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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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梓蹲在床邊看著熟睡中的他，她第一次那麽仔仔細細的看著他的臉，他的睫毛好長，都有陰影撲簌在臉上，他的嘴唇好看的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深深吻下去。
佟凡年驀地睜開眼，抓住尹梓不安分的手，“想圖謀不軌？”
尹梓笑著抽開手，“快起來吧，不早了。”
佟凡年將她猛地拽入懷裏，“做了壞事就想逃？”
“真的不是，你快點去上班吧，不然你會被開除的。”尹梓不停的掙紮著，她的眼睛裏總有絲絲通紅在躲藏著，“今天下午能不能請個假？”
“怎麽了？”
“你別問了，下午你就知道了。”
“好。”佟凡年偷了個香，迅速起身穿衣洗漱。
尹梓無力的半坐在床上，聽著洗手間裏的聲音，久久都回不過神來，眼淚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滴落在鉑金戒指上，帶著抹悲傷湧過整個心頭。
尹梓站在佟宅門口，看著鐵門在她面前慢慢拉開距離，就像她和他，從這一刻開始，註定要成為不相交的平行線。
尹梓走進客廳，就看到早已坐在沙發上的佟正峰，還有王愷麗……
尹梓早已等在了約定的地點，她靜靜的站在石階上，望著佟凡年的身影出現。
現在是下午四點，冬末的街上依舊人潮湧動，像場命運齒輪，開始不安分的轉動著。
“尹梓。”
尹梓擡眸，就看見有些氣喘籲籲的佟凡年，她伸手輕摸著他的額頭，“怎麽跑的這麽急，我一直都會在原地等你的。”
“怕你等的著急。”佟凡年抓住她的手，輕啄著，“我想你。”
“我知道，跟我來。”尹梓牽緊他的手，“我們去換衣服。”
“衣服？”
“嗯。”尹梓牽著佟凡年走進一家婚紗店……
“佟凡年，你願意娶我嗎？”尹梓挽著佟凡年的手臂，站在老舊教堂的門口，他們身上都被籠罩上一層金色的邊，透著幽幽的光亮，好像在深深地埋藏那抹令人憂傷的烏雲。
佟凡年緊緊抓住尹梓的手，將手貼在他的胸膛上，“我願意，我想就這樣和你走下去，一輩子不分離。”
“我想做你的新娘，佟凡年先生。”尹梓嘴巴微張著，“我想挽著你走進教堂，交換愛的誓言。”
“嗯。”
尹梓輕輕地挽著他的胳膊，邁著腳步，及地的鏤空擺尾慢慢摩擦在地板上，摩出悅耳的交響樂，響徹在他們的耳畔。一切仿佛美得像場夢，沒有賓客，沒有牧師，沒有伴郎伴娘，沒有婚禮進行曲，甚至沒有對戒，可在尹梓看來，這像場在她心裏滋生的童話，慢慢紮根，烙印在她的心底。
佟凡年舉起她戴著鉑金戒指的手，在她手背上慢慢印上一吻，一抹飄來的夕陽正好落入頂窗裏，撒在她的頭紗上，將她嘴角溢出的點點憂傷悄然抹去，不落痕跡。
佟凡年慢慢靠近著尹梓，離她的臉只剩一厘米時，卻聽到她冰冷的聲音，劃破他的整個夢境，撞擊著他的整個角落。
“游戲結束了，佟凡年。”
佟凡年怔住，他不明白她話語裏的意思，對上她的視線。
“你在說什麽。”
“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嗎？”尹梓微微推開他，與他保持著一些距離，“我說，游戲結束了，我們之間完全結束了。”
“你到底在說什麽。”佟凡年按著尹梓的肩膀，“你看著我的眼睛，你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尹梓扯開他的手，“佟凡年，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從沒有愛上你，你相信嗎？”
“尹梓，你到底怎麽了，告訴我。”
“我沒事，只是這個游戲真的該結束了，時間太久了，讓我都覺得這不是戲，而是一場真實的不能再真實的夢。”尹梓提起裙擺，“可是，戲終歸是戲，我們總要醒過來，你爸給的錢，今天早上已經全部到帳，所以，是該做了斷了。”
“我不明白，尹梓，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人逼你這麽做的？”
“不是。”尹梓悄悄轉過身，“從來沒有逼我，從頭到尾都是我自願的，為了錢，我已經浪費了好幾年的青春和精力，不過，今天我終於自由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佟凡年拉過尹梓，他想要在她臉上看出些破綻，可是她的臉上除了冷漠，再也找不出任何的破綻。
“我非常清楚。”尹梓漠然的看著他，在這場戰役中，無論誰輸誰贏，都已經體無完膚。
“佟凡年，你聽清楚了，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為你而設的局，你不是喜歡我嗎，你不是不想離開嗎，好啊，那我就欲情故縱，讓你對我更無法自拔，然後我順理成章的接受你作為我的男朋友，讓你無可救藥的愛上我，然後你就會留在我的身邊，而這一切，都是你爸讓我給你設的局，他說，他的這個兒子對感情太看重，會成不了大事，所以讓我來好好讓你看清你心中所謂愛情的真面目，怎麽樣，這樣言簡意賅，你聽明白了嗎？”尹梓偏過頭，“還是想讓我再詳細的覆述一遍如何設的局，如何讓你看不出我們的局？”
“夠了，夠了，尹梓。”佟凡年緊緊握住尹梓的手，“我知道這不是真的，只是你用來騙我的，我不想聽你的謊言。”
“這些還不夠讓你看清嗎？”尹梓抽出手，從教堂前的桌上拿起一個包，“這裏面還有好多證據。”
尹梓在他面前撕扯著包，抽出一沓照片，遞到他的面前，“你看看，這些照片，裏面還有我孩子的照片。”
佟凡年震驚的看著尹梓，尹梓將照片死死的摔在他的胸膛上，“你好好看看。”
佟凡年看著照片上尹梓和衛祁的親密照，還有B超照片，“你給我看這些，是想告訴我什麽。”
“怎麽，這麽明顯都看不出。”尹梓嗤笑著，“佟凡年，你不是笨蛋吧，我們都已經是成年人……”尹梓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一世界的照片散落，像極了那年，他們曾看過的雪，飄零零的映入他們的瞳孔裏。
“尹梓，你想證明什麽。”
“我想證明什麽。”尹梓擡眸看著輕皺著眉的佟凡年，她知道，她的戲，演足了。
“佟凡年，在你交往的時候，我可是閑不住的，不過你好像根本沒有發現什麽。”尹梓踮起腳，湊到他的耳邊，“我和衛祁一直都有聯系，我還懷上了他的孩子，只是後來我打掉了，百密可不能一疏啊。”
“尹梓。”佟凡年從喉嚨裏發出沈重的悶聲，“你告訴我，剛才你所說都不是真的？是不是有人逼你？還是為了星玥……”
“都說不是了！你這個人為什麽就是聽不懂！”尹梓喘著氣，“我真的厭煩了，在你面前上演恩愛的戲碼，衛祁也是，他說，他不希望他的女朋友和別的男人親密。”
“你在騙我，是不是，你告訴我，是不是！”佟凡年扳過尹梓的身子，“尹梓，如果你一切都是在演戲的話，那你為什麽昨晚還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還需要什麽原因？就是圖個開心。”尹梓揚起臉看著他，“如果以後你還需要我陪你開心的話，隨時找我。”
“尹梓，一定要這樣嗎？”佟凡年緊緊看著她，“是不是一定要這樣。”
“佟凡年，事實就是這樣。”尹梓忍住她快要湧出的淚水，“所以，我拜托你，好聚好散，不要在最後這美好時刻而撕破臉。”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那好，我們好聚好散。”佟凡年瀟灑的扯掉領帶，扔在地上，轉身離開，不帶有一絲留念。
尹梓看著他的背影，拼命捂住嘴，不讓她自己哭出聲來。
尹梓半蹲在地上，看著夕陽下，她的影子在隱隱滴血，他們就這樣散了？就這樣一切都結束了？
她撿起他遺留的領帶，將其攥在手心裏，任由淚水浸冷這冰冷的世界，還有她破碎不堪的心。
尹梓看著鏡子憔悴不堪的她，臉色像被刷上了一層白漆，臉頰兩邊深深的凹陷下去。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慢慢的打開化妝袋，輕描著她的眉毛，唇形，在她的臉上塗點腮紅，這樣子，才不像是參加葬禮。
尹梓早早的在這裏等候著，她希望星玥一會出來，能第一個看見她，她還通知了梁淙新，她希望他能給她帶來生命中的另一片燦爛。
隨著大門徐徐打開，尹梓的眼眶早已被粉飾的不帶有一絲通紅，她緊緊的盯著幽幽晃出來的白星玥。
白星玥也早已看見了她，匆匆朝著她奔跑過來，緊緊的抱住她，哭泣隨之而來。
“星玥，別哭了。”
“尹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不會的，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尹梓喃喃著，她任由淚水再次沖擊著她的眼眸，讓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蒸氣。
“來，給星玥接風洗塵，我們幹了這一杯！”梁淙新顯然很興奮。
白星玥拍著尹梓，小聲的湊近，“他是不是瘋了。”
酒過三巡，其實我們早就醉了，只是不願承認我們醉了，各自懷著心事一杯接一杯。
“尹梓，我好不容易出來了，怎麽不見佟凡年啊，他都不來嗎？”
尹梓聽到這個名字明顯怔了怔，不去回答，只是悶悶的喝酒，可是她手裏的杯子卻被奪走。
尹梓暈乎乎的擡頭，便看見衛祁一飲而盡。
“你不能再喝了。”
星玥翻個白眼，“衛祁，你也太沒勁了，難得不醉不歸一回，再說你沒有什麽立場管尹梓吧。”
白星玥舉起杯子，湊到梁淙新的面前，“來，我們喝。”
梁淙新溫柔的看著她，靜靜的一幹而盡。
衛祁蹲在尹梓的面前，看著她滿臉的悲緒，“尹梓，你喝醉了。”
“沒有，我才沒有喝醉。”尹梓扯出笑容，想再去拿酒瓶，卻被衛祁擋住，“別喝了。”
“你有什麽資格管我。”
衛祁有些惱怒的抓住尹梓的手，“別喝了，你看你都醉成什麽樣了。”
“你……”白星玥話還沒說完，就被梁淙新拽走，消失在尹梓和衛祁的面前。
冬末的風還帶著絲不甘心穿透在心臟周邊，掀起涼涼的醉意，微醺著我們的過往。
“別喝了，再喝你會醉的。”淩楓奪過佟凡年手中的酒瓶。
佟凡年頗為怒意的搶過，“我沒醉，我也不會醉。”
“你看你的樣子，既然會這麽痛苦，你又為什麽放手？”
佟凡年猛灌一口，“我不放手，他又怎麽會滿意，她又怎麽會全身而退 ？”
“那你們就這樣互相欺騙對方？”
“只要是為了她，讓我墮進地獄我都願意。”佟凡年哭笑著，“可是為了她，我只能讓她傷心的墜入地獄，還不能拉住她。”
“她以為你相信了。”
“我怎麽可能就相信她的一面之詞？她其實不知道，她的戲爛極了。”
“佟凡年，那之後怎麽做？”
“繼續這場戲，讓看好戲的人看個夠。”佟凡年砸著酒瓶，無聲的流著淚，“我們之間還有個孩子。”
淩楓顯然還沒反應過來，“什麽？”
“孩子，我和尹梓的孩子，可是卻沒有了。”佟凡年嗚咽著，“她還騙我，說是她和衛祁的孩子，她真的以為，我會相信嗎？”
“佟凡年。”淩楓終於聽清楚了，只是他該怎麽安慰他的好兄弟，明明愛，卻裝放手。
“尹梓。”衛祁看著癱軟在他懷裏的尹梓，早已醉的不省人事，他翻出佟凡年的號碼，撥打著佟凡年的電話，電話那端久久沒有回音。
“放手，你弄疼我了。”白星玥開始大吵大鬧，走廊上的很多人目光都集聚在了他們身上，可是梁淙新卻始終不放手。
“你瘋了啊，我說的話你都聽不見是不是。”白星玥的醉意早已被怒意沖醒了一大半，她趁他不備的時候，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
梁淙新將她抵在墻上，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
“白星玥，你看著我。”
白星玥故意扭頭不去看他，卻被他突然的吻弄的無措，她睜大著眼睛，看著他撲簌的睫毛，她用力推開他，可是他卻雷打不動。
他終於松開她，“白星玥，我不會放開你的。”
白星玥怔著，她看著他的臉，有一瞬，她看見了戚柏，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寧願這樣自欺欺人。
梁淙新看著她，慢慢靠近，將唇貼上了她的嘴唇，慢慢輾轉廝磨。
上天啊，如果這是夢，那就讓夢再長一點吧。
白星玥垂著的手慢慢回摟著他，輕輕的回應著他。
戚柏，你回來了，是嗎。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漆黑的夜空中有道亮的人發顫的光在閃爍著，好似要把人吞噬。
衛祁攙扶著東倒西歪的尹梓走出門，她一個沒忍住，靠著電線桿便嘔吐起來。
衛祁買來瓶牛奶，擰開蓋遞到她的面前，“來，喝點牛奶解解酒。”
尹梓不說話，默默的接過，便猛喝了一口，反被嗆住，咳嗽不止。
“還好嗎？”衛祁輕撫著她的背，卻聽到她的抽泣聲。
“尹梓。”衛祁坐在她的身邊，不由自主的握緊她的手，“我已經打電話給佟凡年了，他應該很快就會來接你的。”
尹梓收住淚腺，擡起紅腫的眼睛看著衛祁，就聽到身後響起的一陣拍掌聲。
“你們秀恩愛還非得叫我來看嗎？”
衛祁不明所以的看著佟凡年的反應，他的衣角被尹梓輕輕拽住。
“衛祁，幫幫我好嗎？”尹梓倏的站起來，緊緊抱住衛祁，“幫幫我。”
衛祁看著原地的佟凡年，他不明白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天邊的閃電越來越靠近，帶著令人顫栗的聲音，擊打著我們的眼眶，濕潤著我們的指縫。
“尹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佟凡年歪歪的站在原地，顫顫巍巍的時不時的後退幾步，這場戲，是誰輸了誰。
尹梓松開手，轉身看著在黑夜中的佟凡年。
尹梓攥緊著拳頭，忍住想要傾瀉的淚水，語氣生硬，“沒有，從來沒有。”
“真的嗎？”他緩緩靠近，“你敢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嗎？”
尹梓閃爍的眼睛不時的東張西望，“你不要傻了，銀行賬上數字後的零可比你有價值多了，再說，你不是已經知道我愛的是誰了嗎，一開始也是你的一廂情願。”尹梓緊緊抓住衛祁的手，“你不會忘了吧，是你先追求我的。”
“你對我沒有一絲絲動心？”佟凡年眼裏流露出傷悲，“原來我這幾年愛的都是虛無，可你怎麽能若無其事？尹梓。”
“因為不愛所以才會這樣淡定自若。”尹梓在心裏緊緊揪住她的吶喊和無聲的約束。
“是你演的太逼真還是我陷入的太真，尹梓。”佟凡年緩緩後退，“就讓我們這樣拉下帷幕吧。”
尹梓看著他的背影愈漸消失，她的步子緩緩隨著他的方向挪動著，可是跟著跟著，她卻無力的蹲下來，像個孩子嚎啕大哭著，天邊的閃電越來越靠近，帶來了整片整片黑壓壓的烏雲。
“尹梓。”衛祁慢慢走過來，蹲下來將她摟在懷裏，話語裏有著道不明的疼惜，他還是愛著她的。
“衛祁，對不起。”
“跟我之間還需要說什麽。”
尹梓靠在他的懷裏，喃喃的，“他一定恨死我了。”
“恨的深，他就愛的深。”衛祁緊緊握住她顫抖的肩膀。
天空響起一陣一陣的雷，湧動的雲翻卷著，夾帶著突如而至的暴雨席卷著他們單薄的身子。
尹梓，我已經錯過愛你的最後一輛末班車，所以我只能在你的影子裏守護著你，我希望你幸福，可是現在，算什麽？
尹梓輕輕顫動著，冬末的雨像冰擊打在身上，仿佛能穿出無數個洞，讓人疼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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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凡年驀地睜開眼，抓住尹梓不安分的手，“想圖謀不軌？”
尹梓笑著抽開手，“快起來吧，不早了。”
佟凡年將她猛地拽入懷裏，“做了壞事就想逃？”
“真的不是，你快點去上班吧，不然你會被開除的。”尹梓不停的掙紮著，她的眼睛裏總有絲絲通紅在躲藏著，“今天下午能不能請個假？”
“怎麽了？”
“你別問了，下午你就知道了。”
“好。”佟凡年偷了個香，迅速起身穿衣洗漱。
尹梓無力的半坐在床上，聽著洗手間裏的聲音，久久都回不過神來，眼淚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滴落在鉑金戒指上，帶著抹悲傷湧過整個心頭。
尹梓站在佟宅門口，看著鐵門在她面前慢慢拉開距離，就像她和他，從這一刻開始，註定要成為不相交的平行線。
尹梓走進客廳，就看到早已坐在沙發上的佟正峰，還有王愷麗……
尹梓早已等在了約定的地點，她靜靜的站在石階上，望著佟凡年的身影出現。
現在是下午四點，冬末的街上依舊人潮湧動，像場命運齒輪，開始不安分的轉動著。
“尹梓。”
尹梓擡眸，就看見有些氣喘籲籲的佟凡年，她伸手輕摸著他的額頭，“怎麽跑的這麽急，我一直都會在原地等你的。”
“怕你等的著急。”佟凡年抓住她的手，輕啄著，“我想你。”
“我知道，跟我來。”尹梓牽緊他的手，“我們去換衣服。”
“衣服？”
“嗯。”尹梓牽著佟凡年走進一家婚紗店……
“佟凡年，你願意娶我嗎？”尹梓挽著佟凡年的手臂，站在老舊教堂的門口，他們身上都被籠罩上一層金色的邊，透著幽幽的光亮，好像在深深地埋藏那抹令人憂傷的烏雲。
佟凡年緊緊抓住尹梓的手，將手貼在他的胸膛上，“我願意，我想就這樣和你走下去，一輩子不分離。”
“我想做你的新娘，佟凡年先生。”尹梓嘴巴微張著，“我想挽著你走進教堂，交換愛的誓言。”
“嗯。”
尹梓輕輕地挽著他的胳膊，邁著腳步，及地的鏤空擺尾慢慢摩擦在地板上，摩出悅耳的交響樂，響徹在他們的耳畔。一切仿佛美得像場夢，沒有賓客，沒有牧師，沒有伴郎伴娘，沒有婚禮進行曲，甚至沒有對戒，可在尹梓看來，這像場在她心裏滋生的童話，慢慢紮根，烙印在她的心底。
佟凡年舉起她戴著鉑金戒指的手，在她手背上慢慢印上一吻，一抹飄來的夕陽正好落入頂窗裏，撒在她的頭紗上，將她嘴角溢出的點點憂傷悄然抹去，不落痕跡。
佟凡年慢慢靠近著尹梓，離她的臉只剩一厘米時，卻聽到她冰冷的聲音，劃破他的整個夢境，撞擊著他的整個角落。
“游戲結束了，佟凡年。”
佟凡年怔住，他不明白她話語裏的意思，對上她的視線。
“你在說什麽。”
“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嗎？”尹梓微微推開他，與他保持著一些距離，“我說，游戲結束了，我們之間完全結束了。”
“你到底在說什麽。”佟凡年按著尹梓的肩膀，“你看著我的眼睛，你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尹梓扯開他的手，“佟凡年，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從沒有愛上你，你相信嗎？”
“尹梓，你到底怎麽了，告訴我。”
“我沒事，只是這個游戲真的該結束了，時間太久了，讓我都覺得這不是戲，而是一場真實的不能再真實的夢。”尹梓提起裙擺，“可是，戲終歸是戲，我們總要醒過來，你爸給的錢，今天早上已經全部到帳，所以，是該做了斷了。”
“我不明白，尹梓，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人逼你這麽做的？”
“不是。”尹梓悄悄轉過身，“從來沒有逼我，從頭到尾都是我自願的，為了錢，我已經浪費了好幾年的青春和精力，不過，今天我終於自由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佟凡年拉過尹梓，他想要在她臉上看出些破綻，可是她的臉上除了冷漠，再也找不出任何的破綻。
“我非常清楚。”尹梓漠然的看著他，在這場戰役中，無論誰輸誰贏，都已經體無完膚。
“佟凡年，你聽清楚了，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為你而設的局，你不是喜歡我嗎，你不是不想離開嗎，好啊，那我就欲情故縱，讓你對我更無法自拔，然後我順理成章的接受你作為我的男朋友，讓你無可救藥的愛上我，然後你就會留在我的身邊，而這一切，都是你爸讓我給你設的局，他說，他的這個兒子對感情太看重，會成不了大事，所以讓我來好好讓你看清你心中所謂愛情的真面目，怎麽樣，這樣言簡意賅，你聽明白了嗎？”尹梓偏過頭，“還是想讓我再詳細的覆述一遍如何設的局，如何讓你看不出我們的局？”
“夠了，夠了，尹梓。”佟凡年緊緊握住尹梓的手，“我知道這不是真的，只是你用來騙我的，我不想聽你的謊言。”
“這些還不夠讓你看清嗎？”尹梓抽出手，從教堂前的桌上拿起一個包，“這裏面還有好多證據。”
尹梓在他面前撕扯著包，抽出一沓照片，遞到他的面前，“你看看，這些照片，裏面還有我孩子的照片。”
佟凡年震驚的看著尹梓，尹梓將照片死死的摔在他的胸膛上，“你好好看看。”
佟凡年看著照片上尹梓和衛祁的親密照，還有B超照片，“你給我看這些，是想告訴我什麽。”
“怎麽，這麽明顯都看不出。”尹梓嗤笑著，“佟凡年，你不是笨蛋吧，我們都已經是成年人……”尹梓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一世界的照片散落，像極了那年，他們曾看過的雪，飄零零的映入他們的瞳孔裏。
“尹梓，你想證明什麽。”
“我想證明什麽。”尹梓擡眸看著輕皺著眉的佟凡年，她知道，她的戲，演足了。
“佟凡年，在你交往的時候，我可是閑不住的，不過你好像根本沒有發現什麽。”尹梓踮起腳，湊到他的耳邊，“我和衛祁一直都有聯系，我還懷上了他的孩子，只是後來我打掉了，百密可不能一疏啊。”
“尹梓。”佟凡年從喉嚨裏發出沈重的悶聲，“你告訴我，剛才你所說都不是真的？是不是有人逼你？還是為了星玥……”
“都說不是了！你這個人為什麽就是聽不懂！”尹梓喘著氣，“我真的厭煩了，在你面前上演恩愛的戲碼，衛祁也是，他說，他不希望他的女朋友和別的男人親密。”
“你在騙我，是不是，你告訴我，是不是！”佟凡年扳過尹梓的身子，“尹梓，如果你一切都是在演戲的話，那你為什麽昨晚還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還需要什麽原因？就是圖個開心。”尹梓揚起臉看著他，“如果以後你還需要我陪你開心的話，隨時找我。”
“尹梓，一定要這樣嗎？”佟凡年緊緊看著她，“是不是一定要這樣。”
“佟凡年，事實就是這樣。”尹梓忍住她快要湧出的淚水，“所以，我拜托你，好聚好散，不要在最後這美好時刻而撕破臉。”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那好，我們好聚好散。”佟凡年瀟灑的扯掉領帶，扔在地上，轉身離開，不帶有一絲留念。
尹梓看著他的背影，拼命捂住嘴，不讓她自己哭出聲來。
尹梓半蹲在地上，看著夕陽下，她的影子在隱隱滴血，他們就這樣散了？就這樣一切都結束了？
她撿起他遺留的領帶，將其攥在手心裏，任由淚水浸冷這冰冷的世界，還有她破碎不堪的心。
尹梓看著鏡子憔悴不堪的她，臉色像被刷上了一層白漆，臉頰兩邊深深的凹陷下去。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慢慢的打開化妝袋，輕描著她的眉毛，唇形，在她的臉上塗點腮紅，這樣子，才不像是參加葬禮。
尹梓早早的在這裏等候著，她希望星玥一會出來，能第一個看見她，她還通知了梁淙新，她希望他能給她帶來生命中的另一片燦爛。
隨著大門徐徐打開，尹梓的眼眶早已被粉飾的不帶有一絲通紅，她緊緊的盯著幽幽晃出來的白星玥。
白星玥也早已看見了她，匆匆朝著她奔跑過來，緊緊的抱住她，哭泣隨之而來。
“星玥，別哭了。”
“尹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不會的，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尹梓喃喃著，她任由淚水再次沖擊著她的眼眸，讓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蒸氣。
“來，給星玥接風洗塵，我們幹了這一杯！”梁淙新顯然很興奮。
白星玥拍著尹梓，小聲的湊近，“他是不是瘋了。”
酒過三巡，其實我們早就醉了，只是不願承認我們醉了，各自懷著心事一杯接一杯。
“尹梓，我好不容易出來了，怎麽不見佟凡年啊，他都不來嗎？”
尹梓聽到這個名字明顯怔了怔，不去回答，只是悶悶的喝酒，可是她手裏的杯子卻被奪走。
尹梓暈乎乎的擡頭，便看見衛祁一飲而盡。
“你不能再喝了。”
星玥翻個白眼，“衛祁，你也太沒勁了，難得不醉不歸一回，再說你沒有什麽立場管尹梓吧。”
白星玥舉起杯子，湊到梁淙新的面前，“來，我們喝。”
梁淙新溫柔的看著她，靜靜的一幹而盡。
衛祁蹲在尹梓的面前，看著她滿臉的悲緒，“尹梓，你喝醉了。”
“沒有，我才沒有喝醉。”尹梓扯出笑容，想再去拿酒瓶，卻被衛祁擋住，“別喝了。”
“你有什麽資格管我。”
衛祁有些惱怒的抓住尹梓的手，“別喝了，你看你都醉成什麽樣了。”
“你……”白星玥話還沒說完，就被梁淙新拽走，消失在尹梓和衛祁的面前。
冬末的風還帶著絲不甘心穿透在心臟周邊，掀起涼涼的醉意，微醺著我們的過往。
“別喝了，再喝你會醉的。”淩楓奪過佟凡年手中的酒瓶。
佟凡年頗為怒意的搶過，“我沒醉，我也不會醉。”
“你看你的樣子，既然會這麽痛苦，你又為什麽放手？”
佟凡年猛灌一口，“我不放手，他又怎麽會滿意，她又怎麽會全身而退 ？”
“那你們就這樣互相欺騙對方？”
“只要是為了她，讓我墮進地獄我都願意。”佟凡年哭笑著，“可是為了她，我只能讓她傷心的墜入地獄，還不能拉住她。”
“她以為你相信了。”
“我怎麽可能就相信她的一面之詞？她其實不知道，她的戲爛極了。”
“佟凡年，那之後怎麽做？”
“繼續這場戲，讓看好戲的人看個夠。”佟凡年砸著酒瓶，無聲的流著淚，“我們之間還有個孩子。”
淩楓顯然還沒反應過來，“什麽？”
“孩子，我和尹梓的孩子，可是卻沒有了。”佟凡年嗚咽著，“她還騙我，說是她和衛祁的孩子，她真的以為，我會相信嗎？”
“佟凡年。”淩楓終於聽清楚了，只是他該怎麽安慰他的好兄弟，明明愛，卻裝放手。
“尹梓。”衛祁看著癱軟在他懷裏的尹梓，早已醉的不省人事，他翻出佟凡年的號碼，撥打著佟凡年的電話，電話那端久久沒有回音。
“放手，你弄疼我了。”白星玥開始大吵大鬧，走廊上的很多人目光都集聚在了他們身上，可是梁淙新卻始終不放手。
“你瘋了啊，我說的話你都聽不見是不是。”白星玥的醉意早已被怒意沖醒了一大半，她趁他不備的時候，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
梁淙新將她抵在墻上，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
“白星玥，你看著我。”
白星玥故意扭頭不去看他，卻被他突然的吻弄的無措，她睜大著眼睛，看著他撲簌的睫毛，她用力推開他，可是他卻雷打不動。
他終於松開她，“白星玥，我不會放開你的。”
白星玥怔著，她看著他的臉，有一瞬，她看見了戚柏，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寧願這樣自欺欺人。
梁淙新看著她，慢慢靠近，將唇貼上了她的嘴唇，慢慢輾轉廝磨。
上天啊，如果這是夢，那就讓夢再長一點吧。
白星玥垂著的手慢慢回摟著他，輕輕的回應著他。
戚柏，你回來了，是嗎。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漆黑的夜空中有道亮的人發顫的光在閃爍著，好似要把人吞噬。
衛祁攙扶著東倒西歪的尹梓走出門，她一個沒忍住，靠著電線桿便嘔吐起來。
衛祁買來瓶牛奶，擰開蓋遞到她的面前，“來，喝點牛奶解解酒。”
尹梓不說話，默默的接過，便猛喝了一口，反被嗆住，咳嗽不止。
“還好嗎？”衛祁輕撫著她的背，卻聽到她的抽泣聲。
“尹梓。”衛祁坐在她的身邊，不由自主的握緊她的手，“我已經打電話給佟凡年了，他應該很快就會來接你的。”
尹梓收住淚腺，擡起紅腫的眼睛看著衛祁，就聽到身後響起的一陣拍掌聲。
“你們秀恩愛還非得叫我來看嗎？”
衛祁不明所以的看著佟凡年的反應，他的衣角被尹梓輕輕拽住。
“衛祁，幫幫我好嗎？”尹梓倏的站起來，緊緊抱住衛祁，“幫幫我。”
衛祁看著原地的佟凡年，他不明白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天邊的閃電越來越靠近，帶著令人顫栗的聲音，擊打著我們的眼眶，濕潤著我們的指縫。
“尹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佟凡年歪歪的站在原地，顫顫巍巍的時不時的後退幾步，這場戲，是誰輸了誰。
尹梓松開手，轉身看著在黑夜中的佟凡年。
尹梓攥緊著拳頭，忍住想要傾瀉的淚水，語氣生硬，“沒有，從來沒有。”
“真的嗎？”他緩緩靠近，“你敢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嗎？”
尹梓閃爍的眼睛不時的東張西望，“你不要傻了，銀行賬上數字後的零可比你有價值多了，再說，你不是已經知道我愛的是誰了嗎，一開始也是你的一廂情願。”尹梓緊緊抓住衛祁的手，“你不會忘了吧，是你先追求我的。”
“你對我沒有一絲絲動心？”佟凡年眼裏流露出傷悲，“原來我這幾年愛的都是虛無，可你怎麽能若無其事？尹梓。”
“因為不愛所以才會這樣淡定自若。”尹梓在心裏緊緊揪住她的吶喊和無聲的約束。
“是你演的太逼真還是我陷入的太真，尹梓。”佟凡年緩緩後退，“就讓我們這樣拉下帷幕吧。”
尹梓看著他的背影愈漸消失，她的步子緩緩隨著他的方向挪動著，可是跟著跟著，她卻無力的蹲下來，像個孩子嚎啕大哭著，天邊的閃電越來越靠近，帶來了整片整片黑壓壓的烏雲。
“尹梓。”衛祁慢慢走過來，蹲下來將她摟在懷裏，話語裏有著道不明的疼惜，他還是愛著她的。
“衛祁，對不起。”
“跟我之間還需要說什麽。”
尹梓靠在他的懷裏，喃喃的，“他一定恨死我了。”
“恨的深，他就愛的深。”衛祁緊緊握住她顫抖的肩膀。
天空響起一陣一陣的雷，湧動的雲翻卷著，夾帶著突如而至的暴雨席卷著他們單薄的身子。
尹梓，我已經錯過愛你的最後一輛末班車，所以我只能在你的影子裏守護著你，我希望你幸福，可是現在，算什麽？
尹梓輕輕顫動著，冬末的雨像冰擊打在身上，仿佛能穿出無數個洞，讓人疼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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