“還有事沒有？沒有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去上自習吧。”校長揉了揉太陽穴，又擺擺手，示意蘇夏回教室。

蘇夏的目光投放在校長的太陽穴位置，語氣平平道：“建議您跟徐主任定期體檢。”

語畢，她神色淡然地轉身朝教室而去。

夜晚的風呼啦啦過，校長抱緊雙臂，望著不遠處融於路燈清冷光亮裏的清瘦少女，身體發抖，嘴角直抽。

或許，是該安排個體檢了。

回教室的路上，蘇夏登上企鵝號。

W：餵，朋友，你怎麽不回我？

W：要不要一起練習？

W：不是吹，我的技術絕對比你好。

W：什麽時候有空？

W：有空記得回我，正事。

一連串的消息展露在眼前。

蘇夏瞥了一眼高三理科紀律班的方向，神情未變，只是眸光深了深。

那位朋友：現在有空。

始終有一搭沒一搭往手機屏幕上瞟的林清彥，在收到最新消息後，猛然正了正身體。

他偏頭朝教室外掃了眼——安靜而空當的走廊，並沒有那抹纖細清冷的身影。

W：忙完了？

林清彥垂頭打字，正準備延續此前一次性丟出四五個問題的方式轟炸蘇夏，誰知他消息剛發出就得來回信。

那位朋友：嗯，忙完了。

林清彥的漆黑幽深的眸子瞇了瞇，他直勾勾地盯著蘇夏回過來的信息。

兩束如有實質的眸光像兩道利劍，仿佛要將手機屏幕戳穿。

不只是“嗯”，還補充了句意思一樣的解釋“忙完了”。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半晌，林清彥偏頭掃了眼窗外，也沒打算看什麽，就是不可置信地轉移了下目光。

就是這個空當，他抓在手上的手機又響了一聲。

那位朋友：想說什麽？

林清彥抓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動作豪邁英勇，像是在飲將要趕赴戰場時的壯膽酒。

措辭半晌，他擡手打字。

打了刪，刪了再打。

最終定稿後，他認真看了兩遍才發出去。

W：企鵝號被盜了？

在林清彥聚焦目光盯著聊天頁面等待答覆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入他的耳膜：“報告。”

林清彥倏地將視線甩過去——纖瘦清秀的女孩筆挺地站在教室門口，目光平平，神情淡然，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清幽冷然的氣質，如一株獨自盛開在夜裏的茉莉。

安安靜靜，卻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看晚自習的老師點頭示意：“進來。”

蘇夏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慢慢走過來，林清彥匆匆收回目光，看向手機屏幕。

突然又覺得不妥，將手機鎖屏放在一邊。

他從桌上隨便抓了本書，攤在面前，單手撐著額頭佯裝看書。

在蘇夏的身影越來越近時，林清彥突然發現自己面朝外的坐姿更是不妥——當蘇夏坐下時，他像是故意側頭望著她似的。

思及此，林清彥趕緊換了只手，將自己面朝窗子，背對蘇夏的座位。

片刻，背後傳來輕微動作的聲音，大概是蘇夏坐下了。

“叮咚”一聲。

除了目光，其他感官都聚焦在蘇夏身上的林清彥一驚，一個手不穩，手機跌落在桌上。

“啪嗒”一聲，在到處都是雜音的教室裏並不明顯，但林清彥莫名覺得這聲音突兀又響亮，渾身不自在。

他狀似無異地撿起手機，正了正身子，用餘光瞟了一眼身側的蘇夏——蘇夏的手機放在桌面上，但這會的她已經目不斜視地盯著攤在桌面的習題開始做了。

林清彥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歪了點身子，將蘇夏擋住才看企鵝消息。

那位朋友：沒有，一直都是我。

林清彥又微微側頭，用餘光掃了蘇夏一眼。

她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做題，只是這會已經翻了一面，速度快得驚人。

林清彥轉回頭，單手打字。

W：哦。

“嗡”的一聲，林清彥覺得蘇夏手機震得桌子都在動，連帶著他撐在桌面上的那只胳膊都是麻麻的。

蘇夏停筆，清冷淡然地望了一眼躺在桌面的手機，撿起。

打字……

正偷看得起勁的林清彥忽然臉色一僵。

他趕緊背對蘇夏，急急地將手機調成震動後，才安靜下來。

怎奈，他醒悟的太匆忙，剛才的舉動太急切，動作稍微大了點。

蘇夏側頭清冷地看了他一眼，喚他：“林清彥。”

林清彥幹脆化被動為主動，背靠側面窗戶，單手撐著額頭，面對蘇夏而坐——將拿在手上的手機正好背對蘇夏。

他聞聲微擡了一下懶散的眼皮，整個人恢覆往日慵懶不羈的形象，口吻顯得漫不經心：“幹嗎？”

“你偷看我？”蘇夏的聲音清清冷冷、自自然然，像是在闡述一件事實，並沒有偷樂，更沒有不虞。

林清彥倏地擡起長而密的睫毛，幽深的眸光準確對焦在蘇夏清冷的視線上。

那雙黑白分明，幹凈清澈的眸子讓人無端喪失說謊話的技能。

林清彥沈默片刻，繼而將幽深的眸光移至蘇夏手上。

他輕笑一聲，低沈的語氣透著往日熟悉的輕微嘲諷和挑釁：“我只是在想，我們惜時如金的小學霸怎麽迷上了跟人網絡聊天。”

蘇夏微微垂眸，密實卷翹的睫毛向下掃去，遮住了她那雙亮而冷的眸子。

她順著林清彥的目光瞥了一眼手機界面。

那個“哦”字跟眼前少年一樣，懶懶散散地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嗯，一個朋友。”蘇夏煞有其事地給出答案。

原本懶懶散散，狀似不在意的林清彥忽然蹙了蹙眉頭，反問：“一個，朋友？”

中間停頓，尾音揚起，甚是難以理解的模樣。

蘇夏望著林清彥，陷入思考。

W是林清彥，她是從校長無意說出的信息中推測出來的。

那林清彥知不知道“那位朋友”就是她？

蘇夏的推斷是——他知道，但他不想她知道。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蘇夏決定順從林清彥的意願行事。

“嗯。”蘇夏應道，“挺厲害的一個人。”

計算機能力出類拔萃，繪畫技能也相當出眾，關鍵學習能力也很強，絲毫不遜色於她。

這樣出色的少年，不太像前世捉弄、欺負、侮辱她的惡劣校霸，倒是漸漸與那個站在心理學領域頂端的青年才俊漸漸重合。

自從蘇夏從光華大學系列心理學講座回來後，就越發認可林清彥的本領，以至於現在順從他也覺得理所應當。

蘇夏依然用清冷而淡然的目光看著林清彥——眼前的少年總是一副桀驁不馴、漫不經心的模樣，看似惡劣又狠辣。

但如果更有耐心一些，試著撥開他表面混肴視線的遮擋，就會驚喜地發現他是個有著無盡寶藏的優秀少年。

可惜，振林的人似乎沒什麽耐心。

“呵。”林清彥輕嘲一聲，鄙夷與不屑像夏雨落在滿了的缸裏，溢了出來，“能有多厲害？”

因為剛剛思考過，蘇夏回答地不假思索：“不遜於我。”

林清彥幽深的眸子又瞇了瞇。

就在他剛準備開口時，抓在手上的手機突然連續震動起來。

林清彥下意識去看蘇夏的手機——只是被她拿著，並沒有操作。

他又垂眸去看頁面，是微信消息，一連幾條，全部來自前座的許誠。

許誠：臥槽，彥哥，大新聞。

許誠：我聽我一個初中同學說，我女神剛在全年級精英會上對你表白了。

許誠：不是，這麽說不確切。

許誠：哎，我表達能力差，反正就是，校長問我女神的理想，她說考光華大學計算機系。

許誠：然後，校長問她還有沒有。

許誠：我女神補了一句，你猜是什麽？

許誠：算了，我直接告訴你。

許誠：我女神說她另外的理想是做你女朋友！！！

許誠：雖然我女神對你表白也不止一次兩次了，估計彥哥你都麻木了，可是！！！這可是校長主持的全年級精英會呀！她居然將你跟光華大學計算機系並列為理想！！！

許誠：理想你知道是什麽嗎？唉，我講不清楚，反正就覺得彥哥你突然變得跟光華大學一樣牛逼哄哄了呢！！！

林清彥一行一行掃下來，嘴角突然微微彎起。

蘇夏見林清彥玩手機玩得認真，也不再打擾，收回目光，端坐在桌前，繼續剛才那本習題冊。

林清彥看完許誠所有信息，又將聊天記錄往上滑了幾下，從“算了，我告訴你”起，又看了一遍。

頭一次，他覺得學渣許誠的表達能力尚可，有種讓人一讀就愉悅的感覺。

林清彥慢悠悠地打字回覆：哦。

結束，他微微側眸，掃了一眼已經聚精會神學習的蘇夏，輕飄飄地道：“聊吧，聊吧，期末考試被誰擠下第一可別哭。”

蘇夏抽神，淡淡地瞟了眼勾唇淺笑、一派高深的林清彥。

林清彥卻相當傲慢的收回視線，轉頭對著窗外，刷手機去了。

登錄小號，在振林學校的論壇刷了好幾頁的帖子後，林清彥的眉頭微微蹙起。

他不死心，又往後翻了幾頁，依然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林清彥給許誠發微信。

林清彥：論壇有帖子嗎？鏈接發來我看看。

許誠回了一大段：沒有，這事小範圍知道。我那初中同學跟我住隔壁，關系還算鐵，才告訴我的，還讓我別告訴別人呢。再說，精英會去的可是全年級前二十名，誰還不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乖寶寶，基本上都沒有論壇號的！肯定不會出現在論壇上。

林清彥盯著那一大段話看得眼疼。

不知道分段閱讀感極差、內容重覆顛倒不夠精煉、廢話太多重點不突出！

果然是學渣。

還有那什麽精英會，連個論壇號都不註冊的學生怎麽體驗社會，溫室裏養得花朵能有什麽出息？！

林清彥回：我看振林遲早要完！

作者有話要說：  林清彥：振林的bbs怎麽回事？神特麽煩，我好想看夏妹表白我的現場直播！！！

蘇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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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愛們四不四都開學了？開開要一個人孤獨的更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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