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故作不知。

封柔急了，用唇形說了兩字：糖人。

哦，原來她還惦記這事呢。

持盈抿唇淺笑，清了清嗓子，開始敲邊鼓：“對了如意，才剛你有提及你大哥，莫非，你大哥……也愛吃糖人？”

要不要這麽直白啊？

但願如意不要多想，封柔急火火就來捂持盈嘴。

持盈偏頭，聳肩，擡胳膊，格開封柔手。

別鬧，我正在給你探話，你要實在對我不放心，幹脆自己上啊？可是大小姐又羞於啟齒，那麽，她只有挑明了。

大哥是從不吃糖人的。

如意搖頭。

持盈說：“別動，當心皂豆液滴到眼睛裏。”

如意果然不再亂動動。

持盈雙手掌了如意那顆圓腦袋瓜於掌心，扶如意仰躺，枕於湯池邊緣，持盈兩手輕輕的幫如意按摩腦部穴位，聽說這樣可以緩解疲勞。

封七捋走賀樓空見，方寸大亂的如意脫口喚了聲皇上，被持盈‘逼供’，如意和盤托出，她和皇上子時出宮到現在還沒闔過眼。

封柔勻了呼吸，靜靜等待下文。

等了半晌，如意沒有下文，封柔以為如意睡著了，拿眼瞪持盈。

持盈投封柔一個放心眼神，持盈說：“按理男人是不喜吃糖人的，你大哥倒特別。”

如意答的很快：“才不是呢，我大哥最不喜的就是甜食，他口味偏辣，越辣越好，而且無辣不歡。”

這不，成了。

持盈回看封柔，吐了舌頭，辣辣辣辣辣……

聽見沒，裴玄度喜辣，而大小姐你，喜麻，所謂麻辣，麻辣，你倆可不就天生一對麽。

封柔偏過頭，臉燒得通紅，就連脖子都紅了。

持盈又問：“你大哥貌似長你很多呢？”

“也不是很多，大哥剛好長我一輪，和我一樣，肖兔，現在姐姐們知道我因何喜歡兔子了吧。”

之前大哥送的兔子死掉了，如意難過了很久，後來，皇上又送了她只一模一樣的。

如意現在是十歲，裴玄度大如意一輪，那不就是二十二歲，持盈比了兩根手指給封柔看：

一則，裴老板今年二十有二，剛好大封柔四歲，年齡相當；

二則，裴玄度肖兔，封柔屬羊，天生絕配。

封柔如何不明白持盈意有所指，封柔羞得面紅耳赤，勉強壓制著心底的激動之情，感覺心臟突突地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柔姐姐怎麽不說話？”如意發現了封柔的反常。

“你們說，我聽著呢。”

持盈憋笑：“如意，你想不想和柔姐姐親上加親？”

“如何親上加親？持盈姐姐意思可是要我和柔姐姐義結金蘭？”

封柔一怔。

持盈忙說：“不不不，你柔姐姐有六個妹妹，也不缺你這個異性妹妹是吧，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柔姐姐做你大嫂可好？

“大小姐，侯爺讓這邊動作麻利些，又有貴客造訪侯府。”鳴嬋一臉興奮跑進來稟報。“貴客？”

難道來人還能貴過皇帝去？

封柔也就隨口一問，不想，鳴嬋說：“是裴記古董行的，裴老板。”

裴玄度來了？

大鄴朝一等皇商，除了皇帝，全大鄴就屬他最有錢，他確實當得起那個貴字。

“大哥來了！”如意謔得起身，帶起一池水花，白花花的嫩肉閃了鳴嬋眼睛，羞得鳴嬋捂臉，尖叫。

“放肆！”

封柔一聲斷喝，鳴嬋情知失禮，跪地告饒。

“我的小祖宗，當心凍著。”持盈拿了毯子將如意裹了嚴實，如意眉飛色舞：“持盈姐姐，我大哥來了，我大哥來了耶。”

“聽見了。”

持盈忍笑，拿了兩身衣裳讓如意挑：“這些都是前年為出席宮晏準備的，大小姐又不喜湊那熱鬧，故而不曾去，所以一回都沒穿成，這尺碼你現在穿正好，袖口這可能稍長幾寸，不過沒關系，大冷天的，剛好捂手，來，挑個你喜歡的。”

如意掀了包袱皮，摸了摸湖藍色海棠底紋織錦緞，再看看持盈，說：“我大哥猶喜水藍色呢，就像姐姐身上這顏色。”

無意插柳柳成蔭，又得了一條重要信息，持盈給封柔暗暗使眼色，千萬記住了啊，下回可別再胡亂穿搭。

“如意妹妹膚色白，穿什麽都好看，就是這件湖藍色略顯老成，要不，你再看看這件鵝黃色吉祥如意錦？”

“不用選了，就這件吧，這件顏色比那件跳脫些，我沒穿過這個色系，今兒試試無妨。”如意一錘定音。

封柔咬著下唇，在室內踱步，裴玄度來了，她該如何面對？見了他又該說什麽？

“柔姐姐怎麽了？”柔姐姐貌似很緊張，還有些焦慮，更甚有些不知所措。

持盈噓的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小點聲，別擾了你柔姐姐想事情。”

“鳴嬋，去我櫃子將包袱拿來。”

鳴嬋快去快回，將包袱呈上。

封柔接過，取了一領狐毛坎肩，走向如意。

“別，這可使不得。”到底出身世族之家，如意知道坎肩價值不菲，故而推拒，她是陪著皇上來侯府私訪的，不是來打劫的。

“我說使得便使得，別動，我幫你穿上。”

封柔執意幫如意套上，大小正合適。

鳴嬋蹲下，幫忙將繡鞋套上，鞋尖處稍顯空蕩，後跟處剛剛好，如意走了兩步，倒也跟腳，鞋底軟軟的，就像踩在棉花上般輕盈，舒適。

持盈瞅著如意身上的狐毛坎肩，暗暗咂舌，這可是封柔壓箱底的寶貝，為了一個裴玄度，封柔還真舍得下血本。

持盈幫如意重新紮了小辮，束了髫髻，左右兩邊又配以豆綠色玳瑁發簪，拉了如意手，繞地一圈，滿意深笑，“花骨朵般的俏臉盤子，還就得這麽穿，看看，可還滿意？”

鳴嬋早拿了菱花鏡給如意照。

如意左右瞅了瞅，側身細細瞧，唇角繼而飛揚，“好漂亮，這還是我嗎？”

“當然是你啦，要不然呢？”封柔又拿了一領茜紅昭君套給如意披上，細細端詳，嘆道：“這世間，怕是唯你壓得住這個色。”

“那倒不見得，還有人比我穿紅色更好看。”

持盈眼前閃過一抹熟悉臉龐，好奇心使然，脫口問道：“誰？”

“七姐姐呀。”如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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