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給你當伴郎。”巴基端著一只M16（bu槍），從昆式戰鬥機跟著史蒂夫走出機艙，腳底下是一片冰冷的白雪皚皚，呼嘯的風中帶著刺骨的寒意，他和史蒂夫已經抵達了西伯利亞高原的某處軍事基地。這裏的氣候常年寒冷，荒無人跡，積雪可以高達一米的厚度，生存環境相當惡劣。

對於這個地方，巴基有非常多的痛苦回憶，比如無法承受的電擊洗腦，還有無休止的殺戮任務，都是由此開始。

在下飛機前，史蒂夫正給他說著關於下個月婚禮的事宜，這樣的話題可以在寒風中帶來一絲暖意。於是，在史蒂夫鄭重邀請自己的好友做他的伴郎時，巴基如是回道，“我沒有西裝，也沒有像樣的皮鞋，我做不了伴郎。”

幾個月之前，他是很期待自己可以在婚禮上擔任僅次於新郎的那個重要職位的，要知道，他本來是打算去買一套西裝來穿的。但是現在，他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婚禮的現場，也許西伯利亞才是自己最好的歸宿。

史蒂夫當然知道他在顧慮什麽，他不會給巴基退卻的機會：“我有多的西裝，就在我房間的衣櫃裏，全新的，還有襯衫和皮鞋。”其實那本來是史蒂夫在計劃和林蘭求婚前就定做好的西裝，他準備在婚禮上穿，但林蘭指名要史蒂夫穿軍裝，那套西服就閑置了。

巴基盯著史蒂夫的胸口瞧了一眼：“你覺得我能穿得了你的尺寸？”

“可以找林林幫忙改改，她的手藝很不錯。我現在非常期待她的婚紗，知道嗎，她的婚紗是自己做的，但她一直藏起來不準我看。”史蒂夫想了想，拍著他的胸脯道，“但我覺得應該是合身的，你的這個地方是不是比以前大了一圈？”

改造後的巴基同樣擁有健壯的體格，他與美國隊長在博物館裏描寫的樣子完全不同。巴基不是史蒂夫的跟班，更不是他的助手，很明顯歷史的記載完全忽略了詹姆斯.巴恩斯對史蒂夫.羅傑斯的重要性。非但如此，博物館照片墻的簡介處，還將巴基的身材形容得瘦小羸弱，官方好像是把本該在小號史蒂夫身上的特征加註到了巴基身上，可能是為了突出美國隊長的高大威猛吧。

但實際上，巴基的身材看起來非常健壯勻稱，他就只比史蒂夫稍微矮個幾公分而已，但他依然是美利堅最標準的男性身高。從巴基的肩膀就能看出他有一副好體型，雖然改造前他確實要瘦一點，但絕不像照片墻上形容得那樣矮小。

真實的巴基遠比他在墻上的形象要來得英俊迷人得多，盡管現在他笑起來眼角已經有了一點皺紋了，但對一個百歲老人來說，這點皺紋真的不算什麽。

巴基其實也很期待史蒂夫的婚禮，而且，他確實很想試試穿西裝的感覺，因為他這幾十年間，除了戰鬥服之外，根本沒穿過別的像樣一點的衣服。到目前為止，巴基發現自己最喜歡的服裝，竟然是在羅馬尼亞的快餐店打工時穿的那件橘黃色的圍裙。

上面還印著一只可笑的黃色鴨子。

他在腦子裏想象了一下自己穿西裝的樣子，應該不會比當年穿軍裝時遜色吧？

可他只興奮了一會兒就很快搖著頭道：“不行，這不行，我從沒當過伴郎，我都不知道要在婚禮上做什麽才有伴郎該有的樣兒。這幾十年我只學會了怎麽殺人，我會，我會搞砸你的婚禮，我現在連自己的力氣都控制得不好。”他說的是事實，巴基至今都還記得在快餐店打工的時候，他的鐵胳膊弄碎了水槽裏起碼二十個盤子。

“放輕松夥計。”史蒂夫有些好笑，但又很無奈地看著惶恐的巴基，他好像將“伴郎”當成了必死無疑的生死較量，比即將面對五個“冬兵”還要不安。史蒂夫捏了捏巴基因緊張而聳起的肩膀，道，“我也是頭一回做新郎，我比你更緊張，他們要我準備點可以讓新娘感動得流淚的誓言。可我到現在都沒準備，誰會希望自己的新娘流淚呢，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嗎，你知道我需要你，你總有辦法使我充滿自信。”

“希望不是我的原因造成你沒準備演講稿的。”巴基笑著道。

史蒂夫立刻道：“當然不是，你知道我在這方面一直欠缺經驗。”

“你的意思，要我幫你準備演講稿？”

“為什麽不呢？”

兩人聊著緩解壓力的話題，慢慢來到一處山洞前，這裏正是曾經九頭蛇的秘密軍事基地的入口處。七十年過去，從沒人到達過這裏，就連周圍的石頭與峭壁都沒有什麽變化，巴基對這裏比對布魯克林的家還要熟悉。

輕松的氣氛馬上就被眼前的景象打破。

“他應該幾小時前到的這兒。”史蒂夫註意到山洞前的破舊老實鐵門大敞，被撬開的門鎖躺在雪地裏，就快要被覆蓋了，“希望還來得及。”

巴基卻不抱希望地說：“這麽長的時間，足夠喚醒他們。”

兩人仿佛回到了七十年前的戰場上，美國隊長走在所有士兵的最前面，巴基緊跟其後做掩護。藍白紅三色的圓盾反光就像一抹曙光，鼓舞著行軍中早已疲憊不堪的士兵，巴基偶爾會踢他們的屁股讓那些掉隊的家夥們跟上。

就如同現在，唯一的區別是，沒有供巴基踢屁股的士兵了。

“我知道這麽說有點不合時宜。”巴基道，他戒備地左右上下打量了一圈，確定沒有危險後便道，“但這讓我想起了和你一起作戰的時光。”

“我知道。”史蒂夫回說，他謹慎地靠著墻壁聽了一陣後，才繼續道，“我懷念跟你在一起的每一段時光。”

史蒂夫也好，巴基也好，其實他們根本不喜歡打仗，雖然兩人同樣驍勇善戰，卻比當今任何一人都渴望平靜生活。他們經歷過最殘酷的年代，和平對二戰老兵而言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事物。他們不允許有任何人或物破壞這樣的神聖，所以他們必須來到這裏，還得無視那些法律規定和限制。

“這裏有腳印，是新的。”史蒂夫道，他蹲了下來，遁著淺灰色的印記延伸的方向擡頭看去，“那下面是什麽地方?”他指著前面的電梯井回頭問。

“生化實驗室。”巴基說，“我就是從那兒‘誕生’的。”

史蒂夫似乎明白了什麽，他站起身，再一次拍打著老搭檔的肩頭，給予鼓勵的眼神。

九頭蛇的軍事基地裏所有的一切都是最老式的東西，如果史蒂夫來此的目的不是為了阻止敵人打開潘多拉的魔盒，也許他會對這裏的一切產生些許親切感。但現在肯定是不可能感受到親切的，特別是當他們下了電梯後，安靜詭異的氣氛使兩人完全處於高度警戒的防備狀態。

史蒂夫握著盾，巴基端著槍，這是他們七十年後的第一次合作，依然默契無間。

沿途的腳印沒有斷歇，本該漆黑一片的實驗室走廊燈火通明，這明顯是有人啟動了備用電能的關系。他們越是往前，便越是感到壓抑，敵人有可能從任何角落猛然沖出，他們必須全神貫註。

巴基突然停了下來：“你聞到什麽了嗎？”

史蒂夫聳了聳鼻子：“不可能，她不可能這麽快？”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隊長。”托尼的聲音從兩人背後的鐵門傳了進來，被阻隔的音調聽上去非常遙遠，直到沈重的門板被一道強勁的臂力扯開，托尼的聲音才變得清晰起來，“你們看起來挺緊張啊。”

“托尼？”史蒂夫驚訝地直接叫起了對方的名字。

史蒂夫下意識的叫他的名字讓托尼感到一絲欣慰，他卸下頭盔，露出在他自己看來還算真誠的目光。

但巴基卻用槍口對準了托尼的腦袋。

“士兵，我不是來抓你的。”托尼敲了敲自己的手腕，對著上面的通訊器道“親愛的，說點什麽吧，不然我的腦袋就要開花了。”

林蘭和他抵達目的地後，便沿著史蒂夫的路線馬不停蹄地尾隨至此，他們走這段路就比史蒂夫輕松得多。因為托尼的智能紅外線掃描可以確定周圍根本沒有敵人，直到林蘭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輕微腳步聲後，便與托尼商量兵分兩路行動。

林蘭計劃是，他們在明，自己在暗，如此一來，就算他們三個遭遇異動，林蘭也能從別的地方給敵人出其不意的突然襲擊。

這確實是個不錯的註意，團隊中本來就需要有人隱藏起來做後援的，托尼當場就同意了她的計劃。

“史蒂夫，給巴基做評估的人就是這次事件的主謀。”林蘭通過托尼的通訊器對史蒂夫道，她現在攀在高處的排氣管道上，小心的向前移動，“他叫霍穆德?紮莫……”

托尼立刻糾正道：“是赫爾穆特?澤莫。”

“反正就是這個家夥，他的身份可不簡單……”

托尼再一次打斷道：“算了，還是我來說吧，最近你是不是和隊長都用中文在交流了，你的美式發音一點兒都不標準，而且還很啰嗦。”他關掉了外放通訊，無視林蘭在私人頻道裏的抱怨，開始對著面前的老兵做簡單的說明。

他的目的本來就不是讓林蘭來做解說員的，托尼知道，只要對面這兩個家夥能聽到林蘭的聲音，那麽防備自然不攻而破。

史蒂夫非常高興托尼是以朋友的身份出現在這裏的，他甚至願意當著自己的面承認他做錯了，雖然原話不是“我錯了”這樣直接的語句，但意思差不多已經很難得了。並且，托尼還帶來了林蘭，唯一的遺憾是，女孩兒躲在暗處，那本來是任務中娜塔莎和巴頓經常待的位置，而林蘭似乎正努力彌補這個空白。

黑豹站在林蘭所在位置的正下方，黑色的制服使他的身體可以完全隱藏在暗處不被人發現。他擡起頭，望著女孩兒一言不發。林蘭朝他搖了搖手，裂開嘴笑了一笑，算是打過招呼了，林蘭左右看了看，便從排氣管道上躍了下來：“你來得好快。”她朝黑豹走近，“我還以為你怎麽都會晚一小時。”

“一小時在戰場上是致命的拖延。”黑豹發出他低沈有力的聲音回應道，“我一直跟在你們的後面，沒有發現嗎？”

“在陸地上我或許能發現，天上，不行。”

就在林蘭從托尼口中得知真相後，她立刻給特查拉發去了關於澤莫和心理評估醫生的全部消息，當然還有西伯利亞的定位，這些來自官方的內容比她說上幾天幾夜的道理還要管用。不過，就算她不發送定位，特查拉也一直註意著托尼的動向，他早就跟著鋼鐵俠來到布魯克林了，所以才會和林蘭在同一時間抵達坐標位置。

她沒有告訴托尼自己的額外計劃，林蘭不確定黑豹是否能立刻明白那些消息的含義，並且馬上站在他們這邊。

特查拉取下了頭盔，眼神終於不再是懷疑和失望：“我應該跟你說聲抱歉嗎。”

“不想說嗎？”

“我只是不確定你會接受它。”特查拉又恢覆了他往日的溫言細語，“我很抱歉，你沒有對我失望吧？”他不肯定地詢問著。

“是挺失望的。”林蘭揚了揚手中的銀笛，“你弄壞我東西了，還差點撓花我的臉。”

“我沒有想要撓花你的臉，而且，你用‘撓’這個單詞我不能接受。”他的眼角閃過一絲笑意，特查拉想了想，慷慨地說，“也許，你會喜歡振金做的武器？那樣的話，這世上就沒有什麽東西能把它弄壞了，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歉意。”

“我想，那會很酷。”世界上有多少人利用各種手段都想得到的昂貴金屬，卻被它的主人用來當道歉禮物使用了。

“但是。”特查拉的表情陡然變得嚴肅起來，“你不覺得這一切太巧合了嗎？”

“什麽意思？”林蘭皺起眉頭，“你難道認為是巴基搞得鬼？”

“並不。”他經過短暫的冷靜地思考後，道，“我的意思是，那個聯合國心裏醫生的旁邊就是冬兵的人pi面具和假發，還有那具根本沒有藏起來的屍體，以及，發現屍體的酒店服務員是她被一通訂早餐的電話引進去的，然後就看到了屍體。”

“你怎麽知道這些細節的？”

“從德國警方那裏知道這些對我來說不難。”

林蘭對他的分析沒有感到意外，只不過，他一直以為敵人是想逐個擊破，由美國隊長開刀：“你的意思是說，在經過了那些覆雜的手段後，他又故意把我們引到這裏？”林蘭無意識地搖著頭，“幹嘛搞這麽覆雜，目的是什麽，為了將覆仇者的主力一網打盡？”

“這麽大規模的軍事基地一定有很多空置下來的火藥。”特查拉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會使人聯想到巨大的爆炸場面，但他就是這個意思，“我查過澤莫，他曾是拆彈專家，擁有豐富的炸彈知識和實踐經驗。”特查拉頓了一下，道，“他的妻兒死於索科威亞，你懂我的意思吧。”

聽證會上的炸彈是事先埋藏在講臺附近的，那是很精密的裝置，瞞過所有檢測系統。並且，那個人居然能夠提前混進聽證會的現場布置了這枚炸彈，可見其不但擅長爆破，更有深沈的心機。他將美國隊長和鋼鐵俠以巧妙的方式引至此地，肯定有更大的陰謀。

雖然只是對方的猜測，但這樣的猜測相當有說服力，林蘭確信特查拉的分析八jiu不離十：“那你為什麽還要冒險到這兒來？”

“為了不讓敵人得逞。”他道，特查拉重新戴上頭盔，“以及，我的父親。”

林蘭差點都快忘了，如果巴基不是兇手，自然就是澤莫了。老國王死於炸彈之下，特查拉千裏迢迢，當然是想手刃仇人：“等等，我聽巴頓說，巴頓就是你把他的弓箭弄斷的那個人。他說，敵人要讓一個帝國覆滅，他好像準備覆活一群比巴基還要厲害的改造人。”

特查拉的聲音在面具裏悶悶作響：“去跟他們匯合吧，我覺得不止這麽簡單。”

林蘭的耳麥通訊器傳來一道電流聲，她以為是托尼他們發現了什麽想要及時匯報。

“林。”卻是娜塔莎的聲音，“我勸你做好心理準備。”

突如其來的忠告讓林蘭無所適從，她頓了一下才道：“什麽情況啊？”林蘭一直以為娜塔莎早就離開美國了，因為她在德國機場的時候就已經不打算繼續遵守協議的內容。現在，聽證會的真相水落石出，娜塔莎也沒有必要再繼續調查下去。

但這兒，她竟然大費周章地連進斯塔克頻道的耳麥？

“和斯塔克的父母有關，我現在不方便說太多，聯合國隨時可能查到我還在美國，我已經把那個視頻發到你手機上了，自己去看吧，不要太震驚。”語落，她便很快從頻道中退了出去。

林蘭看了一眼特查拉：“是娜塔莎，她好像查到了不得了的事，要我做好心理準備。”

特查拉道：“看看。”

娜塔莎發來的視頻嚴格來說應該是一段監控錄像下的內容，還是不怎麽高清的監控錄像。一開始畫面不太清晰，有明顯的閃爍和噪點。這可能是由於視頻太過久遠的關系，林蘭註意到出現在視頻裏的轎車是七十年代的流行樣式，它正行駛在林蔭小道上。

“1991年。”特查拉看了一眼視頻左下角的時間道，“這一年有什麽特殊的事情發生嗎？”

林蘭緩緩搖頭，突然猛地想起了一些事：“等等，這輛車我好像在哪裏見過。”林蘭將視頻放大至懸空，“這不是霍華德和我媽媽出事故時駕駛的那輛嗎？”她記得很清楚，那份刊登著霍華德夫婦車禍現場的紐約時報，至今還保存在斯塔克大廈的秘密資料庫裏，頭版裏的車輛照片與視頻裏的是同款。

幾分鐘後，她看清了造成這場車禍的罪魁禍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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