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月往前走了兩步，離雪夕更近了些，道：“咳，我把他騙走了。”

雪夕身子猛地一顫，回過神來：“啊，什麽，姐姐，你把誰騙走了？”

憂月看雪夕這個反應不及的模樣甚無奈道：“無界啊……”

“姐姐是說，你把他騙走了……”雪夕問道，頓了頓，又小聲道：“不像啊……”

“我呢，以前因為巧合，被恒璽收做了義女，也就是魔君，之後我便傻乎乎地做了一個月的魔界公主。剛才，那個無界，就是魔界太子啊。我化了他的貼身侍從的聲音千裏傳音給了他，把他騙回了魔界。”

雪夕沈默良久，眉頭微皺著眼睛沒有焦距的凝視著腳下荒草萋萋的山坡。

午後，憂月悄悄帶著雪夕回了長安城。二人打算在街邊的小面攤吃碗熱騰騰的面再回攬月軒，想著雪夕的打扮未免有些前衛，偏偏這一趟折騰下來，雪夕也好一陣子不能隨意使用法術，便就此作罷。

憂月本打算著直接帶著雪夕回攬月軒，因顧忌著雪夕的打扮，不得已還是找了家成衣店，隨便挑了件衣服捏了個訣變出些銀子付了帳。長安城的街市上人群摩肩接踵，又是烈日當頭，憂月找了許久好不容易找了個僻靜無人的角落，正打算給雪夕梳梳頭，換身行頭。

憂月未曾註意，腳邊一個靠著墻的大竹簍子中突然竄出個披頭散發衣衫襤褸的人來。在墻邊竹簍旁邊的雪夕一驚，不知怎的，下意識便拿起手上成衣店老板剛包好的衣服便往那個一身臟亂的人頭上砸下去。

憂月拉住了雪夕，兩個人往後退了退，眼睛看著這個突然冒出的人。憂月本以為雪夕砸了他這一下過後，他定是惱了，指不定要沖上來與自己一番口舌甚至拳腳之爭。更何況這樣一幅驚悚的形容，看著就感覺並非善類。卻沒想到這個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不停地對著她們倆參拜，顫抖著聲音道：“女俠饒命，饒命啊……”

憂月看看暮色將近四合，這個僻靜的街頭也沒有一個行人過往。這個男子五大三粗，肉眼凡胎的，怎麽說也是看不出自己和雪夕身懷法術，看上去不過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怎的這般畏懼她們。

雪夕楞著看了看憂月，憂月感覺不對勁，見這個男子實在恐慌，溫聲道：“你先起來，好好說話。”

男子雖平靜了些，依舊是跪在二人身前不停喊著：“女俠饒命。”

憂月與雪夕商量著不是這個男子腦袋有問題，便是其中另有隱情。經過一番交談後，憂月判斷原因是後者，兩人起了好奇，想問個水落石出。

雪夕焦急道：“誒，你別跪著了，是不是看錯人了？看清楚，我和姐姐可是兩個尋常人家的女孩子。”

男子終於平靜了下來，極慢地擡起了一張滿是汙垢的臉，怯生生地向憂月看了一眼。憂月看著他的眼睛遞了個溫暖平近的笑容，男子眸中才有了幾分生氣，透過額前散亂的頭發可以看出他不過是個年方二八的少年兒郎，長著一張線條完美的嘴唇。

他張了張嘴，許久後發出了聲音：“你們是人？”

憂月與雪夕看了對方一眼，一齊點頭齊聲道：“沒錯。”

男子哆嗦著從懷中摸出一串烏檀木珠子手釧，憂月借著夕陽的餘暉端詳了他手上的手釧，感應告訴她這手釧絕非凡物，此時每一個珠子內正亮著一星半點的微光，看來是遇到了自己和雪夕才亮了起來。

憂月問道：“這個手釧是不是遇見妖魔便會閃爍起來，你先前遭過他們的罪，我們倆一過來你這珠子便亮了起來，所以你誤以為我們和他們是一夥人，又尋你來了？”

憂月雖說的一字不錯，可這男子似乎還未完全放下戒心，道：“我也不知，為何二位一靠近它便亮了起來？”

憂月尋思這手釧多半是見著所有身懷法術的人都會有所反應，這男子既然對這手釧深信不疑，必是對自己與雪夕還存著疑心。

憂月坦然笑道：“實不相瞞，我們倆個皆是修仙之人，身懷法術。”

男子“哦”了一聲，道：“敢問二位出自何門何派？”

憂月心中一虛，想起前些日子虞山老道如何麻煩她與爺爺，正好此時借他的名頭一用，眉飛色舞道：“我和師妹可都是出自大名鼎鼎的虞山，我們的師父，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虞山真人。”說著遞了個眼色給雪夕，雪夕登時意會，“嗯嗯”地點了點頭。

“可是在下從未聽說過虞山還招收女弟子啊？”道時不似方才的生怯，仿佛談到了他所十分熟悉的話題。

憂月心裏暗叫倒黴，斂了斂儀容，道：“是嗎？那你可就孤陋寡聞了。”

男子大約也是個半吊子，對這些江湖修仙門派知道地並不如何深，憂月稍稍一唬便相信了，道：“見笑了，是在下寡見少聞了。”

雪夕在一旁繃著臉，強忍著沒笑出來。

男子站起身來，尷尬地笑著理了理頭發。從額頭看，膚色極其白凈。略微看上去正常了些，男子繼續道：“二位姑娘不知，近來長安城中有個魔頭。每日夜裏出來四處尋訪，以財富、權勢、力量甚至是美貌做誘餌騙取大家的魂思，時日一長，便再由不得自己反悔。到時候，所有與他做交易的人便會淪為他的傀儡，完全入魔……”

憂月一聽得魔頭便想到了舟央，雖說魔界中只有他的外表氣質最不像個所謂的魔頭，可這個時候她能想出的可能在人界的魔頭，整個魔界中也只有舟央了。不過舟央向來自負，豈會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方法控制一幫凡夫俗子。

憂月問道：“你可記得那個魔頭長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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