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木樨。持盈盤膝打坐，已入定超過三個時辰，封棲就在旁邊為她護法，持盈掐訣，眉間豁然浮現一道輪印，或明或暗，或遠或近之，那輪印凝聚於眉心，靜止不動，驀然，發出一道刺目金光，少頃，輪印漸漸隱

沒，消失不見。

封棲直覺驚奇，這便是玄門秘覽最高境界！

與此同時，清音閣內，臉戴玄鐵面具的男人施法時，眉心浮升一團黑氣，繼而，那黑氣被一道金輪給打散，面具男口吐鮮血，墜下一丈高五行玄壇。

侍劍縱身而上接住他，驚喊：“怎會這樣？”

覆又吐出一口血，他竟是笑了：“她終於練成了。”

持盈，到底是蔣司檀的嫡系傳人，百年來，也只她一人練成了玄門秘覽，他的這點小把戲，在她眼裏，簡直不值一提。

“她竟然將珈藍送給了任檐雨，這實是我未曾料到的。”

也正是珈藍的護持，慎九與任檐雨已經融為一體，他多次召喚慎九之魂，竟是徒勞無功，想來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了。

罷罷罷，算是替如意減輕點罪孽，只是他這回逆天改命，只怕會遭到反噬。

“我這就去殺了她，尊者視她為妻，她卻屢屢背後使壞，這樣的女人，還是除之而後快。”

“侍劍！”一聲沈喝。

“她始終是我喜歡的人，你不要意氣用事，你敢動她，我不會手下容情，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可是……”可是總不能讓他眼睜睜看著她與封棲雙宿雙棲。

“別可是了，下去吧，叫他進來。”

外面還有人？

侍劍一驚，尊者說的是誰？

“緋衣。”緩緩閉上眼睛。

侍劍出了清音閣，果然，緋衣垂手背他而立，侍劍說：“尊者讓你進去。”

緋衣嘆了一聲，緩緩轉過身來，瞥了同樣帶著面具的侍劍一眼，冷不防突然出手，侍劍左臂已然為緋衣一擊，砍斷。

侍劍惱羞成怒：“你居然偷襲！”

“當初偷襲師尊也有你一份吧，你早該想到有今日果報，念在你對大哥忠心耿耿的份上，我留你不死，斷你一臂，也是阻你他日再繼續做惡。”

“你還不如殺了我來得痛快！”沒了左臂，他等同廢人。

“我不會殺你。”緋衣擡腳進了清音閣。

他就負手站在廳內看著他，“我以為你會殺了他。”

“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緋衣沒有看他，他早已不是他若認識，所敬仰的大哥。

“爹當初送你來玄天門的目的，你不會不知道，既然你不忍出手，那麽，只好由大哥做這大惡人了。”

爹的命令從來沒人敢忤逆，也只有他，有那個膽量，緋衣自幼長在玄天門，他自是希望他幹幹凈凈，置身事外，至於那惡人麽，一個就好，那就是他自己。緋衣一臉淡漠看著他：“師尊撫養我成人，在我心裏，他就等同於我的父親，你怎麽能夠為了爹的一己私欲，對我的養父痛下殺手？你扮成師尊闖入一鏡天對邪雲上師做出那等事，邪雲上師定是識破你的偽

裝，從而將你踹下水禽淵，燕堂不知就裏，陰錯陽差救了你，你終以新的姿態出現在清音閣，取師尊而代之，不得不說，大哥，你好謀算。”

玄明傾慕邪雲上師，這在玄天門早就不是秘密，為了邪雲，玄明甘願放棄爵位，陪她在這深山一住經年。只因邪雲性子淡薄，始終不曾回應。

“我沒有碰她，我奉命接替玄明，至於他看上的女人，我沒興趣。”

他至今都沒搞明白，他不過趁邪雲不備，吻了邪雲，邪雲呆怔片刻，二話不說，突然就對他大打出手。

那時候，他已經接收了玄明全部靈力，邪雲自不是他對手，在邪雲驚駭的目光裏，他沖她邪邪一笑，縱身跳下水禽淵，並非外界傳言邪雲將她一腳踹下去。

他一直不明白，邪雲明明識破了他是假冒的，為什麽不說出來？

最後還是燕堂給他釋疑。

燕堂說：“便是你當日那縱身一跳，師姐愛上了一位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原來邪雲喜歡他，怪不得十多年了，她選擇不聞不問，明裏暗裏為他打掩護，這樣的情，太重，他給不起。

他喜歡的始終僅那一人，侯府管家身邊的那個藍衫小丫頭，不得不說，她生就一雙會說話的好眼，大凡見到她的人，都會受到她的感染，目光都會落在她身上，都會為她吸引。

他低低沈沈的笑，只是那笑怎麽聽怎麽透著一股悲涼。

“我最後叫你一聲大哥，回頭是岸。”

他知道緋衣所指，苦笑道：“早在我十三歲那年被黛姬勾引，做出有違倫常之事，我就註定上不了岸。”

如意的出生，註定了他這輩子都要陷入自己親手打造的囚籠裏不得超生。

黛姬，是他殺的第一人，他恨那個女人為了一己私欲從而毀了他一生。

“除夕夜之事，我不希望你參與，他註定沒那個命。”他們謀劃多年的事，緋衣一早就知道。

“不碰個頭破血流，誰又知道，天下誰主？”

緋衣見勸說無用，轉身向外走。

他喚：“緋衣。”

“還有何事？”道不同不相為謀。

“大哥有一份禮物給你，不過，這個禮物要你自己去找回來。”

緋衣淡淡回眸，“什麽？”

他只笑不語。

緋衣說：“我和你不一樣，對名利無所求。”

“那麽女人呢？”當然，他指的是張少夫人。

緋衣有短暫的怔楞，眼前忽而掠過，白馬上，那抹明麗臉靨，緋衣閉眼，“我已無欲無求，只期在這寂寂深山終老，為他誦經超度。”

“你果真就不管她死活了？據我所知，她過得並不好。”

那也是她的選擇不是嗎？

“張世舟在我這裏前前後後拿了不下上百萬兩銀子，筆筆都有記錄在冊，你拿著這賬簿交給封棲，別的毋需你出面，自然有人替你出頭，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

持盈向來秉持助人為樂，況她與張少夫人又有少年情誼，這點忙自是很樂意幫的，現在只緋衣的決定。

“我不希望你成為第二個玄明，喜歡她，就去勇敢的將她找回來。”緋衣看著他塞進手裏的賬簿，沈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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