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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後秦大軍攻打桃花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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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心人微微一笑:“我曾聽你師父提起這七級玲瓏塔的一些神妙,第一層是用來打磨你的筋骨,給你定心性、紮根基。這火龍索卻不是這個用途,它是等著你去捉的。”

秦征一呆,隨即恍然大悟:“是了!這第二層要練的是‘禦風飛行’啊!若不是先生指點,我都不知道還要琢磨多久呢。”一點足,身子淩虛,盤著柱子飛翔而上。上次他到了柱子盡頭後用力一沖,沖數丈便力盡而降,這時卻不使力,而是以身為虛,借著第二層寶塔的亂風盤旋,越飛越高卻半點也不吃力,忽覺身邊氣旋有異,一回頭,卻見負心人也飛了上來。秦征借風而上,來得輕緩,負心人卻好像一道劍氣一般射了上來,勢頭極快。

秦征道:“先生,你也會禦風啊!”

“呵呵,我不是禦風,是禦劍。”

“禦劍?”秦征看了看他的腳下,並不見有寶劍。

負心人道:“你看什麽?”

秦征道:“先生說自己禦劍,可你腳下怎麽卻沒劍?”

負心人哈哈大笑:“禦劍不是要腳下踩著一把劍。而是人劍合一,反重懸浮,劍氣破長空,人亦破長空,人劍一體,則上天入地,無所不至——這才是禦劍的真諦啊。以為禦劍就是腳踩著劍才能飛行,那卻是外人見其表象不知其所以然,誤會了。”

秦征心裏琢磨著“劍氣破長空,人亦破長空”諸語,對湛若離的《破劍要訣》的理解又深了一層,卻聽負心人叫道:“小心!”回過神來,才發現火龍已經出穴沖了出來。秦征這時既領悟了禦風飛行的要訣,人在空中曲折如意,借風而行,火龍便追不上他。他反而逗著火龍上下飛騰,但要反過來捉拿火龍,卻又礙著它身上的烈焰,無法近身。

負心人道:“火龍索最強的地方在它的獨角,弱點則在它的尾巴上。”

秦征聽了身子一轉,一下子就繞到了火龍尾巴邊上,果然見到有一處沒火焰的地方,伸手一抓,火龍顫了兩顫,化作了一條龍鱗長索,盤繞在了秦征手臂上。他拿到火龍索以後不禁一呆,覺得這一關未免破得太過容易。

負心人笑道:“恭喜你又得一寶。本來觀戰不語真君子,我不該出言誤你修行,不過這一層的關鍵應該是讓你領悟禦風飛行,尋到火龍索的弱點只是末節。我趕著上塔,便只好拔苗助長了。”

此層天板有一扇陰陽門,負心人伸手推開,升了上去,卻在上面叫道:“小夥子,等等!”過了一會,才道,“好,上來吧!”

秦征推門升上。他上來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告訴自己無論見到何等奇特景象都不要吃驚,但這第三層寶塔既沒有像第二層那樣變大了,也沒有像第二層那樣變高了,仍然是一個普通的塔層空間,只是這個空間卻完全變成碧綠色,整層寶塔極度潮濕,彌漫著綠油油的水汽。秦征想起“讀字洞”手冊的記載,叫道:“先生小心,這些濕氣可能有劇毒。”

說完這句話,才又留意到負心人和自己立足的地方,有一個直徑三尺、高人一頭的圓柱形空間。這個空間是靠一道星塵般的光芒以極快的速度螺旋盤繞,將所有濕氣都擋在外頭。秦征以為這也是玲瓏塔的機關設置,不料負心人卻說:“確實有劇毒,不過我這劍塵界倒還抵擋得住。”

“劍塵界?”

負心人指著那道盤繞成圓柱形的星塵光芒說:“這是我的劍氣,形若星塵,盤繞辟出一塊凈土,隔絕外面的各種邪毒,若有需要時,甚至可隔絕一切音訊,故稱劍塵界。”

劍氣本是直射作攻擊之用,秦征萬萬料不到身旁這個中年人竟然能將劍氣虛運成圓,用來防守,眼神中不禁就流露出欽佩之色,心想:“這位負心人的劍法天下罕有,他一定是一位大大有名的劍客!”腦中靈光一閃,就問,“先生,你姓謝麽?”

負心人一呆,隨即明白秦征是在猜疑自己是“天下第一劍”——上九先生謝聃,微微一笑,道:“不是,上九先生胸容大海,襟懷天下,我只是個自顧不暇的無用之人,不可妄比的。”

秦征只知道對方功力極高,遠勝自己,但限於見識,卻也不知究竟是高到什麽地步,更無法判斷他與上九先生誰高誰下、差距多大。

負心人環顧四周,指著天板上一只木杖對秦征道:“那支木杖就是神農木,將它取下,應該就能上第四層。我要取它,卻也不難,但壞了你的修行,卻是不妙。”說著盤膝坐下,“你去取來吧。”

他人一坐下,劍塵界的頂部便開了一個洞口。秦征正要飛身上去取神農木,卻發覺毒氣湧了進來,哪用聞到?頭發沾到了便脫落,他擡手驅毒,手一沾到毒氣便覺麻癢難當,金剛洞神訣竟也無法抵擋,要發出掌風將毒霧逼出。負心人道:“你這樣一百年也取不得神農木。”眉毛一掀,一股罡氣將毒霧逼退,跟著劍塵界的頂層闔上,仍作完好無缺的圓柱形。

秦征甚是慚愧,左手按住右臂太陰經,一邊運氣逼毒,一邊行禮道:“請先生指點迷津。”

負心人也不推諉,指著劍塵界說:“你我所學雖然不同,然而也有相通之處。你剛才運氣護體的功夫,那叫金剛洞神訣吧?這一式是元精藏於紫府,真氣貫於肌理,可擋重擊,能防刀劍,卻擋不住毒氣侵蝕。

你要想取得神農木,必須將真氣外發出體外,形成體外護身結界,便如我這劍塵界一般,方能隔開毒霧不受侵害。”

“可我不會劍氣啊,怎麽可能形成劍塵界?”

負心人笑道:“你要結成的,不是劍塵界。你雲笈派上清金鼎的護身結界何等奧妙,何必要來學我?其實你根基已經足夠了,眼下需要的只是將你的氤氳紫氣發出體外而已。”

“上清金鼎?”秦征還以為負心人搞錯了,“上清金鼎是導引天地靈氣的大陣法,不是護身真氣啊!”

負心人笑道:“那你的護身真氣,卻是從哪裏來的?”

秦征啊了一聲,若有所悟。負心人道:“雲笈派的神通,講究的是由天人感應臻於天人一體,借助河岳靈力布成大陣是如此,以玲瓏塔吸納天地靈氣助長修為也是如此。這上清金鼎可大可小,你雖未達到令師青羊子那樣借山川之力籠罩整座山谷,但要將充斥於玲瓏塔內的靈力轉為一個護身小金鼎,卻不是舉手之勞麽?”

他說到這裏朝對面墻壁一指。秦征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上面刻著一幅圖畫,畫的卻是一個道人的側影,那道人右手高舉指天,左手負於背後,掌心朝地。秦征有了在基層的經驗,運起“應言應象”神功,以測畫中之畫,果覺畫面起變化,似有一股氣線進入左掌,同時從右手手指湧出,至頭頂三尺之處如噴泉倒撒,形成一個倒扣的鐘鼎形狀將道人籠罩在內,同時便聽見一個冥冥的聲音道:“萬物靈力,任我接洽,承坤勢,行天健,布法界,凝上清,成大威力,猶如鐘鼎為罩,邪魔不近!”

一聞“萬物靈力、任我接洽”,秦征馬上想起了“星移鬥轉式”,心道:“這果然是靈力搬移與凝聚之功。”

“道門九訣”,分則為九,合則為一,統而言之,都在“天人感應”“天人合一”八字,修成根基以後,人與天地融為一體,之後便是對天地之氣的搬運、挪移、凝聚、發散等應用法門了。

秦征默念口訣,亦學壁畫中的姿勢,一手指天,一手引地,果有靈力從左手掌心而入,從右手掌心而出,凝聚在外,形成一座無形的上清金鼎。這時負心人走開了數步,要他獨力面對毒氣。

神農木所噴發的毒霧雖然厲害,但被上清金鼎的氣墻擋住,不入呼吸,不沾肌膚,便無法為害。秦征默持上清金鼎護身法,辟開毒霧,腳一用力,人已飛起,輕輕松松地就摘下了神農木。

自入玲瓏塔以來,秦征都是靠著自己的摸索,並無一個高手在旁指引,否則他在基層也不用花那麽長的時間,不過在基層根基紮得牢了也有好處,這時連上兩層,連破兩關,猶覺行有餘力。

負心人見他取了神農木,發出一聲讚賞道:“雖然我多了兩句口,但你這麽快就領悟了這上清金鼎,卻也甚是難得。”

神農木一被拔出,頭頂便現出一個螺旋甬道,裏頭隱隱傳來雷擊之聲。秦征這時對自己已頗有信心,便跳了上去。可惜這次他的信心卻有些過頭了,才踏足第四層,便覺全身劇震,如遭電擊,要掙紮時,只微微一動,又是全身一麻,腦袋也被電得嗡嗡作響。背後負心人如劍氣般閃了上來,喝道:“別動!別說話!這是五雷陣法!你一動一說話便會引發雷電攻擊。”

他叫秦征別動別說話,自己卻來得飛快,又連說了三四句話。秦征只覺轟隆隆連響,似乎負心人每說一個字便有一記驚雷轟殺過去,動作越大、聲音越高,相應的雷電就越是猛烈。

秦征哪裏還敢動?呆呆地僵立當場,定了定神,卻見負心人已浮在半空,周圍不斷有雷電擊他。他神情凝重,卻道:“好個五雷陣法,不過我倒還承受得住!”

他雙目一睜,真氣外發。秦征才走出一步路尚遭雷擊,負心人一動真氣,整座玲瓏塔的力量似乎便都化作了雷電不斷向他轟來。負心人卻哈哈大笑,也不見他布開劍塵界,而是如一把寶劍般懸在半空任雷電轟打。然而雷電自他頭頂入,則從腳下散發。從腳下入,則從頭頂散發。

打他的身體四肢,則同時從頭頂腳心散發。似乎他的人真變成了一柄寶劍,雷電打來只是在他體內走了一圈,卻半點傷害不了寶劍本身。

秦征看得目瞪口呆,心想:“他還是個人嗎?”

只聽負心人對秦征道:“雷電之產生,在於天地分陰陽兩極,兩極元氣相反,互吸互斥,摩擦而有雷電。這個五雷陣法,你眼下是破不了的,且待我將它力量耗個十之八九,咱們就一起沖破此關。”指著懸掛在天板上的兩個半輪說:“此物當為本層之寶,分則為陰陽輪,合則為太極輪,我們且不動它,等我走後,你再找個時間在這裏靜坐受電,重新修煉。”

他說話期間不斷地消耗雷電,這五雷陣是遇強越強,不過相應的靈力消耗也就大,遇上了負心人這等絕世高手,這五雷陣的力量也有窮盡之時。雷電由少而多,由疏而密,但消耗了許久後又由密而疏,由多而少。連秦征也覺得塔內雷氤大減,試著邁開一步,仍然受到電擊,但這次只是手腳微麻,已無大礙了。負心人朝他一招手,果然不取那陰陽輪,便進入了第五層。

第五層中卻什麽也沒有,但兩人一進去門就闔上,走出一步,便覺得周圍的氣溫忽然升高了一倍,再走一步,再升一倍,趕緊駐足不動,但氣溫卻仍然在升高。秦征急運上清金鼎護身,卻根本就擋不住越來越厲害的熱氣。

負心人逆運真氣,將真氣由陽和之質轉為陰寒,發出一股寒冰罡風盤繞在周圍,但被罡風一激發,周圍的氣溫更是成倍地上升,沒多久便將這股寒冰真氣消融殆盡。

負心人驀地想起了什麽,叫道:“是八卦爐!我們竟闖到八卦爐裏頭了!”原來這一層看似沒有寶物,只因此層寶塔本身就是一個烘爐,他二人此刻已身在八卦爐中了。

“青羊子你瘋了麽,設下如此機關!你想把你的弟子煉成丹藥不成?”

負心人回頭一看,只見秦征已被烤得昏昏沈沈,他忖道:“我還抵擋得住,這小夥子卻轉眼就要被煉化了!”情急之下將秦征一推,推回到了第四層去。

秦征人到了第四層,周圍的氣溫便迅速降低,昏沈的腦袋也漸漸清醒,卻聽第五層上傳來錚一聲刺耳巨響,過了一會兒,便傳來負心人的一聲嘆息。秦征問道:“先生,出什麽事情了?”

負心人的聲音帶著歉意:“我方才一時情急,出劍刺破了這八卦爐,洩了此寶靈氣,這八卦爐可就廢了,將來你突破了第四層關口以後就沒法到這一層闖關了,需得另想法子修煉。”頓了頓又道,“第四層和第五層你尚抵擋不了,第六層應該是更厲害的噬魂陣,你還是別隨我冒險了,留在第四層等我。要是抵擋不住雷電就先回第三層去。”

跟著就沒了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一層塔中靈力漸覆,秦征微感心境:“不好,可別等這一層靈力盡覆,雷電一發把我轟死在這裏!”要逃下去時,猛地瞥見地板上擺著一個和第一層一模一樣的蒲團,心中又是一動,“我已突破了第三層,本來就該來這一層歷練,與其臨陣退縮,不如靜坐修煉。”

想到此處,便在蒲團上坐下,太極陰陽輪利用玲瓏塔吸聚的靈力,不斷催生雷雲,飄蕩於蒲團附近,雷雲越來越密。也不知過了多久,仍然未見負心人下來,新生的雷雲卻已如棉花一般把整層寶塔都塞得幾乎要滿了,這時秦征只要稍有妄動,便是五雷轟頂之禍。

那些雷雲和秦征的距離由一尺變為半尺,由半尺變為四寸,由四寸變為兩寸,由兩寸變為一寸,由一寸變為半寸,每過一刻,距離便縮短一半,無限地靠近,但就是不碰到秦征。旁人到此,心必生懼,恐懼一生,入不了定,發不了慧,便無法思得絕處逢生之道,反而要越陷越深,或者被恐懼逼瘋,或者被逼得氣急跳起,那時就得被雷電震殺。

幸而秦征的《養生主》功夫卻已臻甚深境界,眼觀鼻、鼻觀心,只是內斂內視,不理身旁變化。如此一來,冥冥之中又傳來一個聲音道:“法即是心,心外無法,萬法歸於道,若元神靜定,慧劍斬魔,便能體道。雷乃先天氣化成,若我身與天仙同諸一氣,以身合神,則不為雷所傷,若我心與天仙同諸一道,以心合神,即可發動‘雷機’!”

他聽了這一番言語,心有所悟,琢磨著:“雷機……雷機……”不知不覺間進入了忘我境界,不曉得過了多久睜開眼來,卻見身周三尺已無雷雲。負心人站在他身前,含笑道:“小兄弟,恭喜你練成了身雷一體啊。”

秦征啊了一聲說:“身雷一體?”他開口說話,卻也奇怪,竟無雷電襲來。

負心人微微一笑,指著那些雷雲說:“雲笈派的五雷法乃是玄門正宗,若我所知不差的話,應該是分為身雷體、心雷體、身雷動、心雷動與天雷動五重境界。這身雷一體只是第一層,以你的根基悟性,若能沈下心來,靜坐三年,或許便能練成這五雷法。有朝一日你得破此關,便可邁入當世一流高手之列了。”

秦征聽得心中一陣激動。他坐於雷雲之中,雖只半日,已覺得這雷雲之中蘊藏著無窮玄妙,聽負心人說自己三年中便能盡數領悟,卻不愁時間太長,反而覺得三年的時間自己未必能夠窮盡其奧妙,又問負心人:“先生,你上了第六層、第七層了麽?”

“我已上了第六層,取了血葫蘆,但細細探查之下,卻發現此寶與我預期有很大的出入,並不能解決我的問題,因此便沒帶著它下來。第七層是青羊子存身之所,我就沒上去了。”

言下甚是唏噓。他頓了頓,又對秦征說:“我要回去了,你和我一起出去嗎?”

有道是,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秦征一開始進這玲瓏塔,為的是練成神功好報仇,但幾年下來,心性漸定,這時已領略到修煉道法的樂處,修煉時竟忘記了報仇這個初衷,便不肯半途而廢,決心要先練成這雷機然後再出塔去,便搖頭道:“我且不下去了,待我練成了這五雷法,再出塔不遲。”

負心人眼神中又露出讚賞之意,先前他對秦征多方指點,乃是出於一樁不足為外人道的秘情往事而愛屋及烏,這時卻是真心有些喜歡這小夥子了,便對他道:“你有這志向很好,不過第五層的八卦爐已破,你練成雷機以後萬萬不可貿然去闖噬魂陣,否則必受其害。”

“可噬魂陣不是也已被先生破了麽?”

“我是破了陣法,卻沒損害陣基,也沒破壞血葫蘆。”負心人道,“如今噬魂陣只是暫時失去威力,只要你將我放在角落裏的血葫蘆放在離位上,此陣便會重新發動。不過闖此陣甚是兇險,功力未到之時,萬萬不可輕試,切記、切記!”

醜少女

朱融和楊鉤被負心人封了手足,直過了十二個時辰方才血脈暢通,恢覆了行動力,兩人跳到玄光井邊,遍搜全谷卻都找不到負心人與秦征的身影。

楊鉤哇哇叫道:“師父,這次阿征只怕是兇多吉少了,咱們那座墳倒也沒白立。”

朱融斥道:“住口!少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兩人郁郁不樂,過了三日,忽聽一人道:“朱融、楊鉤,出來。”

正是負心人的聲音。

朱融、楊鉤聽出是他的聲調,惶然出觀。朱融指著負心人恨恨道:“你還來幹什麽,害了阿征還不夠,還要殺我們師徒倆麽?”明知不敵,幹脆就放開了痛罵一番。

楊鉤卻匍匐跪在地上求饒叫道:“大俠!大俠!你可別聽我師父的,他腦子壞了……我們只是兩個小混混,實在不值得你動手啊,殺了我有損大俠你的威名。”

負心人修養甚好,卻不生氣,也不解釋,只是一笑,道:“阿征如今正在玲瓏塔內體悟雷機,他托我帶兩件東西給你們。”隨手拋來兩件東西,朱融、楊鉤哪裏敢接?他卻也不管,只是道,“寶物雖然給了你們,但此二寶靈性十足,非尋常之物,若你們修為跟不上,雖有寶物,亦等於無。”袍袖一拂,人已消失在朱融、楊鉤的視野之外。朱楊二人見他倏來倏去,心中都感駭異,看地上那兩件東西時,卻是火龍索和神農木。

朱融在手冊上見過此二寶的圖示,一見之下狂喜地抓在手裏,叫道:“火龍索!神農木!看來阿征真的沒死。”

楊鉤道:“他當初說,若他再入塔破關,道法他學,寶物卻歸我們,看來這小子不錯啊,居然還記得當初的諾言。只是不知道這小子狗屎運怎麽這麽好,”指著負心人離去的方向,“遇到這麽一個厲害人物,他非但沒死,還上了玲瓏塔,得到了寶貝,功力多半又進步了許多。哼!等他出來,我一定要好好逼問他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

然而這一等就是兩三年,玲瓏塔門緊閉,怎麽也不見秦征出來,他們二人又進不去。光陰如梭,日月似箭,轉眼已是太元五年(公元380年)。這三年裏苻秦對東晉在軍事上又取得了重大勝利,在太元三年攻克了荊楚重鎮襄陽,又俘虜了東晉大將朱序①。不過苻堅愛朱序忠而有才,非但不殺,反而拜他為度支尚書,頗為重用。

①朱序(?-393年),字次倫,義陽(今河南信陽市)人,東晉重要將領,參加過多場戰事並屢建功勳,雖然曾被俘並仕於前秦,但在淝水之戰時卻協助東晉戰勝前秦,及後亦繼續在前線為東晉抵抗北方外族政權的侵襲。

攻克襄陽後的第二年,秦主苻堅又以氐族人口漸多,於七月分出三原氐族、九嵕氐族、武都氐族、汧氐族、雍氐族等十五萬戶,分鎮各地。這是模仿西周分封諸國之制,讓氐族各宗親成為中原各地方鎮,意圖以此建立千秋不拔之霸業。

苻秦這咄咄逼人之勢,就連身居秦嶺深處的朱融也隱約感應得到。

他聽說襄陽易主之後對楊鉤道:“從來得襄陽者得漢上,苻秦已得巴蜀,若再得漢上之地,則江東危矣!當初司馬家一攻下蜀漢,沒幾年就跟著滅了東吳,如今看來,大晉支撐不了多久了。”

楊鉤道:“大晉支撐多久,關我們什麽事?”

“話也不能這麽說,”朱融道,“司馬氏雖然沒出息,但咱們畢竟是漢家子孫,大晉若亡,咱們便是亡國。”

楊鉤道:“可是啊師父,這些年供養著我們的不是大晉而是大秦,將來若說能給我們榮華富貴的,也是大秦,而不是大晉啊。你拿了大秦這麽多好處卻在為大晉擔憂,這算不算吃裏爬外?”

朱融失笑道:“這倒也是。”

這些年他得了火龍索和神農木兩件法寶,依“讀字洞”留下的咒文修煉運寶之術,功力已經大進。楊鉤雖然年輕,但為人懶散,既有苻秦帝國的供養,每日便只是悠游度日。倒是年紀大他幾十歲的朱融,六七年間長居青羊宮,閑來便讀青羊子留下的道藏,慢慢竟有所悟。這火龍索內有雲笈派歷代祖師註入的先天純陽真氣,神農木更是厲害,乃是雲笈派開宗祖師雲笈子采集天地真精為核鍛制而成。朱融要想運用這兩大寶物,便得調節得本身的精、氣與二寶同步方能產生共鳴,慢慢地他氣質與思想竟然都產生了改變,漸漸脫了雜學,把以往那些騙術、咒術都丟在一旁,逐步轉入道家正宗心法上來。

這一日他將神農木所藏玄妙摸透後,心頭歡喜無限,對楊鉤說:“以後就是孫宗乙來,我也不怕他了。”

楊鉤卻笑道:“孫宗乙以為心魔轉世老的死了,小的被凰劍帶走了,怎麽有可能來?我說師父,其實你苦練這些道法也沒用,這青羊谷藏得這麽隱蔽,又有青羊子那麽大的名頭罩住,別人聽了就害怕,不會來的。咱們待在這裏,就是什麽法術都不會也能平平安安過一生——我都不知道你這幾年那麽賣力幹什麽?”丟著一顆臨兵豆玩兒,說,“就是這雲笈七寶,我們就算得全了,也只是拿來玩,沒什麽用處。”

朱融被徒弟這麽一撩撥,忍不住想:“是啊,我雖得了神農木、火龍索兩件道門法寶,可不到世間去展露展露,雖有若無。”心便動了。

恰巧,過得數日,苻堅又有聖旨傳來,說丹江一帶出了叛亂,內裏有玄門術士牽涉其中,希望青羊子能出山相助——這是他第七次來請“青羊子”下山了。朱融對楊鉤嘆道:“當年劉皇叔對諸葛孔明,也不過是三顧茅廬,符天王卻連續七次來請,我們若再不出山,那就太無禮了。”

楊鉤掩著嘴笑道:“師父,你之前還在為大晉擔心呢,咱們是漢家子孫啊,去投苻秦,不大好吧?”朱融雖是他師父,但楊鉤素來沒大沒小,這句話暗帶諷刺。

朱融罵了他一下,道:“如今襄陽易手,大秦一統海內指日可待!

這種天命大勢我們也扭轉不了,沒法兼濟天下,就且獨善其身——先為自己考慮吧。”

楊鉤其實也有心下山,卻說:“不等阿征了?”

朱融往後天峰的方向望了一眼,道:“都不知道他要什麽時候才出關呢,難道他十年後出關,我們也等他十年不成?你還年輕,我可老了,再不下山走走就走不動了。咱們留下一封書信,讓他知道我們的去向就好了。”便答應了傳旨的太監,臨行時留信一封,壓在三清殿神案上,道明自己的去向,署名時由楊鉤落款。

其實這時秦征出關之期已近,若他們再等數日,或許就連這封信都不用留了。玲瓏塔內,秦征在一種忘我的狀態下參玄,這等靜坐功夫,只有局中人才知其中苦樂,外人看去只覺秦征好像就一直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真到了入定境界,十年也有如一日。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等他從入定中回來時,周圍暗伏的雷霆卻已對他無害——這與負心人消耗掉雷電不同,負心人是以身為活人劍,使雷電不能傷他,秦征卻是經過三年靜修,身心與玲瓏塔中的雷機相通相融,自然不相為害了。

他左手一伸,陰輪落入掌中,右手一探,陽輪也飛了過來,雙輪合一,便成太極。秦征心中欣喜:“我這雷機既成,按‘負先生’所論,便可與當世一流高手一較雄長了。”他心知自己已達到“心雷動”的境界,只是如何更進一步,達到“天雷動”卻毫無頭緒。因此他又在塔中多坐了好些時,終於還是再無所得,心道,“第五層的八卦爐已被‘負先生’破了,上去也無用,未經八卦爐,那噬魂陣我多半就承受不了,不如且出塔去,或許另有機緣也未可知。”

他下樓推開塔門,塔外太陽當空,卻是白天。也不知道自己在塔中困了多久,禦風回到觀中,叫道:“朱伯伯,楊大哥,你們快出來,我出關了!給你們瞧瞧這第四層的法寶太極輪。”

但叫了好幾聲,觀中卻只有自己的回聲,他心中奇怪,急急到各個房間尋找,哪有半個人影。

秦征這時早將朱融、楊鉤當親人一般,出關之後第一個念頭就是來跟他們報喜,不料卻見不到人,整座青羊宮空空如也,心想:“莫非他們下山采辦東西去了?”

等了半日,仍然見不到二人蹤影,忽然想起:“糟糕,莫非有外敵入侵,把朱伯伯、楊大哥都擄走了?”擔心起來,用玄光井搜尋全谷,卻無打鬥跡象,三清殿案前楊鉤留給他的書信也不知去向,倒是在朱融的房間找到了他裝各種符箓、香料、迷藥的八寶袋,旁邊還掛著虎頭尺。

秦征心道:“這兩件東西,朱伯伯除了洗澡睡覺輕易都不離身的,如今也丟在這裏,多半是敵人厲害,他們猝不及防便失手被擒了。”有了負心人闖谷的殷鑒在前,越想越覺得真,趕緊朝觀外跑去,手裏猶抓著那八寶袋,遍尋谷中,都沒蹤跡,正想:“莫非他們捉了朱伯伯和大哥之後就走了?”

谷中既然沒有,便出谷外尋找。這六年來他未踏出青羊谷一步,這時忽然要離開,踏出山谷之際不免有些猶豫,但惦記著朱融、楊鉤的安危,還是毅然出谷,一路尋著線索,直到天色將晚才回來,心想:“最好朱伯伯和楊大哥只是出外散心……”他實在很希望兩人突然回來,給他一個驚喜。

忽然玄光井泛起一陣漣漪,不等秦征操控便自動對準了玲瓏塔——這玄光井與玲瓏塔乃是青羊谷兩大樞紐,一處有事,另外一處自然便有感應。漣漪平定,漸照漸近,看塔門時,赫然破了一個大洞。

秦征暗叫一聲“不好!”

匆匆趕往後山,進玲瓏塔,到了第四層,但覺雷雲淡薄了許多,顯然剛有敵人通過,心道:“來的果然是高手!”八卦爐早破,第五層倒也沒什麽障礙,但到了第六層,原本該在的血葫蘆卻不見了。秦征心想,“‘負先生’乃是信人,他既說沒帶走血葫蘆,那便不會帶走血葫蘆,看來此寶已經被偷走了。”又要上第七層,大門卻緊閉難開,秦征感應到上面靈氣充沛,心想,“師父的紫氣金身應該還在。”

回到基層,只見塔門那個洞已經小了很多——原來這玲瓏塔真是一件異寶,塔門雖一時被人攻破,但寶塔本身卻自有一種修覆能力。

秦征才走出塔外,突然感到後山一陣異動,心道:“好像有人在後山。”

權衡了片刻,決定過去看看,當下禦風而起。玲瓏塔位於後天峰北巔,那靈場異動處卻在山南一處懸崖邊上。秦征禦月夜清風,在青草上飛行,到了那懸崖附近,卻見皓月底下一片殷紅,懸崖之上飄著一個拳頭大的紅色葫蘆,那葫蘆遍體泛赤,如欲滴血。

秦征心道:“果然是血葫蘆。”

那血色葫蘆下卻悄立著一條人影,天色昏暗,看不清面目,只隱約見到那人一身白衣,背負寶劍。秦征又走近了兩步,心想:“這人能上第六層寶塔,功力怕不在我之下,得小心了。”

他飛到那血葫蘆附近,只聽那人對著血葫蘆呼喚著:“陸葉兒……

陸葉兒……”

秦征微微一怔,心想:“他要捉一個叫陸葉兒的人嗎?”

此刻夜風習習,這山上並不見有第三個人現身,秦征正奇怪時,葫蘆底下那人竟自己應承了,跟著便感覺血葫蘆下那人似乎有離魂之征兆。

眼下秦征隨著功力日深,識見也已非當年可比,這時他已知道天下間的寶物神兵,若用與人的精、氣、神三寶的關系來說,可劃分為存精、住氣、棲神三大類,而其中猶以棲神系最為罕見。存精、住氣是能夠留存人的元精、元氣,而棲神則是能夠保存人的元神,元神一物最為虛無縹緲,因此凡是棲神之寶,除了本身材質奇特之外,內部構造也極為覆雜,換句話說簡直就相當於一個仿造的腦器,而血葫蘆就是這樣一件棲神之寶。

據青羊子的筆記記載,這血葫蘆是能攝取敵人魂魄的,但要成功攝魂,除了施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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