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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晚起倦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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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父親自與甄老娘說了這去東山慈濟寺燒香的事情。

甄老娘果然十分歡喜,笑著道:“我正想說呢,我這來京城也有大半年了,是該去燒燒香,添點兒香油錢。”說著,甄老娘還拉著甄父念叨:“要我說啊,停雲能和攝政王定親,肯定也是我在老家給她添的那些個香油錢起了用。這回可得給咱們衡哥兒多添些,叫他考試順利才好………”

甄父並不很信這些,不過也全當是哄親娘了,笑著道:“那可好,娘可得替我添份香油錢。”

“放心,放心!哪回能少了你!”甄老娘拍著大腿保證。

甄父又笑著與她說了許多,哄得甄老娘又是一陣兒的笑。

當然,甄老娘這般樂陶陶的,也沒忘記昨晚上送來自己院裏的螃蟹,特意拉了甄父的手,義正言辭的叮囑道:“那螃蟹是王爺給我的,可不許叫裴氏亂動!”她怕甄父不高興,還很雞賊的補充了一句,“等我帶幾個孩子回來,咱們家一起吃才好呢!”

甄父自然不貪這螃蟹,反被甄老娘的話逗得一樂,連忙道:“原就是王爺叫人送來給您的。咱們家都是沾了娘您老人家的光,才能吃上這樣好的螃蟹呢。”

甄老娘被兒子捧得十分高興,一時兒也有些坐不住了,便打發兒子回去,又說:“我也得去瞧瞧停雲——這丫頭往日裏都不喝酒的,昨兒好似喝醉了,這會兒怕是頭疼了。”

甄父親自送了甄老娘過去,直到院門口才想起來:也許甄停雲這會兒還沒起來,做爹的貿貿然的過去總是不好的。

所以,甄父到了門口便回正院去了。

甄老娘倒是直接進了甄停雲的屋子,開口便是:“還沒醒呢?”

甄停雲其實已經醒了——自上了京後,她考女學,入女學,早就習慣了早起,哪怕昨日喝多酒有些醉了,這日依舊是天不亮就醒了。只是,她有點宿醉後的頭疼,想著今日放假沒事,索性便閉著眼睛賴床了。

所以,此時聽到甄老娘那中氣十足的聲音,甄停雲連忙把身上的被子抱得更緊了些,捂著額頭,嘴裏哼哼道:“您老人家這麽大的聲響,就算沒醒也要被您給吵醒了。”

她聲音裏還帶著些微鼻音,聽上去軟綿綿的。

甄老娘不以為意的撇撇嘴,上前幾步,坐到床邊,催促道:“重陽節這樣的好日子,你就窩在這兒睡懶覺?趕緊起來!”

甄停雲多少有些起床氣,這會兒又是對著甄老娘,她靠在枕頭上,抱著被子,眨巴著眼睛小聲撒嬌:“我不!”

甄老娘沒和她客氣,這就要伸手去掀被子。

甄停雲對此經驗豐富,連忙把翻了個身,將被角壓住了,然後小聲撒嬌:“今兒重陽,祖母您就再讓我睡了一會兒嘛……”

大概是因為難得的睡眠飽滿,甄停雲的臉頰映著晨光,泛著淡淡的粉光,像極了嬌嫩鮮妍的桃花瓣。當她半仰著頭,眨巴著水潤潤的杏兒眼撒嬌的時候,可憐可愛,總是十分的惹人喜歡。

甄老娘瞧著,不由也是心上一軟,伸手在甄停雲的頰上摩挲著。然後,她又拿指尖在甄停雲眼角處挑了挑,很嫌棄的表示:“你看看,你這都有眼屎了……趕緊起來擦臉!”

甄停雲:“……”

甄老娘總有一種好話壞說的本事,真能把死人給氣火了。可以想象,當年甄老娘哪怕不對裴氏動手,便只嘴上刻薄那也挺要命的,難怪裴氏能記這麽久呢……

甄停雲心裏腹誹的,到底拗不過甄老娘這脾氣,只得氣鼓鼓的掀了被子,然後叫人進門給自己更衣洗漱,順便又問甄老娘:“祖母您這麽早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甄老娘往屏風外頭坐了,留了位置給甄停雲更衣。此時聽到甄停雲問話,她便笑著道:“你爹叫我帶你們姐弟三個去慈濟寺上香呢!”

甄停雲也只當這是甄父早就安排好的,只是昨晚上她醉了方才沒有說。

所以,甄停雲雖然難免在心裏嘀咕甄父和裴氏就是事多,可想著甄老娘喜氣洋洋的模樣還是把話咽了回去,想著:祖母整日在家也是寂寞,她又住在女學,只有放假時才能回來。等到重陽節過,下回放假只怕還有的等呢………倒不如趁著今日好好陪祖母出去走一走,放松下心情。

正當甄停雲難得心軟,想著“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要好好孝敬甄老娘時,忽而又聽到甄老娘指派丫頭的聲音——

“這是要去燒香的,哪裏能穿這樣素凈,拿件紅的來,這樣才喜慶呢!”

甄停雲在女學時便常穿京都女學特有的紅衫白裙,並不排斥紅的。可她很明白甄老娘這不僅僅是要叫她穿件紅衫,肯定是要叫她穿個一身紅……冷不丁的,她就想起了當初老家時,自己一身紅的陪人去燒香的場景。

她那時還小,這時候要再這樣……

甄停雲想到這裏,雖然也想哄一哄甄老娘,彩衣娛親,但她還是沒聽甄老娘的穿什麽紅衫紅裙,只叫人拿了條石榴紅金色撒花百褶裙,上著嫣紅色對襟短襖,雖然沒有紅衣紅裙的鮮亮,卻也帶著少女特有的明媚鮮妍。

甄老娘對此頗有些不樂,嘴裏念叨:“你這粉色襖子的顏色還是不大正啊。”

甄停雲已是坐在梳妝臺前叫人梳妝,叫憑欄給她梳了個淩虛髻,順手拿了個鎏金垂珠簪,細白的指尖撥了撥簪子上那鮮紅飽滿的石榴珠子,安慰甄老娘道:“那我再戴一支紅簪子?”

甄老娘這才勉強答應了。

等到甄停雲梳妝好了,方才又問甄老娘:“祖母,您吃過了沒?”

甄老娘笑道:“我這不是等你這丫頭起來一起吃嘛!”又吩咐丫頭,“不許拿葷腥的上來,叫端幾碗粥上來就好了。對了還要幾塊糕!”

甄老娘還安慰甄停雲:“咱們吃過了就出門,等到慈濟寺還能在寺裏用一頓素齋。你爹說了,慈濟寺的素齋便是在京裏也是有名的,正好也叫你這挑嘴丫頭嘗個鮮兒。”

甄停雲難得見甄老娘這樣起勁兒,只得陪著她老人家一起喝了碗紅豆粥,配著廚房裏做好的桂花糖藕一起吃的,倒也香甜,也正襯時節。

甄老娘還從桌子上拿了片菊花糕起來,非要貼在甄停雲額上,念幾句吉祥話。

甄停雲不樂意:“……我這都上了妝了,您這蹭我一臉花糕屑的!”

甄老娘只覺得自己一腔好心全餵了狗,氣哼哼的道:“你個傻丫頭!重陽節就得這樣,貼了糕,念了吉祥話,你這以後才能百事俱高。”

甄停雲心裏其實也是軟的,嘴裏還要道:“那你怎麽不去找衡哥兒?”

甄老娘撇撇嘴:“早給他貼過了!衡哥兒可乖得很,再沒有你這樣多話的。”

甄停雲:“……”感情她就是順帶的?

甄老娘見她這神色,連忙又哄她:“你姐那裏,我就沒給貼!”

甄停雲:“……”

只是,甄老娘和甄停雲一頓吃完了,再要起身出門時,甄倚雲和甄衡哲卻已等了一會兒了。

甄衡哲倒是不介意,畢竟他年紀還小,又是家裏唯一的男孩兒,整日裏被父母催逼著用功讀書,悶得很,難得碰著出門的機會自是高興的,心裏十分歡喜,自然也不介意等多久。

只甄倚雲心裏還記著慈濟寺裏的安排,生怕甄停雲臨時轉念不去,或是耽擱誤事,哪怕只等這麽一會兒便也是滿心忐忑,緊張不安,堪稱是飽受折磨。故而,眼見著甄停雲扶著甄老娘姍姍來遲,甄倚雲忍不住就擡眼打量起人,笑著道:“二妹妹今兒穿得倒是鮮艷……”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是要出門會情郎呢!

這念頭一轉,甄倚雲心裏不無惡意的想道:說不得沒碰著情郎,倒是要先入洞房了。

甄停雲自然聽得出甄倚雲話裏的譏誚意味,看了看甄倚雲身上那件青碧色繡金菊鑲蔥綠提金錦緞窄邊的襖子,便也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我這些日子喜事連連,這會兒去寺裏自然是要穿得鮮亮些。只是不知大姐姐這般素凈,是想上寺裏求什麽呢………”

其實,甄停雲眼下還真不知道哪位鄒公子已經死了,甄倚雲這是借了給鄒公子上香的機會才能出門。她說著話,純粹就是刺一刺甄倚雲,畢竟對方婚事一直不順,至今還未定下。

結果,這話偏就正好趕上了。

甄倚雲只當甄停雲這話是暗諷自己穿的素凈是給死人上香,一時氣得厲害,臉都青了,恨不得上去撕了甄停雲那張臉才好!

甄衡哲來回看著自己兩個姐姐,只得出來打圓場:“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是早些上車吧?”

甄老娘雖聽不出兩個孫女話裏的機鋒,對自己這寶貝孫子的話卻是無條件的認同,連忙點頭附和:“是啊是啊,這要是完了只怕就趕不上寺裏的素齋了。”又與甄停雲念叨,“這燒香就得趕早,晚了菩薩都嫌你心不虔,不聽你的願了……”

甄停雲也沒理會一側青著臉的甄倚雲,伸手扶著甄老娘上了車。

甄倚雲跺了跺腳,這才跟著上了車。

甄衡哲年紀雖小,此時卻已是有些了解自家親爹兩邊和稀泥時的無奈了。他板著張嫩豆腐似的小臉,小大人一般的搖搖頭,嘴裏“唉”了一聲,也跟著上了車。

甄家這回出門上香,裴氏心裏擔心寺裏法會人多,家裏去的又都是老的老小的小,一不小心就給沖撞了,索性便把家裏兩輛馬車都用上了,寬的一輛坐著甄老娘還有三個孩子,小的幾輛則是塞了幾個膀大腰粗的仆婦,正好跟著服侍。

因著甄家這會兒出門已是晚了,馬車從街頭過去時,街上已是極熱鬧,還有小孩拿著茱萸或是菊花,笑嘻嘻的在街頭跑來跑去,似是在做什麽游戲,笑聲不斷。

還有些小販擔著菊花糕叫賣,一連串的吆喝“賣糕了,賣糕了”,甄停雲聽得新奇,掀了車簾往外看著,倒還真有些嘴饞了。

甄老娘自也看出來了,只是她可不舍得出錢給孫女買這街上的點心,便哄她:“等等就到慈濟寺了,等到寺裏就有素齋吃了。”

甄停雲只好忍了下來。

甄倚雲看著,越發覺著甄停雲眼皮子淺——那街上的花糕還不知幹不幹凈呢,她竟也饞嘴!也不知攝政王怎麽看上她的?!

只是,想著慈濟寺裏的安排,甄倚雲還是忍了忍,沒有譏諷出聲。

這樣一路的熱鬧,甄家的兩輛馬車在路上走走停停,到底還是到了東山。

慈濟寺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地界兒,人來人往這些年,山道都已修得寬敞整齊。甄家的馬車沿著山路往上去,除了人多,倒也還算是順暢,沒有想象中的顛簸。

甄停雲掀開車簾,遠遠的便能瞧見不遠處的石墻照壁。

照壁寬敞高大,壁上卻用朱砂刻著“慈濟寺”三個字。甄停雲如今也算是有了些底子,能夠鑒賞一二,一看這字心裏便有了底:這字雖比不得書法大家,也能稱得上是力透千鈞,氣勢不凡,顯是有來歷的。

因著今日慈濟寺裏有法會,甄家一行人又來得晚了,寺院門前早就擠了許多的馬車,放眼望去,烏漆漆的一片兒全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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