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本來說不用來接我的，可是今天下雪了，他不放心。”程筍姊說，“哎呀，沒關系，你和我哥打好關系，說不定工作上他還能提點提點你。”

佳人笑，也沒什麽話說。

上車以後，程墨辰反倒沒有因為佳人的到來而疑惑，反而顯得理所當然，“吃什麽？”

佳人不以為他在跟自己說話，轉頭看窗外。

一片雪白。

北城不算是個單一的城市，不會缺失繁華，也不會缺失傳統，當然，該繁華的一定很繁華，該傳統的也足夠傳統。

佳人因為放空也沒聽到到底決定去哪裏吃，她不怎麽挑食，想著跟著去就好。

最好一句話都不要說。

可是……

她暈車了。

佳人有嚴重的暈車，尤其是晚上，當視線劃過的風景沒變化時，這種感覺像是重覆人生，很讓人犯困，直到覺得大腦不再運轉。

車子停下，她急切的推開門，像只無頭蒼蠅尋找垃圾桶，撲鼻而來一股淡淡煙草味，很淺，茶葉香足以蓋過，可偏偏她對煙草很敏感。不知道是來人身上的，還是路人身上的。

天很冷，佳人在推搡時摸上一處結實的身軀，隨之而來的是溫暖，那是一雙有力的手，一只扶著佳人的腰，一只牽著她的手。胃裏的翻騰早已讓佳人眼底蒙上一層霧氣，哪裏還能看清是誰？只能聽到他說，“這邊。”

佳人聽得出是誰，程墨辰。

佳人很聽話，跟著他，看到一抹綠色的影子，踉蹌的沖上去。

她想伸手扒著垃圾桶邊緣，可卻被旁邊的人制止，他從身後環抱著佳人，溫熱的呼吸吐在耳邊，灼燒她整個世界，雄性荷爾蒙氣息太刺激她了。

“臟，我抱著你。”

程墨辰很懊悔，他知道她暈車，可當看到阿姊的短信說她在宿舍，似乎生病了，他很氣，氣自己沒能及時發現，也氣她怎麽能如此固執。

他很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可就在剛剛，他在生氣，甚至因此開了很快的車，讓她暈車了。

病還沒有好透，那麽一折騰，估計還會病。

“難受…”佳人的話拉回他的思緒，他看到她下意識的扶上自己交叉在她腹部的手，伸頭往垃圾桶吐。

想高興，可又很難受。

其實真正難受的是佳人，舌頭苦的不得了，她擡手想伸到嘴裏催吐，程墨辰卻突然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移到胃部，按壓兩下，很成功。

等到緩過來氣，朦朧的雙眼看到自己小腹上的手，突然想哭。

原來，好不容易適應孤獨之後再被溫暖包圍的感覺，是這樣，這樣的…讓人絕望。

“好點了麽？”他聲音很輕，佳人的意識也逐漸清醒。

“程…程墨辰…”

你，好像對我很好。

“嗯。”從喉嚨吐出一個單音節。

佳人腳步稍稍一轉，他並沒有放手，佳人想開口說可以放開了，卻聽到耳邊傳來，“你不說出來，沒人會知道，疼了，要說出來。”

你只要稍稍一句，開慢點，就不至於這樣，讓人難受。

他松開手，轉身之際，我苦扯嘴角，“說了又能怎樣？”

說出來，一樣很難受，很疼。

或許，還會讓擔心你的人也跟著難受。

那樣，得不償失。

佳人的聲音其實很低，低到以為是自己的腹語，可沒想到程墨辰卻聽見了。

“至少，有人也疼，雖然，不是同一個器官。”

佳人恍惚，心頭有些茫然，什麽意思？

可看看遠去的背影，似乎是沒有解釋的意思。

阿姊從遠處跑過來，大概是發現我暈車了，“怎麽了？暈車了？我真該死，忘了這事了。滿心想著點菜了，佳人，我……”

“我沒事。”佳人微笑的打斷她的歉意，看她不放心且內疚的星星眼，自己倒是內疚了，“真沒事，真的。”

“那趕緊進去吧，多吃點東西。”

佳人笑著點頭，擡頭才發現這是北城仿古鎮的街。這裏沒有二極管，有的都是紙籠紅光和檀木牌匾。屋裏的包間也盡是古香之色。

程墨辰此刻所在的包間是佳人傾城閣，佳人掃了眼掛在門框頂欄上的牌子，心裏小小的愧疚了一把。

“這裏都是筍。”程墨辰接過菜單也不打開，他常來，菜單早已滾瓜爛熟，更何況，也必須滾瓜爛熟。

“嗯。”佳人自作主張的把他的話理解為她介不介意吃筍。

很巧，她不僅不介意，還很喜歡。

程墨辰擡眸，長而翹的睫毛在黃燈的照耀下顯得更加濃密，一張巧奪天工的臉龐略帶魅色。佳人竟然被這無意間的風景給繞進去了。

“佳人，你吃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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