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雲起月落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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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多陣法合在一起，配合的如此默契，又沒有絲毫破綻，真不知要如何才能破解。”沐雲州將兵書上這些陣法的破解方法都想了一遍，卻始終無法想出能破這個陣的辦法。
沐雲州想著又不能一直呆在原地，總要想辦法出去的。便提步上前，從另一個方位走。驀地，那些石像移動，沐雲州被四個石像圍住，突然從石像中心進進出出許多鋼刀，四個石像交錯出刀，速度奇怪，稍有不慎，便被戳成篩子，那刀在陰暗的石室裏顯得陰森森。沐雲州左右閃身，又從地上竄出許多刀尖，沐雲州騰身躍起，腳掌抵在其中一個石像上，突然又從那石像裏伸出一把刀，沐雲州只得騰空躍起，幸好腳下刀尖收回，沐雲州剛好落在地上，伏下身子，躲過了頭頂那一刀。
刀陣！
沐雲州知曉刀陣厲害之處，若如此耗下去，筋疲力盡不說，早晚死在這些刀下。沐雲州沒法，既然破不了，那就毀了吧。沐雲州氣沈丹田，右手蓄力，將無為心法在周身運轉一周，掌中力氣渾厚，沐雲州倏地一掌劈出，左邊石像應聲倒下，變成一堆碎石。沐雲州一個閃身迅速從這個缺口沖了出去。
霎時間，天昏地暗，陰氣森森，霧氣沈沈，飛沙走石。沐雲州又陷入到另一重陣法之中，沐雲州早已慌亂了，根本來不及思考，徑直向前殺過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往哪個方向走的。只顧著拿著劍抵擋漫天黃沙，還有時不時出現的暗箭。
須臾，安靜了。
沐雲州發現自己竟然闖出了陣法。站在原地呆楞了一會兒，沐雲州仍舊是摸不著頭腦，只能說自己今天著實是太幸運了。一路危險重重，但好在相安無事。那些石像也安靜了，回歸到原位，只有那一堆碎石提醒著沐雲州剛才所發生的事情。
沐雲州轉身，身後是一道巨大的石門，與禁地外的石門一般大。沐雲州還未伸手去觸碰機關，那石門便自行打開了。裏面是一間異常宏偉的石室。沐雲州走下石室，這裏很安靜，卻是一種讓人特別心安的安靜。不知為何，沐雲州十分篤定這裏絕對沒有機關。或許，他已經闖入了禁地最關鍵的地方。
這裏的長明燈很明亮。石室裏有幾根巨形石柱，上面雕刻的攀附在石柱上的龍栩栩如生，那眼神如此精銳。沐雲州伸手觸摸了石柱，上面傳來的非凡的質感讓沐雲州心神一動。這石柱自然不是普通的石頭，是青金石！
每一根石柱下面都有一個箱子，箱子上布滿灰塵，沐雲州隨手打開一個箱子，裏面五顏六色的奇異石頭驚的沐雲州一動不動。
瑪瑙，琥珀，祖母綠。這祖母綠如此珍貴，他沐家家大業大，也不過兩顆而已，這裏竟有一大箱子。再打開另一個箱子，滿滿的雞血石。沐雲州嘖嘖稱奇，不過卻並沒有帶走一顆。其餘的箱子皆是珠寶首飾，光是夜明珠就有許多顆。
“這天機子有這麽多珍寶！”若是被世人知曉了，只怕整個落霞峰都會被蕩平。
前方有一個石制架子，裏面陳列許多書籍字畫。沐雲州信手拿起一本，皆是名師名作，甚至許多都是江湖上早已絕跡的字畫，連收藏到拓本都是極難的，這裏竟然是真品。沐雲州發現這裏有許多都是天機子的隨筆，記錄了一些自己的所悟所得，沐雲州如獲至寶，完全沈浸在這裏，忘記了時間。
不覺間，只覺渾身酸痛，沐雲州這才驚覺，自己已經在這裏站了不知道多久了。放下最後一本手劄。沐雲州晃了晃肩膀。
“原來天機子最喜歡把前人的東西融合，取其精華，從而創造出自己的一套理論。不過看了這麽多，天機子倒是很主張墨子的學說。天下兼愛則治，相惡則亂。不知道生活在天機子統治時期的江湖中，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沐雲州自言自語道。
“不過，這倒是與師父的無為功法相對立了。師父的無為強調內心的寧靜和不爭，怡然自得，心無雜念。萬事萬物皆是空，皆為幻想。可世上有幾人能做到，非佛法高深者而不能。師父早已勘破紅塵，無為功法自然最是適合不過。只是，我心中有情，有天下，真真是做不到無為了。”沐雲州苦笑著搖了搖頭。“又或者是，我對於無為的理解還是太過狹隘了。”
沐雲州離開石架，石室最裏面是一個大理石案臺，上面只有一本手劄。沐雲州走上前，並沒有貿然拿起手劄。而是註意到了手劄旁邊的一行字：贈予有緣人。
“贈予有緣人。我算是天機子前輩的有緣人麽？”沐雲州暗暗想著，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拿了起來。
沐雲州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的灰塵，恭敬的打開那手劄。
“萬象陣法！”
沐雲州心頭猛的一陣，仔細的看了那手劄所繪的陣法，正是剛才他所經歷的陣法。
原來這所謂萬象陣法，就是將諸多陣法柔和在一起而成。每走一步便陷入一種陣法。陣法變幻無窮，精妙絕倫。然而其精髓卻是八卦陣法。破解的方法異常簡單，只有當陣中變換到八卦陣之時，按照八卦陣破解方法從正西景門殺出，方可有生路。這陣法說簡單十分簡單，說精妙又十分精妙。常人陷入陣中，又哪裏顧得上去思考呢。況且，即便等到八卦陣出現，又真的能靜下心來找到陣眼所在麽。
原來，純凈最是難得，覆雜的是人心。
☆、下山
那手劄除了萬象陣法，還記錄了許多天機子所創的精髓之處。也可以說是天機子真正的傳承之物。沐雲州一番慨嘆：“晚輩何德何能，竟有如此際遇。天機子前輩所贈，卻之不恭。”
沐雲州將那手劄收入口袋中，跪在案臺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以示對天機子的崇敬和感激。沐雲州站起身，只聽幾聲響動，那案臺竟是向後移開了，露出一個地道口。沐雲州探頭望去，下面有樓梯，似乎是一條暗道。沐雲州正苦思如何回去，若是原路返回，定然要碰到那些機關，既然此處有暗道，何不前去看看。沐雲州毫不猶豫的下去。那案臺倏地又移了回來。暗道裏也要長明燈照著，所以沐雲州無需害怕黑暗。
有了前翻的經歷，沐雲州走在暗道裏也是十分小心的。不過後來他發現，自己的小心倒是多餘了。這裏根本沒有任何機關。既然已經得了天機子的傳承，他又怎麽會狠心讓得了傳承的人死於非命呢。想到這裏，沐雲州膽子大了起來。來這禁地也不知有幾天了，確實該盡快出去了。
沐雲州加快了腳步，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盡頭。沐雲州順著梯子爬了上去，按下機關，石板打開了。一道刺眼的陽光射了進來。看著樣子，已是正午時分了。沐雲州飛身出去。掃了掃身上的灰塵，打量了下這裏，原來竟是落霞峰後山的半山腰。順著前方盤山小路繞過去，傍晚前就可以回到落霞峰主峰了。沐雲州心情大好，想著記下此處的位置，若是日後有些困惑了，倒也可以來這裏尋覓一番。
沐雲州低下頭想去做個記號，忽然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還做的什麽記號，那地道口居然憑空消失了！沐雲州仔仔細細找了半天，仍無所獲。
“原來是一條死路，有來無回。天機子莫不是神人麽！”沐雲州驚訝了許久都未能平覆，直到回了落霞峰主峰。
“小子，瞧你失魂落魄的樣子，怎麽，在禁地碰到什麽了？”秦長安早已在主峰等待許久了，其實那禁地他也未曾去過，對於他來說，眼前已是最好了，何故自尋煩惱去那什麽禁地。說來，讓沐雲州去闖禁地，他也著實擔憂的。
“沒事，只是感嘆天機子前輩的智慧。”
“哦？看來此去所獲頗豐啊。”秦長安看著沐雲州挑了挑眉。
“若是能學得天機子前輩的一些皮毛，我就知足了。無論文治武功，經緯韜略，幾世之中，都沒有一人能與天機子相比。”
“看來，你是學得了天機子的治世之道。”
“卻是如此。”
“也好，也好，不過可惜了，為師本以為那裏會有些啟示，讓你能真正領悟無為功法，如此看來，倒是為師狹隘了。”
“不，師傅，徒兒發現曾經對無為功法的理解太過細小。只是還沒有找到突破口，再給我一些時間，一定可以參透的。”
“這個自然不急，說實話，為師也是在你去禁地的那晚，才真正勘破無為功法的奧秘。”
“什麽？”
“的確，徒兒，任重而道遠。經歷的多了，對你有益無害。若是準備妥當，就下山去吧。讓天機子的傳承重現於世，還天下太平。”
“徒兒謹記。”
黑暗中，永遠沒有時間的流逝。似乎時間就此停滯不前了。官靈月早已習慣了在黑暗中生存。每天唯一能見到光亮的時間，便是守衛送水送飯的時候。也只有守衛出現的時候，官靈月才能感覺到生命的氣息。偶爾大公子也會來看一眼自己，卻是站在門外，並不說話，因為無話可說，更沒有顏面與她說話。
在這裏，唯一支撐官靈月心志的就是隔壁的婆婆。相處的久了，婆婆與官靈月越發的熟悉了。官靈月甚至告訴了許多雲川的事情給婆婆。似乎那婆婆對雲川很感興趣，官靈月也喜歡講更多的關於雲川的事給她聽。漸漸的，官靈月甚至開始懷疑，隔壁那個婆婆，或許就是失蹤多年的大夫人。但她知道，貿然詢問，實有不妥。只能等著婆婆自己承認。
這天，如往常一樣，官靈月守在墻邊，等著那熟悉的咚咚聲。
“婆婆。”官靈月知道婆婆來了，率先打了招呼。
“呵呵，每天一想到有你等在這裏，真是開心很多啊。”婆婆的聲音比往日更加沙啞了。
“婆婆。你是不是很累，聽起來，好像很虛弱。”
“是啊，很累很累，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婆婆。”
“無妨，這一天遲早都要來的不是麽。月兒，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面了。”
“你說什麽？”
“不必驚訝，晚些時候，我去找你，你就會知道我每天都在做什麽了。”
“真的可以？”
“噓，守衛來了。”
屋子裏瞬間安靜了，轉而，一道柔和的光照了進來，一縷飯菜的香味傳來。官靈月靜靜的吃過飯，等待守衛按時將碗筷收走。接下來，便安靜的等著隔壁的婆婆。吃過這次飯後，守衛要過六個時辰才會再來，官靈月知道，這就是晚飯了。再過些時候，大家就要睡覺了。所以，這是與婆婆見面的最好時機。
果然，晚些時候，官靈月聽見地面窸窸窣窣的響動，驀地一下，地磚被掀了起來。一股強大的氣息傳來，官靈月心裏猛的一震！
“是你，是你！”
“你認識我？”蒼老的聲音就在耳旁，她知道婆婆就在她身邊。
“大夫人！”
“你是誰？怎麽會認識我？”
“我是雪蓮花，是那朵給大夫人治病的雪蓮花。”官靈月有些激動，雖然與婆婆聊天時自己有所隱瞞，但此刻她十分確定婆婆就是大夫人，是雲川的母親，她什麽都不用顧忌了。
“雪蓮花怎麽會變成人。”林玉沁有些懷疑。
“我是沐晟澤的契約人，當年他把我從天山上帶下給夫人治病，並耗費很大內力助我轉化成人，但前提是，我必須事事服從於他，一旦毀約，屍骨無存。”
“既然如此，你又何故到這裏？”
“我不知道，我以為是沐晟澤將我關到這裏，但好像又不是，因為自從我到了這裏以後，他就從未出現過，是一個紅衣女子把我關到這裏的。”
“你為沐晟澤做事？”林玉沁明顯帶了些許敵意。
“我只為他做過一件事，就是盯住雲川。可是我卻愛上了雲川……”官靈月將後來發生的事情撿些重要的給林玉沁說了，又將自己如何找到這裏也一並說了。
“竟是這樣。”
“大夫人怎麽會被關在這裏？”
“說來，也怪自己有眼無珠，將真心錯付，後又信錯了人，才至如此啊。”
“我嫁與沐晟澤，多年無所出，便欲給他納妾，起初他是不願意的，後來也是沐家的老人多次相勸，他才同意。那時我遇到柳氏，與她相談甚歡。柳氏也是世家出來的人，無奈家道沒落，不過柳氏模樣秀美，言談舉止皆大方得體。我見她孤獨一人，無依無靠，便叫沐晟澤納她為妾。她也確實恪守本分，為沐晟澤誕下兩子。”
“可是後來，我忽然發現了柳氏與柳吉的齷齪事，原以為他們是兄妹，竟想不到兄妹只不過是托詞，在柳氏嫁給沐晟澤之前，他們便已經在一起了。我欲將此事告知沐晟澤，卻不料中了柳氏的招，竟然害了失心瘋。終日瘋瘋癲癲。說來也巧，我居然在那時懷上了雲川。”
“沐晟澤擔心我們母子有事，便到秦州林府求我父親以通靈珠救我。那日，我所受苦楚，今時今日想想，也是痛苦異常。我早就知道沐晟澤覬覦通靈珠，無奈我口不能言，當我生下雲川後，通靈珠竟住進我體內，無論如何都不出去。我為了不給林府惹事，帶著通靈珠跑出林府。不料在蒲江渡口遇到了紅衣女子。那女子著實厲害，一下便將我制服，再次醒來，我就在這裏了。”
“過了很久，我才發現，那紅衣女子就是柳氏。巫族的祭司，紅衣！柳氏只不過是她的化名，她用千面蠱變換了容顏，所以，誰都沒有懷疑她。”
“二夫人竟是假的！”官靈月忽的想到柳氏那櫻桃小口，秀麗的容顏下，竟是這般可惡。
“沐晟澤竟是被隱瞞了這麽多年，哈哈哈，真是報應啊。”
“大夫人……”
一個尋常女子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裏二十年！想來也知道個中心酸，官靈月鼻子一酸，淚水滴落下來。
☆、秘密
“我在這裏差不多二十年了，雲川也快滿二十歲了吧，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他。”
“大夫人，雲川的模樣像極了你，英俊極了。他還有好多朋友呢，泰州洛家的公子，齊州陸家的小姐，還有，還有沐二公子，對雲川很好。”
“沐二公子？雲州？”
“是啊，他一點兒都不像沐晟澤，他胸懷天下，樂善好施，心思單純，不像沐雲帆那般陰險詭譎。倒是可惜了他和陸姑娘的感情了。”官靈月將沐晟澤利用沐雲州一事也告訴了林玉沁。
“沐晟澤狼子野心，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倒是可憐了孩子了。”
“對了，大夫人，你是怎麽過來的？”
“我身懷通靈珠，身體自然與常人不同。我也是偶然間發現我竟有如此大的力量。我剛剛被關到這裏時，終日抑郁，常常用手指按著地面，沒多久，我發現被我按著的地方會出現一個洞。起初我只是驚訝，後來我才發現我擁有的力量，但可惜我卻不會使用這股力量，只能一點一點的挖。我不知道我挖來這洞要做什麽用，我只是太無聊了。後來當你來到這裏的時候，我已經挖了很深了，那時我忽然想到，即使再挖下去，也不過是到了你這裏，無論我怎麽挖，都不會出去的。”
“但你還是繼續挖了。”
“是啊，因為除了挖洞，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當你提到雲川的時候，我又忽然特別迫切的想快點挖到這裏，我想親耳聽著你說，說我的雲川。”
“大夫人，您要放心，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出去的，我相信無憂。”官靈月說道。
“無憂？”
“就是泰州洛家公子洛無憂啊，他是雲川最好的朋友，他聰明絕頂，沒有任何事能難倒他，我相信，他一定會救我們出去的。”
“只怕我的時間不多了。”林玉沁本來高漲的情緒又一次黯淡了下去。
“怎麽會？您有通靈珠，她會保護你的。”
“事情怎麽會像你想的那般簡單。”林玉沁暗啞的喉嚨再次發聲，卻顯得無可奈何。“這都是命啊。”
“想當年我身懷麒麟血，麒麟血本與通靈珠相輔相成。若歸同一人所有，則此人定天下無敵，若歸兩人所有，那麽麒麟血便與通靈珠相互克制。想不到當我生育雲川時，雲川竟然吸收了我體內所有的麒麟血，如此一來，我與雲川二人則分別懷有通靈珠和麒麟之力。本來倒也沒有什麽，畢竟我們母子二人不會反目成仇。可壞就壞在我被紅衣囚禁，這麽多年，紅衣在我身上試驗無數蠱毒，最後又用血蝙蝠來牽引毒性。現在的通靈珠早已不是原來的通靈珠了。”
“這是何意？”
“通靈珠本為聖潔之物，通體純藍，只看一眼便叫人神怡氣爽。紅衣想了很多辦法，都無法從我體內移除通靈珠。那麽她便無法擁有通靈珠的力量。她曾試圖用控心蠱控制我的心神，也無濟於事。直到後來她用血蝙蝠的血！那血蝙蝠是至邪之物，它的血雖然邪性，但有部分卻與麒麟血相似，竟然按捺了通靈珠的力量。我體內又埋有那麽多蠱毒，這下通靈珠徹底抵擋不住了。也就是從那一刻起，紅衣開始轉變通靈珠。我的意識也會漸漸被她控制，直到有一天，徹底成為她的傀儡。通靈珠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效用，她只想用我來對付雲川。她要麒麟之力。”
“沐晟澤用我做契約人陪伴雲川左右，讓我助雲川激發麒麟之力，等到他將全部麒麟之力激發，再利用雲川對我的感情，讓雲川束手就擒，放棄麒麟之力。”
“哈哈哈，他們都想要無上的力量，可是一旦讓他們擁有了這股力量，天下將從此萬劫不覆。我曾想到過自殺，可是那又有什麽用呢，通靈珠在我體內，阻止了一切傷害我的力量。我連死都不能。”
“大夫人，我下了天山才知人心險惡，他們竟然讓你和雲川母子相殘。可恨之極。”
“所以，這都是命啊。若不是沐晟澤，我又豈會有今日，我父親又怎會慘死天山，我秦州林府又怎麽落得這般田地。”
“或者，還有一線生機。”
“怎麽？”
“我能感覺到你體內通靈珠的力量，你知道，我是雪蓮花，並非凡人。或許，我的身體同樣可以承載通靈珠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讓我把通靈珠交給你？”
“對。”
“不可能的，我根本沒有辦法讓通靈珠離開我的身體。”
“天山雪蓮乃世間最聖潔之靈物，除你之外，這世間能承載通靈珠的只有她了。”突兀的聲音傳來，驚的官靈月和林玉沁渾身一顫。
“誰在說話？”
“白靈。”
“白靈是何人？”
“紅衣的死對頭，苗疆白族的人，林楓的妻子。”
“林楓的妻子？”林玉沁有些驚訝。“我該如何相信你？”
“川北關城墻，一曲蕭音寄相思。”
林玉沁回憶起那些年與林楓一起在川北關城墻上的時光，竟是那樣久遠了。一只玉蕭，一把古琴，再加一壺上好的女兒紅……
“你又如何到了這裏，林楓，還活著？”
“自然是活著的，只不過，前些時候遭遇沐晟澤襲擊，我前來搭救的路上被紅衣的護法黑風所傷，醒來後，就到了這裏了。”聲音是從隔壁房間傳來，由此可見，這裏該是紅衣的地下牢房。關著她們三個人。
“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其實這並不難。我聽夫君提過通靈珠。通靈珠之所以能寄宿在你體內，只不過是借助了麒麟之力的力量而已，麒麟血被雲川吸收，你的臟器消失，剛好可以讓通靈珠成為你的心臟。不然，憑你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通靈珠的力量。可是這位姑娘卻可以，你二人皆為無心之人，更何況這位姑娘通體純潔，若是通靈珠進入她的體內，或許可以消磨一部分通靈珠現在所帶的邪惡力量。但是，無論如何，都必須將通靈珠毀掉，否則，後患無窮。”
“也就是說，我們兩個人中，必須有一個人要被雲川所殺。”官靈月說道。
“是的。但是，誰為誰所殺，還是未知。通靈珠的力量太強大了，若是真的被紅衣控制了心神，只怕雲川也未必抵擋的住。”
“這該如何是好。”一下子接受了這麽多事情，林玉沁有些心慌。
“大夫人，別再猶豫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您和雲川刀兵相見，就交給我吧。當初沐晟澤用幽水石拔除我的記憶都未能成功，我想，我一定不會那麽輕易就被紅衣控制心神的。”
“可是，若是被紅衣發現了，該怎麽辦。”
“夫人放心，我們苗人一向擅長用蠱，我會用千面蠱將你們的容顏變換，絕對不會讓紅衣發現的。夫人只需將石壁打出個洞來，我便可以施展功力了。”
“大夫人，別猶豫了，我們要抓緊時間。”
“好，不過，今日時間不夠了，要不了多久，紅衣就會來了，我們明晚開始。”
“就這麽定了。”
林玉沁回到自己的牢房，一切歸於平靜了。
可是有一個人的內心卻變得更加慌亂了。她們只道這牢房裏只有她們三人，卻不想沐雲帆今日也在此，就在官靈月的門外，她們所說的話，他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沐雲帆只知道柳吉是他的舅舅，竟不知他與母親通奸。以為他是舅舅，所以在母親房裏進進出出，從未有人懷疑過，仔細想來，竟是這般齷齪。
沐雲帆只知道母親是個不甘於人後的女人，他以為母親這麽做只是為了平衡沐晟澤的勢力，母親說她在幫他保護月兒，他信了。他相信母親說的每一句話。卻想不到，母親竟然是巫族的祭司，有著狠毒的心腸，她要的是天下。一旦讓她得了麒麟血，整個天下將落入外族人手中，一個小小苗疆妄圖稱霸天下。到了那時，人間是不是就變成了地獄。
沐雲帆心亂如麻，父親變了，母親也變了。什麽都變了。月兒說他陰險詭譎，他在月兒心裏就是這樣不堪的人麽。他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啊。
☆、轉變
沐雲帆從地牢裏出來，恰好遇見柳吉往母親屋裏去。
“呦，雲帆啊，又去見你的月兒了？”柳吉胖胖的身材，滿臉堆著笑意對沐雲帆說道。往常沐雲帆見到舅舅總是倍感親切，但今天卻沒由來的一陣惡心，實不想與他多說一句話。只是嗯了一聲，便走了。柳吉倒是一臉的納悶，不過也沒多想，以為是在那姑娘那裏碰了灰，便又笑呵呵的往柳氏房裏去了。
沐雲帆走了幾步，總是覺得心裏不舒服，躊躇了一會兒，又回去了。他想看看舅舅到底在母親房裏做些什麽，是不是真的像沁姨娘所說的那樣。
“這麽晚來這裏做什麽？”柳氏嬌滴滴的聲音從房裏傳來。
“沒什麽事，就是過來看看。剛倒是在門口遇到雲帆了。這孩子好像不大高興啊。”柳吉笑呵呵的說。
“為了了女子，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真是不成氣候。”柳氏顯然有些慍怒。
“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雲帆我們的事。”
“我們什麽事？”
“我們所做的，還有，雲帆的身份。”
“怎麽，你著急了”
“是啊，就快要成功了，我這些日子總是能想起雲帆來，我在想，當他知道我才是他親生父親的時候，會是個什麽場面。是高興還是憤怒。”
柳吉一番話一字不落的被沐雲帆聽了去，沐雲帆站在門口僵直了身子，這不是他想聽到的，他居然不是沐晟澤的兒子，不是沐家的大公子。是他母親與外人生的野種。
突然，一只手從背後抓住沐雲帆的肩膀，沐雲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帶出了幾丈之外。
“誰！”沐雲帆暗自蓄力，低喝一聲，回手像那人劈去。但見到來人樣貌時，沐雲帆將那一掌迅速轉變方向，打到別處去了。
“雲州？”
“大哥，好久不見。”沐雲州的氣質與以前大不相同，周身迸發著一股強大的氣息，少了以前的淳樸，卻多了幾分堅毅和冷峻，似乎還有一絲血腥的味道。這還是他見過的沐雲州麽。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你的氣息已經亂了，不帶你走，等著被他們發現麽？”
“你都聽見了？”沐雲帆心頭一緊。
“是。”
沐雲帆盯著沐雲州的雙眼，從眼底流露出一股怨氣和自卑。沐雲州從未見過這樣的大哥。
“盡管你是母親與外人生的，可畢竟還是我大哥。只是，有一點，母親與舅舅乃苗疆巫族人士，巫族向來狠辣陰詭，你該知道讓他們得逞的後果。我堂堂中原大地，豈能讓區區巫族統治。到時，天下定然是人間地獄。”
“沁姨娘在地牢裏，還有月姑娘和白靈夫人。”
“你這話裏的意思是，你站在我這邊了？”
“沒有站在哪一邊，我只是不想月兒受傷害。”
“那你打算怎麽做？”
“通靈珠不能離開地牢，通靈珠一直受母親控制，一旦離開，若沒有麒麟之力與之對抗，定會引起殺戮。眼下沐雲川下落不明，我們不能貿然救人。但是，沐府這麽大，少兩個丫鬟還是沒人理會的。”
“你是說，先把月姑娘和白靈夫人救走，留下沁姨娘？”
“正是。”
沐雲帆沒有把官靈月和林玉沁的計劃告訴沐雲州，他並不想管沐雲川的事情，他只希望月兒好好活著，他不想讓她去冒險。
“也好，需要我怎麽做？”
“不需要你做什麽，只要把她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即可。”
“若是被母親發現，你該如何？”
“聽天由命。”
沐雲州沒有多說什麽，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運，或許，這樣是沐雲帆能做的最好的選擇。
沐雲帆一夜未睡，一大早便聽說了昨夜沐坤被殺一事，沐雲帆並沒有太多驚訝，他早就知道，在沐雲州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沐坤必死。
“雲州真的不是以前的雲州了。”沐雲帆淡淡的自言自語道。
沐雲州躲在暗處，看著沐坤府上亂做一團，嘴角微微上揚，笑了笑。
“段兄，我把沐坤給你送到地府了，剩下了，交給你了。”
轉身，一陣輕風拂過，沐雲州離開了。他須得去泰州一趟，此事最好與洛公子商量一番，畢竟眼下最安全的地方，也只有泰州洛府了。
“你倒是會躲清閑。”一聲久違的熟悉的聲音從頭頂飄來，洛無憂先是一震，隨後又恢覆原狀。
“你倒是和你兄弟一模樣，都喜歡在房頂呆著。”洛無憂隱藏的很好，聲音裏聽不出一點感情。仍是自顧的在紫藤樹下的藤椅上半躺著，品著茶，悠然自得。
“怎的，見到我似乎並不開心。”
“我向來如此。”
沐雲州有些不快，他並不知道洛無憂中毒的事兒，自然也不明白洛無憂何故變得如此冷漠絕情。
“有事？”
“月姑娘和沁姨娘的事兒。”
“月姑娘在沐府地牢裏。只不過林玉沁是否也在，我就不知了。”
“月姑娘，沁姨娘和白靈夫人都被關在一處，大哥答應幫我們救回月姑娘和白靈夫人，但是通靈珠必須留下，所以……”
“所以林玉沁暫時不能被救出。”
“是的。”
“我知道沐雲帆的顧慮，眼下雲川被困落淞嶺，一旦通靈珠現世，無可匹敵，必將血雨腥風，但是，林玉沁不走，月姑娘也是不會走的。”
“你如何肯定？”
“因為月姑娘對雲川的情，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下林玉沁一人。我想，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幫你一起救人吧。”
“正是。”
“放心好了，我會安排的。”
“那就多謝了。”
“還有，聽說文心被你的人帶走了？”
“她不在我這裏，不過她很安全。你想見她麽？”
“她無事就好，即使我想見，她也必定不願見我。”沐雲州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正遇上溫語給洛無憂送藥。
“洛公子他……”沐雲州聞見那藥味極苦，不禁略皺了皺眉。
“我家公子中了蠱毒，是林姑娘解的毒，只不過，若要蠱毒不再蔓延，須得不再動情，絕情斷愛，所以，公子他醒來之後，便是這樣冷冰冰了，我猜，你適才與公子說話，定然心中不快吧。”
許久未見，溫語較之從前更瘦了，人也憔悴了許多，再一想到剛才的那番話，沐雲州不禁微微動容。原來，在他消沈的這段時間裏，大家都過得如此艱難。沐雲州回頭看了眼紫藤樹下的公子，忽的想起天山上洛行朗的一句話：“既為人，何無憂。”
“哎，世事難測，保重。”
“公子，該喝藥了。”
洛無憂修長的手接過那碗藥，沒有任何表情，機械的把藥喝下，又就了口水服下。拿過手帕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藥漬。
“已過了這麽多天，小寶應該恢覆了吧。”
“已經行動自如了。”
“那就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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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雲州想著又不能一直呆在原地，總要想辦法出去的。便提步上前，從另一個方位走。驀地，那些石像移動，沐雲州被四個石像圍住，突然從石像中心進進出出許多鋼刀，四個石像交錯出刀，速度奇怪，稍有不慎，便被戳成篩子，那刀在陰暗的石室裏顯得陰森森。沐雲州左右閃身，又從地上竄出許多刀尖，沐雲州騰身躍起，腳掌抵在其中一個石像上，突然又從那石像裏伸出一把刀，沐雲州只得騰空躍起，幸好腳下刀尖收回，沐雲州剛好落在地上，伏下身子，躲過了頭頂那一刀。
刀陣！
沐雲州知曉刀陣厲害之處，若如此耗下去，筋疲力盡不說，早晚死在這些刀下。沐雲州沒法，既然破不了，那就毀了吧。沐雲州氣沈丹田，右手蓄力，將無為心法在周身運轉一周，掌中力氣渾厚，沐雲州倏地一掌劈出，左邊石像應聲倒下，變成一堆碎石。沐雲州一個閃身迅速從這個缺口沖了出去。
霎時間，天昏地暗，陰氣森森，霧氣沈沈，飛沙走石。沐雲州又陷入到另一重陣法之中，沐雲州早已慌亂了，根本來不及思考，徑直向前殺過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往哪個方向走的。只顧著拿著劍抵擋漫天黃沙，還有時不時出現的暗箭。
須臾，安靜了。
沐雲州發現自己竟然闖出了陣法。站在原地呆楞了一會兒，沐雲州仍舊是摸不著頭腦，只能說自己今天著實是太幸運了。一路危險重重，但好在相安無事。那些石像也安靜了，回歸到原位，只有那一堆碎石提醒著沐雲州剛才所發生的事情。
沐雲州轉身，身後是一道巨大的石門，與禁地外的石門一般大。沐雲州還未伸手去觸碰機關，那石門便自行打開了。裏面是一間異常宏偉的石室。沐雲州走下石室，這裏很安靜，卻是一種讓人特別心安的安靜。不知為何，沐雲州十分篤定這裏絕對沒有機關。或許，他已經闖入了禁地最關鍵的地方。
這裏的長明燈很明亮。石室裏有幾根巨形石柱，上面雕刻的攀附在石柱上的龍栩栩如生，那眼神如此精銳。沐雲州伸手觸摸了石柱，上面傳來的非凡的質感讓沐雲州心神一動。這石柱自然不是普通的石頭，是青金石！
每一根石柱下面都有一個箱子，箱子上布滿灰塵，沐雲州隨手打開一個箱子，裏面五顏六色的奇異石頭驚的沐雲州一動不動。
瑪瑙，琥珀，祖母綠。這祖母綠如此珍貴，他沐家家大業大，也不過兩顆而已，這裏竟有一大箱子。再打開另一個箱子，滿滿的雞血石。沐雲州嘖嘖稱奇，不過卻並沒有帶走一顆。其餘的箱子皆是珠寶首飾，光是夜明珠就有許多顆。
“這天機子有這麽多珍寶！”若是被世人知曉了，只怕整個落霞峰都會被蕩平。
前方有一個石制架子，裏面陳列許多書籍字畫。沐雲州信手拿起一本，皆是名師名作，甚至許多都是江湖上早已絕跡的字畫，連收藏到拓本都是極難的，這裏竟然是真品。沐雲州發現這裏有許多都是天機子的隨筆，記錄了一些自己的所悟所得，沐雲州如獲至寶，完全沈浸在這裏，忘記了時間。
不覺間，只覺渾身酸痛，沐雲州這才驚覺，自己已經在這裏站了不知道多久了。放下最後一本手劄。沐雲州晃了晃肩膀。
“原來天機子最喜歡把前人的東西融合，取其精華，從而創造出自己的一套理論。不過看了這麽多，天機子倒是很主張墨子的學說。天下兼愛則治，相惡則亂。不知道生活在天機子統治時期的江湖中，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沐雲州自言自語道。
“不過，這倒是與師父的無為功法相對立了。師父的無為強調內心的寧靜和不爭，怡然自得，心無雜念。萬事萬物皆是空，皆為幻想。可世上有幾人能做到，非佛法高深者而不能。師父早已勘破紅塵，無為功法自然最是適合不過。只是，我心中有情，有天下，真真是做不到無為了。”沐雲州苦笑著搖了搖頭。“又或者是，我對於無為的理解還是太過狹隘了。”
沐雲州離開石架，石室最裏面是一個大理石案臺，上面只有一本手劄。沐雲州走上前，並沒有貿然拿起手劄。而是註意到了手劄旁邊的一行字：贈予有緣人。
“贈予有緣人。我算是天機子前輩的有緣人麽？”沐雲州暗暗想著，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拿了起來。
沐雲州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的灰塵，恭敬的打開那手劄。
“萬象陣法！”
沐雲州心頭猛的一陣，仔細的看了那手劄所繪的陣法，正是剛才他所經歷的陣法。
原來這所謂萬象陣法，就是將諸多陣法柔和在一起而成。每走一步便陷入一種陣法。陣法變幻無窮，精妙絕倫。然而其精髓卻是八卦陣法。破解的方法異常簡單，只有當陣中變換到八卦陣之時，按照八卦陣破解方法從正西景門殺出，方可有生路。這陣法說簡單十分簡單，說精妙又十分精妙。常人陷入陣中，又哪裏顧得上去思考呢。況且，即便等到八卦陣出現，又真的能靜下心來找到陣眼所在麽。
原來，純凈最是難得，覆雜的是人心。
☆、下山
那手劄除了萬象陣法，還記錄了許多天機子所創的精髓之處。也可以說是天機子真正的傳承之物。沐雲州一番慨嘆：“晚輩何德何能，竟有如此際遇。天機子前輩所贈，卻之不恭。”
沐雲州將那手劄收入口袋中，跪在案臺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以示對天機子的崇敬和感激。沐雲州站起身，只聽幾聲響動，那案臺竟是向後移開了，露出一個地道口。沐雲州探頭望去，下面有樓梯，似乎是一條暗道。沐雲州正苦思如何回去，若是原路返回，定然要碰到那些機關，既然此處有暗道，何不前去看看。沐雲州毫不猶豫的下去。那案臺倏地又移了回來。暗道裏也要長明燈照著，所以沐雲州無需害怕黑暗。
有了前翻的經歷，沐雲州走在暗道裏也是十分小心的。不過後來他發現，自己的小心倒是多餘了。這裏根本沒有任何機關。既然已經得了天機子的傳承，他又怎麽會狠心讓得了傳承的人死於非命呢。想到這裏，沐雲州膽子大了起來。來這禁地也不知有幾天了，確實該盡快出去了。
沐雲州加快了腳步，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盡頭。沐雲州順著梯子爬了上去，按下機關，石板打開了。一道刺眼的陽光射了進來。看著樣子，已是正午時分了。沐雲州飛身出去。掃了掃身上的灰塵，打量了下這裏，原來竟是落霞峰後山的半山腰。順著前方盤山小路繞過去，傍晚前就可以回到落霞峰主峰了。沐雲州心情大好，想著記下此處的位置，若是日後有些困惑了，倒也可以來這裏尋覓一番。
沐雲州低下頭想去做個記號，忽然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還做的什麽記號，那地道口居然憑空消失了！沐雲州仔仔細細找了半天，仍無所獲。
“原來是一條死路，有來無回。天機子莫不是神人麽！”沐雲州驚訝了許久都未能平覆，直到回了落霞峰主峰。
“小子，瞧你失魂落魄的樣子，怎麽，在禁地碰到什麽了？”秦長安早已在主峰等待許久了，其實那禁地他也未曾去過，對於他來說，眼前已是最好了，何故自尋煩惱去那什麽禁地。說來，讓沐雲州去闖禁地，他也著實擔憂的。
“沒事，只是感嘆天機子前輩的智慧。”
“哦？看來此去所獲頗豐啊。”秦長安看著沐雲州挑了挑眉。
“若是能學得天機子前輩的一些皮毛，我就知足了。無論文治武功，經緯韜略，幾世之中，都沒有一人能與天機子相比。”
“看來，你是學得了天機子的治世之道。”
“卻是如此。”
“也好，也好，不過可惜了，為師本以為那裏會有些啟示，讓你能真正領悟無為功法，如此看來，倒是為師狹隘了。”
“不，師傅，徒兒發現曾經對無為功法的理解太過細小。只是還沒有找到突破口，再給我一些時間，一定可以參透的。”
“這個自然不急，說實話，為師也是在你去禁地的那晚，才真正勘破無為功法的奧秘。”
“什麽？”
“的確，徒兒，任重而道遠。經歷的多了，對你有益無害。若是準備妥當，就下山去吧。讓天機子的傳承重現於世，還天下太平。”
“徒兒謹記。”
黑暗中，永遠沒有時間的流逝。似乎時間就此停滯不前了。官靈月早已習慣了在黑暗中生存。每天唯一能見到光亮的時間，便是守衛送水送飯的時候。也只有守衛出現的時候，官靈月才能感覺到生命的氣息。偶爾大公子也會來看一眼自己，卻是站在門外，並不說話，因為無話可說，更沒有顏面與她說話。
在這裏，唯一支撐官靈月心志的就是隔壁的婆婆。相處的久了，婆婆與官靈月越發的熟悉了。官靈月甚至告訴了許多雲川的事情給婆婆。似乎那婆婆對雲川很感興趣，官靈月也喜歡講更多的關於雲川的事給她聽。漸漸的，官靈月甚至開始懷疑，隔壁那個婆婆，或許就是失蹤多年的大夫人。但她知道，貿然詢問，實有不妥。只能等著婆婆自己承認。
這天，如往常一樣，官靈月守在墻邊，等著那熟悉的咚咚聲。
“婆婆。”官靈月知道婆婆來了，率先打了招呼。
“呵呵，每天一想到有你等在這裏，真是開心很多啊。”婆婆的聲音比往日更加沙啞了。
“婆婆。你是不是很累，聽起來，好像很虛弱。”
“是啊，很累很累，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婆婆。”
“無妨，這一天遲早都要來的不是麽。月兒，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面了。”
“你說什麽？”
“不必驚訝，晚些時候，我去找你，你就會知道我每天都在做什麽了。”
“真的可以？”
“噓，守衛來了。”
屋子裏瞬間安靜了，轉而，一道柔和的光照了進來，一縷飯菜的香味傳來。官靈月靜靜的吃過飯，等待守衛按時將碗筷收走。接下來，便安靜的等著隔壁的婆婆。吃過這次飯後，守衛要過六個時辰才會再來，官靈月知道，這就是晚飯了。再過些時候，大家就要睡覺了。所以，這是與婆婆見面的最好時機。
果然，晚些時候，官靈月聽見地面窸窸窣窣的響動，驀地一下，地磚被掀了起來。一股強大的氣息傳來，官靈月心裏猛的一震！
“是你，是你！”
“你認識我？”蒼老的聲音就在耳旁，她知道婆婆就在她身邊。
“大夫人！”
“你是誰？怎麽會認識我？”
“我是雪蓮花，是那朵給大夫人治病的雪蓮花。”官靈月有些激動，雖然與婆婆聊天時自己有所隱瞞，但此刻她十分確定婆婆就是大夫人，是雲川的母親，她什麽都不用顧忌了。
“雪蓮花怎麽會變成人。”林玉沁有些懷疑。
“我是沐晟澤的契約人，當年他把我從天山上帶下給夫人治病，並耗費很大內力助我轉化成人，但前提是，我必須事事服從於他，一旦毀約，屍骨無存。”
“既然如此，你又何故到這裏？”
“我不知道，我以為是沐晟澤將我關到這裏，但好像又不是，因為自從我到了這裏以後，他就從未出現過，是一個紅衣女子把我關到這裏的。”
“你為沐晟澤做事？”林玉沁明顯帶了些許敵意。
“我只為他做過一件事，就是盯住雲川。可是我卻愛上了雲川……”官靈月將後來發生的事情撿些重要的給林玉沁說了，又將自己如何找到這裏也一並說了。
“竟是這樣。”
“大夫人怎麽會被關在這裏？”
“說來，也怪自己有眼無珠，將真心錯付，後又信錯了人，才至如此啊。”
“我嫁與沐晟澤，多年無所出，便欲給他納妾，起初他是不願意的，後來也是沐家的老人多次相勸，他才同意。那時我遇到柳氏，與她相談甚歡。柳氏也是世家出來的人，無奈家道沒落，不過柳氏模樣秀美，言談舉止皆大方得體。我見她孤獨一人，無依無靠，便叫沐晟澤納她為妾。她也確實恪守本分，為沐晟澤誕下兩子。”
“可是後來，我忽然發現了柳氏與柳吉的齷齪事，原以為他們是兄妹，竟想不到兄妹只不過是托詞，在柳氏嫁給沐晟澤之前，他們便已經在一起了。我欲將此事告知沐晟澤，卻不料中了柳氏的招，竟然害了失心瘋。終日瘋瘋癲癲。說來也巧，我居然在那時懷上了雲川。”
“沐晟澤擔心我們母子有事，便到秦州林府求我父親以通靈珠救我。那日，我所受苦楚，今時今日想想，也是痛苦異常。我早就知道沐晟澤覬覦通靈珠，無奈我口不能言，當我生下雲川後，通靈珠竟住進我體內，無論如何都不出去。我為了不給林府惹事，帶著通靈珠跑出林府。不料在蒲江渡口遇到了紅衣女子。那女子著實厲害，一下便將我制服，再次醒來，我就在這裏了。”
“過了很久，我才發現，那紅衣女子就是柳氏。巫族的祭司，紅衣！柳氏只不過是她的化名，她用千面蠱變換了容顏，所以，誰都沒有懷疑她。”
“二夫人竟是假的！”官靈月忽的想到柳氏那櫻桃小口，秀麗的容顏下，竟是這般可惡。
“沐晟澤竟是被隱瞞了這麽多年，哈哈哈，真是報應啊。”
“大夫人……”
一個尋常女子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裏二十年！想來也知道個中心酸，官靈月鼻子一酸，淚水滴落下來。
☆、秘密
“我在這裏差不多二十年了，雲川也快滿二十歲了吧，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他。”
“大夫人，雲川的模樣像極了你，英俊極了。他還有好多朋友呢，泰州洛家的公子，齊州陸家的小姐，還有，還有沐二公子，對雲川很好。”
“沐二公子？雲州？”
“是啊，他一點兒都不像沐晟澤，他胸懷天下，樂善好施，心思單純，不像沐雲帆那般陰險詭譎。倒是可惜了他和陸姑娘的感情了。”官靈月將沐晟澤利用沐雲州一事也告訴了林玉沁。
“沐晟澤狼子野心，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倒是可憐了孩子了。”
“對了，大夫人，你是怎麽過來的？”
“我身懷通靈珠，身體自然與常人不同。我也是偶然間發現我竟有如此大的力量。我剛剛被關到這裏時，終日抑郁，常常用手指按著地面，沒多久，我發現被我按著的地方會出現一個洞。起初我只是驚訝，後來我才發現我擁有的力量，但可惜我卻不會使用這股力量，只能一點一點的挖。我不知道我挖來這洞要做什麽用，我只是太無聊了。後來當你來到這裏的時候，我已經挖了很深了，那時我忽然想到，即使再挖下去，也不過是到了你這裏，無論我怎麽挖，都不會出去的。”
“但你還是繼續挖了。”
“是啊，因為除了挖洞，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當你提到雲川的時候，我又忽然特別迫切的想快點挖到這裏，我想親耳聽著你說，說我的雲川。”
“大夫人，您要放心，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出去的，我相信無憂。”官靈月說道。
“無憂？”
“就是泰州洛家公子洛無憂啊，他是雲川最好的朋友，他聰明絕頂，沒有任何事能難倒他，我相信，他一定會救我們出去的。”
“只怕我的時間不多了。”林玉沁本來高漲的情緒又一次黯淡了下去。
“怎麽會？您有通靈珠，她會保護你的。”
“事情怎麽會像你想的那般簡單。”林玉沁暗啞的喉嚨再次發聲，卻顯得無可奈何。“這都是命啊。”
“想當年我身懷麒麟血，麒麟血本與通靈珠相輔相成。若歸同一人所有，則此人定天下無敵，若歸兩人所有，那麽麒麟血便與通靈珠相互克制。想不到當我生育雲川時，雲川竟然吸收了我體內所有的麒麟血，如此一來，我與雲川二人則分別懷有通靈珠和麒麟之力。本來倒也沒有什麽，畢竟我們母子二人不會反目成仇。可壞就壞在我被紅衣囚禁，這麽多年，紅衣在我身上試驗無數蠱毒，最後又用血蝙蝠來牽引毒性。現在的通靈珠早已不是原來的通靈珠了。”
“這是何意？”
“通靈珠本為聖潔之物，通體純藍，只看一眼便叫人神怡氣爽。紅衣想了很多辦法，都無法從我體內移除通靈珠。那麽她便無法擁有通靈珠的力量。她曾試圖用控心蠱控制我的心神，也無濟於事。直到後來她用血蝙蝠的血！那血蝙蝠是至邪之物，它的血雖然邪性，但有部分卻與麒麟血相似，竟然按捺了通靈珠的力量。我體內又埋有那麽多蠱毒，這下通靈珠徹底抵擋不住了。也就是從那一刻起，紅衣開始轉變通靈珠。我的意識也會漸漸被她控制，直到有一天，徹底成為她的傀儡。通靈珠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效用，她只想用我來對付雲川。她要麒麟之力。”
“沐晟澤用我做契約人陪伴雲川左右，讓我助雲川激發麒麟之力，等到他將全部麒麟之力激發，再利用雲川對我的感情，讓雲川束手就擒，放棄麒麟之力。”
“哈哈哈，他們都想要無上的力量，可是一旦讓他們擁有了這股力量，天下將從此萬劫不覆。我曾想到過自殺，可是那又有什麽用呢，通靈珠在我體內，阻止了一切傷害我的力量。我連死都不能。”
“大夫人，我下了天山才知人心險惡，他們竟然讓你和雲川母子相殘。可恨之極。”
“所以，這都是命啊。若不是沐晟澤，我又豈會有今日，我父親又怎會慘死天山，我秦州林府又怎麽落得這般田地。”
“或者，還有一線生機。”
“怎麽？”
“我能感覺到你體內通靈珠的力量，你知道，我是雪蓮花，並非凡人。或許，我的身體同樣可以承載通靈珠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讓我把通靈珠交給你？”
“對。”
“不可能的，我根本沒有辦法讓通靈珠離開我的身體。”
“天山雪蓮乃世間最聖潔之靈物，除你之外，這世間能承載通靈珠的只有她了。”突兀的聲音傳來，驚的官靈月和林玉沁渾身一顫。
“誰在說話？”
“白靈。”
“白靈是何人？”
“紅衣的死對頭，苗疆白族的人，林楓的妻子。”
“林楓的妻子？”林玉沁有些驚訝。“我該如何相信你？”
“川北關城墻，一曲蕭音寄相思。”
林玉沁回憶起那些年與林楓一起在川北關城墻上的時光，竟是那樣久遠了。一只玉蕭，一把古琴，再加一壺上好的女兒紅……
“你又如何到了這裏，林楓，還活著？”
“自然是活著的，只不過，前些時候遭遇沐晟澤襲擊，我前來搭救的路上被紅衣的護法黑風所傷，醒來後，就到了這裏了。”聲音是從隔壁房間傳來，由此可見，這裏該是紅衣的地下牢房。關著她們三個人。
“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其實這並不難。我聽夫君提過通靈珠。通靈珠之所以能寄宿在你體內，只不過是借助了麒麟之力的力量而已，麒麟血被雲川吸收，你的臟器消失，剛好可以讓通靈珠成為你的心臟。不然，憑你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通靈珠的力量。可是這位姑娘卻可以，你二人皆為無心之人，更何況這位姑娘通體純潔，若是通靈珠進入她的體內，或許可以消磨一部分通靈珠現在所帶的邪惡力量。但是，無論如何，都必須將通靈珠毀掉，否則，後患無窮。”
“也就是說，我們兩個人中，必須有一個人要被雲川所殺。”官靈月說道。
“是的。但是，誰為誰所殺，還是未知。通靈珠的力量太強大了，若是真的被紅衣控制了心神，只怕雲川也未必抵擋的住。”
“這該如何是好。”一下子接受了這麽多事情，林玉沁有些心慌。
“大夫人，別再猶豫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您和雲川刀兵相見，就交給我吧。當初沐晟澤用幽水石拔除我的記憶都未能成功，我想，我一定不會那麽輕易就被紅衣控制心神的。”
“可是，若是被紅衣發現了，該怎麽辦。”
“夫人放心，我們苗人一向擅長用蠱，我會用千面蠱將你們的容顏變換，絕對不會讓紅衣發現的。夫人只需將石壁打出個洞來，我便可以施展功力了。”
“大夫人，別猶豫了，我們要抓緊時間。”
“好，不過，今日時間不夠了，要不了多久，紅衣就會來了，我們明晚開始。”
“就這麽定了。”
林玉沁回到自己的牢房，一切歸於平靜了。
可是有一個人的內心卻變得更加慌亂了。她們只道這牢房裏只有她們三人，卻不想沐雲帆今日也在此，就在官靈月的門外，她們所說的話，他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沐雲帆只知道柳吉是他的舅舅，竟不知他與母親通奸。以為他是舅舅，所以在母親房裏進進出出，從未有人懷疑過，仔細想來，竟是這般齷齪。
沐雲帆只知道母親是個不甘於人後的女人，他以為母親這麽做只是為了平衡沐晟澤的勢力，母親說她在幫他保護月兒，他信了。他相信母親說的每一句話。卻想不到，母親竟然是巫族的祭司，有著狠毒的心腸，她要的是天下。一旦讓她得了麒麟血，整個天下將落入外族人手中，一個小小苗疆妄圖稱霸天下。到了那時，人間是不是就變成了地獄。
沐雲帆心亂如麻，父親變了，母親也變了。什麽都變了。月兒說他陰險詭譎，他在月兒心裏就是這樣不堪的人麽。他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啊。
☆、轉變
沐雲帆從地牢裏出來，恰好遇見柳吉往母親屋裏去。
“呦，雲帆啊，又去見你的月兒了？”柳吉胖胖的身材，滿臉堆著笑意對沐雲帆說道。往常沐雲帆見到舅舅總是倍感親切，但今天卻沒由來的一陣惡心，實不想與他多說一句話。只是嗯了一聲，便走了。柳吉倒是一臉的納悶，不過也沒多想，以為是在那姑娘那裏碰了灰，便又笑呵呵的往柳氏房裏去了。
沐雲帆走了幾步，總是覺得心裏不舒服，躊躇了一會兒，又回去了。他想看看舅舅到底在母親房裏做些什麽，是不是真的像沁姨娘所說的那樣。
“這麽晚來這裏做什麽？”柳氏嬌滴滴的聲音從房裏傳來。
“沒什麽事，就是過來看看。剛倒是在門口遇到雲帆了。這孩子好像不大高興啊。”柳吉笑呵呵的說。
“為了了女子，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真是不成氣候。”柳氏顯然有些慍怒。
“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雲帆我們的事。”
“我們什麽事？”
“我們所做的，還有，雲帆的身份。”
“怎麽，你著急了”
“是啊，就快要成功了，我這些日子總是能想起雲帆來，我在想，當他知道我才是他親生父親的時候，會是個什麽場面。是高興還是憤怒。”
柳吉一番話一字不落的被沐雲帆聽了去，沐雲帆站在門口僵直了身子，這不是他想聽到的，他居然不是沐晟澤的兒子，不是沐家的大公子。是他母親與外人生的野種。
突然，一只手從背後抓住沐雲帆的肩膀，沐雲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帶出了幾丈之外。
“誰！”沐雲帆暗自蓄力，低喝一聲，回手像那人劈去。但見到來人樣貌時，沐雲帆將那一掌迅速轉變方向，打到別處去了。
“雲州？”
“大哥，好久不見。”沐雲州的氣質與以前大不相同，周身迸發著一股強大的氣息，少了以前的淳樸，卻多了幾分堅毅和冷峻，似乎還有一絲血腥的味道。這還是他見過的沐雲州麽。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你的氣息已經亂了，不帶你走，等著被他們發現麽？”
“你都聽見了？”沐雲帆心頭一緊。
“是。”
沐雲帆盯著沐雲州的雙眼，從眼底流露出一股怨氣和自卑。沐雲州從未見過這樣的大哥。
“盡管你是母親與外人生的，可畢竟還是我大哥。只是，有一點，母親與舅舅乃苗疆巫族人士，巫族向來狠辣陰詭，你該知道讓他們得逞的後果。我堂堂中原大地，豈能讓區區巫族統治。到時，天下定然是人間地獄。”
“沁姨娘在地牢裏，還有月姑娘和白靈夫人。”
“你這話裏的意思是，你站在我這邊了？”
“沒有站在哪一邊，我只是不想月兒受傷害。”
“那你打算怎麽做？”
“通靈珠不能離開地牢，通靈珠一直受母親控制，一旦離開，若沒有麒麟之力與之對抗，定會引起殺戮。眼下沐雲川下落不明，我們不能貿然救人。但是，沐府這麽大，少兩個丫鬟還是沒人理會的。”
“你是說，先把月姑娘和白靈夫人救走，留下沁姨娘？”
“正是。”
沐雲帆沒有把官靈月和林玉沁的計劃告訴沐雲州，他並不想管沐雲川的事情，他只希望月兒好好活著，他不想讓她去冒險。
“也好，需要我怎麽做？”
“不需要你做什麽，只要把她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即可。”
“若是被母親發現，你該如何？”
“聽天由命。”
沐雲州沒有多說什麽，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運，或許，這樣是沐雲帆能做的最好的選擇。
沐雲帆一夜未睡，一大早便聽說了昨夜沐坤被殺一事，沐雲帆並沒有太多驚訝，他早就知道，在沐雲州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沐坤必死。
“雲州真的不是以前的雲州了。”沐雲帆淡淡的自言自語道。
沐雲州躲在暗處，看著沐坤府上亂做一團，嘴角微微上揚，笑了笑。
“段兄，我把沐坤給你送到地府了，剩下了，交給你了。”
轉身，一陣輕風拂過，沐雲州離開了。他須得去泰州一趟，此事最好與洛公子商量一番，畢竟眼下最安全的地方，也只有泰州洛府了。
“你倒是會躲清閑。”一聲久違的熟悉的聲音從頭頂飄來，洛無憂先是一震，隨後又恢覆原狀。
“你倒是和你兄弟一模樣，都喜歡在房頂呆著。”洛無憂隱藏的很好，聲音裏聽不出一點感情。仍是自顧的在紫藤樹下的藤椅上半躺著，品著茶，悠然自得。
“怎的，見到我似乎並不開心。”
“我向來如此。”
沐雲州有些不快，他並不知道洛無憂中毒的事兒，自然也不明白洛無憂何故變得如此冷漠絕情。
“有事？”
“月姑娘和沁姨娘的事兒。”
“月姑娘在沐府地牢裏。只不過林玉沁是否也在，我就不知了。”
“月姑娘，沁姨娘和白靈夫人都被關在一處，大哥答應幫我們救回月姑娘和白靈夫人，但是通靈珠必須留下，所以……”
“所以林玉沁暫時不能被救出。”
“是的。”
“我知道沐雲帆的顧慮，眼下雲川被困落淞嶺，一旦通靈珠現世，無可匹敵，必將血雨腥風，但是，林玉沁不走，月姑娘也是不會走的。”
“你如何肯定？”
“因為月姑娘對雲川的情，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下林玉沁一人。我想，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幫你一起救人吧。”
“正是。”
“放心好了，我會安排的。”
“那就多謝了。”
“還有，聽說文心被你的人帶走了？”
“她不在我這裏，不過她很安全。你想見她麽？”
“她無事就好，即使我想見，她也必定不願見我。”沐雲州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正遇上溫語給洛無憂送藥。
“洛公子他……”沐雲州聞見那藥味極苦，不禁略皺了皺眉。
“我家公子中了蠱毒，是林姑娘解的毒，只不過，若要蠱毒不再蔓延，須得不再動情，絕情斷愛，所以，公子他醒來之後，便是這樣冷冰冰了，我猜，你適才與公子說話，定然心中不快吧。”
許久未見，溫語較之從前更瘦了，人也憔悴了許多，再一想到剛才的那番話，沐雲州不禁微微動容。原來，在他消沈的這段時間裏，大家都過得如此艱難。沐雲州回頭看了眼紫藤樹下的公子，忽的想起天山上洛行朗的一句話：“既為人，何無憂。”
“哎，世事難測，保重。”
“公子，該喝藥了。”
洛無憂修長的手接過那碗藥，沒有任何表情，機械的把藥喝下，又就了口水服下。拿過手帕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藥漬。
“已過了這麽多天，小寶應該恢覆了吧。”
“已經行動自如了。”
“那就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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