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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被挑釁了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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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半,手搖了搖,變成打招呼的姿勢,“嗨,太子殿下早!”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咧嘴笑道,“殿下今日怎的還沒回宮?”

宮玄側身躺下,支臂撐額,一手為她揉著額角,悠悠的道,“初曦睡的可好?”

初曦目光卻落在男人敞開的衣襟上,看著男人白皙緊致的肌理,吞咽了一口,點頭笑道,“好!”說罷微一轉眸,小心的問道,“我昨夜怎麽回來的?”

“想不起來了?”男人危險的瞇起眼睛,手指稍稍用力,“非禮本宮這種事,初曦每次做了都會自動忘記是嗎?”

被他一按,頭頓時輕松了許多,腦袋裏卻依舊一片漿糊。

難道自己昨夜又耍酒瘋了?

又非禮了宮玄?

初曦羞惱的呼了口氣,手擡起遮住眉眼,轉過頭去,手揉著太陽穴,嘀咕道,“頭好疼,我好想還沒醒,誰也不要打擾我!”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宮玄的手順著初曦寢衣的縫隙滑進去,俯身低沈道,“想不起來沒關系,本宮來為初曦重來一遍。”

說罷,將女子壓在身下,寢衣扯開,低下去頭。

初曦倒吸了口氣,混沌的神智立刻清醒,不滿的支吾道,“好像每次被非禮的人是我好不好?”

等到太子殿下吃飽饜足離開,已是晌午,初曦洗漱完出去,直奔飯廳。

飯廳裏,沈煙輕正張羅著下人擺飯,一身玫紅色如意雲煙裙,墨發挽起,戴著之前墨巳送的青玉釵,耳下垂珠,整個人溫婉淑靜,嫵媚嬌艷,似同之前換了一個人般

看到初曦進來,彎唇一笑,“又醉酒了?頭疼不疼?”

初曦走過去,挑眉低聲笑道,“昨夜墨巳表現怎麽樣?”

沈煙輕想起昨夜種種,頓時雙頰飛霞,順著耳根暈開,忙撇了一眼周圍,嗔道,“曦兒,這豈是一個女子該問的?我看應該讓太子殿下一早娶了你,你就知道羞了!”

初曦聳了聳肩,“好、好,我不問!看你這風情萬種的小婦人模樣,我也知道答案了。”

“曦兒!”沈煙輕將手裏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放,臉上紅的快要滴下血來。

“不逗你了,吃飯,我快餓死了!”初曦嬉笑了兩聲,突然轉頭四望,“二丫呢,怎麽不來吃飯?”

沈煙輕一邊給初曦盛湯,一邊道,“張哥一早便回軍營了,你還睡著,就沒和你打招呼,而且走的時候還用一塊布巾遮著面,不知道什麽意思。”

“他又做了什麽見不得的事?”初曦想了一會想不明白,便也不費腦子了,夾了一塊八寶酥鴨放在沈煙輕的碟子裏,“來,補補,今晚繼續!”

沈煙輕頓時欲哭無淚。

初曦革職在家的日子過的有限,朝堂上乾元帝病情時好時壞,嫻貴妃每日出入養心殿,並且禁止其他宮妃探視,儼然已是後宮第一人。局勢由僵持漸漸緊張,陵王一黨籠絡朝官,越發肆無忌憚。

宮玄依舊不曾露面,任由成國侯和陵王兩人把持朝政,之前支持太子的官員行事也越發謹慎,朝中風向大變。

六月底的時候,初曦去了一趟梁王府,這是自知曉身份後第一次見到梁郡王。

書房裏,梁郡王比初曦上次見到時滄桑了許多,兩鬢已隱隱可見白發,梁子瑜的事對他來說的確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下人被屏退,房中只有他兩人,梁郡王親自給初曦倒了茶水,面容儒雅,目光親和,問了初曦許多在天洹城中的事。

初曦穩重有禮,一一作答。

梁郡王淡笑的聽著,時時漏出冥思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在想象小璃小時的樣子,還是想如果當初沒有換子,如今又會是怎樣?

兩人相談甚久,十分投機,有一種血脈親緣是生在骨子裏的,這一點初曦也沒有辦法否定,出門時,晚霞已鋪滿了半邊天,初曦轉身溫和笑道,“我走了,王爺留步!”

梁郡王輕輕點頭,眼角有慈祥的光芒,“初曦,我很愧疚,也很欣慰,能有你這樣的女兒,我也算對得起梁氏一族的列祖列宗了!”

初曦微微躬身,轉身而去。

梁郡王站在廊下看著少女清卓的背影漸漸遠去,深深嘆了口氣。

此時梁王妃從側廊匆匆而來,急聲問道,“曦兒呢?”

“走了。”梁郡王淡聲回道。

“王爺怎的讓曦兒走了,好容易進府一趟,妾身特意讓下人準備了飯菜,還想著一家人能坐一起吃頓飯。”梁王妃眉頭緩緩皺起,語氣落寞。

梁郡王輕笑一聲,攬上梁王妃的肩膀,道,“夫人,凡事不可強求,隨緣便好,親情亦是如此。初曦她不是一般閨閣女子,夫人不必太刻意親近,如今該擔心的是覓兒才對。”

“覓兒?”梁王妃一怔,眉頭皺的越發緊。

是啊,初曦即將是梁王府以後的世子,梁王府必然要歸屬太子一黨,而左相卻投靠了陵王,那相府大公子和梁覓早前定下的親事該怎麽辦?

本來兩家定好今年要為兩人辦親事的,現在相府不提,這婚事怕是要完了。

梁王妃還是很喜歡魚少曄的,沈穩,知禮,又一表人才……她要如何同梁覓說?次日,梁王府廣告天下,梁子瑜惡貫滿盈,天理難容,幾番教誨,不思悔改,即日起廢其世子之位。另有女初曦,是梁王府流落在外的親生骨肉,已認祖歸宗,封為世子,承襲郡王爵位。

此布告一出,舉國震驚,那個讓人驚奇的少女竟然是梁王親女!

百姓茶餘飯後議論紛紛,關於初曦的身世,關於竟有女子可承襲爵位,都覺得異常稀奇,甚至說書的編成段子在茶館酒樓說的繪聲繪色,從此,女子的傳奇中又多了一筆身世的神秘。

朝堂上更是炸開了鍋,下朝後宮湛和成國侯並肩往宮外走,成國侯沈眉緊皺,“宮玄這是什麽意思?梁王府久不參政,雖有自己的屬地,但在朝中勢力並不深厚,他這樣做,有何用意?”

宮湛亦是不解,“皇兄心思深沈,行事不會平白無故,只是梁郡王為何如此配合?可是和前陣子梁子瑜傷那女子有關?”

兩個月前,墨騎衛全部出動搜城一事,他們自然知曉。

“還需仔細查探一番!”

宮湛點頭,“本王馬上派人去查!”

相府中,魚芷面色難看的看著魚楣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風言風語,地上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而門外一個侍衛正被打的嘶聲慘叫。

突然隨身的丫鬟碧兒走進來,覆到魚芷耳邊低語幾句,魚芷頓時臉色大變,不可置信的看著碧兒,“消息可準?”

碧兒皺眉點頭,“是,奴婢上街時親眼看到的告示。”

魚芷端莊的面孔蒼白無色,轉頭看著依舊癡傻瘋癲的魚楣,上前抓著她的肩膀搖晃道,“楣兒,你醒過來啊!小璃成了梁王親女,你聽到沒有?”

魚楣癡呆的看著魚芷,突然神秘的湊過來,低聲道,“我告訴你,把小璃推下崖的主意是我教給玉瓏的,是不是很高明?等小璃一死,恒之哥哥就會娶我了。”

說罷突然眉頭一皺,撲在床上驚慌的道,“恒之哥哥哪去了,他剛才還在這。”

“他還要了我,說我長的好看!”

“他去哪兒了?”

魚楣又開始自言自語,魚芷痛心的看著她,淚流滿面。

良久,出了房門,碧兒跟在她身後,躊躇了片刻,小心的道,“小姐,夫人、夫人找過奴婢,說不讓小姐再進二小姐的院子。”

魚芷停步沈聲問道,“為何?”

碧兒垂著頭,支支吾吾開口,“說、怕因為二小姐如今的樣子壞了小姐名聲。”

魚芷霍然轉身,神情悲愴,“母親果真這樣說?”

“是、這也是老爺的意思。”

“可是,楣兒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對、楣兒被抓進牢裏的時候,他們便把她放棄了!”魚芷仰頭,淚水一串串滴下來,目光悲痛絕望,“在他們眼裏,女兒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就像我,不一樣被賣給了陵王!”

“小姐這話萬萬不可以說!”碧兒忙看了看四周,急聲道。

魚芷流淚冷笑,

“到了如今,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幾日後,下朝回成國侯府的馬車上,宮湛取出一份密報遞給成國侯,“已經查到,那女子果然是梁郡王的親生女兒。”

成國侯微一皺眉,將密報打開來看,半晌,冷肅的面容沈聲一笑,“這女子總是讓人出乎意料。”說罷,將密報折起,憂慮的道,“此事可暫且一放,朝中局勢隨時可能發生變化,老夫現在擔心的是淮陽那十萬禦林軍。”

陵王倚著車窗看著車外景致急速向後退去,手指輕敲著膝蓋,溫潤的面孔上眉峰輕皺,

“可恨景州那人軟硬不吃,本王有心與他結交,他卻一直態度冷淡,尤其是,他還掌管著禁軍,實在讓人擔憂啊。”

成國侯聞言思忖道,“好在,他和宮玄的關系也是不近不遠,到時,他若袖手旁觀,對我們就是助益。”

宮湛手指突然一頓,唇角緩緩揚起,“本王到是知道他想要什麽。”

“哦?什麽?”

宮湛看向成國侯放在小幾上的密報,“就是她。”

封世子的事情喧嘩了幾日,慢慢平靜下去,初曦絲毫不受影響,呆在別苑中,過她的閑散日子。

七月十七日,陵王探訪護國將軍府,據說帶了一副畫去,兩個時辰才出來,一向冷肅不與任何朝中官員結交的景州竟親自送陵王出門。

三日後,又有人看到陵王和景州在茶館聽戲,相談甚久。

初曦聽到消息的時候,嗤笑一聲,對景州說不上知己,但也足夠了解,他不會幫陵王的。

不過,景州竟然會喜歡畫?

八月初,乾元帝病情突然惡化

百裏九雲和裴祝兩人在養心殿呆了三天三夜,禦醫進進出出,面色沈重焦慌。

第四日,百裏九雲疲憊的走出內殿時,一直門口徘徊的嫻貴妃忙上前問道,“百裏城主,皇上病情如何?”

百裏九雲皺眉搖了搖頭,沈聲道,“嫻貴妃準備著吧!”

嫻貴妃踉蹌後退一步,冷艷的面容悲痛欲絕,高呼了一聲“皇上”,頓時淚如泉湧,然而絲帕的遮掩下,目中卻有激動的光芒一閃而過。

身後安福忙將她攙扶住,垂頭低聲道,“貴妃娘娘保重!”

嫻貴妃抓著安福的手臂,“安公公和本宮都再去陪陪皇上吧!”

安福擡袖拭淚,哽聲道,“是!”

外殿中宮玄、宮湛和幾位朝中重臣都在守候,見百裏九雲出來紛紛圍上來。

百裏九雲看向宮玄,歉然道,“太子殿下恕罪,草民盡力了,皇上氣息微弱,中元節之前若不能醒來,恐怕、”

宮玄臉色微微一白,其他人更是大驚失色,面露悲痛之色,有的人甚至已經低泣出聲。

現在形勢劍拔弩張,卻無人敢動,不過是因為乾元帝還活著,萬一乾元帝駕崩,朝中必然大亂!

幾個大臣不知是為自己的前途,還是為大夏,皆目露憂慮,連聲重嘆。

是夜,陵王府

初秋夜涼如水,薄霧清寒

書房內,燈火昏黃,陵王坐在桌案上,微微向後仰靠在紫檀雕花木椅上,淡聲道,“舅父,該準備了!”

“是,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三十萬漠北軍已經在路上,十日左右,便可到涿州。”

宮湛閉目,深吸了口氣,“舅父辛苦!”

☆、246、逼宮

乾元帝病危,整座皇宮都處在緊張惶恐的氣氛中,太監和宮女在宮內行走,甚至不敢大聲喘氣,生怕驚到凝滯的空氣,引來一場狂風暴雨。

天色更是連日陰沈,一絲風聲也無,甚至連秋蟬都受不了這麽的沈悶,籠翅噤聲。

唯有玉熙宮內,偶爾會傳來斷斷續續的琴聲,本是平淡無波,襯著秋景,卻無端讓人感覺壓抑。

長顏坐在古琴後,閉目平氣,十指輕撥,低緩的琴聲窗外桂花簌簌而落。

寶睿公主坐在一側,專心聽著,看著長顏的手指在琴弦上輕撥慢挑。

半晌,琴聲止,珠簾一動,嫻貴妃走了進來,輕笑讚聲道,“長顏宗師的琴技已到了人琴合一的境地。”

“娘娘繆讚!”長顏面容清冷,聲音不卑不亢。

嫻貴妃轉頭對著寶睿一笑,“睿兒且去外殿吃點東西,休息片刻,本宮同長顏宗師有話要講!”

“是!”寶睿乖巧的福身,在奶娘的帶領下,出了內殿。

嫻貴妃端了茶盞放在唇下,直接問道,“上次托長顏宗師詢問皇上病情之事,宗師可問過?”

長顏淡笑一聲,“貴妃娘娘所托,草民豈敢不上心。草民分別找過城主和裴師兄,兩人的答案一致,皇上確實時日無多了!”

嫻貴妃手指絲帕拭了拭唇角,聽不出任何情緒的道,“多謝長顏宗師!”

十日後,八月十四日淩晨,漠北三十萬大軍悄然駐紮在涿州城外。

涿州是漠北到殷都的最後一道關城,急速行軍,一日便到殷都。

天未亮,涿州太守何上雍帶成國侯手信出城,命漠北軍主將呂瑋帶五萬親兵繞殷都,過九燕山,趕往淮陽,同禦林軍匯合。

其餘兵馬原地待命,隨時等候傳喚。

卯時,五萬兵馬在主將呂瑋,副將丁龍的率領下,火速趕往淮陽。

八月十五日,寅時,五萬漠北軍到達錦屏山下,隱在禦林軍中間,向著殷都疾行。

午時,十五萬大軍兵臨城下。

而此時,宮中已大亂!

嫻貴妃和安福自寢殿中出來,目中含淚,神情哀痛,對著滿殿的文武百官哽聲道,“皇上、薨了!”

今日卯時,眾臣進宮,被告知乾元帝病危,急急忙忙趕來養心殿,如今乍聞消息,頓時一個個目瞪口呆,驚在當場。

金碧輝煌的大殿中,有片刻的死寂,一瞬後,先有大臣反應過來,撲身跪地大哭,隨即,眾臣一片片的跪倒下去,哭聲震天,直沖雲霄。

安福抹了幾滴眼淚,細聲哽咽道,“眾位大臣的哀傷悲痛,奴才明白,奴才伺候了皇上三十年,恨不得立刻便跟了去,但皇上走了,這朝政卻不能一日無主,更不能亂。皇上在清醒的時候曾傳下遺詔,交給奴才,列位大臣聽旨吧!”

文武百官俯身下拜,泣聲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安福一身太監總管的藍色錦袍,一甩拂塵,自一個紅木描金雕龍的木盒中雙手取出乾元帝遺詔,緩緩打開,尖聲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近感乏累,無心朝政,恐將應天命,特留下此旨。朕之五子陵王宮湛,人品貴重,恭順勤勉,可承大業,若朕歸於五行,將皇位傳與陵王,爾等眾臣,需盡心輔佐。欽此!”

話音一落,眾臣皆驚,皇上駕崩,下有太子,竟傳位陵王?

有幾人頓時不忿,擡頭直言道,“安公公這聖旨可是皇上親筆所寫?明明太子殿下才是正統的皇位繼承人!”

安福細眼掃過來,“徐大人難道想抗旨?”

江正猛然起身,“微臣不會抗旨,只想一觀聖上遺詔,安公公可否將聖旨當眾展開,讓諸位大臣瞻仰?”

“放肆!”

嫻貴妃一甩寬袖,冷艷的眼尾帶著狠決,“皇上屍骨未寒,江大人難道就想鼓動群臣造反不成?”

“是誰造反還不一定!”江正直視嫻貴妃,凜然無懼。

“你什麽意思?”嫻貴妃咬牙怒道。

江正冷哼一聲,“我什麽意思貴妃娘娘無權過問,何時後宮也能參政了?”

嫻貴妃頓時一噎,怒視江正,銀牙暗咬。

“皇上萬歲萬萬歲,陵王殿下還不快快接旨!”成國侯突然開口道。

“兒臣接旨,謝父皇隆恩,兒臣定不負厚望!”陵王上前一步,雙手舉起,欲將聖旨接過。

“慢著,不親眼看到遺詔,微臣無法信服!”江正高喝一聲,鏗聲喊道。

“江大人!”陳維突然起身道,“既然聖旨在,你我做臣子的聽旨便是,懷疑聖旨就是懷疑聖上,難道江大人真有何圖謀?”

“陳尚書此話有些太嚴重了吧!”梁郡王接口道,“江大人為人耿直,剛正不阿,對皇上更是赤膽忠心,朝中人人皆知,太子殿下未被廢黜,傳位卻另有他人,的確讓人懷疑!”

“微臣不這樣認為!”如今正受成國侯寵信的朝中新貴,已升為吏部右尚書的新科狀元出列道,“陵王殿下仁厚愛民,蕙心紈質,聖上平時對殿下更是讚譽有加,臨危授命,也無不可?”

少年一身官袍,身姿筆直,面容清秀,看到他總會想起那個曾經在朝堂上氣度清卓的少女,而這少年最初也是那人一手提拔起來的,帶在身邊,凡事親身教授。。

如今女子被貶職,少年卻攀附上權貴,一路扶搖而上,如何不令人唏噓。

刑部尚書錢豐不急不緩的道,“元大人曾經跟在張大人身後,向來做事謹慎,如今卻敢當眾反駁郡王,真是今非昔比啊!”

元祐面上閃過一絲窘迫,垂頭不語。

錢豐卻不再看他,只淡聲道,“若是其中無藏匿,那便讓臣等看一看聖上的遺詔又如何?”

“這、”安福皺起眉,不動聲色的看向嫻貴妃。

大殿內一時鴉雀無聲,氣氛緊張,眾人心思各異,皆原地觀望。

“老臣覺得沒必要看聖旨,聖上心意如何,其實一見便知,今日皇上病危,太子何在?”左相魚雍突然沈聲開口。

百官聞言皆是一驚,因乾元帝駕崩一事,眾人六神無主,後又突然出現遺詔,更是被震驚的人心惶惶,竟無人察覺,太子宮玄不在大殿內!

梁郡王回身看著門外的內侍,沈聲問道,“太子殿下呢?”

內侍偷瞄了安福一眼,瑟瑟回到,“奴才不知!”

“還不快去找!”

“是、是,奴才馬上就去!”

嫻貴妃冷笑一聲,“太子手下的人連接做出受賄通敵之事,太子必是引咎退避了,宮玄都已經如此,列為大臣還有何話說?”

成國侯卻緩緩皺起了眉,和陵王對視一眼,目中皆是疑惑,宮玄為何沒出現?

不能再等下去,以免橫生變故!

成國侯沈聲道,“請陵王殿下接旨!”

宮湛上前一步,伸手去接安福手中的聖旨,卻不想江正猛然攔在前面,面容冷肅,“不親眼看見聖旨,不見太子殿下,微臣不能讓殿下接旨!”

嫻貴妃憎恨的看著江正,若不是沒找到玉璽,他們何苦在這裏和這個瘋子糾纏!

成國侯甩袖怒喝一聲,“江大人以下犯上,不尊聖意,就別怪老夫絕情了,來人,將江大人拿下!”

“是!”

門外頓時湧入一群侍衛,舉刀而入,將江正反手拿下。

“侯府府兵?”梁郡王震驚的看著養心殿被成國侯府的侍衛重重包圍,怒聲道,“攝政王派兵入宮,難道真是想造反逼宮?”

“不!”成國侯負手而立,面無表情的道,“本王是清君側,捉奸臣!”

“奸臣?”江正被幾個侍衛壓住手臂,面上卻無一絲懼色,大氣凜然道,“攝政王不如現在便殺了下官,下官現在就去找皇上問個明白,何為奸臣?!”

“壓下去!”

成國侯沈聲怒喝。

有幾個大臣頓時上前攔在江正面前,和成國侯對峙,更有老臣痛聲悲呼,欲撞柱隨乾元帝而去。

大殿內頓時亂做一團。

突然一個渾身帶血的侯府府兵闖進來,大聲呼道,“侯爺,不好了,宮內突然出現墨騎衛,足足有幾萬人,正往養心殿殺進來。”

成國侯不屑的冷哼一聲,墨騎衛,宮玄你終於出現了,老夫就怕你不出來!

成國侯目光冷硬,沈聲吩咐道,“守住養心殿,傳話給墨騎衛,養心殿中百官都在,若有閃失,宮玄就是大夏的千古罪人!”

“是!”

侍衛應聲而去,殿中大臣除了以左相為首的陵王黨,其他皆臉色劇變,成國侯的話分明是拿他們做了人質。

“夏韞!你偽造聖旨,大逆不道,還有何話可說?”江正目光冷冽,厲聲怒喝。

“傳位聖旨在,宮玄帶兵逼宮,到底是誰大逆不道?如今陵王殿下才是大夏皇位的繼承人,列位大臣若及時棄暗投明,還能有一條活路,否則就和逆賊一同論處!”成國侯氣勢淩厲,語氣威嚇,似是已胸有成竹。

成國侯話音方落,左相魚雍,尚書陳維,侍郎元祐,玉允昭等人紛紛站到了陵王身側,

躬身齊聲道,“臣等定當竭盡全力輔佐陵王殿下!”

宮湛和嫻貴妃並肩站在一起,神情淡然,目中甚至已經隱有得意之色。

江正和梁郡王自是身形不動,而其他一直沈默不語,似是靜觀其變的大臣,竟也未移動分毫。

成國侯以為眾臣還在猶豫,臉色冷下來,語氣狠決,“若有人執迷不悟,本王只得將他同殿外逆賊一同按違逆之罪論處!”

此時又有侍衛闖進來,急促的喘息著回到,“稟攝政王,“護國大將軍率十五萬兵馬進城,已在宮門外,打出清君側的旗號,馬上就要闖進宮來了!”

成國侯不慌不忙的問道,“逆賊宮玄何在?”

“屬下還未看到太子殿下,墨騎衛已經全部趕往宮門。”

“嗯,有消息立刻來稟!”

“是!”

景州來了!

大殿內眾臣再次震驚,然而看著成國侯依舊沈穩的神態,和聽到墨騎衛趕往宮門的消息更是震撼不已,難道景州也投靠了陵王?

成國侯和宮湛對視一眼,目露喜色,一切都在按他們的計劃順利進行。

成國侯只命五萬漠北軍進殷都,自然是有他的用意,一來,人少比較好隱藏,行軍迅速;二來,最好是景州的人馬和宮玄的墨騎衛殺的兩敗俱傷,而他的漠北軍卻保存了最大的實力。

最後,萬一景州若是反水,五萬兵馬至少可以拖一日,而他還有二十五萬兵馬駐紮在涿州,隨後都可以攻過來。

況且他們還有滿朝的官員做人質。

這場宮變,他們必勝無疑!

☆、247、輸與贏

東華門外,十五萬大軍佇立在巍巍宮墻下,長矛如林,刀光雪亮,似已經聞到了血腥氣,午後的長街上空無一人,唯有秋風蕭瑟,在凜凜刀槍間吹過,蕭蕭空鳴。

暗紅色的宮門緊閉,宮墻巍峨,城樓頂上金黃色的琉璃瓦耀如金陽。

三萬墨騎衛立在宮墻上,一個個黑袍黑甲,面色鐵血冷鷙,午後璀璨的陽光照在他們純黑的戰甲上,反射出冰冷的寒芒,讓人不可直視。

宮門前,漠北軍守將呂瑋仰頭看著這支神秘的軍隊,轉頭對著高馬上的景州道,“黑騎衛雖強,但畢竟人少,景將軍,時辰差不多了,別讓侯爺等的太久,攻門吧!”

話音剛落,就聽轟隆一聲,如悶雷驚響,厚重的宮門被緩緩打開。

門後漸漸露出墨騎衛黑壓壓一片如山的身影,呂瑋勒馬退後一步,眉頭緩緩皺起,轉頭沈聲道,“景將軍,情況有些不對!”

他們人馬比墨騎衛多出三倍不止,墨騎衛占據城墻自然以死守為上策,如今他們還未攻城,墨騎衛卻自己打開城門,難道是要正面迎敵?

這簡直太自不量力!

景州一身黑色戰袍騎在馬上,身後墨色織錦披風隨風狂舞,輪廓分明的五官上神態肅穆沈靜,冷冷的看著宮門一點點開啟,一言不發。

宮門打開,最前一人,身姿俊挺,氣勢寒洌,面容冷峻,正是墨巳。

戰鼓大作,墨巳微微揚手,身後整齊的墨騎衛如一把鋒利的寶劍,凜然出鞘,帶著錚錚雷鳴聲,揮向門外的敵軍。

呂瑋身材威武,高坐馬上,面對如鬼兵神將般肅殺的墨騎衛,即便人數占了絕對優勢也不敢掉以輕心,忙凜了心神,高喊道,“殺!”

一聲令下,身後的禦林軍頓時舉起戰刀長矛,刀刃劃破長空,砍向的卻是漠北軍。

慘叫聲、驚呼聲頓起,血濺青磚,蜿蜒三尺,漠北軍大多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便已經屍首兩處,大片大片的倒下去。

呂瑋和丁龍大驚,目赤欲裂的看著自己的兵馬被屠殺,揮刀指向景州,“你背叛侯爺!”

景州已經穩坐馬上,黑眸掃過來,瞟他一眼,輕飄飄的開口,“蠢貨!”

丁龍忙掏出響箭欲向成國侯通風報信,火折子還未點燃,突然眼前劍光閃過,鮮血噴出,一條斷臂落在馬上,立刻被慌亂的人馬踩成肉泥,丁龍慘叫一聲,身體歪斜,差點跌落馬下。

景州收劍回鞘,挺俊的身姿不曾移動半分。

呂瑋大驚失色,忙去查看丁龍的傷勢,而,此時,對面的墨騎衛已殺到了眼前。

一場對敵,立刻變成了近身屠殺。

剎那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漠北軍的屍體一層層在宮門外堆積,血流成河,濃郁的血腥氣籠罩了整座殷都。

風越發冷冽,如臨寒冬。

此時宮裏卻是異常的安靜,甚至看不到內侍走動,宮門口的喊殺聲穿過重重宮墻一直傳進養心殿中,眾臣靜默不語,金碧輝煌的大殿裏一片詭異的死寂。

左相目光微閃,心中漸漸有些焦慌,轉頭見成國侯神色鎮定,才穩了幾分心神。

陵王宮湛身側有兩名官員自對面走過來,此時卻如做賊一般垂著頭,聽著外面慘烈的廝殺聲,更是抖若篩糠,面色慘白。

將近一個時辰過去,外面傳來的聲音漸小,成國侯突然一皺眉峰,胸口猛沈,不對,他曾傳信給呂瑋,景州若是反水,立刻發響箭傳信,不必硬拼,保全人馬撤退至城門,等待涿州的大隊兵馬前來接應。

若是功成,則以擊鼓為信,他立刻宣布陵王登基,絞殺江正等人。

如今戰況已近尾聲,卻不見響箭,不聞鼓聲,情況不對!

成國侯面色倏然一變,急急往外走,養心殿的大門卻猛然打開,進來的卻不是成國侯的府兵,而是禁衛軍,門外天色將暗,殘陽如血,無數禁衛軍守在門外,禁衛軍統領一步步踏進殿中,目光冷沈的看著成國侯,

“貴府府兵非召私闖皇宮,本將已經按反賊之罪將他們都處斬了!”

成國侯面色微微發白,目含殺氣,厲聲怒道,“本王是皇上欽點的攝政王,有權掌管宮內宮外一切事務,薄統領竟敢私殺本王的人,難道也想造反?”

薄統領神色不變,無謂的擡頭看向大殿的正前方,沈聲道,“本將只聽從皇上的命令,但有犯上者,無論是誰,格殺勿論!”

“皇上?”成國侯冷笑一聲,“皇上早已、”

話音一頓,成國侯面色突變,霍然轉身看向陵王,見他亦是一臉不可置信的震驚之色。

嫻貴妃手掌握緊,剛要怒斥薄統領,突然聽到身後通向寢殿的珠簾叮當一響,那樣輕微的一聲響動,卻似驚雷在她耳邊炸響,身體似剎那間掉進了冰窖中,全身僵硬,面無血色,倏然回身,便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緩緩向著眾人走來。

本應已經薨世的乾元帝慢慢出現在眾人面前,在百官面上一掃,一撩黃袍,坐在了龍椅上。

“皇、皇上!”

安福雙腿一軟,最先跪了下去,立刻向前跪行兩步,趴在乾元帝腳下,抽抽啼啼的哭道,“皇上您擔心死奴才了,奴才這就要雖您去了,天祐大夏,吾皇萬歲!”

乾元帝冷笑的看著他,“朕走了,你不是還有新主子。”

安福臉色灰白,“皇、皇上說什麽?奴才不懂,奴才只有您一個主子,奴才伺候您三十年,還想再伺候您三十年呢、不、一百年,皇上定能長命百歲!”

殿中眾臣全部反應過來,齊齊跪地,激動喊道,“參見皇上!”

嫻貴妃也跟著撲通一聲跪下去,肩膀輕抖,雙唇微顫,眼中一片死灰之色。

大殿中,唯有宮湛一人站在滿地跪倒的人群中,怔怔的看著乾元帝,似無法接受乾元帝活過來的事實,清俊儒雅的面孔上帶著濃濃的不甘。

成國侯輕扯了下宮湛的衣袖,低聲道,“殿下跪下!”

已經走到了這步,自是再不可能回頭,成國侯卻自有他的思量,即便宮外的五萬兵馬被殺,他還有二十五萬就在涿州,而禦林軍和墨騎衛加起來也才十五萬,鹿死誰手,還言之過早。

至少他還有和乾元帝談判的條件!

宮湛緩緩一笑,笑的絕望,“到了現在跪與不跪又有何分別?”說罷擡頭看向乾元帝,聲音極淡,“父皇設計引兒臣上鉤,現在可滿意了!”

乾元帝目光深沈的看著他,“朕只是想再給你一次機會,但是,湛兒,你實在令朕失望!”

宮湛嗤笑一聲,語氣涼薄,“父皇身體康健,從未病倒,一開始便是個騙局,兒臣實在看不出父皇哪裏給了兒臣機會?”

“陵王殿下此話差矣!”

突然一道溫雅的清聲自內殿傳來,眾人擡頭,見百裏九雲緩緩走來,向著乾元帝躬身一禮,才轉身對著宮湛道,“皇上確實病了!”

見宮湛臉色微微一變,百裏才繼續道,“去年為科舉之事,草民同裴師弟一起入宮,之後不久皇上頭風發作,召裴師弟診脈,裴師弟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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