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很偉大嗎？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態的樣子，看了真叫人惡心。”

不知蕭晗這句話戳中了錢寶寶哪一點，躲在沈文濤背後的她突然嚷了一句，“蕭晗！”

她嗓門不小，卻遲遲沒有下文，不禁讓顧小白以為她要對蕭晗做什麽，下意識就將蕭晗拉回身後，一拳揮了出去。

沈文濤反應也是極快，立刻出手反擊。他和顧小白的身手多少還是有些差距，只是氣上心頭誰都沒有心思去想招式，只是循著本心你一拳我一拳像是小孩子鬥毆一樣發洩。

等蕭晗和錢寶寶將人拉開以後，兩人臉上多少都掛了點彩。蕭晗心疼的看著顧小白流血的嘴角，眼裏的寒意幾乎要將錢寶寶整個人冰凍起來，“錢寶寶，我做過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在火車上幫了你，還把你帶到了軍校來。你看看，為了你，這個學校變成什麽樣子了？文雨說的一點都沒錯，你就是個禍害！”

人在氣憤的時候說出的話本就沒什麽理智可言，哪怕是一向冷靜的蕭晗也有失控的時候，在她還沒有想到這句話會對錢寶寶造成什麽影響的時候已經說出口了。

而聽到這話的錢寶寶整個人好似被一道驚雷劈中，將要詢問沈文濤的動作卡在了當場，張了張嘴，半天才轉回對著蕭晗，“蕭晗，你真是這麽想的嗎？”

可惜蕭晗已經扶著顧小白走遠，聽不到她的話了。

她可以不計較沈文雨的故意挑釁，甚至面對薛少琪的冷臉也無所謂，偶爾錢寶寶還會對她們回擊。但蕭晗卻是錢寶寶心裏最感念的人，曾經在火車上，她無助的呼喊求助時，整條車廂的人都冷漠以待，唯有蕭晗主動開門，並帶給了她從不敢想象的生活，而她卻給蕭晗帶來了麻煩，愧疚之情頓時溢滿她的心頭。

拖著顧小白回了宿舍，蕭晗在給他擦藥的時候，冷不丁的問了一句，“小白，項昊對你來說，是不是很重要？”

“為什麽這麽問？”顧小白以為蕭晗會勸他，卻不料是這麽一個問題。

“沒發現麽？每次遇到跟項昊有關的事情，你就會變得很沖動。無條件的幫忙，或者是失去理智。”蕭晗一邊整理藥箱，一邊敘述著心裏所想，“他喜歡錢寶寶，你幫著追，而看到錢寶寶和沈文濤在一起，你甚至比他還要生氣。這些難道不是在乎的表現嗎？”

“項昊，是我最好的兄弟。”他用的是項昊，而非平常稱呼的昊哥，可見這句話的分量不輕，是一種篤定的態度。

“可沈文濤也曾經是你最好的兄弟。”

“是。”關於他們的曾經，顧小白永遠不會否認，甚至還很懷念，“我承認，當年我，項昊，沈文濤，還有少華，我們四個人的關系好到簡直就是穿一條褲子，當年我爹一直想送我出國念書的，可是項昊他們幾個都要加入軍校，我為了不跟他們分開，第一次違抗我爹，就偷偷溜出去在軍校報了名。”

為了不跟他們分來？這話聽著，蕭晗怎麽覺得這麽別扭呢？合起藥箱，蕭晗握住顧小白的手乖乖聽他說。

顧小白沒註意到她的怪異神色，繼續道，“可是自從少華走了以後，我們的四個人就散了，沈文濤整天沈著臉不說話，項昊也離開了龍城，大家都變了。偌大的學校，一時間好像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有的時候會想，如果可以回到從前，要我付出什麽代價我都願意……”似是感慨一般，他鼻子有些微酸，眼睛不自然的眨了幾下，“終於，項昊回來了，我以為我們可以回到以前，可是沒想到他和沈文濤竟然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孩兒。”

蕭晗偏頭靠在他肩上，靜靜感受著身旁之人的情緒，半晌過後，待顧小白完全平靜下來才轉頭迎上他的臉，認真道，“小白，你聽我說，你這是把項昊當成了一種寄托。因為他的性子沒有變，所以和他在一起，你就覺得像是回到了從前。可是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們要向前看……不管發生了什麽，你還有我。”

顧小白飄遠的目光收回來，落在蕭晗滿含柔情的雙眼裏。

蕭晗握著他的手，目光灼灼的凝視著他，“我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守著你，你難過的時候，你無助的時候，我不會再讓你孤單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顧小白這個人，看起來性子跳脫活潑開朗，但是心思蠻重的。包括他對沈文濤和項昊的感情都很覆雜，只是劇裏沒有太多表現出來~就讓蕭晗慢慢挖掘。

☆、顧一清

這不是顧小白第一次有吻蕭晗的沖動，拇指壓她薄紅的臉上，一股叫做感動的情緒從顧小白心底噴湧而出，蔓延至四肢百骸。蕭晗明亮的雙眸裏滿滿正是他的身影，想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裏永不分離。

漸漸靠近的兩顆心突然被窗外一記雷聲驚醒，蕭晗臉紅紅紮在他懷裏，默默將自己領口的扣子一一扣好，顧小白俯首在她頸間深呼吸平穩情緒，撤回了鉆進蕭晗衣服裏的手。

“下雨了。”

“嗯。”

……

“好像很大。”

“嗯。”

再平常不過的問答，聽著卻異樣的叫人覺得舒服。蕭晗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他肩上，掰著顧小白布滿槍繭的手捏來捏去，“難怪你總喜歡撓我手心兒。”

顧小白反手握住蕭晗白嫩的小手，“你的手軟，捏著舒服。”

剛享受了一會兒兩人單獨相處的溫馨時刻，兀的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響起，隨之是沈文雨的聲音，“蕭晗姐姐你開開門。”

顧小白松開蕭晗，起身去開門，“你沒帶傘？怎麽弄成這樣？”

“別提了。”沈文雨身上沾了些水珠，微濕的發梢一甩，飛了些水珠在顧小白臉上，“我打算去食堂，路上下了雨，杜楓說去幫我打飯，我就先回來了。”

接過蕭晗遞上的幹毛巾，沈文雨脫去滴水的外套扔在一旁，氣呼呼的擦著頭發坐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開始吐槽，“我剛去宿舍找杜楓，又見那個錢寶寶在樓下扮悲情戲來著，這會兒下了雨，剛好淚眼都省了，糊她一臉水珠。“

沈文雨提起錢寶寶每回都這個態度，顧小白主動騰出時間給她們聊，拿了傘去食堂給蕭晗打飯去了。

雨下了大半天，錢寶寶也毫不客氣淋著雨站了大半天。

都說女主角有三寶，昏迷、跌到、為你好。先是暴雨中體力不支高燒昏迷，後來病中追著項昊出病房跌倒在地，再剖白一下自己的冷淡都是怕影響他的考核。就這樣，錢寶寶和項昊以光速和解，再次躋身校園情侶組合。

為什麽他們談個戀愛這麽跌宕起伏？

辦公室裏，蕭晗不過給床邊的花兒澆個水的功夫，都能看到花園裏深情相擁的兩人，以及不遠處黯然神傷的沈文濤。

“蕭教官？蕭教官，下班了！”

劉天宇幾度在蕭晗眼前揮手，才拉回她的神智，蕭晗後退半步，微笑著跟他點頭示意，“剛才想事情出了神兒，謝謝。”

不知從哪兒跑過來的沈文雨，兀的趴在她肩上，“緊張了？蕭晗姐姐又不醜，怕什麽？”

劉天宇沒懂沈文雨的梗，左右瞧瞧兩個打啞謎的姑娘，正欲提問，蕭晗忙出言打住他們兩人話頭，“我還有事兒，先回宿舍了，劉教官再見。”

匆匆拉了沈文雨離開，蕭晗左右再三確認沒人才敢開口，“你這丫頭怎麽回事，我告訴你不是叫你到處說的，又不是什麽得意的事情，不要宣揚，我還是喜歡低調點兒。”

沈文雨不以為意，“你和顧小白的關系還有誰不清楚？不就是回家見個家長，你至於嗎？”

“呀！”她這一語又戳中蕭晗慌亂的心事，教蕭晗臉上隱隱泛起一層薄紅，“文雨！我已經快緊張死了，你就少開我玩笑。”

“這才不是開玩笑呢，我聽杜楓說，顧小白這回可認真了，把你帶回去是正式介紹給父母，這難道不值得高興？”

“可還沒見呢！”轉身坐落在旁邊的長椅上，蕭晗雙手托著下巴，沈沈呼出一口氣，“他三天前跟我說，我就活脫脫緊張了三天，好不容易今個兒一早心跳的不這麽快了，被你這一提，我感覺壓力又重了。”

小孩兒沒娘，這事說來真話長。

前兩天顧小白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突然神神秘秘把蕭晗拉到一個角落裏，說是周末帶她回去見父母，叫蕭晗左右推拒不去，又心中異常忐忑，連續幾日都恍惚著，還好上課時沒有走神太過。

她沒細問為何這當口去見家長，只是顧小白態度並非玩笑，反之異常堅定，讓蕭晗擔心之餘又覺得心裏甜絲絲的。

沈文雨自從知道這個秘密後，倒是應了那句話，站著說話不腰疼，小高跟兒噠噠踩著地磚，左右一圈圈畫著，“蕭晗姐姐確定不用去化個妝什麽的？”

“這問題我也想過了，還是不化的好。”蕭晗手心兒開始冒汗，雙手合十搓了兩下，“顧家是書香世家，小白言談舉止間多少也提及了一些他家人的情況，我覺得他們不會喜歡渾身香水兒，濃妝艷抹的女孩子。”說到顧小白的家人，當他坦言那天顧宅門外的兩人是他姐姐姐夫的時候，蕭晗差點沒把手裏的杯子給丟出去。

顧家姐姐當時身上也只是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兒，臉上的妝容淡雅大方，旗袍是湛青色，可見顧家人的品味。蕭晗就算不投其所好，也不能反其道教人生厭。

“走吧，我還得回去研究一下戴哪副耳環比較好。”拍拍裙子上的灰，蕭晗挽著沈文雨大步回了宿舍。

顧家姐姐三十來歲，穿的素雅些，既顯得大方，也符合年紀。蕭晗才二十來歲，不適合穿老氣的顏色，正好她艷色的衣服也不多，前段日子也做了幾身旗袍。昨晚早早挑好了一套桃色的衣服，頭發簡單挽在耳後，用發卡夾一下，耳環選了副珍珠的，算是相稱。

等待顧小白來敲門的半個小時裏，蕭晗又是緊張又是好笑，沈文雨直笑她是待嫁的新娘子。

顧小白倒是穿的隨意，還是往日裏常穿的風衣。蕭晗性子溫婉他是早就知曉，可這副活脫脫江南水鄉小家碧玉的乖巧樣，還是叫他豎起了大拇指，“媳婦兒，你太聰明了，真的！不得不說，你的品味跟我姐真的太像了。”

“像才好，你姐姐的樣子，必然也是你父母喜歡的樣子。”揮手告別了沈文雨，只留下讓她替自己鎖了宿舍的話後，蕭晗就被顧小白牽走了。

又在沙發上賴了一會兒，沈文雨低頭看著被子裏的茶葉片兒隨著她的晃動，跟著水波蕩啊蕩的，心也跟著晃啊晃的沒個定。見父母啊，她應該算是見過了杜楓的家人，可哪時才能把杜楓給帶到她爹面前去呢？

誠然做了許久的心理準備，拉著蕭晗邁入府前，顧小白還是心跳加速了一陣，門口的下人早已小跑著進去通報，路過的丫頭們撞見他帶著一個姑娘回來，個個掩嘴笑，還有膽子大的便上前同他開玩笑，“二白少爺你可算回來了，這是蕭小姐吧？這段時間夫人和大小姐總是念叨著蕭小姐呢。”

想起那天顧一清的試探，蕭晗心裏剛壓下的緊張勁兒又冒出來了，不知道顧家姐姐會怎麽評價自己，可這小丫頭的一句稱呼，倒是讓她楞了一下，“二白少爺？”蕭晗疑惑地瞥向顧小白，“這是什麽情況啊？你不是叫顧小白嗎？”

說話間，兩人已走進了客廳，從門外傳出的女聲兒截住了顧小白要開口的話，“他本名就叫顧二白，是他自己覺著不好聽，偷偷改了顧小白。”

還是上回相見時的清雅模樣，顧一清這次穿的仍是水碧色的旗袍，雙眸含笑，從門外邁步而入，“蕭小姐還記得我嗎？上回對你隱瞞了身份，希望你不要在意。”

無視了顧小白，她走過來對蕭晗伸出手，“你好，我是顧一清。”

“我是蕭晗。”

顧一清，顧二白，一清二白，這顧家給孩子取名字看似隨意，倒又像是花了一番心思，希望兩個孩子做人清清白白。

蕭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顧一清，顧一清也聰慧，一眼看出她的心思，便主動拉著蕭晗一同坐下，“我夫家姓方。”

“方夫人。”

“叫什麽夫人，跟著小白叫‘姐’就行。”

蕭晗喊不出，嘴唇嗡動，半天吐出來一句，“一清姐。”

“姐。”難得插上話的顧小白對於自家姐姐的揭底行為有些不悅，他坐落在旁邊的沙發上，自覺拿起桌上的橘子開始剝，“怎麽就你一個人？姐夫呢？”

“你姐夫有事北上了，我回來住兩天。”

“你咋不跟著去咧？”

顧小白自覺想把其中一瓣餵給蕭晗，快遞到她面前才想起場合不對，忙撤回手放自己嘴裏，傻笑一聲，“還挺甜。”末了將剩餘的掰開，一半給蕭晗，一半塞回了顧一清手裏，顧一清則拿出手帕給拍了拍他肩上的灰，“跟著去做什麽？你不說早打了電話回來說這周要回家，我不在，誰給你做你喜歡的菜？”

顧一清對這個小了自己許多的弟弟，大概也是當做半個兒子養，她已過三十，卻還膝下無所出，皆因她還是嬰孩時，父親跟隨大帥打天下，她和母親苦守家中日子清寒，身體不太好所致。

略顯拘謹的吃下了半個橘子，還不見顧家二老出來，蕭晗有些擔心，是否自己軍校教官的身份讓他們不喜，就連橘子汁兒順著手腕流下竟也不自知。

顧一清忙拿了手帕給她擦拭，順便柔聲給她解釋，“父親在書房，這個時候一般都在看書，家裏的人不管大事小事都不敢去打擾，恐怕要等到晚飯時間才會出來。而母親方才聽說你來了，叫了丫鬟進去給她換衣梳洗，也要耽誤一會兒，你可別多心。”

“不不，我沒有多心，就是有些……緊張。”握著顧一清的手帕，蕭晗把頭壓的低低的。

顧小白起身繞過去，坐在她身邊，伸手攬了她肩頭以示安慰，“姐，爹娘到底什麽態度，你就不能給透個底兒？看把我媳婦兒緊張的。”

蕭晗惱他在顧家姐姐面前也喊這個稱呼，氣急在他腰上掐了一下，顧小白不敢叫喚，只是平時說順口了，忙賠笑改口，“我家蕭教官，嗯，是我家蕭教官。”

“噗，原來你們倆平時是這樣的，我說呢，我這個弟弟還是這副樣子比較正常。”掩嘴輕笑出聲，顧一清靠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吃著橘子，“放心吧，娘對於你肯主動帶個喜歡的姑娘回來，自然是開心的，而且蕭小姐的條件又這麽好，哪裏還有不滿意？至於爹，他不滿意的只是你常年不回家，豈會牽連他人？”

在心裏默念了一遍所有的托詞，蕭晗還是手心不自覺的冒汗。

顧夫人昨晚拉著顧一清說話說晚了，今兒午覺多睡了會兒，剛醒來沒多久就聽說未來兒媳婦來了，忙著又是換衣服又是梳頭發的，這才耽誤了。

進屋前，顧夫人難得孩子氣的同身旁的婦人一起偷偷往裏瞧，“張媽，你說這個蕭小姐怎麽也不轉身，小白也是，老擋著人，我都瞧不真切。”

“夫人啊。”張媽是顧小白的半個奶娘，對顧小白也是疼愛不已，還是頭一回聽他說起一個姑娘時笑的那麽靦腆，而且對方姑娘家世條件也都相當，自然想幫著湊合，“上回大小姐不是見過嗎？姑爺也說是個懂分寸的姑娘。”

“哼，就怕不懂分寸的，是那個老頭子。”緊了緊身上的披肩，顧夫人斜了一眼書房的方向，由張媽攙著邁進了客廳。

噠噠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打斷了廳裏三人的談話，蕭晗手裏的手帕幾乎被揉變了形，紅唇微張，身體下意識前傾彎了下腰，半天才吐出一句，“顧夫人好，我，我是蕭晗。”

擡眸時才將對方的模樣打量了一遍，約莫五十來歲的年紀，比起自家媽媽年長了些許，可到底是一方水土養育出來的女子，周身那份溫婉的氣質卻十分相似。至於長相，大概是結合顧小白和顧一清，眉宇間和女兒幾乎一模一樣，下半張臉上掛著的淺笑，又同顧小白一樣教人心生暖意。

而這副親切的樣子，恰好稍稍安撫了蕭晗的局促。

“這孩子站著做什麽？快坐下。”早先聽了顧一清的誇讚，以及在門外看了蕭晗那得體的儀態，顧夫人早就先入為主對她有了好感，如今面對面聽她說句話，竟然聲兒也是這麽溫柔，原本還當女教官怕是嗓門有些大呢。

“謝謝夫人。”到底是在長輩面前，蕭晗不著痕跡稍稍和顧小白移開一些距離，挨著顧一清坐下。

懂端坐在沙發另一側，顧夫人已經將蕭晗看了個大概，左右這些年，也見了不少軍中丈夫好友家的姑娘，無論小姐碧玉還是活潑爽朗，模樣清秀的也不少，可在蕭晗面前顯得都略有積分遜色，倒不是蕭晗多麽國色天香，只是她兒子喜歡。

顧小白跑到顧夫人身側，別開臉給她打眼色，示意她不要嚇到蕭晗，顧夫人在他手背上狠狠擰了一下。

“我聽小白說，蕭小姐也是龍城人士，只是離開了多年，不知如今回來還能不能習慣？”

“都說月是家鄉圓，能回歸故裏，當然是好的，決計不會不習慣。”這也是蕭晗心裏最真實的感觸，前世從來沒有出過國的她，今生居然在幾歲的時候就被父母塞入了滿是外國孩子的班級，還好她心智是個成年人，否則肯定不能這麽快適應。

“蕭小姐只身在軍校，教授的又是一些年輕氣盛的男孩子，像我家小白這樣的，剛開始想必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夫人言重了，小白不但沒有給我添麻煩，還在我初來乍到時，幫了我不少。”憶起相見時兩人在火車站前的擁抱，蕭晗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多虧他，我在學校才能很快熟悉起來。”

她話音剛落，顧小白就收到兩記意義不明的眼光，顧夫人沒說什麽，只是似笑非笑像是在上下打量兒子，顧一清則是毫不客氣指出心中所想，“顧小白，看不出來啊，人家蕭教官剛來你就存著這心思了？難怪那幾天總給你姐夫打電話幫忙。”

多少蕭晗還在，她的話也是收斂了不少。從前顧小白也被母親押著去過不少宴會，其實就是相親，看他對那些姑娘不是裝傻，就是百般推推，還以為他是真不開竅，原來是沒遇著喜歡的。

蕭晗則是被顧一清說的臉又紅了，那會兒她真的只當顧小白是個可靠的學生，就以前每每上學時班級裏最討老師喜歡的那種乖學生，誰承想還真走到了一起。

“姐，我是你說的那種人嗎？”顧小白承認，他可不是哪個教官都討好的，蕭晗確實很溫柔也很漂亮，他才總往上湊，可這種小秘密應該只是他和蕭晗兩個人分享的，這會兒被姐姐揭穿了多尷尬啊。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你去找你爹出來吃飯，他在書房，一早聽說你要回來，杯子都拿錯了。”顧夫人刻意透露出丈夫的窘態，希望兒子能借此體會丈夫嚴肅的外表下，說不出口的關心，就不知顧小白能否理解。

顧小白扯扯嘴角，慢吞吞起身往外走，待再瞧不見他的身影，蕭晗才忍不住脫口而出，“夫人，您其實可以直接告訴小白顧老爺的心情，只怕他心裏已經有了偏執，體會不出您的良苦用心。”

顧夫人聞言，稍楞片刻，隨即回眸，“這麽說，你體會出來了？”

“從小白只言片語間，我大概能了解，顧老爺應該是一位較為嚴苛的長輩，對自己的行為想必也是極為自律約束，怎麽會有拿錯杯子這種錯誤發生？定是因為心神不定才會如此。小白外表看似不羈，內心卻極為敏感，很容易把事情想岔了……”

對於從個人行為分析對方心情這種心理學入門知識，在蕭晗看來不算什麽，而養在宅門裏的顧夫人和顧一清卻因沒有接觸過這一門課，反將這番話認定為蕭晗是個聰慧的姑娘。母女倆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讚賞。

蕭晗還不自知，喋喋說著，忽覺周遭安靜了下來，才忙打住話頭，壓低腦袋，“抱歉，是我說錯話了。”

“沒有錯，是說的好。”顧一清挽了蕭晗的手拍了兩下，“難為你能從我弟弟幾句話裏推斷出他和父親的矛盾點，他對你應該也是極少談起家裏的事情吧？”

“我們在學校裏，課堂的事情說的比較多。”蕭晗在心裏補了一句，關於項昊談的最多！

顧夫人也起身轉至蕭晗身邊坐下，“蕭小姐介意我叫你一聲‘小晗’嗎？從前我和你的父母也曾見過，只是沒有過多的交往，如今你和小白可真叫有緣千裏來相會，分明挨不著邊兒的兩個人就這樣相遇了，成就一段姻緣。”

長輩談起“姻緣”二字，所含之意就不僅是同意兩人交往了。一時間莫大的驚喜湧上蕭晗心頭，這意思莫不是承認了她？

“顧夫人……您是長輩，當然可以。”強壓下心頭的激動，蕭晗的嘴角微微上翹。

“叫伯母就是了，將來怕是還要隨小白喊一聲……”略去後面的話，顧夫人也瞧見蕭晗泛了紅的耳尖兒，不再往下打趣兒，“聽小白說，你喜歡清淡的菜色，我特意吩咐廚房少油少辣，看你這麽瘦，在軍校的日子很苦吧？”

話題轉向日常，蕭晗也放松了不少，同顧家母女在一起說說笑笑，時間就這麽過去了，直到顧小白父子從書房出來，話題才打住。

作者有話要說： 上班上的快哭了，斷斷續續一周就寫了這麽點……以後只能周末更新了~~

☆、兒媳婦

顧父不似妻子一般早早按耐不住，只在經過廳門時，掩藏在厚片眼鏡後的雙眼用餘光迅速掃視了一下蕭晗。

恰逢顧小白走進廳裏去牽蕭晗的手，忽略了顧父的打量，蕭晗徑直向顧小白走去，笑的坦蕩蕩，儀態身姿也是落落大方，絲毫不掩飾面上對顧小白柔情蜜意的回應。

顧夫人挽上丈夫的胳膊，向他挑了下眉，顧父裝作沒瞧見，任由她挽著，往飯廳去了。

都是些家常菜，燒的卻極為精致，基本以素為主，蕭晗坐在顧家姐弟中間，看著上菜的丫頭在顧夫人的示意下，將幾道顧小白喜歡的菜都端到他們面前，倒是好幾盤青菜豆腐極為清淡的菜一一放在了顧父的手邊。

這行為蕭晗不好評價，只默默低頭吃飯。

出人意料，整頓飯，顧父除了動筷子前問候一下蕭家二老之外只字不提，好幾次顧一清試圖起頭，都被顧父以‘食不言寢不語’給堵了回去。

今個兒晚上肯定是回不去軍校了，顧家也早為蕭晗備好了房間。

飯後，顧一清遣了丫頭送來整套茶具，準備給二老泡茶。茶道的事，蕭晗一點不懂，只聽得那些什麽‘韓信點兵’之類的名頭覺著稀奇，蕭家二老更喜歡咖啡一些，家裏鮮少喝茶，乍見顧一清覆雜的工序，只覺得好奇，一直盯著瞧。

清香的熱情放到手邊時，顧父的聲音也隨之響起，“蕭小姐看起來溫文爾雅，怎麽會想到去軍校做教官？”

顧小白背脊以僵，不知父親等會兒會說出什麽，又無法相幫，只略顯擔心的瞥一眼正欲開口的蕭晗。

“顧伯伯，在我選擇大學的專業以前，就經過深思熟慮，一來我確實喜歡心理學這門課，二來，目前中國的處境，內憂外患，總要有人扛起槍，我自知能力不夠，只能在軍校裏盡自己的綿薄之力。”

略微簡短的概述，蕭晗沒有被顧父的氣勢唬住，答得不卑不亢，後背挺直。

客觀來說，這個回答中規中矩，現在的年輕人懷揣的一腔熱忱在蕭晗口中展露無遺。可顧父是大帥的前任秘書，那是真刀真槍拼過天下的，他經歷過的要比蕭晗他們多得多，聽到這樣的話只覺得忍不住發笑。

“年輕人有理想是好的。”想來他們倆會走到一起，應該也是因為有共同的目標，顧父手裏的茶水漸漸涼掉，他卻不飲，只捏著杯壁無意識的晃著杯子，雙眸緊盯上頭一圈圈水波，“不過蕭小姐久居國外，不知對於‘報國’有沒有什麽新的見解？”

蕭晗確實沒想到，顧父會這麽問，起初楞了一下，揣摩不清對方意圖，這是要說自己久居國外忘了祖宗？還是要談回來的原因？

顧小白雙眸微瞇，搶先道，“報國還能有什麽？驅除韃虜，恢覆中華唄。”

“沒問你。”簡單的三個字，卻是一股子強大的氣勢壓過來，讓正在泡茶的顧家母女一時間也插不上話。

“我認為……”蕭晗捏了下顧小白的手腕，示意他冷靜，“不盲目，夠冷靜，上不愧民族，下不負家人，就是報國。”

“哦？”顧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望向蕭晗。

通常談到報國，那些個剛進部隊的新兵都嚷嚷著把日本人趕出去，或者是統一中華，逐鹿天下之類的。偶然去過幾次軍營，對於這些新人，顧父和大帥都會相視一笑，雄心壯志值得肯定，卻有些遠了。

可顧父又不知該怎麽去教育這些孩子，給他們潑涼水？還是繼續激勵？都不行，唯有沈默以待。

報國，口號喊得響亮有什麽用？要的除了一腔熱血還有腦子。

蕭晗捕捉到顧父眼裏一閃而過的詫異，底氣也足了幾分，“所謂‘不盲目’，是對擇主，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究竟誰能還百姓一個安定，需要認真考量。‘夠冷靜’就是要沈得住氣，哪怕大器晚成，也不要為眼前小利打破自己的原則。至於‘上不愧民族，下不負家人’，國家危難時期，宵小之輩往往層出不窮發國難財，讓人唾棄，中國人哪怕再苦再窮也不能賣掉自己的氣節，而對家人，生恩養恩難忘，好好活下去，當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回報。”

亂世浮沈，人命薄如草芥。恐懼和求生是人的本能，無法要求每個人都義無反顧為國家做點什麽，只求不昧良心好好活下去，就是希望。這也是蕭晗作為一個學過近代史，了解國家將來數十年發展的人給出的評價。

在這方面，她的確算是做了點弊，卻意外換來顧父的賞識。不得不說，就蕭晗這個年紀，能有這番見解，著實讓他咂舌。初時他的期待只是個懂事明理能夠給顧小白好的引導的女孩子就行，不料聽到這樣一番話。

涼透的茶水被他手掌的溫度暖熱，顧父語調一轉，不自覺的稱呼都親切了不少，“你這丫頭就沒想過，小白他去了戰場萬一遇到什麽不測，你的將來怎麽辦？”

顧小白以及顧家母女都在身旁，蕭晗覺得這個問題有些難以開口，卻又不想說假話，只能硬接腔，“老實說，我想過。哪有打仗不死人的？我在向上天祈禱讓小白安然無恙的時候，同樣在我看不到聽不到的地方，還有更多的人在乞求他們的家人平安，老天哪裏顧得過來這麽多的願望？指不定就漏聽了一兩個。”

不敢擡頭看他們的表情，蕭晗只能加快些語速繼續道，“可小白他有自己的理想是一件難能可貴的事情，或許一開始進軍校他只是一時的意氣用事，可這都已經兩年了，不止沒有磨掉他的脾氣和沖動，反而讓他成長了起來，這些我在軍校裏能看得到，所以我支持他的決定。至於將來，它太遠，我抓不住摸不著，如果要為了虛無的可能性就放棄掉眼前的幸福，我自問做不到。”

“我不過說了一句，你就講出一堆來表明自己的心意，看起來，你這丫頭確實是很喜歡我兒子。”

“哎？”這句略帶調侃的話來得有些突然，蕭晗一時接不上話，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還是顧小白先反應過來，伸手摟住蕭晗的肩頭，將她往後帶入自己懷裏，“爹，你這麽說蕭教官會不好意思的，而且，你兒子也很喜歡她。”

話題轉的是不是有點快了？剛才不還是很嚴肅的嗎？怎麽瞬間就成了表白了？這三個問題迅速在蕭晗腦子裏刷過，半天回不過神兒來。

顧父也體諒年輕女孩兒家，只當她是害羞了，故而轉了話題，沖著顧小白嘆了口氣道，“明明有家，周末幹嘛都待在學校裏？沒事就回來看看你娘。還有蕭小姐，我可聽說軍校裏的飯菜沒有那麽好吃，有時間就來家裏說說話。”

這話算是正式的肯定了，蕭晗還沒反應過來，嘴角已經抑制不住揚了起來，顧小白也是笑的一雙大眼睛都瞇了起來，“是是是，等集英戰隊的事兒完了得了空，我肯定經常帶她回來。”

談話會的主題結束，也差不多各自散了。蕭晗的臥室在另一頭，丫頭早就收拾好了，屋子裏有準備好的睡衣以及新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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