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遠王府，靜安苑。

一襲紅衣的“女子”坐在床邊，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靠窗的書桌旁，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轉過頭，看著“她”的表情，微微一楞。深邃的目光竟是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的靈魂。

紅妖臉上的神色漸漸僵硬下來，別開自己的視線，又想到他憑什麽要心虛，於是又擡起了頭冷冷地看著他：“怎麽，王爺這麽看著我，難不成是對我的姿色有興趣？也對，現在我不就是你晉遠王爺的新寵，是你心愛的女人嘛！我倒是很好奇，那個被你保護的女人到底是誰？莫非，是上次那個小丫頭？”

“這不關你的事情，別忘了你和我之間的交易，本王最多只容許你兩年，兩年之後你還是沒有找到解蠱的辦法，那就請你好自為之了。”

淡淡地開口，莊慕寒的語氣冷漠，他再次看了紅妖一眼，神色間若有所思。就在這時，暗風扮成的丫鬟走了進來，送來了一疊還散發著寒氣的冰鎮荔枝。

“王爺，這是王側妃娘娘送來的，聽說最近王爺食欲不振沾染了暑氣，特意托人從南方運來的荔枝。”

“放在桌上吧。”

莊慕寒輕輕開口，如今他府上就只有三個側妃一個妾侍，徐氏和王氏都是變著法兒地討好他。且不管其中到底有幾分真心，她們都覬覦王妃的位置倒是真的。他若是再立王妃，自然是要請示景帝的，是從側妃之中再提，還是另娶，此事尚未定論，倒是讓某些人著急了。

淡淡的目光掃過一旁的紅妖，他眼中的一絲亮光並沒有逃過莊慕寒的眼睛，他心中動了動，將荔枝放到紅妖身邊。起身，一句話也沒有說就轉身離開了。他雖然在靜安苑“休養”，平日裏在的不過只是替身，這次來為的只是將那些才拿到的秘籍給他，順便敲打他一番罷了。

紅妖臉上的神色卻不好看，直到莊慕寒的身影消失無蹤，他這才有些猶豫地伸出了手，優雅地拿起了一顆荔枝，熟練地剝皮一分為二，吃下，再將那黑漆漆的核兒吐到了荔枝皮裏面，扔到了一旁。整個過程幹脆利落，手上竟是連一滴果汁都沒有沾到，看起來格外的賞心悅目。

而他沒有發現，那本該離開的莊慕寒，此時此刻正站在院子中間，透過窗戶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神色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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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慕寒派人從大皇子府取回來的蠱毒秘籍被他刻印了一份，上面寫的字竟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柳絮兒看了看，直接就是兩眼一抹黑，跟看天書似的。就連韓不治都看不太懂，難怪紅妖一點都不在乎這書被莊慕寒昧下，最終還是把原本統統都還給了他。

即使抓到了紅妖，柳絮兒卻知道，莊慕寒對於這件事情並沒有十分上心。如果對方和他只是利益相關的普通人還行，偏偏紅妖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敵人。

精致房間裏面點著淺淺的熏香，柳絮兒躺在莊慕寒懷中，百無聊賴地翻看著手上的游記。莊慕寒不用上朝，每天便也多出了許多時間來陪她。而他最喜歡的做的事情就是教柳絮兒識字和寫字，等磨得柳絮兒不耐煩了，就搜集了一些有趣的游記神話小說之類的書籍給她。

雖然說這個社會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真正能夠接觸到書本認字，琴棋書畫這些東西的，也只有大戶人家頗受寵愛的小姐了。原身的確是被忽略的徹底，並沒有認真學過多少字，袁氏也不想讓她有什麽出息，只要不是睜眼瞎就差不多了。

莊慕寒了解她的情況，除了教她學習那些比較生僻的字，就是教她怎麽看賬本寫賬冊。她要當王府的主母，最基本的都是要學會看帳，這也是莊慕寒沒有讓她和徐氏王氏一樣掌權的原因之一。其實柳絮兒很想說她都看得懂，可是一個沒有進過學的庶女為什麽會懂這個？她根本就沒辦法解釋，幹脆也就樂得輕松。

而且，她也喜歡這樣的相處，兩人在一起，只覺得什麽煩心事都沒有了。許是因為她的年紀比較小，莊慕寒很寵她，這個男人雖然話少，可是卻十分細心，總是在不經意間，讓她的心覺得滿滿的。

“柳兒，如果我最終還是沒辦法解開蠱毒，你會怎樣？”

擡起頭看了看神色有些凝重的莊慕寒，柳絮兒不解地開口道：“你怎麽會這樣想？我知道紅妖不可信，可是至少也有了一半的希望不是嗎？不管你是什麽樣子，我在乎的，只是你這個人而已。你決定怎樣，我就怎樣！”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回答的毫不猶豫，她從來不會對一件沒有把握的事情抱著期望，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莊慕寒最終破釜沈舟，讓一切完完全全的結束罷了。

“如果，我不能給你孩子呢？”

“那就不要，我不喜歡小孩子，我們的世界，只要有彼此就足夠了。”

柳絮兒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換來莊慕寒一個寵溺的笑容。他低下頭親了親柳絮兒的小嘴兒，臉上的陰沈之色褪去，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

“是啊，有你這麽一個大孩子在，還是不要讓人來和你爭寵了。”

“什麽大孩子，我才不是孩子，我是女人！”柳絮兒怒了，她全身上下哪一點像孩子了，雖然比不上那些波霸，好歹也是曲線玲瓏前凸後翹吧？

“以本姑娘的資本，還需要爭寵嗎？”高傲地哼了一聲，柳絮兒揚起下巴，擡頭挺胸，顯示自己很有料，那神態，仿佛一只驕傲的小孔雀。莊慕寒的眼中閃過一絲柔光，知道她只是故意這樣讓自己高興罷了。

“哢擦——”Pxxf。

不大不小的聲音響在耳邊，卻是柳絮兒動作過大，把身上那層薄薄的夏衫給撕裂了，她在自己的房間裏貪涼，裏面就只穿了自制的內衣，胸口料子一破，就露出了她被內衣襯托得更加豐滿的胸脯。饒是兩人之間已經十分親密，柳絮兒也是驚呼一聲，俏臉一紅，下意識地跳到了一旁的床上，分外丟臉地把臉埋進了被子裏。

“哈哈哈，哈哈哈！”

她這番動作奇快，莊慕寒反應過來，竟是忍不住的大笑了起來。柳絮兒把自己裹在被子裏，想個蠶寶寶似的。聽到莊慕寒的笑聲，更是燥得只想找個地洞鉆進去。這破衣服質量實在是太爛了，以後她一定要換一個作坊才行！

莊慕寒笑夠了，這才起身走到床邊，把埋進被子裏面裝死的某人給抱了出來。柳絮兒拉不下臉，藏到他的懷裏，就是不肯把頭擡起來。

“這段時間紅妖的反應很平靜，我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沒有一絲反抗。只是，他這樣的行為反而讓我更加懷疑。這幾天我在靜安苑裏面觀察到，偶爾會註意到她的行為和眼神，給了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莊慕寒的聲音有些低沈，柳絮兒自然從中聽到了一絲異樣出來，說到正事，她這下子倒不覺得丟臉了，擡起頭來看著他。

“我也覺得紅妖應該是認識你的，而且，不像是普通的相識，而是對你恨之入骨的仇視。照理說這種人你應該記得才是，有什麽印象嗎？而且，你有沒有覺得，紅妖其實應該是一個女人？反正看他的言行舉止，我實在是質疑他的性別。”

“你說的不錯，我也是最近才發現這點古怪，方才在靜安苑，我看到他的神態，終於想起了他像誰。只是太過震驚，也很懷疑，所以我試探了他一下。”

莊慕寒眸子閃過一絲寒意，相似的神色，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動作，即使他已經在潛意識裏將那個人慢慢忘記，此時此刻，也由不得他將兩人的印象重合在一起。兩個不同性別的人，卻有著近乎於一模一樣的生活習性，這又該用什麽原因來解釋？心起起到。

一年前，他親手殺死了她，看著她被燒成了灰，消失的幹幹凈凈。他不信鬼神，然而那個人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卻讓他不得不懷疑。只有這樣，一切才能得到最合理的解釋。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麽他對他，如此仇視。

“是誰？”柳絮兒神色凝重地看著忽然沈默下來的莊慕寒，有些著急的問道。

“你相信借屍還魂嗎？”莊慕寒不答反問，還沒來得及疑惑他怎麽忽然就轉了話題，這句話卻把柳絮兒嚇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他、、、、他知道了？不可能，她根本就沒有表現出任何破綻啊，就連青玉都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就算是莊慕寒比較聰明比較敏銳，也不可能這麽誇張吧！柳絮兒心虛地低下了頭，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得飛快，幾乎要從嗓子眼裏面蹦出來！

她當然相信借屍還魂，因為她自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這是她比起玉佩空間更大的秘密，玉佩已經認了主，她不怕別人搶走。可是這種鬼神之事，莊慕寒會不會把她當成妖怪，一把火給燒了？

一時間，柳絮兒方寸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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