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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石室銷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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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界早前聽舟央說過,島下有個密室,除了父王沒有人可以打開,憂月定是觸動了機關才掉了下去。無界自知自己闖下大禍,左右也無法挽救,口中念叨:“糟糕。”轉頭自顧自飛回了魔君殿。

片刻之後,憂月摔到了地面。還未爬起她便察覺到一絲與魔界極不相融的仙氣,而這仙氣似乎與那日無塵身上的仙氣同根同源。她不由想起了無塵,拍拍腦門警告自己:“不許想,不許想,先想辦法出去。”念叨著爬了起來。

只見自己身處一個四周封閉的石室,石室中央有個直徑十尺的圓洞。尋著那一絲仙氣,她走到了圓洞跟前。她尋思這絲仙氣雖然深厚但毫無侵略甚至防範之感,而自己無路可循,更遑論出去。便縱身跳下了圓洞,捏了個訣平穩落地。

眼前一名一身鮮血的男子,正在盤腿運功調息,似乎過於虛弱以至意識不全,完全未曾註意到自己。憂月感應到這名男子一定是神界中人,如何出現在此處無暇思考,但此人性命垂危她總不能見死不救。只是無奈自己修為尚不足深,只得先渡些真氣與他。所幸這名男子乃是個天神,修為高深,神身護體。約摸半註香之後,恢覆了元氣,醒了過來。

男子知道是憂月渡了真氣給自己,自己才能迅速醒來,拿起身旁的一把折扇微微作揖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說著把折扇打開,扇面畫著幾支桃枝,扇了扇手中的折扇又微笑道:“姑娘,我看你不像魔界中人,為何在這兒啊?”

憂月細細想了會,原本以為來魔君殿是自己的選擇,其實那日她被恒璽催眠,毫無意識便被帶到了魔君殿,哪裏有她抉擇的餘地。

“這個純屬意外,要說算是機緣巧合吧。哦,對了。敢問天神為何身陷於此啊?”

男子似是精氣神好了不少,倒覺得憂月甚是活潑可愛,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天神呢?”

憂月笑道:“你看你神身護體,修為高深,哪個小神仙會如此這般啊!”

“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嘛,我是天神銷氤,你叫我銷氤就行。”

天神銷氤,對她而言像是另一個世界的身份。不過,無塵也是天神罷,還真不知道傳說中的碧海九天是什麽樣子……

“我叫憂月,不慎觸動機關誤入此處。”

二人交談甚歡,銷氤便將自己身陷於此的大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三年前,銷氤在神界修行,修為幾近自身頂峰,無甚增進餘地。抑郁不解間偶遇重傷的魔界祭司諾離,銷氤隱瞞眾神救下諾離。不想二人日久生情,諾離卻不願面對內心,加之畏懼魔君恒璽,便一人重返魔界。銷氤原本也可接受神魔殊途的事實,忘記諾離。可因緣分未盡,一年後,諾離私自潛入神界被眾神押下,交給監管天牢的銷氤看管。銷氤念及舊情,無法棄諾離不顧。日夜相陪,諾離為其真心打動,二人拜了天地,立下誓言,結為夫婦。但後來諾離懷了銷氤的骨肉,銷氤得知,私自放走諾離。並刺傷自己,才勉強向眾神交代。分離後,銷氤憂心妻兒,一人潛入魔界,未尋得諾離卻被恒璽與舟央擒獲。囚禁於此,至今已有半月餘。

憂月神色頗憂郁道:“銷氤你看上去瀟灑不羈,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段感動人心的過往。”

銷氤自己又何嘗不知道,許多人只道他放縱不羈,可卻有那樣一個女子,她的身影、她的聲音、她的一切動靜總是剛好牽絆著自己。

憂月發覺銷氤眼中竟淚光閃爍,只聽他道:“憂月,你不但救我性命,又與我一見如故,得以交心,我銷氤願做你永遠的朋友。”

除了那個叫流曦的小宮女外,憂月還沒有一個朋友。即使是流曦,也是對自己畢恭畢敬的,總感覺遺憾了些,這使她內心非常渴望友情。她想起自己的身份,不免有些擔憂銷氤是否芥蒂,心中不安道:“銷氤,你對我這麽坦誠,有件事我不願瞞你。魔君是我父王,我現在是魔界公主。”

銷氤略微有些吃驚:“那一定是幹女兒吧?”

“這個倒是,不過我當真覺著父王並非大奸大惡之人,或許你們有什麽誤會。”

“誤會沒有,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憂月心中感慨,我又是哪條道上的呢?我的道又在哪?又道:“那我們還做好朋友!”

“這個當然,你和我都不是俗人,都不喜歡俗世的框條觀念。否則,你剛才就不會救我了。”二人會心一笑。

憂月道:“銷氤你接著調息罷,我四處看看怎麽出去。”

銷氤嘆了口氣,無奈道:“你還是歇著保留體力吧,這裏只有魔界中人可以出去。”

“啊?為什麽只有他們可以出去?”

“只有魔界的移行術法在這兒有用,不過,等我再調息半日,就可以打破石室出去。只不過到時候你父王便會帶人過來抓我們,所以我們要想出去就得先運氣調息,待到夜間子時他們歇下了再一舉成功。”

“一旦出去你趕緊回神界,我回魔君殿拖住父王——如果你回去了,能不能幫我找一個叫無塵的青年,大約也是個天神,只見他平安無事就千裏傳音給我……”

聽到此處,銷氤不禁神采興奮起來:“你是說那個平日裏總是一身白衣的小子,他是我唯一的師侄,只不過——”

銷氤原本是想到這個師侄關系的另一個關鍵人物,也就是無塵的師父,不由得替這個聰慧早熟、溫雅深沈的青年殘缺而沈重的童年傷感。不知是不願提起陳年往事還是為何,又輕笑著續道:“只不過他是你什麽人?意中人麽?”

憂月頓時臉頰緋紅,眼神閃爍,強捏出平靜的語調:“不是啊,我們才見過一次……”

說這句話時,憂月直感覺自己的心像一根即將崩斷的弦。

銷氤尋思,憂月此狀,分明是羞於承認,這兩人倒也般配,若是有朝一日……也真是個好事。又轉念一想。八字沒一撇的事,自己藏在心裏也就罷了。

良久,憂月道:“那我直呼你銷氤怎麽行,我喚無塵都喚大哥呢。”

銷氤沒想到這個古靈精怪的憂月竟會芥蒂這種稱呼上的事,爽朗一笑,道:“你不必叫他大哥,他八成還別扭呢。我雖是他的師叔,不過大他十歲,在神界,這十歲確實不值一提。”

“這般甚好,大家都相識,也就少了尋他的麻煩。”憂月雖不清楚這麽著是好是壞,彼時以為不過是一場邂逅,只能算個夢罷了,她不去尋便會漸漸地淡忘。此時卻又熟悉了起來,仿佛近在咫尺,那個和她毫無半點幹系的世界也一點一點地靠近了。

這天將近子時,銷氤功力基本恢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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