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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回,刁奴惡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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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彎腰伸手,溫和的說道:“悅兒起來,這事兒跟你沒關系。”

“陛下震怒便是臣妾服侍不周。”容悅順著皇上的手臂緩緩站起來,微微皺眉看著皇上,欲言又止。

“朕知道你要說什麽,你心地善良定然是見不得人受苦,但這件事情牽扯到朝政和黨爭,不是你能管得了的。”皇上及時開口阻止了容悅含在嘴裏的話。

容悅心神一震,心想自己真是太蠢了,差點在這種時候對周皇後落井下石,若是這些話真的說出來,荒山肯定懷疑自己也被卷進了爭鬥之中,恐怕不僅自身難保,連宮外的容昭都會受到牽連。

“陛下英明,朝政之事臣妾不敢妄言,臣妾在這裏叨擾了陛下許久,也該回凝翠宮去了。碧璽處理完了政事,晚上過來嘗嘗臣妾燉的野雞崽子湯,如何?”容悅溫暖的笑著。

“好,後宮這麽多人,還是你最懂事。”皇上愛憐的摸了摸容悅的臉頰,滿意的點頭。

從乾元殿的後門出去,連看見周皇後的機會都沒有,容悅站在寒氣十足的春風裏輕輕地吐了一口氣。進宮之前容昭一再叮囑自己不要多管閑事,要多跟德妃學,一淡然自處,只要把皇上的心情照顧好就行了,千萬別使小性子,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千萬別著急……他叮囑了兩大車的話,自己還是沒記住!差點犯錯!容悅真想狠狠地掐自己一把。

回到凝翠宮,容悅吩咐綠雲:“去把早起他們送進裏的那幾只野山雞弄幹凈用瓦罐燉上。不要放蔥,皇上不喜歡那個味道。可以多放一點花椒……嗯,就跟以前的做法一樣,你知道的。”

綠雲忙答應著下去料理,容悅疲憊的靠在榻上閉目養神。

進宮快一個月了,皇上在凝翠宮留宿十四天,這是妥妥的寵冠後宮。這期間,周皇後並沒有刁難過一次,反而是把上好的補品不重樣的往凝翠宮送。倒是賢妃那邊卻一次次的刁難,明著暗著都有。

而面對這些,在自己不淡定的時候,德妃只淡淡的給了她一句話:一切表象不過是虛妄,讓她不要當真。

是啊,不管是周皇後還是賢妃,都不可能真的對自己好,也不可能一直對自己壞,自己在她們的眼裏只不過是砝碼,如今周皇後拿自己彈壓賢妃,等賢妃被彈壓下去了,周皇後一樣不會放過自己,之前在行宮裏碧梧書齋的那場火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可是,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這是容悅最憤懣的一件事情,她是個直爽的性子,知道誰在害自己,恨不得立刻一劍把那人給殺了!讓她每天在這些人跟前周旋,甚至賠上笑臉,簡直生不如死。

容悅靠在榻上半睡半醒之間被一陣吵嚷聲弄醒,便皺眉問:“誰在外面吵吵鬧鬧的?”

緋衣忙進來回道:“娘娘,是安平公主飛要進來,陳公公在外面攔著呢,好說歹說都不聽,非要進來見您。”

容悅不用想也知道趙湄來找自己是為了周皇後的事情,想想對周皇後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怎麽可能還去求情?然而再聽外面趙湄似有哭聲,若是任由她在門口鬧,對自己的名聲也不好,遂起身理了理鬢間的發絲,說道:“讓她進來吧。”

緋衣擔心的猶豫了一下,沒挪腳步。

容悅輕笑道:“怕什麽?難道我們這麽多人還能任由一個小姑娘給欺負到頭上來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緋衣一尋思也是,於是轉身出去了。

沒多會兒工夫,趙沐跟著緋衣進來,然而她一進門就撲著容悅去了,在容悅拿起茶盞還沒來得及丟出去砸她的時候,趙湄噗通一聲跪下了。容悅頓時驚訝的長大了嘴巴,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好。

“月妃娘娘!求求你救救我娘!”趙湄跪下後便開始哭著哀求。

“你娘?”容悅詫異的問:“她怎麽了?”

趙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娘被皇後娘娘關在鳳陽宮後面的小佛堂裏……已經三天了……嗚嗚嗚……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

容悅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安平公主,既然你娘是被皇後娘娘關起來的,你找我有什麽用?趕緊的去求皇後娘娘吧。”

“我去了鳳陽宮,可鳳陽宮關著宮門我進不去,他們說皇後去乾元殿了,嗚嗚嗚……我也想去乾元殿,可是我怕父皇……我怕……求求你幫我幫我!只要你一句話,父皇肯定讓皇後娘娘把我娘放出來……”安平公主像個沒娘的孩子一樣,哭的十分可憐。

然而容悅卻知道這並非是一動善心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因道:“你去乾元殿求你父皇,應該是比本宮的話好使。說到底你是你父皇的掌上明珠嘛!你在我這裏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沒用的。”

“我進不了乾元殿,即便進去了,因為我跟皇後娘娘的關系,父皇也不會聽我的,悅妃娘娘,你現在是我父皇的心頭肉,求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娘被關在小佛堂裏三天沒出來,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嗚嗚嗚……”趙湄一邊說一邊用袖子抹眼淚,此時她一張小花臉比落難的小貓都可憐,看了都讓人心碎。

然而容悅卻不能心碎,她知道周皇後關謹嬪肯定是有原因的,她們兩姐妹素來拴得緊緊的,如今卻忽然把她關起來,肯定是有大事兒。在弄不明白這件大事兒之前,她不能輕易插手。

“安平公主,你說的事情我已經聽明白了。你在我這裏哭也不是什麽辦法,我能幫自然就幫,但你得容我好好地想一想該怎麽幫不是?你先回去吧,這事兒不要再去別的娘娘那裏去鬧了。鬧大了,皇後娘娘生氣,你娘也討不到什麽便宜,你明白嗎?”容悅無奈的嘆息著。

趙湄聽了這話便止住了哭聲,擡頭透過蒙蒙眼淚問道:“娘娘真的會幫我嗎?”

“不是我會不會幫,是有辦法才能幫,你不讓我想辦法,我就算答應你了又能怎麽樣?你先回吧。天眼看著就黑了,你父皇說好了會過來的,若是讓他看見你這個樣子,只怕會更生氣,到時候再怪罪到你母親的頭上,責怪她沒好好地教導你禮儀規矩,你更說不清了。”容悅不耐煩的說道。

“娘娘說的是,那我先回去了。”趙湄這才站起身來,然而跪的太久腿都直了,一個趔趄差點又栽倒。

旁邊的緋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把她送出門去。

容悅等緋衣回來,才問跟前的陳存孝,綠雲和緋衣三個人:“你們說,趙湄為什麽會找到我們的門上?還有,皇後娘娘為什麽把謹嬪關進了小佛堂?”

陳存孝聞言,便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娘娘,奴才以為,安平公主找上您,應該是因為她覺得現如今在皇上面前能說得上話的只有您了。她為了她的母親失去了分寸,才會跑過來大哭大鬧。不過皇後娘娘管了謹嬪這事兒奴才聽得可不是這話兒,外邊的人說是因為皇後娘娘因為娘家出事兒每日夢靨,才叫謹嬪去小佛堂替她跪經的。當然,這也是面上的借口,其中真正的理由肯定是謹嬪忤逆了皇後,皇後才會用這個辦法把她先彈壓在小佛堂裏。當然,這都是奴才的愚見,娘娘若覺得奴才說的不對,就權當奴才沒規矩,胡說八道了。”

“你沒有胡說八道,你說的極有道理。本宮現在最感興趣的是皇後娘娘究竟為什麽把謹嬪關進了小佛堂。既然趙湄能跑我這裏來哭成這樣,那謹嬪就絕不是跪經那麽簡單,肯定是吃了苦頭的。我想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讓皇後娘娘自斷手臂,給謹嬪苦頭吃。”容悅皺眉說道。

“這個,奴才得細細的去查。”陳存孝說道。

容悅點頭說道:“那就細細的查,越詳細越好。”

皇後娘娘的血淚陳情也不是白給的,皇上看完之後雖然沒見皇後,但下了密旨給鎮國將軍徐攻,命他密查睿王中毒一事究竟還有什麽蹊蹺,真正的幕後主使是誰。

然而徐攻接到這道密旨很是為難,睿王中毒是禮部尚書蕭正時告到刑部的一樁案子,關鍵人物是蕭正時府裏的一個姓廖的奶娘,廖氏供出了周家,然而周成貞卻不明不白的死在獄中。刑部給出的結論是畏罪自盡,然而皇後娘娘說是有人殺人滅口。但不管是那種可能,廖氏已經瘋了,再也供不出有用的東西,而蕭家又拿不出更多的證據,甚至連睿王所中何毒,如何解的毒都說不清楚,更沒有太醫院的出診記錄用藥記錄,所以這件案子根本無從去查。

睿王府,趙沐和容昭面對面坐著吃飯,趙沐吃完最後一口粥把碗放下要了茶漱口,擡頭看見容昭也拿了茶漱口,才開口問道:“周成貞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據說是畏罪自殺。”容昭是從紫姬的嘴裏聽說這事兒的,聽見這消息他第一反應不是周成貞怎麽樣,而是周岳亭那小家夥會怎麽樣?沒爹的孩子以後恐怕比流浪的小乞丐好不了多少。

“你怎麽看這事兒?”趙沐又問。

“自從他進刑部大牢起,我就沒指望他能活。”容昭輕聲嘆道。

“周皇後借此事向公孫氏發難,一千多字的陳情書遞到皇上面前,聲稱周成貞的死是有人殺人滅口。”趙沐輕聲說道。

“她說的也沒錯。”容昭漫步盡心的說道。

“的確沒錯,但她這辦法不見的有效。”趙沐淡淡的說道。

“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沒有。”趙沐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果有,他早就出手了,何必等的這麽辛苦。

“所以,女人的這種辦法雖然有些無理取鬧,但有時候也能推波助瀾一下,至少這會在皇上面前提個醒兒——”容昭嘆了口氣,款款起身走到窗口,“敢在天牢動手的人不得不防啊!”

“但是,敢在天牢動手的也不一定是肅王那幫人哪!”趙沐輕嘆。

“這話倒是不錯!不過我倒是樂見其成,如果周皇後能把肅王給撕一口,也算是替我報了仇。”容昭說著,便見梅若拎著個包袱從外面走了過來,於是幽幽一嘆,說道:“今兒得去國子監報到了,按照蕭大人的安排,我得住在那裏。梅若等人不方便跟過去,就讓她們住在你這兒,可說好了,這些都是我的人,不許你指使她們幹這幹那兒的!”

趙沐無奈一笑,說道:“知道!你的人包括你的那條大白狗都是我王府的貴賓,一定要享受最高的待遇。放心了吧?”

“那倒不用……”容昭擺擺手,往門口走了幾步,又回頭笑道,“我的大白狗我要帶走。”

“什麽?!你帶著一條狗去國子監?你小心把那些老先生們給惹急了!”趙沐無奈的提醒道。

“不過一條狗而已,那些先生們都是博學之士,怎麽可能跟一條狗一般見識。”容昭笑了笑,若無其事的出去了。

趙沐焦慮的跟著他出門,眼看著容盛從梅若的手裏接過包袱,和青崖一起隨著容昭出門,還有那條一路圍著容昭撒歡兒的牧羊犬,頓時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

容昭就這麽帶著兩個奴才並一條狗大搖大擺的上了馬車出睿王府往國子監去。趙沐目送他離開,心中閃過四個字:惡狗刁奴。

國子監,是從大齊朝往前數三個王朝就已經存在的朝廷機構,又叫中央官學,國子寺,或者國子學,歷代以來都是朝廷最高學府。國子監具有一定程度的監國功能,可以彈劾官員和國政,然而這個功能自從大齊朝建國以後以後已經明顯被廢,盡管在國子監裏掛名讀書的十個有九個出身世家貴族,然而這些年輕的公子哥兒們在這裏讀兩天聖賢書也不過是做做樣子,方便以後正式進入官場,在這裏學的無非是怎麽拉幫結派,沒誰會認真讀書。

容昭拿著自己的名帖進門,自然有當值的小吏為他引路,然而剛進集賢門,引路的小吏就被猛然竄到前面去的牧羊犬給嚇了一跳,差點爬旁邊的那棵老槐樹上去。

這下把容昭給樂得不行,忙招手朝著躲在樹後的小吏說道:“你不至於吧?它不咬人的,你快下來吧。”

“公子有所不知,不是小的失禮,實在小時候被狗咬過,直到現在見了狗小的腿就發軟。”那小吏期期艾艾的說道。

容昭輕笑道:“行了,你別害怕了,有我在,它絕對不敢怎麽樣。放心!”

“真的?”小吏躲在樹後將信將疑。

容昭無奈的搖了搖頭,轉頭吩咐牧羊犬:“血點兒,去門外等著,等爺安頓好了出來接你。”

牧羊犬聽了,走到容昭跟前圍著他轉了一圈,舔了舔他的手背轉身出去了。

“嘿!這麽靈?!”小吏驚訝的從樹後轉了出來,看著牧羊犬的背影趕到十分的驚奇。

“當然,它是受過訓練的犬,比一般的看家狗強百倍。”容盛淡淡的說道。

“真神!”小吏還不忘看一眼門口,方引著容昭進去了。

到了國子監新學生報到的偏廳,找著負責的先生,容昭把名帖以及蕭正時的手書一並遞上去,那先生看了一眼容昭,又認真的看了一眼蕭正時的手書,方起身朝著容昭拱了拱手:“原來是靖西候世子,這邊請。”

容昭也客氣的抱了抱拳,跟著這先生轉彎兒到了後面,卻聽見一陣爽朗的笑聲很是熟悉,於是也跟著笑了。

“瞧瞧!人來了不是!”謝宜指著容昭,對另外幾個公子哥笑道,“剛還說起來著,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容昭朝著眾人抱了抱拳,笑道:“我說幾位,今兒是開學第一天麽?都不上課?”

“郭太傅今兒拉肚子,尊太醫囑在家裏修養一日,所以今兒不上課了,再說,你今兒剛來還是先認識認識地方熟悉熟悉同學要緊,上課麽,以後有的是你上課的好時候,急什麽。”謝宜說著,拉了容昭過去跟那幾個青年公子認識:“這位是鎮南候世子衛承,這位是威烈將軍的公子長孫煜,這位是掌管著上京城裏裏外外安全防衛的鎮國將軍徐攻徐將軍的公子徐堅,這位顧忱你是熟悉的,這位蕭珣你肯定也熟悉哈哈……”

容昭抱拳,跟眾人一一見禮。

蕭珣則一把把容昭從謝宜的手裏搶過來,笑罵道:“我跟容世子的關系還用你來介紹?一邊兒涼快去吧你。”

謝宜指著蕭珣笑罵道:“嘖嘖!你這人……真是屬狗的!翻臉不認人!剛才還跟我說要一起去琉璃街淘字畫,容昭一來立刻把我給甩了。”

眾人又跟著起哄笑起來,容昭叫盛穹和青崖一起把自己隨身用的包裹送去後面住的屋子裏,他又朝著謝宜等人拱拱手,說道:“我還有個夥計在門口等著呢,我得去接它進來。”

“夥計?讓你的隨從去接不就好了?那邊閑雲亭已經備好了茶點就等你一個人了!走走,咱們去那邊邊茶邊聊。”謝宜一邊說一邊拉著容昭往一邊走。

“這不行啊,我這夥計除了我誰都不認,我若是不把它給帶進來,它得在門口蹲一天。諸位先過去,我去去就來,去去就來。”容昭說著,急匆匆轉身往外走。

“等下,我跟你一起去,我倒是要看看是什麽夥計這麽要緊。”謝宜隨後跟上。

容昭笑了笑,心想跟就跟吧也沒啥大不了的。

謝宜滿心期待不知道容昭嘴裏說的那位夥計是誰,於是在一眾朋友的嘲諷之中追著容昭跑去集賢門門口,當他看見一只大白狗熱情的撲到容昭的懷裏時,謝公子也是嚇得一聲驚叫往後退了好幾步,待看清容昭跟那只大白狗各種親昵之後,方松了口氣,嘆道:“你說的夥計就是它呀?!”

“是啊,血點兒,來給謝公子打個招呼。”容昭拍了拍血點兒的腦袋,笑道。

血點兒果然朝著謝宜“汪汪”叫了兩聲算是打過招呼。

“嘿!這家夥真是有靈性啊!來來,給本公子抱抱。”謝宜頓時高興的伸開雙臂上前來。

血點很是冷漠的給了謝宜一個白眼,躲到容昭的背後去了。

“喲呵?嫌棄我?”謝宜來勁了,轉到容昭背後逮大白狗。

血點兒身形靈活比謝宜強多了,兩個人圍著容昭轉起了圈兒。容昭無奈的笑道:“好了好了!挺大個人了跟狗一般見識,謝公子你不怕傳出去給整個京城的人笑話呀?”

“不怕!這狗真有靈性,你讓我摸一下。”謝宜不甘心的說道。

“不行,血點兒對我來說就是我的女人,在這個世上,本公子有兩樣東西不跟兄弟分享,一是牙刷,二是女人。”

“……你!”謝宜被堵得不要不要的,直眉瞪眼的看著容昭帶著他的大白狗進門去了。

不過兩三天的時間,靖西候世子身邊有一只大白狗被世子爺當自己女人看的事兒,傳遍了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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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滴個媽呀,你們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們會逼我二更嗎?我是真的真的沒有稿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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