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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五回 尋死覓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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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君平卻是真不知道陸氏與簡菡暗地裏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每日公事尚且忙不過來了,還要想著怎麽彈壓底下那些明裏暗裏不服他、與他唱反調的人,上峰同僚間的關系也要打好,宮裏也得有能替自己說話兒、通風報信的人,閣老王公大臣們該聯絡感情的,也得變著法兒的聯絡起來……他這個官是想做得長久,做得更大,將來甚至能入閣的,不花費大量的人力心力,怎麽能夠?

所以,見簡菡被自己打罵了後,便消停了下來,日日都乖乖待在房裏養病,據陸氏說來,她也的確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在深刻的反省了,便沒再多想這事兒,而是將精力都投入到了公事當中。

等到過了一陣子,陸氏與他說京中實在太熱,以致簡菡的傷勢遲遲不見好轉,想送了她去城外的別莊上養病,偏家中也離不得自己,所以欲打發人去求一下崇安侯和平氏,看他們願不願意簡菡去玉鳴山的別莊上養病,也好捎帶著照顧一下簡菡,再來就是趁機改善增進一下彼此的感情時……簡君平也沒有動疑,還覺得陸氏想得周到,想也不想便同意了她的提議。

再然後,簡菡便去了莊子上,一直消消停停的,再沒出過任何幺蛾子,簡君平心裏還在想著,莫不是父親與大嫂終於發現了菡兒的好,願意善待她了?

萬萬沒想到,今日崇安侯會這般著急的讓人去傳他們來,來了後還是這樣簡單粗暴的結果,叫他怎能口服心服,怎能不為簡菡和自己爭取辯解,不然他們父女都得被這事兒給毀了!

因忙急聲說道:“父親這話我實在不明白,我怎麽裝相了,又做什麽醜事了?還請父親明示,否則,我絕難以心服,也絕不會聽任父親將我的女兒,許給那什麽勞什子武定伯府的旁支!”

父子兩個說話間,簡菡一直在哭著,只要一想到陸善溫那副猥瑣不堪的樣子,她就恨不能立時死過去。

不,當時她就該哪怕被顛下馬背踩成肉醬,也不讓他挨上自己一絲一毫的,如今怎麽辦,祖父一定是知道什麽了,甚至簡潯宇文倩和平氏,只怕也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現下父親是什麽都還蒙在鼓裏,才會為了她這樣頂撞祖父,為了她極力爭取,若是待會兒父親也什麽都知道了,還會這樣替她出頭嗎?

怎麽辦,她該怎麽辦,她寧願死也不要嫁給那個潑皮無賴啊!

陸氏也是渾身抖個不住,既為簡君平一旦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情後,不知道會如何對她,這次的事情可不比以往,她從頭至尾都是在背著他自作主張,而他向來最討厭的,便是這個;更為女兒的終身揪心,那個陸善溫別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是族裏出了名的破落戶,年紀差點兒就有她大了,卻一事無成,吃了上頓愁下頓,她鮮花兒一樣的女兒,怎麽能嫁給這樣一個貨色,豈不是她的一輩子都給毀了嗎?

可看侯爺的樣子,擺明了心意已決,哪怕她們現在悔青腸子,甚至死在她面前,只怕也不能讓他改變主意了……那既然結果已經註定了,不然就讓事情到此為止罷?好歹二爺還能繼續向著她們母女,心疼菡兒,將來她便是嫁了那個潑皮,有他們做父母的幫襯貼補,給她撐腰張目,她的日子怎麽也難過不到哪裏去。

不對,菡兒如今年紀還小呢,就算侯爺再生氣,也不可能逼她立時出嫁,那事情就還大有回圜的餘地,陸善溫一個潑皮無賴,素日得罪的人必定不少,哪日與人一言不合或是因為旁的原因,被人打死了也是他活該,與人何尤?

念頭閃過,陸氏忙拉了簡君平,小聲勸起來:“二爺,也許當中真有什麽誤會也未可知,如今侯爺與您都在氣頭上,不是詳談的時候,依妾身說,不若咱們先回去,弄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侯爺的氣也消了後,大家再坐下來,心平氣和的把話說清楚,您說呢?”

只可惜簡君平正在氣頭上,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梗著脖子道:“正是因為有誤會,才得立時說清楚了,否則,別人還以為我心虛,真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呢,而且你沒聽父親說,那個什麽陸善溫,即日就會上門下聘了嗎,攸關我們女兒的終身,我就更不能輕易退讓妥協了,父親,還請您務必把話說明白!”

簡菡也胡亂抹了眼淚,尖聲道:“娘,您這話什麽意思,現在都不是詳談的時候了,什麽時候才是,難道等那猥瑣的渣滓上門下聘時,才是時候嗎?當時可那麽多人都在場,只怕不日事情就要傳得滿盛京人盡皆知了,您還想息事寧人,是真打算讓我嫁給那個渣滓,省得父親再追問下去,就把什麽都問出來,連你也一並受牽連嗎?為了保住您自己,您連我的終身都不惜賠上,您可真是我的親娘啊!”

“知女莫若母”這句話,很多時候反過來其實也是一樣,所以簡菡對陸氏打的什麽主意,根本不用細想就能猜到大概。

雖知道陸氏的選擇不止於她,於自己也是利大於弊的,一想到陸善溫那副不堪的樣子,依然忍不住憤怒與恐慌,還覺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那樣一個渣滓,她的名字跟他放在一起,都是畢生的恥辱了,真等他上門下了聘,哪怕他下聘當日就死了,也是她畢生的汙點好嗎,叫她怎麽能夠忍受?

所以急怒攻心之下,簡菡哪還顧得上去想旁的,自然也顧不上自己的口不擇言,會不會讓現下的局勢於她們母女更不利了,反正事情已經糟糕到這個地步了,難道還能更糟不成!

一席話,說得陸氏是又氣又急,簡直恨不能上前捂住簡菡的嘴了,這個蠢丫頭,難道她這個親娘,還會害她不成,她知不知道,因為她的這番口不擇言,她們根本連回圜的餘地都沒有了?

陸氏因忙說道:“侯爺,二爺,菡兒她是一時生氣著急得糊塗了,才會胡說八道的,其實她才說的話,一個字都不是真的,你們可千萬別放在心上,我這就帶她出去,這就帶她出去……”

說話間,拉了簡菡便想往外走。

“慢著!”卻讓簡君平沈著臉喝住了,看向陸氏冷聲問道:“你這般著急的想離開這裏,這般著急的想把菡兒拉出去,到底是為什麽?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什麽事?所以才會引來父親這般雷霆震怒,大哥也是見了我就打,你最好立刻給我一五一十的從頭招來,否則等我從旁人口中把該知道的都知道後,不但菡兒的事我不會再管,連你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十幾年的夫妻做下來,足夠簡君平自簡菡那句‘省得父親再追問下去,就把什麽都問出來,連你也一並受牽連嗎’,獲知足夠的信息了,再想到之前在來的路上,陸氏一直都精神恍惚,坐立不安,方才也是一副莫名心虛的樣子,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迎上簡君平陰鷙犀利的目光,陸氏還強笑著不想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正暗地裏飛快組織語言該怎麽說,才能讓他信服。

沒想到簡菡已先崩潰般的大哭道:“爹爹,娘不肯說就算了,我來告訴您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那日你打了我後,我其實並沒有死心,還是想嫁給大師兄,娘被我哭求得沒辦法,終於還是答應了我,會替我圓夢,然後……”

然後陸氏便找到了武定伯,讓武定伯幫她找個人到時候壞了簡潯的名節,自然簡潯也就嫁不進睿郡王府了,難道堂堂王府,會要一個名節受損的女子做未來的長媳,甚至是世子妃、王妃不成?那睿郡王府也要成為整個盛京的笑話兒了。

陸氏這般吩咐武定伯時,並沒有想過順勢栽給簡潯一門差勁兒的親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且也知道不可能,再怎麽著簡潯也是侯府的嫡長女,怎麽可能嫁給武定伯狐朋狗友中的一個?充其量也只能讓她遠嫁,只要事情不傳到她未來夫家的耳朵裏去,她的日子應當也不會難過。

而簡潯遠嫁了,自然她女兒就能嫁進睿郡王府了,崇安侯府這樣的姻親,二爺如今又官運亨通,聖眷隆重,既有面子又有裏子,就不信睿郡王府舍得不結了。

所以武定伯才敢答應陸氏,不然事情鬧大了,姐姐有姐夫和兩個兒子護著,崇安侯與崇安侯世子奈何不得她,所有的氣可不都得沖自己發了?

哪裏能想到,計劃得好好兒的事,到頭來會全部亂了套,反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讓自己陷入泥潭裏,縱然僥幸拔出了腳來,也會帶上滿腳的泥了呢?

簡菡越說哭得越厲害,最後索性跪下了:“祖父,我不該一時豬油蒙了心,不該逼我娘為我籌謀,我是真的已經知道錯了,求您就看在大姐姐毫發無傷,事情也尚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饒了我這一次罷,我以後真的再不敢了,求您就饒我一次……”

話沒說完,忽然“啪”的一聲脆響,就見陸氏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卻是簡君平聽完簡菡的話後,青筋迸裂怒不可遏之餘,掄圓胳膊給了她一巴掌。

隨即怒罵道:“蠢貨,賤人,原來你真背著我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原來都是你在背後搗鬼!難怪方才勸我息事寧人,難怪來的路上一直坐立不安,原來是心中有鬼!你既有膽算計人,現在就自己給我收拾爛攤子,自己為你的愚蠢收場去,慣得女兒不知天高地厚不說,還連這些招數都使上了,如今我不管你用什麽法子,務必要求得父親消氣,求得大哥和潯姐兒消氣,否則,就別怪我不念多年的情分,也不念父女之情!”

簡君平說完,抱拳向崇安侯道:“父親,我事先是真不知道這個蠢婦竟做了這樣的事,若是知道,我一定會制止她,懲罰她的,如今真相既大白了,父親要打要殺,我都絕不會有半句二話,便是父親要打殺了我自己,我也絕不會有半句二話,誰讓我管教無方呢?可菡兒到底年紀還小,潯姐兒也萬幸毫發無傷,事情尚有回圜的餘地,父親能不能,就看在她年少無知的份兒上,改用別的法子懲罰她,別讓她嫁那個潑皮無賴了,到底是她一輩子的事啊……而且好好的千金小姐,卻要委身於那樣一個人,旁人會怎麽看怎麽說?勢必也會影響崇安侯府的聲譽,還求父親千萬三思啊。”

說完,也跪到了崇安侯膝下。

他生陸氏與簡菡的氣是一回事,才也撩了狠話,到底還是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女兒的終身被毀,少不得還是要忍氣替簡菡收拾爛攤子,因為這是當務之急,至於懲罰陸氏和她之事,等度過了眼前最大的難關,再慢慢兒與她們算賬也不遲!

崇安侯至此倒是總算信了簡君平事先並不知道陸氏與簡菡的所做所為。

可還是不能讓他消氣半分,若不是簡君平素日寵著她們慣著她們,將她們縱得無法無法,她們又怎麽敢做出這樣的事來?說到底,還不是仗著有他護著,豈是一句‘管教無方’,就能抹去了他其他罪名了?

因冷聲說道:“年少無知,就能肖想自己的未來姐夫,算計自己的姐姐嗎?潯姐兒毫發無傷,也不能成為她可以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理由,這是潯姐兒事先便意識到了不對,提前做了防備,她們母女技不如人,潯姐兒才能毫發無傷,若不是,她們的奸計今日豈不是就要得逞了?既然敢做,就要敢當,就要做好失敗後,承擔惡果,為自己行為負責的準備,所以這事已斷不可能再有更改的餘地,你不必再說!”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看陸氏與簡菡隨心所欲,無法無天成這樣,可見以往便沒少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只不過以往她們運氣好,都讓她們僥幸逃過了懲罰而已,若這次他再不重懲她們,誰知道她們以後會變本加厲成什麽樣?

她們的心,分明從根子上就已壞透,是無論如何,也改不好的了!

崇安侯說完,頓了頓,又冷笑道:“你們也不必想著那陸善溫父母親人俱亡,素日混跡於市井間,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便是哪日不小心一命嗚呼了,也是他活該,與旁人無尤,我已當眾說了會即日舉薦他去西山大營,進了軍營,他就是軍營的人了,若是哪日不慎死了,軍中勢必會過問的,所以,你們最好趁早打消了心裏那些自以為聰明的念頭!”

說的是“你們”,銳利的目光看向的卻只是陸氏一個人,她還真當她那點小聰明,旁人看不出來不成?

事實上,崇安侯也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舉動提出舉薦陸善溫去西山大營的,一來可以保住陸善溫的命,不讓事態發展到越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二來,到底還是給簡菡留了餘地,若陸善溫在軍中真有了出息,她以後還是有夫榮妻貴機會的,至於陸善溫年紀比她大得多,她那些性子,哪個與她年紀相當,家世相當的男子能忍受的,何況既是懲罰,當然要讓她刻骨銘心,以後都不敢再起壞心!

陸氏半趴在地上,到了此時此刻,才真正嘗到了恐懼與絕望的滋味兒。

侯爺把菡兒最後的退路也給堵死了,亦絲毫不顧侯府的名譽聲望了,那菡兒豈不只能嫁給那個下三濫的潑水無賴了?不,她答應過菡兒,回京後絕不會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且她自己在婚姻上已夠不幸了,真正是機關算盡,歷經千辛萬苦,才終於有了今日的,如何能再眼睜睜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重蹈自己的覆轍,甚至比自己更不幸?

不,她無論做什麽,哪怕是死在侯爺面前,也決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陸氏想著,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膝行至崇安侯面前,便哭道:“侯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與菡兒無關,她一個小孩子,能知道什麽,又能做什麽,充其量也就是向我哭鬧,說自己多想嫁給宇文修而已,若我嚴詞喝止她,再不濟了,用點更嚴厲的手段,假以時日,一定能將她扳回來,可我並沒有那樣做,一心想著她若是能嫁進王府,將來便是世子妃、王妃了,於她是心想事成,面子裏子兼得,於我也能讓我的地位更穩固,再不必擔心來自古氏的威脅,還有侯爺的不喜……所以我一口就應下了她,並且很快把整個計劃都想好了,她其實什麽都不知道,求侯爺要罰就罰我一個人罷,菡兒真個是無辜的,身上更流著您老人家的血,您就饒了她這一次罷,我給您磕頭,給您磕頭了……”

說完,果真“砰砰砰”給崇安侯磕起頭來,不一會兒便磕得額頭紅腫一片了。

崇安侯卻是不為所動,亦懶得與陸氏說話,只抿唇不語。

倒是一旁一直冷眼旁觀的平氏冷笑道:“什麽都不知道,卻知道日日沖潯姐兒獻殷勤,慢慢的讓她放下戒心,以姐妹之禮相待,卻知道哄著她和縣主出游騎馬,卻知道肖想自己未來的姐夫,她怎麽就沒想過,潯姐兒是她的姐姐,她的所作所為,得多讓潯姐兒傷心與難堪,縣主更是身份尊貴,萬一有個什麽好歹,我們家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呢?哼,還有臉說什麽都不知道,我看她恰是知道得太多,想得太多了,也是,有你這樣一個生母,她能不想太多,貪心太多嗎,畢竟有其母必有其女,你當初不也一力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最後也果然將其搶到了手裏嗎,也就難怪簡菡搶起自己的姐夫來,絲毫不以為恥了!”

陸氏被說得一窒,又羞又惱間,是既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平氏的話,也不敢反駁,想起事情的根子還在簡潯身上,只要簡潯同意了對菡兒從輕發落,想來侯爺自然也就沒有二話了,侯爺之所以這般嚴厲,至少也有一半原因是為了給簡潯和大房一個交代不是嗎?

小姑娘家家的心軟,不然也不會那般容易就被菡兒哄得姐妹間親親熱熱的,壞她事的,顯然都是平氏,等她哄好了簡潯,把眼下的危機度過了,再慢慢兒的與她鬥法也不遲!

遂又膝行至簡潯面前,哭道:“大小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三妹妹真的是無辜的,她還這麽小,就算一時糊塗想嫁給未來的大姑爺,也不是因為真喜歡大姑爺,只是因為大姑爺長得好看而已,真沒有旁的意思,求大小姐就看在姐妹一場的份兒上,看在你們身上流著一樣血的份兒上,饒了她這一次罷?大小姐也是姑娘家,豈能不知道嫁人於一個姑娘家來說,就好比第二次投胎,甚至比第一次投胎還更重要嗎?求大小姐就饒了她罷,下輩子我們母女一定做牛做馬,來報答大小姐的大恩大德……我給大小姐磕頭了,求大小姐開恩,只要大小姐開恩,我今兒就算磕死在這裏,也絕無半句怨言。”

一面真作勢給簡潯磕起頭來,以為自己話說到這個地步,又好歹算是長輩,怎麽也能讓簡潯松動幾分。

只可惜磕了半晌,都不見簡潯出聲讓自己停下,亦沒聽見她與別人說話,陸氏只得做出不支的樣子,慢慢停了下來,趁機覷眼往簡潯看去。

就見簡潯也正看著她,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也不知已看了她多久,見她看過來,終於開了口:“磕啊,陸姨娘怎麽不磕了,不是說今兒就算磕死在這裏,也絕無半句怨言嗎?原來都是哄我玩兒的。”

涼涼的說完,又道:“陸姨娘是不是以為,我小姑娘家家的,必定比祖父和我父母都更容易心軟,而我又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只要我心軟原諒你和簡菡了,事情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你這樣想也無可厚非,只是你可能不知道,我真不是什麽心軟的主兒,不信你問府裏的下人,是我這個大小姐厲害,還是我母親這個侯府的當家主母厲害?所以,我不但一點不心軟,反而對祖父處置簡菡的法子,非常喜聞樂見,甚至想拍手稱快,而且我不防告訴你,也就是祖父到底顧念著僅剩的骨肉之情,好歹還給簡菡留了餘地,若是祖父不先處置她,換了我來,我可就不會只將她嫁給一個潑皮破落戶這麽便宜了,你還要求我嗎?”

所以,自己方才的行為,在簡潯和在場所有人的眼裏,都是一場笑話兒,他們都是拿看跳梁小醜的目光在看她?

陸氏惱羞變成怒,既不再求簡潯,也不再求崇安侯了,只沈聲道:“侯爺既不顧念骨肉之情,亦不顧念自己和侯府的名聲,那我也沒什麽可多說的了,只想告訴侯爺一句話,婚姻大事由來都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爺和我都還健在呢,菡兒的婚事豈能由侯爺一個做祖父的全權做主,這事兒只要我們不同意,官司便是打到金鑾殿,沒理的也只會是侯爺!二爺,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話沒說完,臉上已又重重挨了簡君平一掌,再次眼冒金星的趴到了地上去。

簡君平渾身無一處不痛,尤其太陽穴,更是一抽一抽的,讓他覺得自己的腦袋,隨時都可能迸裂開來一般,對著陸氏能有好臉色才有鬼了:“賤人還不給我閉嘴,竟敢以這樣的態度與父親說話,還動輒就是禦前金鑾殿的,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

喝得陸氏又是委屈又是羞惱的不敢再說後,才看向崇安侯道:“父親,陸氏此番雖大錯特錯,方才的話卻也有一定的道理,好歹我這個做父親的還在,您不征詢過我的意見,便把菡兒的親事定下了,是不是的確有些不妥?要不這樣,您先收回成命,等您消了氣我們再從長計議,您如今正在氣頭上,萬一回頭氣消了,就後悔起如今的決定來,豈不是後悔也晚了?”

為今之計,也只能能拖延一點時間,就算一點,再謀後計了。

崇安侯聞言,冷冷一笑,並不接簡君平的話,而是先看向陸氏道:“你說你是簡菡的母親,本侯怎麽不知道?你一個做妾的,也敢說自己是小姐少爺的母親,你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別人本侯不管,在本侯面前,卻是絕對不會有你說話餘地的,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所以,從現在起,給本侯閉緊了你的嘴巴,否則,本侯一點也不介意賞你一碗啞藥!”

陸氏捂著臉,簡直恨不能把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簡君平都給活啃了。

可見崇安侯一臉的森然,知道他是說得出就做得到的,到底還是不敢再開口了,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到了簡君平身上。

崇安侯這才看向簡君平,冷冷道:“你是還在,可那又怎麽樣,我就是要越過你,給簡菡定親了,誰能把我怎麽樣?我也懶得再與你多說了,兩個選擇,要麽順從我的決定,將簡菡許給陸善溫,要麽,你就帶著陸氏和她生的三個孩子,脫離崇安侯府,滾出簡氏一族,那我自然也就做不得你的主了,你自己選罷!”

“父親……”這是自己回來後,父親第二次說要將自己一房出族的話了,上一次簡君平還能安慰自己,父親是嚇唬自己的,他怎麽也不可能把自己親生的骨肉逼到那步田地。

可這一次,他沒法再安慰自己了,父親的性子他知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斷臂求生的事別人可能做不出來,他卻是絕對做得出來的,不然當年也不能在戰場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了,能十仗九贏的將軍,哪個不是最兇悍最狠絕的?

他只能攥緊拳頭,天人交戰後一番後,艱難的開了口:“我的命是父親給的,沒有父親就沒有我,更不可能有幾個孩子,我的主父親能全權做得,我幾個孩子的主,父親自然也能全權做得,我沒有異議了,但憑父親安排便是。”總不能讓女兒一個人糊塗,就害了一家子人。

這話一出,簡菡先就淒厲的慘叫起來:“爹爹,您不能這樣對我,您不能……我寧願死,也絕不會嫁給那個無賴的,祖父,您的心怎麽這麽偏,您還不如殺了我呢……”

掙紮著站起來,便要往一旁的墻壁上撞去。

叫簡君平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喝道:“你自己做錯了事,當然要自己承擔後果,這樣尋死覓活的嚇唬誰呢?”

見女兒滿臉的崩潰與絕望,到底疼了這麽多年的,也忍不住紅了眼圈,放低了聲音道:“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當初我們一家在瀘定那麽苦,不也慢慢熬到了今日嗎?只要爹爹在一日,就絕不會讓你陸善溫欺負了你的,也絕不會讓你受絲毫委屈,旁人有的,你都會有,旁人沒有的,你也會有的,你相信爹爹……”

話沒說完,簡菡已尖叫道:“嫁潑皮無賴的又不是你,生不如死的也不是你,你當然這麽說,你是我的親生父親,我這輩子在世上最大的依靠,你都不為我據理力爭,惟恐讓我連累到你了,我還能指望誰?既誰都指望不上,我還活在這世上做什麽,還不如趁早死了幹凈……你放開我,讓我死,讓我死……”

想死還不容易?就怕你舍不得!

簡潯在一旁冷笑一聲,見簡義親自守在門外,遂招手叫了他進來,如此這般吩咐了一通,簡義便行禮退下了。

------題外話------

感謝6月14日水晶誘惑1親的6顆顆鉆石,凡雲玲親的3顆鉆石,張萌芽親的5朵鮮花,麽麽噠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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