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旃檀洗完澡，一邊享受林蘊藉獨家私人吹發護理，一邊嘟噥，“師兄，明天早飯吃什麽？我可不要再吃外賣了，我都吃了一個多月外賣，還天天不是坐著就是躺著，都胖了好幾斤了。”

林蘊藉語塞。

“師兄，以後早飯都讓我來做吧。我一定也要把你餵胖，免得你嫌棄我。”

林蘊藉失笑，“隨你。”

“恩。”秦旃檀啪地坐起身，跨坐在他身上，勾著他的脖子甜笑，“師兄，你說我好不好？”

林蘊藉勉強把註意力從她的姿勢上重新拉回來，應了句“好。”

“那你現在難道不應該撲上來嗎？難道我的魅力值已經下降到這種地步了？你果然還是嫌棄我。”

林蘊藉扶住她的腰，無奈，“你明天不是還要——”

“師兄，我天天都有事。難道你天天不打算做？熟能生巧嘛，多做幾次我就適應了嘛。權當減肥，對吧？”

林蘊藉低頭吻上她的唇，懲罰性地啃著她的唇瓣，直到她低聲呼痛才轉為溫柔地舔舐。撩完就喊不要了，第二次又變本加厲，真是不知道吸取教訓。每次把憐惜當調笑的資本。

於是乎，秦旃檀一直賴到上午十點才磨磨蹭蹭起床。所謂的「早餐大業」不得不推遲一天，只能勉強從冰箱翻出一點面條和幾個雞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秦旃檀只好下了碗面，所幸她還別出心裁地煎了個心形的荷包蛋，臥在面上還是頗為好看。

秦旃檀一邊哧溜哧溜地吃面，一邊道，“師兄，明天我給你煎牛排，堅決不吃面了。”

林蘊藉透過熱氣看她，似笑非笑，“你還要不要熟能生巧了？”

林蘊藉本以為她肯定大呼不要了，結果她神色嚴肅地點頭，“要。”

“為什麽？”林蘊藉好奇。

“因為生巧啊。”秦旃檀咬下一口面條，含糊不清地道。

林蘊藉失笑，敢情這是嫌棄技術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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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風異常清爽，只是始終帶了幾分肅穆的氣息，殯儀館門口堆滿了花圈和一幅幅的挽聯，穿過兩道門，最大的堂裏筆直地站著一排排軍人，一個個神色肅穆地望著正中間的大照片。

秦旃檀到的時候，人都差不多齊了。花圈由於時間太過倉促，還是秦牧替她準備的，挽聯是秦旃檀親自寫的，「不負識君數月，但求福君半生」。認識阿肆的時光永遠是秦旃檀無法忘懷的，從前所有的糾結與為難早就消逝，惟願來生他能有一個普普通通幸幸福福的人生。

秦旃檀一跨進大門，就看到正中間阿肆那張半人高的照片，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阿肆穿著制服的樣子，唇角微微上揚，透著自信與驕傲。秦旃檀也想過，但這比她想象的任何一次都要精神和挺拔。

這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該有的樣子，朝氣蓬勃。而不是在那些黑暗骯臟的世界裏游走，做一條最靈敏的蛇。阿肆身上的錚錚不是在泥潭中間浸泡就能改變軟化的，他本該和今天站在這裏的所有人一樣，甚至更優秀地去接受最大的榮譽。

而這一切，他現在都沒辦法看到了。

林蘊藉微微收緊握著她的手，帶她走了進去。大堂內奏著哀怨綿長的調子，秦旃檀微微蹙了眉。阿肆不是這樣的調子，她第一眼見到他，就覺得這不該是個那麽清冷的人，他值得更好。熱血與陽光才是他該有的，不論是他亙古不變的黑西裝還是面無表情的神色都只是他的偽裝。

那天在醫院見到匆匆而來的中年男人就是阿肆在臥底期間的上線，秦旃檀一進門他就看到了，快步走了過去，“秦小姐，你能來阿肆一定很高興。”他是知道秦旃檀的，而且比別人都明白阿肆對於眼前這個姑娘的感情。他很能理解，在黑暗裏待久了的人會異常渴望光明，何況他本就屬於光明。

秦旃檀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幹澀，“我應該來看他的，我早就應該看他了。你也知道，如果沒有我，他沒必要為我破戒，也可以更出色地完成任務，然後站著接受勳章。”

男人楞了楞，眉頭微微舒展，看來這姑娘對阿肆也不是毫無感情，只是可惜了不是男女之情，“別這麽說，阿肆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至於你，的確是個意外，但我想阿肆也是不會後悔的。”

秦旃檀沒有再開口，輕輕退到了一邊。

她當然知道，阿肆不會後悔。可愈是這樣，她愈難過。

秦旃檀知道，到場的幾個同事戰友其實對於阿肆大部分是崇敬大過義氣。剛到警隊沒多久，阿肆就被選中做了臥底。由於常年臥底，不少人甚至不知道有阿肆這號人物。上去念悼詞的剛才那個男人，省廳廳長，他是阿肆真正的人生導師，是他挖掘阿肆做了臥底，也是這五年來陪他一點點成長的人。

“今天到場的都是我們阿肆同志的好友，同事。剛聽到阿肆中槍的消息，我大半夜趕到軍區醫院，但最終只有搶救無效的結果。我相信你們和我一樣都舍不得這個二十六歲的大男孩。但在這裏，在阿肆面前，我鄭重地告訴大家，阿肆他走得很光榮，他值得每一個人為他驕傲。”

“五年前，我從警校中選拔了阿肆。那年他才二十一歲，我問他你願意嗎？他跟我說他願意，從他進警校那天起，他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何況這是一個多麽光榮的任務。但其實我們都知道，做好準備和真的不怕是有區別的，何況這是一個漫長的臥底任務，稍有不慎就會把命搭進去。”

“臥底聽起來是個很刺激很驚險的工作，可事實上它是最需要一顆強大的心。它對臨場的應變能力，身體素質要求都太高了。這五年來，我是看著阿肆走過來的。阿肆頭兩年幾乎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只能從底層一點點做起，他看著周圍所有的人墮落麻木，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想要放棄的沖動嗎？但他時刻記著自己的使命，記得自己最光榮卻又無法說明的身份。”

“我還記得有一次他們交易的時候發生械鬥。阿肆為了盡快進入集團核心，抓住機會沖上去替人擋了三槍。後來我去醫院偷偷看過他，他當時全身都纏滿了紗布，消瘦得跟個紙片人似的。我當時問他，苦嗎？還能堅持嗎？”

“你們知道他怎麽說嗎？他說這是他這二十多年來最勇敢的一次，他覺得他不是在擋槍，他是在救無數陷入毒品泥潭的人，他特別自豪。我問他，你小子想過會死嗎？他笑著告訴我，他沖上去的時候已經算好了，避開了重要部位，不會死的。”

“可TM我們都知道，哪有什麽算不算好的說法，死不死哪裏能自己決定。可他不怕，那時候他才多大，他才二十四啊。我二十四的時候，還在部隊不服命令呢。他二十四的時候，已經有這樣的決心了。”

“這兩年，阿肆打入內部，成了毒梟的心腹。我們也在準備收網行動。我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告訴我，這個行動結束以後，他只想做個安安穩穩的小警察，他想有個家。那一刻我才突然想到他不僅僅是個戰士，他也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可就是因為他是普通人，他的存在才更加不一樣。”

“同志們，阿肆他活著的時候，沒有接受軍人的榮光，卻承擔了軍人的責任。今天，我們要把這些年欠他的榮譽還給他。你們都要記住，五年前，有一個二十一歲的小夥子為了他的國家孤身犯險，五年後，他出色地完成了任務，沒有辜負國家的托付。我為他驕傲，他值得所有人驕傲。”

秦旃檀一直面色沈靜地看著阿肆那半人高的照片，男人的話一字一句落在她耳朵裏，那句「他想有個家」幾乎一瞬間讓她掐緊了掌心。

不論是在酒店裏冒著極大風險的通知，還是飯局上涉險救她出去，亦或甘願被發現也要來醫院看她，直到最後不惜為她擋槍。

所有只因為「他想有個家」。

可是阿肆，唯獨這個我不可能給你。

“好，我要說的都說完了，接下來是阿肆同志的表彰儀式，請秦牧同志授予阿肆特等功勳章。”

秦牧穿了一身軍裝，面色肅穆地把勳章放在阿肆的骨灰盒前，然後，站直身子敬了個禮。

頓時，底下所有的人全部站直了身子，齊刷刷地行了個軍禮。秦旃檀的眼眶一下子紅了，她當然知道，這樣肅穆而又莊重的氣氛最容易攫取觀眾的眼淚。只是她不是觀眾，她也參演了。

“我秦牧一輩子沒佩服過幾個人，譚肆他就是一個。首先是大無畏的精神，其次我作為一個父親，很感謝他。如果不是他，我女兒可能就死在毒梟手裏了。”

場上的目光一下子都往秦旃檀這邊看來，也有幾個人認出秦旃檀和林蘊藉的身份，疑惑地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由於當時我方掌握了主要證據，對方狗急跳墻綁架了我女兒，是譚肆同志舍身救下了我女兒。檀檀，你有什麽話想對阿肆說嗎？”

秦旃檀微微闔了闔眸，“阿肆，我很高興遇見你，希望以後你可以過得不要那麽辛苦。”

作者有話要說： 鑒於沒有存稿，加之學業比較緊張，可能會停更。

不會坑但估計會停一段日子。

其實這文也差不多也快完結了，最後的結局之前也設想了好久。

☆、談及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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