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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六回 於事無補(二更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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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簡義便回來了,手裏端著個托盤,上面放了一碗砒霜茶並一把剪刀。

簡潯見了,笑道:“三妹妹撞什麽墻嘛,撞得血肉模糊面目不清的,多難看啊,還不如喝砒霜呢,雖然也會七竅流血,但好歹比撞墻死的好看一些。何況你犯的錯雖罪不可赦,卻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我這兒還有一把剪刀,不然你就當著大家的面兒,剪了頭發做姑子去罷,這樣一樣能洗幹凈我們簡家的名聲了,以二叔和陸姨娘對你的疼愛,便是你進了姑子庵,也定會時常去看你,不讓你在吃穿用度上,受絲毫委屈的。”

這話一出,簡菡立時不哭不鬧了,只仇恨的看著簡潯,若目光能殺人,簡潯必定已周身血窟窿了。

簡君平也是一臉的憤怒加難以置信,待回過神來,立刻斥道:“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菡兒再怎麽不好,也是你妹妹,身上流著與你一樣的血,她如今陷入了困境,你不拉她一把也就罷了,還落井下石,讓她不是死,就是絞了頭發做姑子去,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心怎麽這麽狠,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簡潯冷嘲一笑,涼涼道:“不是她自己嚷嚷著讓她死,她還不如死了幹凈的嗎?我不過就是幫她一把而已,怎麽二叔反倒怪起我來,她算計我,打我未來夫君的主意時,可從沒想過我是她的姐姐,身上流著與她一樣的血,可半點沒有心軟過,二叔這不是擺明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如二叔所說,我是心狠,可我也只對先害我的人心狠,不會平白無故的去害人,平白無故的狠心,所以以後二叔最好把您的一家老小包括您自己都管好了,至少別再想害我和我在乎的人,否則,我會真正心狠給您看,而不只是像現在這樣,嘴上說說而已!”

這些話,早在十一年前簡君平擄了她去,差點兒帶累得父親沒了命時,她就想說了,只不過當時她太小,這樣的話實在不能經她之口說出,之後簡君平又被放逐去了瀘定,她更是沒了說的機會罷了,如今總算找到一吐為快的機會了,實在是解氣!

一直沒說話的簡君安冷冷接道:“二弟自己女兒做不到的事,憑什麽要求我女兒,你的女兒是寶,我的女兒就合該是逆來順受的草,哪怕差點兒被害了,也必須原諒寬恕兇手,不原諒不寬恕就是心狠不成?”

“可、可……”簡君平被父女兩個堵得說不出話來了,誰讓的確是簡菡與陸氏有錯在先,且這錯的確不是小錯,而是大錯特錯呢?

崇安侯隨即接道:“潯丫頭這話說得極是,若實在不願意出嫁,這兩樣東西簡菡你就隨便挑一樣罷,如你大姐姐所說,進了姑子庵,也定不會委屈了你,喪禮也定會與你風光大辦的。”

這下簡菡情知大勢已去,連站都站不住,更別說再鬧騰了,雙腿一軟,眼前一黑,便又一次不省人事了。

唬得陸氏慘叫一聲:“菡兒,你怎麽了,你別嚇娘,別嚇娘啊……”連滾帶爬的上前,又是給簡菡掐人中又是掐虎口的忙活起來,眼淚跟斷了線似的,怎麽止也止不住。

簡君平也知道大勢已去了,因女兒落得如廝可憐的下場,對她做的錯事反倒怪不起來了,連帶看陸氏都消氣不少,因疲憊的向崇安侯道:“父親,既然事情已經定了下來,我連夜便帶了菡丫頭與陸氏回去成嗎,也省得她們再留在這裏,白惹您生氣,京中我這陣子公務著實繁忙,明兒又有大朝會,也實在走不開,只能過陣子得了閑,再來承歡盡孝於您膝下了。”

崇安侯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還是別來承歡我膝下了,你不來我還能多活幾日!只是事情還沒完,你急什麽,等事情完了,你再離開也不遲!”

說著看向陸氏:“這個女人,是萬萬不能再留在簡家,萬萬不能再留在你身邊了,你待會兒回去,只帶了簡菡即可,至於這個女人,我自會送去你母親以前的陪嫁莊子上,讓她在那裏反省的。你當年離京前,是如何興風作浪的,自前番回京後,又是如何上躥下跳的,本侯也懶得再與你理論,本侯只後悔,當年哪怕拼著這個白發人送黑發人,也不該讓你進門,待你們回京後,也該把幾個孩子留在侯府親自教養的,看看他們都讓你教成了什麽樣兒!你手上必定也是有人命的,就去莊子裏清靜清靜,只當思過罷,待過個十年二十年的,你的兒女們有了出息,當然就能把你從莊子上接出來,享享兒孫清福,反之,就就老死在莊子上罷!”

前半段話是與簡君平說的,後半段話卻是與陸氏說的。

驚得陸氏如被雷劈一般,也顧不得簡菡了,立時慘叫起來:“侯爺,不要,求您不要……我陪著二爺在瀘定患難近十載,把二爺照顧得無微不至,還為二爺生了三個兒女,為簡家開枝散葉,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侯爺您不能這樣對我……”

想著崇安侯是油鹽不進的,忙拉著簡君平嚎啕起來:“二爺,您幫我替侯爺說項一下,千萬別送我去莊子上啊,菡兒落得如此下場,淙兒與泓兒又都還小,我怎麽能離開,沒娘的孩子像根草,我若是離開了,誰知道他們什麽時候便會被人給生吞活剝了?二爺,求求您,替我說幾句好話罷,我不能被送走,一定要留下啊……這麽多年的情分,難道就因為我一時糊塗犯了錯,便全部被抹殺了嗎……”

簡君平見陸氏哭得可憐,想起二人這些年的情分,又怎麽可能絲毫都不心軟。

因看向崇安侯遲疑道:“父親,陸氏好歹也是有誥命在身的,四時八節都得進宮朝賀,總不能一直告病罷?而且孩子們都還小,家裏也必須得有人主持中饋,要不這樣,您改別的法子罰她,要打板子或是要罰抄《女誡》《女則》都使得,送走就不必了罷,動靜鬧得太大,旁人才真是不動疑也得動疑,不笑話兒也得笑話兒了。”

“你還怕人笑話兒?”崇安侯譏誚一笑,“早在你以妾充妻,嫡庶不分時,就該被人笑話兒夠了,怎麽如今還怕人笑話兒,你的臉皮幾時變得這麽薄了?我告訴你,我心意已絕,就算這會兒是皇上親自來了,也休想我改變決定,你再啰嗦,我就將陸氏送去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讓她日夜做活,不得停歇,將來就算淙哥兒泓哥兒有了出息,也休想再找到她!”

頓了頓,繼續道:“至於你說的陸氏有誥命在身,須定期入宮朝賀,不能一直稱病,這還不簡單,把她的誥命褫了,給古氏便是,你當初既有能耐給她誥命,如今自然也有能耐給古氏。連幾個孩子和你府裏的中饋,都可以一並交給古氏,當年她一個人主持侯府的中饋,尚且沒出過錯兒了,何況你那個小家?好歹如今沫丫頭也是正經的小主,是皇上的人了,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才是!”

這話倒是與當初簡君平威脅陸氏的話不謀而合了,唬得陸氏滿眼都是恐懼之色,禁不住發起抖來。

若真讓古氏得了她的誥命,把持了府裏主持中饋的權利,她就算哪日能回府裏,也只能再屈居古氏之下,看古氏的臉色過日子了,何況簡君平也不是那等會長久念著舊情的人,古氏是年老色衰了,給他尋幾個年輕漂亮的通房,卻是易如反掌的,有了新歡在側,他哪還能記起她這個犯了錯被逐出去的舊愛?

男人的真心幾時指望得上的,當年她姨娘不也十幾年盛寵不衰嗎,結果如何,一旦威脅到了父親的利益,還不是立時被他棄如敝履,落個不得善終的下場,她決不能重蹈姨娘的覆轍!

還有她的孩子們,以後豈不都得看古氏的臉色過活,命運也都被掌握到古氏手裏,將來好些能跟她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弟弟一樣,一事無成,連家裏得臉的下人都敢給他沒臉,一個大男人,活得比誰都窩囊憋屈,唯一可以稱道的地方,也就是一輩子吃穿不愁,不必勞神費力的想著要怎麽養活自己和一家妻兒老小;差些連她弟弟都不如,甚至根本活不到成人?

這般一想,陸氏抖得越發厲害了,忙淚眼朦朧的看向了簡君平,將唯一僅剩的希望,都寄托到了簡君平身上,指望他能駁回崇安侯的話,留下她。

只可惜簡君平雖滿臉的為難猶疑之色,到底還是同意了崇安侯的話:“誥命就先不給古氏了,朝廷的敕封,豈容我們朝令夕改?只先給陸氏告病罷,橫豎古氏也常年病著,主持府裏的中饋,教養孩子們還能勉力支撐,再四時八節的進宮朝賀,與人交際應酬,只怕就要支撐不住捉襟見肘了。”

說完看向陸氏,厲聲道:“你去了莊子上要好生反省,若你早日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早日徹底的改過自新,我自然會酌情早日接你回來,反之,就像父親說的,你就指望將來淙哥兒泓哥兒有了出息,再接你出來罷!”

‘酌情早日接她回來’?她若真去了莊子上,哪還有回來之日,這分明就是一條不歸路!

陸氏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慘笑著說了一句:“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侯爺才肯相信我是真的已經知錯了,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那我如侯爺所願!”

話音未落,人已箭一般的沖向一旁的墻壁,“砰”的一聲後,軟軟往地上滑去。

她的速度極快,又心意已決,遠非方才簡菡喬張拿致的尋死覓活能比,以致大家雖立刻便意識到了她想做什麽,依然來不及阻攔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額頭上被撞出了一個洞來,汩汩的鮮血很快便順著她的額頭流下,染紅了地面。

簡君平終究還是心痛陸氏的,見她眨眼間便已血濺當場,心跳漏了一拍之餘,人已本能的沖出去,將她半抱了起來,上下牙關直打顫的說道:“靜娘,你怎麽樣,你聽得見我說話嗎,你別嚇我……你怎麽這麽傻,你別嚇我啊……”

一面說,一面手忙腳亂的想拿帕子堵住陸氏的傷口,可哪裏堵得住,一瞬間帕子便被浸透了,陸氏也是一動也不動。

簡君平忙拿手去探陸氏的鼻息,感覺到她的氣息已十分微弱,眼淚一下子下來了,想起陸氏可不是自己想尋死,而是生生被逼到這個地步的,忙擡起頭仇恨的一一掃過了崇安侯並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你們,都是你們逼死靜娘的,這下你們該滿意了罷?你們這些狠心絕情的,我礙於孝道,礙於骨肉親情,奈何不得你們,老天爺總奈何得了你們,你們就等著遭報應罷!”

彼時崇安侯與簡君安平氏並簡潯都已回過了神來,簡君安與平氏心軟些,瞧得陸氏這副樣子,便都有些不落忍,也有些後悔起來,到底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他們方才不該那般緊逼不放的。

崇安侯與簡潯心志堅定,大風大浪見得多了,卻是神色不變,簡潯更是冷笑起來,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婦人手段,於別人來說或許有用,於她來說,卻是絕對沒用的!

正要說話,崇安侯已叫了簡義:“立刻把崔大夫叫來,看看陸氏死得了死不了!”

換來簡君平憤怒的叫聲:“人命關天,靜娘都這樣了,父親還說這樣的話,您的心怎麽這麽狠!”

崇安侯看也不看他,只喝命簡義:“還不快去!”

“是是是……”簡義忙一疊聲的答應著去了,因別莊攏共就這麽大點兒,倒是很快便拉了崔大夫過來,得虧平氏為防著崇安侯和大家有個頭痛腦熱的,現去請大夫既不方便也誤事兒,特意把崔大夫也帶來了莊子上,不然這會兒才真是要抓瞎了。

崔大夫只看了一眼陸氏的傷口,便約莫能猜到是什麽情況了,嘴上不敢多問,手上已動作極快的先給她止起血來,待血漸漸止住後,又給她把傷口包紮好了,才抹著額頭上的汗,給陸氏把起脈來。

末了起身向崇安侯道:“侯爺,陸姨娘只是外傷,雖有些失血過多,但幸而止血及時,外敷內服的藥一並用上,再靜養個把月,只要不出現感染化膿的情況,便有望大愈了。”

崇安侯點點頭:“那你下去開藥罷。”

待崔大夫應聲行禮退下後,方冷聲吩咐簡義:“叫幾個力氣大的婆子來,再備一輛馬車,立刻將陸氏給我送去莊子上,以後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去看她!”

竟敢尋死覓活的威脅他,真是可笑之至,也不打聽打聽,他是那等受人威脅的人嗎,真安了心尋死,就該撞得更重一些,憑華佗在世扁鵲重生,也救不活了才是,卻只是外傷,將養個把月就能痊愈,不擺明了是苦肉計嗎,嚇唬誰呢!

簡君平聽得陸氏沒有生命危險,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誰知道一口氣還沒松完,又聽得崇安侯到了這個地步,竟還要將陸氏給送去莊子上,氣得霍地站了起來,悲憤道:“父親,陸氏都這樣了,依然不能讓您有半分惻隱之心,您是不是真要親眼看著她死在您面前,才肯罷休?您的心怎麽這麽狠,今日您若非要將她送去莊子上,就踏著我的屍體過去罷!”

說完張開雙手,護在了陸氏面前。

崇安侯怒極反笑,拔下墻上的佩劍,便往簡君平面前一扔:“你以為陸氏玩兒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老子不在乎,換了你,老子就會在乎了?哼,你這種不孝不悌,不仁不義的糊塗東西,死了才幹凈呢!你怎麽還不動手,看來你說的踏著你的屍體過去,果然只是嘴上說說,其實根本不敢,也舍不得這麽做!”

“父親,您別逼我!”簡君平白著臉赤紅著眼,真正體會到了騎虎難下是什麽滋味兒。

他怎麽可能真為陸氏就賠上自己的性命,他大好的日子且在後頭,為一個女人就葬送了前程性命,也太不值當了,他才沒那麽傻……顫抖著手夠了地上寒光閃閃的劍半晌,到底還是沒有勇氣撿起它,只得頹然的跪下,將臉深深的埋進了雙膝間。

崇安侯見狀,方暗自松了一口氣,喝命簡義:“還楞著做什麽,還不快安排去!”

簡義忙回過神來,答應著去了,很快便帶了四個粗使婆子回來,將猶自人事不省的陸氏擡著,往外去了。

崇安侯這才又向簡君平道:“看在淙哥兒泓哥兒的面子上,我會讓人悉心照料陸氏,直至她痊愈為止的,但等她痊愈後,她就得日夜勞作,為自己犯的錯受罰了,你不必想著去看她,或是往莊子上送東西,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敢讓你見她!你才不是說要連夜趕回京去嗎,現在可以走了,帶上簡菡一起,回去後便把古氏接出去,把陸善溫登門下聘時的回禮先料理出來……你別想著陽奉陰違,老子收拾別人或許沒有法子,收拾你卻少說也有一百種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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