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月倒是知道女媧心石是女媧娘娘犧牲身軀時唯一留給世人的靈力結晶，只是靈力雖無窮無盡，卻不是什麽結實東西，也不知是否是經過上古什麽修為高深之人的摧殘，脆的很，即便是一般的凡物也能將擊碎。是而，女媧心石究竟有多大，原本是什麽樣子，倒無人知曉了。

憂月驚異道：“安然無恙？什麽意思？淵靈不也日日攥著這個入睡嗎？”

“是啊，他是什麽，他可是鬼君啊！作為一個鬼，三魂七魄時時刻刻捆在一起，當然不會怕這女媧心石吸食他的魂思了，換了普通人可不行。”

“那——無塵呢？他也是日日將女媧心石放在身上啊？”

“人家是什麽啊？人家可是三界中最為強大的天神，自然可以適當的抵擋一些了。只不過，姐姐？為何你……”

“唔，我也不知道，奇怪的事我已經歷了不知多少了……不過，天神是三界中最為強大的，那魔呢？像恒璽？”

“按理來說，不輸於天神，只不過這幾百年來魔界已經墮落地不成樣子了，真正修為高深的屈指可數。”

憂月在魔界待過一年，起碼在黎淵中，那些妖魔鬼怪個個功力不淺，憑她的感應，恒璽的修為也高深難測，不過大約無塵略勝一籌。

“不會吧？魔界有很多高手啊，像恒璽，就蠻厲害的啊？”

“可是也就他一個了吧，其餘還有誰敵得過神界的任何一個天神。”

“舟央啊，依我看，他將來肯定會有一番大作為，他既有志氣，又有天資。嘿嘿，孤陋寡聞了吧？”憂月壞笑道。

“後輩吧，若是金子，總能發光的。他不過還沒揚名天下罷了。”

“額呵，雪夕，你終於有點五百多歲的人的樣子了！”憂月一面打量著脖子上的女媧心石一面笑道。

“什麽呀，你看你，也沒有半點一千多歲的人樣子啊？”

憂月放下手上的女媧心石，直視雪夕道：“雪夕，今天你可給我好好說清楚，你為什麽從第一天見我起，就一直說我一千多歲了？”

“姐姐，你肯定有一千歲了，因為你的周身氣息，依我山參精對氣息的敏感，絕對是個一千多歲之人的氣息。”雪夕一本正經說道，突然又補充道：“不對，姐姐你也肯定不是人。”

憂月思量雪夕絕對沒有同自己開玩笑，記得初見無塵那日，在煉魂海滾滾煙塵之中，她恍若大夢初醒一般醒了過來，只知道自己過了十三年，其餘記憶一片空白。

細細想來，著實奇怪，自己為何會出現在煉魂海上，是誰把她帶到這來的？為何失憶了？在煉魂海上待了又有多久了？莫非真如雪夕說的，她活了一千多年了，然後自她十三歲時不知何故，跌倒了煉魂海上，並且失去了記憶……

憂月悵然若失道：“雪夕，那——你覺得我是什麽？魔？鬼？”

雪夕見憂月語調茫然，忙道：“姐姐，你千萬別胡思亂想啊！”

“放心吧，我沒有，魔又如何？鬼又如何？”

記得那時無塵多次警告她，恒璽是個嗜血狂魔，待在魔界便是自取滅亡。她只當是無塵偏見太深，什麽神魔有別，什麽魔生性殘忍，她從來不信。時至今日，她對恒璽著實是再無半點情分了，也見識過黎淵眾人的殘忍，可終究是不信什麽神魔有別，也從未對魔或別的鬼怪有過任何偏見，這些也不是他們可以選擇的。說到底，他們和自己一樣，命運的起始便不由自己。

雪夕見憂月對人心辨識著實不足，虧得在魔界待了那許多日子，如今又到人界住了不少時日，怎的連這點差別尚未察覺。“所有的魔界中人都有一個特點，他們的魂魄都是混雜不堪的，這必決定了他們的心境也覺不純良，所以魔界向來是三界中最殘忍暴戾，最窮兵黷武的一界。”雪夕一句一句講道。

憂月總覺著雪夕大大咧咧，平時也是沒心沒肺的，沒想到，有些事情還是她看得清楚。

憂月害怕自己睡著了又要開始做噩夢，左右天將拂曉，便打算撐一會兒，等天亮了再睡。不知什麽時候，一旁的雪夕竟已將頭埋入了枕頭，趴著睡了起來。憂月頗為無奈，方才還說的頭頭是道，怎麽一眨眼功夫便睡著了。想著讓雪夕這麽把頭埋在枕頭裏睡也不是辦法，便將她翻了過來，不一會兒雪夕便仰面朝天打起呼嚕來。

憂月上下眼皮直打架，卻因一事始終清醒著，無塵送她這塊女媧心石到底何故？憂月將這小片女媧心石四面八方端詳了個遍，也未看出什麽法門來，究竟無塵欲要告訴她什麽？

不知幾時，憂月仿佛置身煙霧之中。

她在一片茫然中，摸索前進。突然，她不知被什麽東西絆倒，趴在地上轉身一看，竟是一截斷了的手臂，散發出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憂月登時往後爬，用盡全力站了起來後提腿就跑。

跑到一個山洞之中，憂月見四下無人，便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這荒無人煙之地怎麽會有一截——腥臭無比的斷臂？

憂月剛坐到一塊石頭上，用手掌扇著風驅驅熱，耳邊卻傳來一陣一陣鬼哭狼嚎，哀轉久絕，如刀劍般刺人。憂月剛捂上耳朵，看見眼前一個紫紗衣女子攔在淵靈身前被自己一劍貫穿了胸膛，鮮血沿著劍鋒汩汩而下，蘇綾一張臉猙獰扭曲，眼神幽怨絕望。

憂月知道是她害了蘇綾，若沒有她自作聰明，沒有她和雪夕急於找到淵靈，也不會害的她和孩子死於非命……

若是蘇綾地下有知，該恨極了自己罷……想著想著滿心愧疚，卻見蘇綾胸口插著一把劍如行屍走肉一般向自己走來，憂月剛欲開口說對不起，蘇綾面容冷漠地將胸口的長劍拔出，濺地憂月一臉鮮血和蛆蟲。憂月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登時嘔吐不止。末了，吐得膽汁都快出來了，才發覺胸口一陣被撕裂的疼痛傳來。一把銹跡斑斑的長劍刺進了自己的胸膛，覆又被一身是血的蘇綾猛然拔出。

憂月倒在地上，傷口血流不止，感到生命在一點一點流失。痛得雙手緊緊抓在一旁的石壁上，不久，磨得雙手鮮血淋漓……

耳畔傳來雪夕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姐姐，姐姐醒醒——”

憂月掙開眼一看，雪夕穿著白襯衣頭發散亂地坐在她身旁。憂月驚魂未定，慌亂道：“雪夕，雪夕我們在哪？”

雪夕本來睡得正沈，卻聽見門外一陣一陣劈劈啪啪的響動傳來，輾轉反側了許久，終於還是被驚醒了，沒了睡意。見憂月項上的女媧心石閃閃發亮，光亮雖不甚大，卻分明可以看出與平時的不同。又見憂月睡覺時雙眉緊皺，似在掙紮著什麽，腦袋左右顫動，看來是做噩夢了。不過，看上去憂月姐姐的魂魄正幾欲沖破束縛，離肉體而去。雪夕活了五百年，這種情況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急忙叫醒憂月。

憂月剛一醒來，女媧心石便停止了閃爍。

“姐姐，你做噩夢了，我們在屋子裏啊。”

憂月回過神來，霎時輕松了過來。雪夕心中好奇，道：“姐姐，剛剛你睡覺時，脖子上的女媧心石一直在閃動。”

“閃動？”憂月憶起，無塵隨自己一起去刑場救爺爺時，她不知為何，生生憑意念停住了空中的無數根箭。那個時候，無塵手中的女媧心石便閃爍不停，那也是她唯一一次見女媧心石閃爍。

雪夕“嗯”了一聲，剛欲描述得清楚些，憂月覆問道：“是不是間斷不停的閃爍，發出金黃色的光？還有些灼熱？”

“灼熱不知道，不過確實是金黃色光，間斷閃爍，還挺漂亮的呢！”雪夕隨口道。

憂月霎時楞住了，一動不動。無塵把這個交給自己，竟是還是疑心自己與移天令的關系。憂月莫名憤怒，一把扯下頸項上的繩子，將女媧心石扔到了地上。

雪夕大吃一驚，尚未反應過來，連忙爬下床將地上的女媧心石撿回，又縮回被子。對憂月道：“姐姐，你怎麽了？你別看這女媧心石只這一小塊，這可是三界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寶物呢！”

憂月沈默了許久，不發一語。

良久，淡淡道：“雪夕，我本不知無塵將這個送我是什麽意思，現在我知道了……”

“哎呀，姐姐，你管她什麽意思，既然他將這個送了你你就好好收著嘛，以後沒準能派上大用場呢！”頓了頓，又道：“無塵是誰啊？能送出這麽個寶貝，身份必定不凡吧？我說呢，姐姐你還真不是什麽普通人，你看你相熟的那些人，一個個都是什麽人，一般人做夢都見不上他們一面呢！”

自打來了人界後，憂月的感應便時隱時現。忽的，憂月感應到無塵正在長安城城西上空，手忙腳亂更衣打理起頭發來，只倉促對雪夕道：“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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