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85章 更新

關燈
阿好將母親徐氏葬在了自己父親的舊墳旁邊,新墳舊墳卻都已長滿了郁郁蔥蔥的雜草。墳包周圍的野草間,偶爾夾雜兩朵黃紫的野花。阿好為自己的父母燒過紙錢,又跪在墳前與他們磕頭。

天陰沈沈的,雲迷霧鎖,陰風時時刮來,天地都透著一股秋涼之意。遠遠近近獨一株孤零零的樟樹,綠葉掩映中有兩只烏鴉立在一根斜出的樹枝上一聲一聲啞啞的叫著。

章煜扶著阿好站起來,不知道打哪兒飛來兩只白蝴蝶,一直在阿好的面前盤桓不去。它們也不懼人,甚至雙雙落在了阿好的肩上,一動不動。

“記得小時候聽老人說過,去世的親人如果心有惦念會回來看我們的。”阿好笑著說道,伸出手。不一會兒,兩只蝴蝶又再飛舞著落到她的掌心,似乎是十分樂意與她親近。

阿好知道那些話不可考證也沒有依據,可是信了又怎麽樣呢?若這一對蝴蝶,當真是她父母變作的,且特地來看她一眼,她只會覺得高興。

白蝴蝶在阿好的手心停留了半晌,終究還是飛走了,沒有再回來。章煜牽了阿好的手,帶著她往回走。握著他幹燥溫暖的大掌,阿好記起徐氏離開時,章煜嘗試用自己娘親的口吻寫下的信。

那時她將這個人徹底惹怒,不願意再見她,與她有關的東西也都不要了。可氣極了的人卻依舊細心地想到了這一點,甚至做下那樣與性子不符的事。

他一定是記得自己說過的話,記得她自己無法抉擇是否要將自己娘親治好,心裏頭的迷茫。他也知道,這唯一一個親人對她有多麽的重要。

後來他到靜雲庵來看她,抱著她和他說對不起的時候,她再也受不了了。他並沒有對不起她啊……阿好心想,這個人明明會有那樣暴戾的時候,偏一次次待她溫柔至極。

第一次見到章煜時,不知他的身份,那時似乎只是覺得這個人好看得過分。可沒有多久,家裏出了變故她也忘記了這個。後來再次見面,便知道了他竟是那堂上之君。

當時並不清楚那個清早章煜為什麽會出現在靜雲庵,阿好卻始終記得,他從墻頭上跳下來,動作瀟灑利落,站得穩穩當當的。他朝著自己一步步走過來時,那雙明亮的眸子,比清晨的露珠還要喜人。

可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她隱隱意識到,不該有的念想應該提早拔除,也不動聲色的同他保持著距離、從不引起他的註意。那時候,不過是想著,定要守好自己的心,不要陷入虛妄的感情當中。

阿好記得章煜陪她放風鳶時曾經說過的話,飛走了便不要了,掉下來還可以讓它再飛一次。他心思敏銳,或一直都有察覺到她心底藏著的想法。

於是數次暗中提醒。她如果遇到了事,他不會不管不顧,可她如果自己想跑,他便不會再要。曾說過那樣話的人,最後還是沒有放她走。她先前也以為自己不過是有點喜歡這個人而已,原來不是。

直到現在,阿好仍不是很明白,章煜最初之時為什麽突然待她不一樣了。或許是有利用的成分,卻又絕不僅僅只是那樣。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過去的那些也都變得不再那麽重要。人還是要往前看。

但他現在便很好……

阿好偏過臉,看向章煜的時候,他正好低了頭。一瞬對上了他的眸子,不再是當年的模樣,卻滿盛著堅定與溫柔,阿好眼底也溢出笑意。

“爹爹還在的時候,知道娘親在家中無趣,時常變著花樣找了不同的玩意逗娘親開心。每日從府衙回來,都會給娘親帶愛吃的糕點。休沐的時候,會帶著娘親到城郊游玩賞景。”

“家裏雖當不上多麽的富貴,但是爹爹能給的,都願意給娘親。那時我算不得多明白事理,卻覺得這般很好……我能給的或許不多,可願意把我的所有都給你,時時都疼惜。陛下,我能做的,或許也不多,但……”

章煜只笑著打斷阿好的話,緊握的雙手卻變換了姿勢,十指緊扣更為親密。周圍有同樣來上墳的陌生人遞過來視線,阿好並不介意,章煜也不,甚至攬住了她的肩,帶著她靠自己更近。

末了,他才說,“不會,你可以做的有很多,回去朕再教你。”

阿好本沒有往歪處去想,可章煜的表情實在是不正經,她禁不住臉上一熱,偷偷橫了身邊的人一眼,越惹起他臉上的笑意。

……

因是中元節,阿好與章煜在臨安城中用過晚飯,又一起去熱鬧的街市買了河燈,覆隨著人流慢慢走到了河邊。點亮了的河燈一一被輕輕放到了河面上,略推一把便順著水流一路往下。

在中元節的這天,放河燈是為表示對親友的悼念。因而這會兒的河邊頗有些熱鬧,男男女女皆不在少數,也有些鬧哄哄的。阿好安靜的看著河燈飄遠,心中默念祝願父親與母親來世有緣、順遂安穩。

天上一輪圓玉盤素光皎皎,熠熠生輝,地上一盞盞河燈將墨色河面照得通亮,泛起粼粼波光。周圍不知怎麽的,一時有些推搡,章煜將阿好圈在懷中,隔開人群,避免她被磕碰。

有章煜在身邊,阿好感覺自己無時無刻不是被溫柔所包圍,心底的暖意也久久消散不去。日覆一日的陪伴之下,她開始生出陪著他在哪兒都無關緊要的想法。因為她能做的,也一樣不多,總不能只是叫他一個人犧牲。

人群之中的章煜實在是打眼,本就生得極為俊美,在靜雲庵住過些時日,身上又散發著光風霽月的氣質。穿過長街的時候,不斷有小姑娘往他所在的方向頻頻看過來。

許是因為七夕節剛剛過去不久,有膽兒大的姑娘還試圖往他身上丟手帕或荷包,與他示好。阿好偏頭見他繃著一張臉,忍不住偷笑。

章煜瞧見了,便這麽湊到她的耳邊,威脅著說,“你還笑得出來,是逼朕在這大街上做點什麽叫他們知道朕是有主的嗎?”落到其他人眼裏,儼然已是親密無間的姿態。

“您這麽說的話,娘娘們可就不服氣了……”阿好憋著笑意沒看章煜,低聲說了一句。雖然是玩笑話,但知道章煜會佯作生氣。她忙先走到一旁的小攤拿了根簪子裝模作樣瞧起來,還特地扭頭去看他,問,“這個好看麽?”

章煜確實被她的調皮氣到了,知道阿好是故意說這樣的話,卻又似乎是用這樣的法子告訴他……她沒有計較這些。

他確實板了臉,一下將阿好手中的東西取走還了回去。章煜低頭看著阿好,似咬牙切齒,道,“你想要這些有得是,但你現在先過來好好說一說……”當時便將阿好直接給拖走了。

尚且在回靜雲庵的路上,阿好便為自己的話付出了代價。被章煜狠狠折騰了好一場,直到承諾再不會說那樣的話,又連連求饒才終於被放過。

·

中元節過了沒有兩天,夏明哲到靜雲庵來找章煜。他單膝跪在地上,鄭重其事,沒有避開阿好,直白地說,“臣欲求娶小公主殿下為妻,求陛下首肯。”

阿好多少因為夏明哲的話吃了一驚,看向了他。不管怎麽樣,先前沒有任何的征兆,突然獨自前來求陛下賜婚,很難不令人感到驚訝。可是夏明哲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那必然是下定了決心,且是他主動提起,便是對章妡有意了。

一時間,阿好偏頭去看章煜,他面上卻似淡淡的,仿佛先前便知道了會這樣。他們才用過了早飯,章煜吃著阿好煮的桂花茶,過了一會,才問,“她也答應了?”這個她,自然指的是章妡。

夏明哲瞬間面露難色,可見小公主是還不曾答應。猶豫之間,他才說,“陛下若現在答應,開始著手準備的話,到明年三月時間也算充裕,可以趕在陛下離開臨安前。”如果不能在章煜走之前將事情落定下來,那便要等更長的時間了,他不想再等那麽久。

阿好卻在想,原來他知道這些事,又覺得,的確應該是知道的。這或許就是章煜忙碌的原因……離開前需要做的準備必然很多,且涉及到方方面面。不是誰都和她一樣,撿上幾樣東西,說走就可以走。

章煜當下笑了笑,他一笑,夏明哲變得不那麽有底氣。可是章妡那邊說不通,她本就是個任性的脾氣,有時候又很犟,是沒有了辦法才會這麽辦,不然定還是要她先答應下來才行。

那次親她一下,她便記上了,總說自己是被欺負了,心裏有氣。說是讓她欺負回來,又撅著嘴說讓他不要想再占便宜。過去那個傻裏傻氣的小丫頭,如今是越來越不好騙了。

“朕若是幫了你,你準備怎麽謝?”

本以為沒戲的夏明哲,沒想到章煜答應得這麽痛快。如此看來,是與他有一樣的想法,想在走之前,將小公主的婚事定了……有章煜的話,夏明哲倒是放心了,他低著頭,說,“陛下隨意吩咐。”

“正好有樁緊要的事情,需要有個人到樂平郡去走一趟。”

樂平郡正是潞王封地,從臨安城過去,路上不耽擱,快馬加鞭來回半個月倒是也夠了。加上辦事的時間,估摸著不會超過一個月。這倒是也不算多麽難。

聽了這話,夏明哲便知道章煜或本就準備點了他去辦這次的事,不過正好他自己撞上來,這個口更加好開。夏明哲滿口答應章煜的話,不應也沒有其他的法子,可換來章煜同意他與章妡的事,且只是一個月,並不覺得不值得。

夏明哲來過沒兩天,寧王也獨自來了,同樣是提的親事,也無疑是與淩霄的。章煜這次同樣很痛快就給出了回覆,寧王卻並不像夏明哲那麽好運氣,因為章煜給出的是否定回答。

“為什麽?”以為自己只要提出就一定可以得到章煜的肯定,寧王擰了眉看著自己的六哥,當下便反問了一句。

“她現在不行。”章煜答,卻沒有給出更多解釋,又說,“你如果不聽我的也可以,但是後果自負。”即使只是這樣的話,分明也藏著少許的脅迫之意。

是什麽樣的後果,寧王尚且不知,可清楚不會是好事。但是章煜並沒有徹底將話說絕,僅僅是說現在不行。因而在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後,寧王唯有退而求其次問章煜道,“現在不行,那麽要等到什麽時候?”

“大概三年內。”

“……”

寧王憤憤地離開了靜雲庵。

阿好卻好奇章煜不答應寧王的理由,小公主與夏大人是很快應承,到了寧王這兒就是三年內能有戲。阿好無法不想到去邊關一事,假如淩霄是要與他們一起走的話,似乎可以說得通。

“淩姑姑也要去邊關嗎?”章煜沒有告訴寧王,對阿好則不避諱,略略頷首表明是這麽一回事。阿好恍然大悟,又再問他,“所以是要去三年時間?”

章煜沒點頭也沒有搖頭,拉著阿好在旁邊的位置坐下,說,“快的話,也許兩年就回來了。”覆道,“兩三年也算不得太久,小十熬一熬就過去了。”

阿好當下笑了笑,難怪不提前叫寧王知道,要是知道了,豈能夠答應?一時再想,將她帶在身邊,卻叫寧王與淩霄分開,這樣的做派。不過,如果不是有必要的理由,想必不會這般做。

雖然心中有其他的想法,但阿好沒有繼續追究。只是想起來了小公主與夏明哲兩人的那一樁,並沒有見章煜有什麽動作,阿好轉而問,“那小公主的事情,是要怎麽辦?”

“明天請她來玩,問一問她的意思就是了。”章煜不以為意道。

·

第二天,章妡被請到了靜雲庵。她似乎不知道是有什麽事,只是心情很好,在阿好的院子裏到處看了又瞧。章妡覺得自己前次來的時候,還沒有這樣多東西,因而瞧見那些新鮮的,都忍不住要問。

從章煜強硬地賴著不走到現在,他在院子裏除去棗樹外還種了些別的,雖然活下來的並不多。後來又弄了幾盆茶花、月季之類的花卉擺在了墻角,翠綠的葉片間或含苞待放或花枝招展,自有韻態。

阿好煮了茶、上了點心招她去坐,玩到有些累的章妡方笑著到了廳子裏。大約是不在宮中,而章煜也不大嚴肅,章妡並不見拘謹,大大方方凈過手坐下了,去嘗阿好做的蕓豆卷。

慢吞吞且優雅地嘗過了兩塊蕓豆卷後,章妡才笑瞇了眼誇阿好的手藝絲毫不比禦廚差。章煜並不愛吃這些,根本沒有動筷,章妡又說自己的皇帝哥哥這樣根本就是暴殄天物,說著這些一點都不懼怕。

章煜也沒和章妡計較,只是叫阿好別再忙活。讓阿好坐下來,又與她倒上了杯茶水,章煜方問起了章妡,“你和夏明哲是怎麽著?”

聽到這話,章妡便收斂了些笑意,輕哼了一聲,“就知道您主動讓呂源帶我來這兒是別有目的。”抱怨過後,章妡才道,“我和他沒有怎麽著,現在是他非要纏著我,我不高興。正巧您和他說一聲,讓他別再來煩我了。”

“你小時候見著他還喊他明哲哥哥,他給你帶飴糖你也喜歡得不得了。他給你那些小玩意你到現在也還留著吧?現在倒是嫌別人煩,你叫他幾次三番受傷,朕倒是沒聽過他說你煩。”

“小時候那是不懂事,怎麽能做得數?”被章煜說了幾句,章妡看起來有點兒不高興了,“他就算嘴上沒有說過,心裏肯定也想過。我才不管呢,他這個人變得越來越無恥了,還欺負我,我不想搭理他。”

“怎麽欺負你了?”

章煜眉頭輕挑,章妡既然是這麽說,必定得做了點什麽才會叫她這麽想。就算不是真的欺負,多半是些叫章妡不好意思的事情。

果然就看到章妡吞吞吐吐說不明白了,沒多會兒臉都變紅了,章煜知道自己想得沒有差。章妡支吾半天,到最後也就擠出來了一句,“反正就是欺負我了。”

“想欺負回去嗎?”章煜問。

章妡楞了一下,看向了自己的六哥。見他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章妡反而有了一點猶豫,不確定的問,“您要幫我欺負回去嗎?”

“今天剛收到的消息說南邊出現了一幫厲害的流寇,正好得差人去處理。他既然欺負了你,朕便將這差事安排給他罷了。”

阿好覺得章煜挺不厚道的,拿這樣的假話騙人,叫小公主殿下都驚呆住了。她在桌子底下輕輕的捏了捏章煜的手,面上凝重說了起來。

“是說那一幫連駐守南邊的常將軍都束手無策的流寇嗎?夏大人身手雖然也不錯,但是調兵遣將恐經驗不多,且對南邊也不熟悉。”

“聽說連常將軍帶兵去掃蕩那群流寇的時候都不小心受了傷,如果沒有記錯,常將軍過去也是極為驍勇善戰的。夏大人這要是去了,怕是也得吃不少苦頭,別是缺胳膊少腿才好。”

章妡見阿好說得極為認真,且她又不是會隨便撒謊的人,而阿好與自己的皇帝哥哥在一起,聽說了這些也屬於正常。一時間想到夏明哲去了之後,手腳都不齊全地再回臨安,章妡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這也是鍛煉,若是當真缺胳膊少腿的回來,倒是得怪他自己不行了。何況,本就是要他受教訓、吃苦頭,為欺負了阿妡付出代價,有什麽也說不得是別人的錯。你覺得如何?”

被嚇了一嚇之後,章妡連忙擺手,“那倒是也不必了,雖然是欺負過我,但要是他變成了殘廢還是賴著我,豈不是更慘?”話說完以後,她沈默一會,想著章煜與阿好的話,又遲疑問,“你們不會是合起夥來誆我吧?”

以為能夠順利騙過了章妡卻沒想到被她察覺到端倪,阿好有一點想笑卻還是忍了下去。她狀似好奇的看著章妡,問,“小公主殿下覺得,我是和陛下一樣不厚道的人嗎?”

阿好的一句話便將章妡給逗笑了,待看到章煜一瞬不歡喜的神色,她更是拍著手笑個不停。敢這樣對自己的皇帝哥哥說話的,阿好絕對是第一人呀。章妡笑過一場,阿好也陪著她笑,只有被阿好編排了的章煜笑不出來。

待到笑夠了,章妡才說,“那也不必了,皇帝哥哥,雖然我很想欺負回去,但是他救了我那麽多次,要是眼睜睜看他去那樣危險的地方,那我不是成了沒心沒肺了嗎?我也沒有希望他怎麽樣,就是沒什麽想法。”

章煜看了看還在笑著的阿好,對章妡說道,“其實還有別的法子也一樣可以欺負回去,且保管你稱心如意。”章妡看過來了,他才繼續說,“你來了,正巧可以和阿好討教一下。”

微楞之下才體會到章煜話中的意思,剛笑過一場的章妡又止不住笑起來,一面笑一面忍不住說,“我後悔了,才不要來你們這兒玩,你們和和美美的,叫我在旁邊幹瞪眼。”

阿好笑看了章煜一眼,起身摁著章妡的肩,“小公主殿下再坐一會,陪陛下多說會兒話,待用過了午飯再走罷。”

她一則是去廚房準備午飯,一則是讓章煜與章妡有個單獨說話的機會。避嫌不避嫌或無所謂,但是許章妡對著她有些話便說不出口了呢?

阿好一走,廳子裏餘下章妡與章煜兩個人。章煜悠悠喝了口茶水,恢覆正經,與章妡說,“他到朕的跟前來求娶你了。”

“您答應了?”章妡心中一緊,連忙問道。見章煜不說話,她心沈了沈,眉頭緊蹙,說,“我先前問他要不要做我的駙馬的時候,他都沒有答應,這會兒又做這一套?”

章妡依然糾結這個事兒,覺得是夏明哲的不對。他既然願意,當時就應該立刻答應了她的話,不然哪來那麽多事情呢?她主動開口,也要很大的勇氣。

“你後來和他談過了?問清楚是怎麽回事了?”

“沒有,我不想和他說話。”章妡想了想,夏明哲咬她嘴巴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自己的皇帝哥哥,否則又得丟人。“皇帝哥哥,我原來也覺得他比別人好,現在看他不過如此,您千萬不要答應他的話。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

“好。”章煜面不改色,點了點頭。

將章嫤與章煜的盤問只當是關心自己,章妡並無任何負擔。她覺得,他們對自己那麽好,肯定會尊重她的意思,答應過她的話也會作數。

夏明哲當真是沒有再來纏著她了,章妡覺得,一定是皇帝哥哥說過了他,叫他絕了不該有的心思。她松了口氣,仍是開開心心的鬧騰。就是想去找淩霄的時候,總瞧不見人,有時候也覺得有些無聊。

後來無意中聽說夏明哲是去了外頭辦事,不在臨安城,章妡就想起來了在靜雲庵的時候聽到章煜與阿好說的那些。一時間覺得,應當不是那麽一回事,一時間又覺得,萬一真的是呢。

章妡糾結過一陣,發現自己在擔心夏明哲這個人,連忙甩掉念頭。可是越是不想要去想,又越是記掛在心裏,自己給自己折磨了一場。想去問一問章煜,可是這麽一問反而是在說不在乎夏明哲都是假話,章妡便忍住了。

如是煎熬著過了一個月,又沒有再得到夏明哲任何消息,章妡狠心想,就算他當真缺胳膊少腿的回來,她也不要心軟。

丹桂飄香中,八月中秋也已經到了。宮人搬了新鮮的菊花盆栽,讓章妡賞花,她興致缺缺,瞧過兩眼便覺得無趣。不知怎麽,章妡想起十三歲的時候,因為自己想玩,夏明哲便在書院裏頭為她做過一個秋千。那個秋千如今多半不在了。

可惜了一瞬後,章妡喊了兩個小太監到自己的跟前,交待他們在永樂宮的小花園裏給自己做個秋千玩。小太監應聲去了,章妡便托腮等著,無聊看大宮女聞香清點自己小庫房裏頭的東西。

“小公主殿下,這些個還要嗎?”聞香將幾樣東西拿到章妡的面前,因近來章妡天天念著再也不要搭理夏明哲了,而這些東西都是夏明哲送的,她才故意到章妡跟前問的。

章妡看了一眼,瞧見其中那個木刻的小女孩,伸手拿過來看了看。十五歲及笄的時候,夏明哲送她的禮物,聽說是他親手雕出來的。瞧了瞧,章妡將東西放了回去,想說不要了又說不出口,悶悶道,“隨便。”

未待聞香再問一句,章妡已不耐煩起身往外面走,說著,“秋千怎麽還沒有搭好呢?”她記得夏明哲那個時候很快就好了,根本沒有叫她多等。

待到章妡走到小花園時,兩個小太監將將完事,見到她來,都躬身行禮。章妡看了一眼,伸手拽了拽,感覺還算是結實,便坐了上去。小太監偏說還沒有叫人試過,讓她等一等,章妡沒耐心,只是叫他們幫自己。

她兀自坐在花園的秋千上,也沒有真的多想蕩秋千,可也沒其他的事情好做,心裏頭好像有很多想法,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秋千卻越蕩越高,章妡覺得有一點痛快。

但本以為足夠結實的秋千並不是那樣,折騰得太過,問題便了顯出來。還在半空中的秋千忽然松了,章妡感覺自己是在瞬間就被甩了出去,整個人都像往前飛,不由得大驚失色。

一時閉緊了眼,以為會摔倒在地,被不想被誰給抱著在地上滾了滾,有人在身下墊著,並沒有怎麽樣。章妡嚇得臉都白了,睜開眼看是誰救的她,卻沒有想到,竟然是本去了南方的夏明哲。

作者有話要說: 章妡:不要在我面前秀恩愛,這把狗糧我不吃QUQ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