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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之處同樣是它的未知。

“你們是熱血男兒不怕死,我明白,可是你們怕不怕戰友死?怕不怕你們的好兄弟死?我要你們告訴我,如果你們最好的兄弟倒在了你們的眼前,你們會怎麽做?”

下面的人一片沈默,偶爾有人說出兩句報仇來。

果不其然,這個答案只換來蕭晗一聲嗤笑。

“報仇?不顧大局的沖上去和敵人血拼?然後看著更多的兄弟因為你的沖動而再次倒下?這是最愚蠢的辦法。”

蕭晗淡淡的說,“沒人回答的出來是嗎?那由我來告訴你們。我曾經在書上看到過這樣一句話,‘死亡不失去了生命,而是走出了時間。’他們,走出了我們的時間。”

蕭晗指指自己的腦袋,“這裏不會忘記。”又指指心口,“這裏,更不會忘。”

“死亡,是一件人力無可挽回的事情,事已至此,自責也好,後悔也罷,都已經失去了意義。我們該做的,不是去白白的犧牲,而是快速的冷靜下來,想想該怎麽辦能把損失和傷害降到最小,該怎麽樣才能讓你們的兄弟死的有價值。”

這是蕭晗第一次在講課時下面沒有低聲討論的聲音,又或許是她的這個話題過於沈重,下面的人都低下了頭。

“你們一定會問我,我是不是冷血動物?看到最好的兄弟死了,我卻要你們冷靜下來?”

還是沒人發聲,只是蕭晗看到了有那麽幾個學生很小幅度的點了下頭。

“我要你們記住八個字,將心比心,感同身受。換個角度來想,如果是你們身處於那個位置之上,犧牲你一個可以救更多的人,你們也是願意的是不是?回答我,是不是?”

這一回終於有點了反應,有幾個學生輕聲說了句“是”。

“同理可得,你們的同伴,你們的兄弟也是自願的,他之所以做出這個選擇,是希望救他最好的兄弟,你們不該辜負他的好意,明白了嗎?”

講完最後這句話,蕭晗下意識的去看顧小白,顧小白剛好也在望著她。真的是五味陳雜,他也講不出自己現在的感受,只覺得自己以前的思慮跟蕭晗一比實在是太狹隘了。

蕭晗用了整整一節課的時間,算是給學員們上了一節心理輔導的課。

下課的時候,沈文濤對她投去感激的眼神,看樣子他似乎是釋懷了一些,蕭晗笑笑,總算她這個老師還不算太差勁兒。而項昊則是眼眶紅紅的擡頭望天,雖然沒有明確表示,不過時不時偷偷一眼蕭晗的小動作自然也被她捕捉到了。

蕭晗望著這一幫朝氣蓬勃的學員,欣喜的同時也有些擔心,陽光朝氣的他們,真的能扛住戰爭的殘酷嗎?生在民國,註定是要遇上一場大亂子的。

下了課,顧小白依舊追著蕭晗出來,杜楓和項昊已經習慣了他的行為,徑自拿著書離開了。

“蕭教官,校長只給你三天時間處理……呃,那件事情。”顧小白將蕭晗拉到一個角落,焦急的詢問,“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你打算怎麽辦啊?”

蕭晗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顧小白,這節課的內容,你到底聽懂了沒有?”

“什麽?”

“李繼洲要趕我離開我倒不怕,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解開心結。”

凝視著蕭晗認真關切的目光,顧小白心裏頓時軟的一塌糊塗,情不自禁的慢慢俯下身湊近她嬌俏的小臉。

蕭晗在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他這個舉動的意義,立刻偏開頭,一貫冷靜的聲音也有了絲絲的顫意,“你做什麽!”

略顯慌亂的聲音打破了這個暧昧的氛圍,也拉回了顧小白的理智,他意識到自己對蕭晗的壓制,馬上臉紅成一片,支支吾吾半天,可什麽都說不出來,最後還同手同腳的跑開了。

直到身旁沒了顧小白的氣息,蕭晗才慢慢恢覆了正常的心跳。

看剛才的反應,難不成顧小白對她動心了?

蕭晗的猜測一向不會錯,再加上這些日子顧小白對她的小動作,偶爾牽手時會握得很緊,還有對著她動不動就臉紅,估計八九不離十,顧小白應該真的喜歡上她了。

正當蕭晗評估自己的情緒是開心還是害怕又或者是尷尬,希望以此確定自己的感情時,錢寶寶突然躥了出來,拍拍她,“原來你在這兒,蕭晗,找你好久了。”她也不管剛才那一下子拍過來,嚇得蕭晗沒了半條魂兒,只是欣喜的拿出一個東西獻寶似的給蕭晗看,“這是我從薛少琪那裏拿來的。”

蕭晗穩了穩心神才望向錢寶寶手裏的東西,那是一個小型的制功精巧的道具,“這是小型投影儀?”

“沒錯。”錢寶寶打了個響指,笑的一臉奸詐,“這是我今天早上偷偷去醫院,從薛少琪的包裏找到的。”

雖然這種行為不值得讚揚,可是結果嘛……

“幹的漂亮!”

蕭晗沒有直接拿著這個投影儀去找李繼洲,而是次日在早飯過後,學生們剛從食堂出來的時候,她將自己的一張照片投到了墻上,等到大家都聚集了過來時,才開始解釋,“這就是前兩天學校的鬧鬼事件的解釋,同學們,這不過是最簡單的投影而已,相信看過電影的你們都知道。”

剛好這是一個給他們灌輸正面思想的機會,蕭晗自然不會浪費,“同學們,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鬼這種東西,人體是由一堆化學元素組成的,死了之後呢,這些化學元素就會進入土壤進入空氣,發生各種各樣的化學反應,再回到大自然。這就是生物圈的循環,這涉及到了生物學的問題,下次上課如果有富裕的時間,我會給大家講解的。”

人群外,李繼洲氣的直瞪眼,這個蕭晗,真是太討厭了!

李天翰將頭上的帽子扶正,安慰自家爹爹,“爹,您別氣嘛,來日方長,我就不信蕭晗她就能一直這麽好運。”

不過蕭晗可沒有時間跟這對父子較勁兒,她這邊完事兒後回了趟宿舍換了套衣服,就將顧小白從圖書館挖了出來,“跟我走。”

“蕭教官,馬上要到晚飯時間了,你這是?”顧小白還穿著藍色的軍服,一路跟著蕭晗來到了校門口他才警覺的停下了腳步,“蕭教官,今天是上課時間,不能出……”

顧小白話音未落,蕭晗就遞上一張已經批好的假條,請假人是顧小白,而落款處正是龍飛鳳舞的‘蕭晗’二字。

“這,這,我什麽時候請的假?”顧小白瞪大了雙眼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這筆記是自己的沒錯啊,日期也是今天啊,但他卻是沒有寫過啊。

蕭晗給門口的警衛展示了假條,又拽著顧小白出了學校,才將先前他親自寫過的一張假條和這張遞了過去,揚起下巴,驕傲的說道,“怎麽樣?我模仿的字跡還不錯吧?連你都看不出真假了。”

畢竟是書香門第裏出來的大少爺,顧小白的字寫得很好看,但就是這種有字體可言的字跡才最好模仿,要是讓蕭晗去模仿項昊那種狗雞爪字,她還真的做不來。

“你給我簽的假條?”這什麽路子?顧小白腦子沒轉過彎來。

“帶你去個地方,去了你就明白了。”蕭晗眨眨眼,沒仔細說明,只讓顧小白安心跟著她就是了。

說是去個地方,可是蕭晗卻率先來到了龍城的市中心,大大小小前前後後采購了許多補品,並且都讓顧小白花錢,顧小白倒不是心疼錢,只是更加搞不清狀況了,“蕭教官,這麽多補品,你吃的完嗎?”

“誰說是給我的。”

“不然呢?”

“到了你就知道了。”蕭晗笑瞇瞇的又遞過去一盒高檔燕窩,“去付錢吧。”

☆、太自信

這是薛少華出事以後,顧小白第一回再來他們家。

從前薛少華也常招待他們三個來喝酒。項家和沈家不太方便,顧小白家又去不了,所以最合適的薛家儼然成了他們□□最好的聚會地點。

只是一年的時間而已,顧小白沒想到這兒竟然成了這樣。原本光鮮亮麗的屋門沒了,和藹好客的薛家二老,一個躺在床上重病垂危,另一個則是在門口賣水果。原來這些日子薛少琪過得竟是這麽的辛苦。

薛大娘雖眼睛哭的半瞎,卻還認得出眼前的人著一身軍裝,也還記得顧小白這個名字,一個勁兒的拉著他的手喊著好孩子。

顧小白本就是個情感波動較大的人,深呼一口氣沒忍住,大滴淚水就這麽從眼眶裏滾落了出來。蕭晗之前從薛少琪的穿衣打扮就猜到了她可能過得很辛苦,卻不料真實的情形還是讓她有些吃驚。

難怪薛少琪會這麽恨項昊了。如果不是他一時沖動拉了薛少華去了排雷場,薛少琪現在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而薛少華,會是集英戰備班最優秀的學生,未來集英戰隊的隊長,薛家二老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

蕭晗的眼眶也有些泛紅,她拍拍顧小白,輕聲道,“薛少琪這個時候應該也快回來了,你去幫著薛大娘收了門口的水果攤子,我去下廚。”

“你能行嗎?”顧小白望著蕭晗纖細如蔥白的十指,有些懷疑,“你會做飯嗎?”

“會。你去吧。”

蕭晗的廚藝是在國外學的,這個時候的德國還沒有很多中國菜館,她娘親很喜歡地道的中國菜,所以家裏的廚子有一個是專門做中餐的,蕭晗一個人在慕尼黑上學,假期去柏林和父母團聚的時候就學上一兩道,這樣自己也可以開開小竈。

薛家二老身體不太好,蕭晗刻意做了較為清淡的口味,只是這燒火花了點時間,她剛將菜端出來的時候,薛少琪就回來了。

原本坐在桌旁的顧小白身子一僵,擠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臉,僵硬的跟她打招呼,“嗨,少琪。”

薛少琪的手裏也提著剛買的菜,她看看顧小白,又看看蕭晗,一巴掌拍在桌上,“出去,你們倆給我出去。”她昨天發現自己的投影儀被偷了,今天早上又聽說蕭晗在學校裏破除了鬧鬼的傳說,這會兒自然對她沒有好臉色,至於顧小白,對她來說也是害死哥哥兇手之一。

“少琪,別這樣,小白和蕭教官也是好心。”

“娘,您別管。”薛少琪擱下手裏的菜,直接上手拽住了蕭晗和顧小白的衣服,推攘著將她們給‘請’出了家門,“多謝你們的關心,我怕我承受不起,請你們以後不要再來了。”

砰一聲,門關上了。

蕭晗拍拍顧小白,“意料之中的結果。”

還好她剛才已經將帶來的補品給拆了,然後在薛大娘的指示下,分門別類的放在了家裏的各個地方,所以它們才沒有被一起給敢出來。薛少琪只是動了手,而沒有抄起拖把打過來,對此,蕭晗已經覺得很慶幸了。

“怪我,我應該計劃好再來的。”蕭晗為自己的沖動後悔不已。

原本蕭晗是想盡快解決顧小白的心結,小白對薛少華心懷愧疚,可是薛少華已經不在了,無法得到他的諒解,只能從薛家人入手請求原諒。

“我還以為這次我們不揭穿薛少琪的行為,不說感激,最起碼她不會再用那種過於激烈的態度了。”看來,還是她太自以為是了。其實,說到底蕭晗除了蘇銳的那節課上和薛少琪打過一個照面之後就再也沒和她有過交集,對她的了解都是來源於顧小白的描述,判斷失誤,也是正常的。

現在看來,恐怕顧小白對她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一年多之前。

天色漸晚,再加上薛少琪家這片兒有點偏僻,路上的行人漸漸少了下來。相伴走在回軍校的路上,顧小白突然發現蕭晗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

“蕭教官,你腳怎麽了?”

這不說還好,他一提蕭晗反而瘸的更厲害了。“我穿的鞋子有點磨腳。”蕭晗的右腳現在實在是不太能使得上勁兒。

顧小白趕忙幫著扶了一把蕭晗的胳膊,四處搜索著茶館之類的地方,“我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

“沒事,新鞋子都這樣,多穿幾次就好了。”之前逛了半天,蕭晗的腳早就不舒服了,剛才在廚房做菜的時候就一直踮著腳尖,只是沒人發現罷了。

“蕭教官,既然你今天要拉我出來,為什麽還穿新鞋子?”

“唔,和我這身兒衣服相配啊。”

“……”顧小白無語望天,果然女人都一樣,美比什麽都重要。

背過身,認命的蹲下,顧小白輕笑一聲,拍拍自己的肩膀,“蕭教官,過來吧。回軍校還好遠呢。”他們倆身上的錢都拿去買水果和補品了,現在好像是叫不起黃包車了。

他的行為很明顯,剛好今天蕭晗也穿的是褲子而非長裙。稍稍別扭了一會兒,蕭晗還是走過去趴在了顧小白的背上,“謝謝。”

為了保持平衡,蕭晗不得不摟住他的肩膀。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安靜得可怕。到了軍校附近,顧小白才將她放了下來。一路將蕭晗送回了宿舍,顧小白看著蕭晗脫下了高跟鞋才發現她右腳的腳跟兒處早就變得紅腫不堪。

他當即蹙起眉頭,轉而開始四處搜尋什麽,“蕭教官,你這裏有什麽應急的藥品嗎?”

“書架旁邊那個櫃子下面有藥。”

在采購生活用品的時候,蕭晗也順手買了一些常用的藥回來備著,這是她的習慣,萬事有備無患。

顧小白尋著她的指示找到了一個小型的藥箱,裏邊的配備還挺齊全,外傷的內服的都有。

平時他們訓練也常掛點彩什麽,所以擦藥這事顧小白還算熟練,麻利的給蕭晗塗了藥水,才舒了口氣,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安靜的收拾著瓶子藥棉。

“小白,我覺得你應該把少琪的情況告訴項昊和沈文濤。”當年的事情並不是他們三個人的錯,無端背負著薛少琪的恨意,哪怕他們承受得起,蕭晗也擔心薛少琪會因為恨意而扭曲了自己的本性。

“你們是薛少華的好兄弟,少琪又是他最疼愛的妹妹,你們鬧成這樣,他在天上能安心嗎?哪怕是為了他,你們也要勇敢的邁出這一步。”

他們的當年蕭晗沒有參與,事實證明,攪合到現在,她也終究是個外人,自以為是的強行插手只會引來跟今天一樣的結局——讓薛少琪更加反感。還不如早點放手,讓顧小白他們三個自己商量著來。

顧小白握著瓶子的手驟然一緊,眼底晦暗不明,蕭晗便又補了一句,“薛大叔的病已經不能再拖了。”

饒是不懂醫理的蕭晗也覺得薛家二老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薛大叔躺在床上時常昏睡,而且薛家的屋子又是一樓還臨街,喧囂吵鬧不說還有些陰暗沒有陽光照射,這樣不通風透氣的地方實在不利於養病。

“我知道了,我會去找他們說的。”將手裏的瓶子擱回藥箱,顧小白笑的勉強,替蕭晗收拾好東西預備離開時他又不放心的問了一句,“蕭教官,你一個人可以嗎?”

“沒問題。”

得了蕭晗的答覆,顧小白點點頭,這才轉身走了。

他一走,蕭晗臉上的笑也繃不住了,她開始檢討自己今天的行為,簡直只能用“沖動”二字來概括。所有的情況都沒有仔細的分析了解過,居然就興沖沖的找上門去了,這麽做事沒有計劃性,怎麽可能會有好結果?

在德國的時候蕭晗從來不會出現這種紕漏,自從她到了龍城,自從得知了顧小白的病情,好像她就開始跟“不理智”三個字掛上了鉤。不知怎麽地,腦子裏兀的就出現了“關心則亂”四個字。

真是這樣嗎?

“蕭晗,你想什麽呢?”身旁突然有人出聲,蕭晗才猛然警覺沙發上多了一個人,“寶寶?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就剛剛啊。”錢寶寶指指門,“我看門沒鎖裏面又亮著燈就進來了,你怎麽在發呆?我都叫你好幾聲了。”

“在想,呃,上課的事情。”蕭晗支支吾吾的別開臉,趕忙岔開了話題,“對了,你過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錢寶寶鄭重的點點頭,又坐的挨近了蕭晗一些,“下午謝主任來找你,但是你不在。”

“謝主任找我嗎?什麽事?”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劉教官明天有事,他的那節課和你的課調換一下而已。”

其實這些小事錢寶寶只要知會一聲就行了,蕭晗的備案是早就寫好的,換課也有的內容講,主要就是她並非自己出去。錢寶寶混跡江湖多年,察言觀色也學了七七八八,她總覺得顧小白和蕭晗之間有事兒。

她想了想,還是抵不過好奇心,壓低了聲音問,“蕭晗,你跟顧小白,你們去哪兒了啊?”

“去找薛少琪,就像我之前說的,給她和她的家人賠禮道歉。”

蕭晗說的直白,可錢寶寶總歸嗅出一絲不正常的氣息,“蕭晗,你不覺得你對顧小白的關註有點超過正常的教官和學生之間的感情了嗎?本來項昊才是你的未婚夫,你卻很少提,倒是顧小白,你每次張口閉口都是他。”

錢寶寶的疑問正是蕭晗之前在思考的問題,她還沒有得出確切的結論,所以現在也給不出標準答案,只能繞開了去談後一個問題。

“我和項昊的婚事不過是兩家長輩的一句戲言而已。當年我發生了意外,我爸媽都以為項昊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才有了這麽個誤會。”

蕭晗將當年五歲時,自己被從河裏撈出來的事情告訴錢寶寶,至於落水的原因,她就一筆帶過,因為她自己也不清楚,畢竟當年落水的還是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

錢寶寶聽得有點暈,“不對啊,你怎麽知道救你的人不是項昊?你醒來的時候不是只有他在你的身邊嗎?”

“幹的。”

“什麽?”

“我註意到項昊的衣服是幹的。我當時全身上下從頭發絲兒到小布鞋全都是濕的,證明一定是整個人都沈到了河裏,如果是項昊救了我的話,他怎麽可能身上的衣服還是幹的呢?”

若是一般五歲的孩子,也許會誤會,可是蕭晗那個時候已經有了二十歲的心智。她醒來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查看四周以及自身的情況,也就留意到當年的小項昊穿的是一身幹凈清爽的小西裝。

“既然你知道為什麽不把這件事告訴你爸媽,這樣他們就不會誤會了啊。”

“這個……”蕭晗該怎麽解釋一個五歲的孩子在經歷了這麽大的生死劫之後,還能清醒的告訴爸媽現場的情況而不是嚇得直發抖呢?所以她果斷選擇了隱瞞。誰承想,當時的一個決定引來了後續這麽多事。

這邊的談話暫且不提,另一廂,顧小白一回到宿舍就找了沈文濤來自己寢室,杜楓是個聰明人,只看了一眼就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項昊斜靠在床上發呆,看見沈文濤的時候險些跳了起來,虧得顧小白立刻用“薛少琪”三個字給壓了下去。

“就是這樣,如果今天不是蕭教官要帶我過去,我都不知道少華的家,還有叔叔嬸嬸,變成了這樣。”顧小白跌坐在床上,低著頭,默默紅了眼眶。

項昊和沈文濤聽得也是一陣心驚,忍不住對視一眼,心裏的愧疚之感排山倒海而來。他們兩個人,在自以為被良心譴責和自我流放的同時,竟然都遺忘了去關註一下薛家真實的情況。

“這就是你讓我簽署的協議嗎?”項昊雙拳緊握,咬著牙,聲音冷的駭人,“沈文濤,你不是說只要我們簽了,少華就能得到榮譽,他的家人也可以得到足夠的撫恤金嗎?”

“我……我不知道。”沈文濤也慌了,他沒有想到事實並非他所想。

“你還說不知道!”

項昊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沈文濤面前提起了他的衣領,眼看著拳頭就要落下的瞬間,被顧小白給截住了,“昊哥,你冷靜一點,現在重要的是想想怎麽幫少琪和叔叔嬸嬸他們。”

項昊的火氣因為他的一句話洩了氣,頹喪的靠在床腳,低落的可怕,“對,少華是我兄弟,他不在了,他的責任,由我來扛。”

之後的事情蕭晗都沒有在參與,只是從顧小白處得知薛父被送入了醫院治療,薛少琪也同意帶著她的母親搬了家,住到了沈家在臨近醫院的一個宅子裏去了。

“我還挺好奇的哎,你們是用了什麽方法勸得了薛少琪?”又一個陽光的午後,蕭晗和顧小白坐在花園裏享受陽光浴。

“動之以理,曉之以情。蕭教官,其實少琪還是挺可愛的。”顧小白是家裏最小的孩子,以往薛少琪和他們打鬧在一起的時候,也就把她當做了妹妹,不過像是生怕蕭晗誤會似的,末了又加了一句,“雖然她比不上蕭教官你溫柔大方這麽好說話。”

饒是項昊在場,一定會反駁顧小白的話,蕭晗好說話?呵呵,那是誰罰他圍著食堂蛙跳的?

顧小白說得輕松,可事實並非如此,連著好幾天,他們三個一放學就跑去薛家門口堵著,有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一頓掃把,有的時候是一盆水,有的時候則是說的口幹舌燥薛少琪也不開門。

直到有一天,薛父病重,薛少琪在房間裏哭的不知如何是好,沈文濤果斷決定撞門進去,他們立刻幫著將人送到了醫院,才稍稍得到了薛少琪的一句“謝謝”。

借著這個當口,他們又自我檢討了一大堆,最後甚至有些卑劣的用上了薛家的二老的病,這才讓薛少琪松了口,同意為了父母而暫時放下仇恨,接受他們的幫助。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傷口在薛少琪的心上整整一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覆的了的。給她點時間吧。”

顧小白認真的點點頭,“我知道的,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難得看到顧小白正經嚴肅起來的樣子,蕭晗讚許的點點頭,“不錯,能有這樣的心態,對於你的病情會有很好地幫助。”她在顧小白的手上輕輕拍了兩下以示鼓勵,顧小白心裏一樂,順勢就握住了蕭晗的手。

“噓——”

兩人正說著,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口哨聲。

蕭晗和顧小白同時偏過頭,就見是項昊過來了,他從一棵樹後面繞出來,也不知道他是剛來還是站了有會兒了。

蕭晗並沒有被抓包的尷尬,只當他是來找顧小白有事,便率站先起身道,“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倒是顧小白難得細心一次,註意到了項昊的目光有那麽一瞬間停留在了他和蕭晗交握的手上,他心裏頓時咯噔一聲,也跟著站了起來,再次握住了蕭晗的手,握的牢牢的那種,止住了蕭晗往前的動作。

他望著站在三步之外的項昊,在蕭晗不解的眼神中,做了一個出乎意料的舉動,“昊哥,我想追蕭教官。”

☆、表心跡

他這一句話,直接說懵了兩個人。

蕭晗眨眨眼,雙唇微啟,望向顧小白的時候有驚訝,也有幾分小小的驚喜。

三秒的反應時間過後,她又恢覆了理智,顧小白喜歡她,這是蕭晗早就分析出來的答案,然而她並沒有就此跟顧小白保持距離,正好說明了她的態度,她只是沒有料到顧小白會在這個時候說這件事情。

見項昊好像沒反應,顧小白又說了一遍,“昊哥,我想追蕭教官。”這不是疑問句,更像是一個通知。

蕭晗垂著頭暫時看不出表情,可項昊就沒這麽好的耐心了,他將手裏的帽子一甩,一臉痛心疾首的走過來,站在了……蕭晗的面前。

就在顧小白都以為自己是不是會挨上一拳的時候,項昊卻指著蕭晗開罵,“你說,你是怎麽欺騙我們家善良的小白的?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會原諒你了,我警告你,不許傷害我兄弟,不然我跟你沒完……BALABALA。”

項昊的腦回路是在太神奇,以至於連顧小白都無法理解,一下子呆了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這按道理來說,蕭晗是項昊的未婚妻,就算要生氣,也應該生自己的氣對不對?這個問題在顧小白腦子裏飄啊飄就是找不到答案。所以說,他能和項昊成為兄弟,有一些地方還是很相似的。

倒是蕭晗一下子聽明白了項昊的話,扯著嘴角對他諷刺一笑,“你是小白的奶媽嗎?還是監護人?他談戀愛有需要向你報備嗎?再說了,感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你憑什麽跳出來說我欺騙他?”

耍嘴皮子這件事情,項昊一向是不太在行的,被蕭晗這麽一說,他就更生氣了,自己說了些什麽出來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你蠱惑了小白,他怎麽會對我說出這種話來?”

“蠱惑?呵。”蕭晗敏銳的捕捉到了他話裏的語意偏差的詞匯,頓時笑意更甚了,“項昊,你是神鬼小說看太多了嗎?我是女妖精還是女鬼啊?還蠱惑呢?你怎麽不說我還吸了顧小白的陽氣呢。”

聽了蕭晗的話,顧小白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昊哥,我算是知道了你為什麽總喜歡讀西游記了。哈哈哈……”

項昊面子上掛不住,急促的呼吸幾下,雙眼瞪著蕭晗半天說不出話來。

調笑過後,顧小白也斂了笑意,輕咳一聲正經了起來,“昊哥,你和蕭教官的婚約我已經知道了,我是真的很喜歡蕭教官,既然你們都倆打算解除那個娃娃親,那我是不是可以追求蕭教官了?”

雖然這都民國了,娃娃親什麽的聽上去還挺扯的,而且兩位當事人都沒有履行婚約的意思,可顧小白還是覺得不應該瞞著項昊,畢竟他就是蕭晗的婚約的對象,還是自己的好兄弟。

聽了顧小白的話,項昊更加郁悶了,本來他就對蕭晗就沒什麽好感,甚至某些時刻還對她有濃濃的厭惡之情,現在她居然還把自己的好兄弟給拐走了,那叫一個痛心疾首啊!

按理來說蕭晗和顧小白走得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是項昊自己遲鈍沒有發現而已。昨晚他回家的時候聽到何副官說起顧小白當街送了玫瑰花當即就否認說絕對不可能,誰知道今天現實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他剛才刻意跟著顧小白出了宿舍,還期盼著是不是蕭晗對小白有意思那他要及時出現制止,誰承想是自己的兄弟先拉了人家姑娘的小手。

“小白,你真喜歡她啊?”

顧小白用力點點頭,他覺得興許第一次在火車站見面的時候,自己就對蕭晗一見鐘情了,後來在學校裏,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了交集,蕭晗的溫柔體貼,她的美,她的好,一點點融入心扉,形成一張牢牢的網,抓住了他的心。

“那你呢?”項昊又轉而去問蕭晗,“你也是真心喜歡小白嗎?”

不可否認,項昊的語氣讓蕭晗很是不舒服。在她看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真不真心自己知道就好,沒有必要對著他人去證明。可是回眸時掃過顧小白滿懷期待的眼神,蕭晗有些心軟,幹脆將自己和顧小白握在一起的手揚到項昊眼前,“項昊同學,我的好修養還沒有過頭到任由一個我不喜歡的人這樣緊緊牽著我,所以,你明白了嗎?”

過於熱烈的情話蕭晗也說不出口,只是這樣的解釋也夠分量了,顧小白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事已至此,項昊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倆站在一起,還是有那麽點般配的。

“何副官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你和小白,我不確定他有沒有告訴我爹,不過我會解決。”項昊沖蕭晗點了下頭,又拍拍顧小白的肩膀,瀟灑的轉身走了。

“昊哥,這樣就……行了?”

蕭晗迎上顧小白疑惑的目光,坦然的笑道,“早告訴過你說我和他沒關系了吧,就算有點兒時的情誼,也被這場你不情我不願的婚事給攪合沒了。”

小時候的項昊對蕭晗還沒有那麽排斥,畢竟她和那些動不動就哭的小女孩不一樣,她的思維是成年人,聰明,懂事,而且有時還會幫著他撒謊。只是這份單純的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被兩位當事人淡忘,再有就是項昊生性桀驁,對於這種政治聯姻深惡痛絕,一開始就對蕭晗有了敵意,又何談會去回憶往昔呢?

顧小白左右瞧瞧沒有人,轉向蕭晗,笑瞇瞇的詢問,“蕭教官,我能抱你一下嗎?”按照國際慣例,情侶之間確定了感情是不是該有一些親密的動作來彰顯一下關系?顧小白挺想親蕭晗的,可惜沒膽子,只好選了擁抱。

蕭晗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拍拍他的肩膀,笑的一臉溫柔,“小白,我提醒你一下,現在距離男浴室關門,還有半個小時不到哦。”

“!!!”

下一秒顧小白就拿著帽子躥了出去,“蕭教官我晚上再來找你……”管他什麽國際慣例不國際慣例的,現在洗澡比較重要,他家蕭教官可是有潔癖的。

“拜拜。”蕭晗好笑的招招手,等顧小白跑遠了,她緊繃著的神經才慢慢松懈了下來,耳朵泛起淡淡的粉紅色,好歹也是被人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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