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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這麽和煦。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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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那位供應商那邊的女職員,什麽時候成了李總的那個人了?……

大廈的員工食堂,紀元打好飯菜,刷臨時飯卡,找位置坐下吃東西。

沒多久,李茂就來了,端了一堆吃的,往她對面坐下。

她擡頭看見他,遲鈍了片刻,發現一個月沒見,他頭發長了一些。

李茂遞了一份蝦仁蒸蛋過來,很家常地問:“周末有空嗎?”

紀元答:“周六看書,周日上午要考試。”

他問:“考什麽?”

她答:“職業資格。”

“陪你讀書怎麽樣?”

“你會很悶。”

李茂笑著說:“不悶,我在一邊打游戲,多像差生陪優生讀書。”

紀元說:“不行,會影響我。”

李茂嘴角輕輕上揚,說:“那我去考場接你。你考完試,我帶你去逛逛。”

“逛什麽?”

“雙胞胎考拉見過麽?動物園新引進的。”

紀元想了想,問:“兩只考拉即使不是雙胞胎,長得也很像吧?”

李茂說:“我們只能選擇相信動物園了。”

他總愛說“我們”這個詞。

她並不知道自己哪裏投了他的緣。

紀元低頭吃飯,蝦仁蒸蛋還是很好吃的。

李茂的眉眼一直掛著笑意,跟紀元匯報這個月他到底在忙什麽,有一件說一件,婆婆媽媽……

周圍吃飯的職員,一直在偷聽。

李總這匯報態度,比妻管嚴還自覺。

作者有話要說: 紀元向項目負責人匯報,李茂向紀元匯報,這就是食物鏈……

學數學的人,計算能力都很強,只不過機關算盡太聰明,不如不算。

防禦動作還是要有的……

……

飼主故事:

我跟魔飼以及新認識的朋友們告別了。

回到廣州,雙腿像被挑斷了腳筋一樣。

聽魔飼說,上山的外國友人腿也廢了,做馬殺雞(massage)去了,體驗了一把中式足療。

廣州愛玩文字游戲的飼主,給我弄了一瓶日本進□□絡膏,造型像大號膠水。

我拿著“膠水”在腿上來來回回地塗。

飼主:像給豬蹄上香料。

我:……

飼主:還像給烤鴨抹醬。

我:你見過千裏迢迢給你帶土特產的豬和鴨嗎?

飼主笑了,不口頭折磨我了。

幸好我是個花心大蘿蔔,哪兒都有伴,不然一個人在床上躺著,身體酸痛,還沒人買藥……

☆、chapter 12

第二天是周六,傍晚,紀元搭地鐵,換公交,折騰兩個多小時,到了郊區一個職校改成的臨時考點。

她認了路,晚上在附近的快捷酒店住下,設好鬧鐘,早早上床睡了。

淩晨五點就醒了,睡不回去。

她習慣自己安排自己,卻也很期待考試有人做後盾。

這天上午的考試,八點半開始,紀元做題很趕,也不檢查,提前半小時出來了。

她匆匆往校門走,遠遠看校門口沒人,心想他也許在車裏等她。

她走到靠近校門那一排停車位,沒有他的車子。

紀元稍微安靜下來,為什麽像個十幾歲的人一樣天真。

對人產生期待,是很壞的習慣呀。

她將手上的準考證塞進背包,打算過天橋,到馬路對面坐車回家。

誰知道走到拐角,一家小賣部的遮陽傘下,李茂正坐在那兒喝椰子水。

他穿一件白襯衫,休閑褲子,表情怡然自得,搞得像在海邊度假一樣。

紀元笑了,走過去。

李茂看見她,問:“怎麽提前出來了?”

她不肯說實話。

“提前交卷,要麽都會,要麽都不會,紀元你是哪一種?”

他的口吻像個監考官。

紀元哪一種都不是,但書看過了,練習也做過了,不及格就不考了。

她厭煩考試,有點賭氣。

李茂忽然笑了,說:“應該是都會做,我得獎勵你。”

“獎勵什麽?”紀元站在他身邊。

李茂遞了一個長條盒子給她。

紀元打開看,是一只鋼筆。

現在居然還有人送鋼筆,她也有點詫異。

李茂問:“喜歡麽?”

鋼筆是玳瑁外殼,應該值錢,紀元很識相地點頭。

李茂給她留了一罐進口椰子水,藍色包裝,印著綠色椰子樹,說:“這邊陽光好,空氣也好。”

紀元坐下了,問:“你出門自帶飲料的?”

李茂笑著說:“小賣部老板批發了一箱給寶貝孫子喝的,只肯賣兩罐給我。”

紀元笑了。

兩個人坐在遮陽傘下,悠閑地喝著椰子水,將近中午的陽光,照在對面的藍色牽牛花上,泛著很淡的光華。

紀元忍不住又打開盒子,仔細看鋼筆的樣式。

李茂則在看她。

她的頭發紮起來短短的,像兔子尾巴,耳際戴著小小一圈金屬耳環,顯得有些輕快不羈,她生得那樣清秀,膚色白皙,整個人散發著柔美的氣息,光彩照人。

想來,他沒見她動過氣,像是不輕易為難別人,也不輕易為難自己。

李茂故意說:“這是我最喜歡的鋼筆。”

紀元擡起頭,眼神有點詫異,剛要說點什麽,一團陰影撲在遮陽傘上,抓不牢,淒厲一聲,朝她懷裏摔。

只是轉眼的事,紀元的手臂被抓了幾爪子,火辣辣疼了起來。

一只灰撲撲的大貓撲騰著,從她懷裏掙脫出去,瞬間落了地,箭一般,躥進了對面的牽牛花叢。

李茂連忙站起身來,察看她手上的傷口,說:“帶你去打疫苗。”

她沒有反對,跟著他去附近的醫院。

門診排隊,掛號,看醫生。

李茂交完費用回來,護士正給紀元打針。

紀元目不轉睛盯著針頭紮進靜脈血管,莊重得像一場儀式。

他忽然覺得喜感,心情放松一點。

護士取走一聯繳費單,對李茂說:“藥水和棉簽都在這,你來給你女朋友傷口消毒。”

對於女朋友這個稱呼,紀元臉上並沒有什麽反應。

李茂答應了。

他坐在紀元身邊,輕輕握著她手臂,拿一根棉簽,沾了藥水,均勻地塗抹她手臂上的抓痕。

他的動作很溫柔,她擡頭看他一眼,沒有說什麽。

她又有什麽可說的呢?他應該知道了。

他說:“鋼筆摔壞了有什麽關系?你不松手,只抓傷胳膊算運氣好了,要是被那只野貓抓到眼睛呢?”

她說:“那只是條件反射。”

他問:“條件反射不是丟開手的嗎?”

她沈默了。

李茂慢條斯理地塗著她的傷口,有點快樂。

他感覺到於自身之外,還深深喜愛著一個她,這樣的感覺因為不必用到理智,反而多出一種無所希求的迷蒙。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他問。

紀元沒有回應。

他又問:“太高興了,說不出話來了?”

她誤會他一時興起的成分多過認真。

李茂端視紀元多變的表情,循循善誘:“喜歡鋼筆,還是喜歡送鋼筆的人?”

紀元終於察覺到他正屏住呼吸,神色裏並沒有一點輕佻的痕跡。

原來,他是認真問她。

紀元承認,答:“更喜歡人。”

李茂輕輕一笑,低頭親了她頭發一下。

紀元臉上微熱,凝住淡淡的紅雲,半天都散不去。

他很快樂,笑著說:“我們去吃東西吧,這回吃素菜。”

紀元終於發現,兩個人見面總是在吃,變著花樣在吃。

兩人離開醫院,李茂開車載紀元回市區,一路上靜悄悄的,什麽話都沒說。

到了一家素菜館,兩人找清靜位置坐下,他點了菜。

素菜要做得出色,比葷菜費工。

菜上來,兩人慢慢吃飯。

涼菜裏有釀茄子,小小一段,很綿軟,芋頭粉做面皮、油豆腐做餡的包子,也蒸得很入味。

李茂看著紀元,問:“你是不是比剛來的時候圓潤了?”

她一頓,問:“所以來吃素菜?”

他笑著說:“剛打完疫苗,沾葷腥的話,怕你過敏。”

她聽了,很感動。

誰知道他說:“附近有個大寺廟,要不要去謝神?”

“我為什麽要謝神?”

“你有這麽好的男朋友,不用謝神的嗎?”

“……”

他笑著夾了一片香菌醬拌的蓮藕進她碗裏。

等兩人都吃飽了,李茂說,不去動物園看考拉了,去看望一位住在附近的老先生。

老先生是做明清家具銅扣件的工匠,鏤空刻花,都很精通。現在擅長這門手藝的人不多,老先生算一個。

紀元說好。

兩人走過彎彎曲曲的小巷子,巷子裏有許多鴿子籠一樣的老房子。門洞前,一位戴老花鏡的老先生正借著天光,琢磨象棋呢。

老頭兒看見李茂來了,還挺高興,笑臉相迎,問:“怎麽想起來看老頭子了?”

李茂說:“過來陪您下棋。”

老頭兒笑了,擺手,說:“你練過的,不跟你下。”

他看見李茂身邊的紀元,問:“小姑娘有沒有學過下象棋呀?”

紀元如實答:“小學興趣班學過。”

老人家拍板,說:“那就你了!”

老頭子擺棋盤,要讓她先手,紀元沒反對,先下了,李茂坐在旁邊看她的章法。

兩人下了五六十步,老人家急了,說:“你個小姑娘很要不得!李茂跟我下棋還留點情!你不聲不響就吃我雙車雙炮!”

紀元正有興致,說:“您要讓棋的話,應該提前講。”

老頭兒眼睜睜看著紀元臥馬飛車,將了他一軍,納罕,說:“怎麽一個小學興趣班都這麽厲害!”

李茂微笑著說:“興趣班也有教棋譜的,不像您都是亂來的。”

老先生也笑了,說:“本來只有一個煩人精!現在還湊對,以後不要你倆來!”

李茂笑著說:“明天請您去喝早茶,給您認錯。”

“這個茶可以喝,”老頭兒又問紀元,“你去不去喝早茶呀?”

“您剛說不要我來。”

“你個小姑娘怎麽這麽記仇呀!”

紀元選擇閉嘴,這老頭是選擇性失憶,天下無敵……

老先生笑吟吟,又帶紀元去工作間看青銅件。古代銅件的樣子很美,有雙魚蝴蝶、如意雲紋,工藝覆雜一點的,宛如一幅鏤空剪紙。

紀元問:“都是您的手藝?”

老頭兒笑著點頭,指著不遠處的李茂說:“那小子可比我厲害多了。”

“他也會這個?”紀元沒想到。

老先生擺手,說:“他哪會這個!他會更厲害的,幾百年的舊家具拆運過來,都是一捆一捆的。覆雜一點的床,能有幾百個木件。要是混在一起,誰都不知道哪個是哪件!就他拎得清,也畫得出樣子。”

紀元想,李茂得見多識廣,才有這種敏銳。

老先生說:“他眼光好,會挑舊東西,你眼光也不錯,會挑人。”

紀元耳朵有點燙,李茂在外間看銅扣件的舊花樣圖紙,根本沒聽見。

她覺得好一點。

將近傍晚,李茂跟老先生說回去了。

回去的巷子裏,有一口古井,水氣潮濕,舊墻面有青苔,爬著幾只伸出觸角的蝸牛,兩人停下步子,看了一會。

李茂問:“青苔像不像大草原?”

紀元說:“嗯,有點像,蝸牛是狂奔的戰馬。”

李茂笑了。

兩個人津津有味看了半天,才在黃昏的餘光裏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親到頭發也算親……

談戀愛就是很小的事也津津有味。

老頭兒這個托不錯吧?

感謝助攻貓咪和護士姐姐。

快祝我永遠十八歲,永遠少女心。

☆、chapter 13

周一上班,阿美出差,辦公室很清靜,紀元埋頭做事,小慧湊過來,笑著問:

“你猜上海負責阿美的項目經理是誰?”

“誰?”紀元問。

“你肯定猜不到。那邊安排了一個女經理,剛好就是咱們經理的老婆。這次阿美算撞著鐵板了,她要是還想耍性子,找咱們經理撐腰,估計會死得很慘。”小慧說。

“咱們經理怕老婆嗎?”紀元問。

“本來就是經理老婆去上海之前,介紹經理進公司的,薪酬待遇比原來公司升了好幾級。咱們這邊算是告一段落了,上海那邊才剛剛開始呢。”

小慧幸災樂禍,紀元沒有想到這麽巧,不過也正好,周圍少一些是非,她正好專心做事。

工作周平平淡淡過去了,周五傍晚,紀元下班,宋玫開車接她。

紀元上了車,宋玫一臉怔忡地說:“我要把珠寶還給尚飛。”

“尚飛怎麽說?”紀元問。

宋玫說:“他不要珠寶。他要我還他高中寫的每一封信,每一件油畫手工,還有獨門學習筆記。他說我浪費了他十年青春,是個女流氓。”

紀元心裏笑得不行,面上卻死撐著,說:“反正你們都要一刀兩斷了。不值錢的東西,還他也無所謂。”

“我就不還。” 宋玫說。

“不還怎麽分手?” 紀元問。

“他想不出這麽刁鉆的法子!一定是有人支招!” 宋玫咬牙切齒。

“你別看著我,不是我。”

“量你也不敢!”

紀元忍不住笑了,問:“那尚飛同學最近和誰走得近?”

宋玫橫眉,說:“我怎麽知道?我已經一個多月沒理他了!”

“不會是有了新的紅顏知己吧?” 紀元問得很邪惡。

“他哪有?他敢!總之他別想我還高中的東西!” 宋玫堅決。

紀元明白了,這兩人是分不了手了。

她只希望宋玫作為駕駛員,能保持平穩的駕駛情緒。

兩人上商場吃飯,紀元順便去文具超市,想買一瓶墨水。

宋玫覺得她發神經,問:“都什麽年代了,你買鋼筆墨水幹嘛?”

紀元不理她,挑了一瓶墨水去結賬。

宋玫說:“你很可疑,買這麽貴的進口墨水,都和香水一個價了。”

“我練字還不行嗎?”紀元說。

“說實話!”宋玫審她。

紀元說:“你今天穿得很好看,鞋子也很漂亮,哪裏買的?”

宋玫說:“還能去哪裏買?我就喜歡那幾個牌子。你轉移話題的手法也太拙劣了吧?”

紀元笑了。

宋玫忽然猜到一點端倪,說:“你不會是要送墨水給李茂吧?都一把年紀了,別裝中學生行不行?”

“我沒有。”紀元否認。

宋玫說:“那為什麽?難不成他還送鋼筆給你啊?如果是收藏級別的呢,那還值點錢!鋼筆在哪呢?給我看看!”

紀元一臉驚愕,答不上話了。

她希望宋玫把多餘的戰鬥精力發揮在尚飛身上。

晚上回到家,紀元用那支玳瑁鋼筆寫字塗鴉,還挺自娛自樂。

她往往覺得大部分的事都沒什麽意思,但現在還是不錯的。

門鈴響起的時候,紀元正慢條斯理地畫著一棵葉子很細密的樹。

她看看時間,九點也不早了,紀元去開門,原來是李茂。

想念一個人和見到一個人,有微妙的差別,紀元莫名有一種沈重感。也許因為她在剛見他一眼的時候,心中就浮現兩個人說再見的情形。

李茂站在門口半天,問:“你不打算請我進去嗎?”

紀元拉開門,李茂微微笑,進來了。

這是他第一次來紀元家,他看見整個房間空空蕩蕩,像是隨時就要搬走一樣。

風從陽臺吹進來的時候,他甚至有進了空屋的錯覺。

大概是極簡主義。

李茂不予置評,只是問:“為什麽不找我?”

紀元問:“你工作很忙吧?”

“我忙的話,也不找我抱怨嗎? ”

“你忙著做事,我為什麽要找你抱怨?”

李茂坐在沙發上,忽然說:“女朋友太懂事,說明很多問題。”

紀元笑了,去廚房倒水給他喝。

他看見她在桌上的鋼筆塗鴉,畫得很仔細,忽然問:“你有相冊嗎? ”

紀元說有,在電視櫃抽屜裏找了一本,遞給他。

李茂翻開,看了半天,看中一張,說:“這張給我了。”

十三歲的紀元抱著一只貓,墻上掛著古箏,眼神明亮,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少女時期有許多綺念,現在都消失了。

紀元並不反對。

李茂遠遠看到抽屜裏還有一大本,問:“那本呢?”

“大學時候的照片。 ”

“我不能看?照片裏面有誰,前男友? ”

“嗯。”她承認。

李茂輕輕揚眉,說:“你從前的品味,一定很普通。”

紀元微微一笑,她好久沒有想起從前的人了。

李茂忽然伸手攬住她的腰,她幾乎坐在他懷裏了。

紀元有些詫異,他的氣息那麽近,身上的衣服又薄,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

李茂問:“你是不是把女朋友的義務想簡單了?”

她終於明白他在耍流氓了。

他溫和地說:“周一到周五,沒有打過一次電話給我,也不關心我會不會生病。最近入秋了,流感多發季節,我也會中招的。你不知道嗎?”

她有點想笑,他是她見過最柔情的人了。

紀元說:“我以後會每天按時打電話給你。”

李茂唔一聲,攤開紀元的手心,放了一把鑰匙,說:“最好天天到我家檢查。”

紀元心裏泛起一片漣漪,問:“人不是喜歡自由的嗎?”

他說:“不喜歡才找的借口。”

她有點領悟,說:“分手的話,我會把鑰匙還給你。”

李茂一噎,皺著眉問:“都不挽留一下麽?比如拿球棍砸我的車子之類。”

紀元說:“你被前女友砸過車子嗎?”

“我只是打個比方。”他笑著說。

紀元想一想,問:“和你鬧的話,就不分手嗎?”

李茂笑了,真要分手,鬧又有什麽用。

她應該是早知道的,她是個理智的人。

他說:“放心,我們不會分手。”

紀元擡頭看著李茂,沒說話。

李茂伸手摸摸她的臉頰,溫熱的觸感,紀元沒有躲開,半天,他說:“晚上我想在這裏睡。”

紀元還不想這樣。

李茂又自顧自地說:“可惜還要回大宅陪長輩。”

她放松一些。

他說:“明天我來接你,我們去湖邊釣魚。”

她說好。

他嘴角上揚,低頭親了她額頭一口,說:“早點睡吧,我回去了。”

她嗯了一聲,帶著額頭上若有若無的觸覺,送他下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尚飛是個奇男子,跟女人討青春損失。

多謝某個好久沒出場的高手為尚飛支招,以退為進。

至於紀元,上一段感情沒結果,她對在意的李茂謹慎,也是正常的反應。

更重要的是,這麽寫,我才能折磨讀者。

來咬我呀。

~( ̄▽ ̄)~

☆、chapter 14

晚上,李茂回到大宅,陪長輩們說了一會話,照例沒那麽早睡。

小客廳,夏青青問李茂:“聽說二弟你最近交女朋友了?”

廖駿本來在看書,問:“二哥找女朋友了?”

夏青青笑著說:“三弟,你忘了上回在荔枝園,有一位叫紀元的,坐你對面打牌來著。”

廖駿想起來了,他誤會紀元發艷照給自己,印象深刻,說:“原來是她。”

夏青青說:“她挺厲害的,沒怎麽費力就把二弟迷住了,連公司裏的職員們都知道了。”

廖駿問:“怎麽還扯上公司了?”

夏青青看一眼李茂,說:“這事有點邪門。她剛好在集團的一個供應商那裏做事,二弟還跟她在公司食堂一起吃過飯,對吧,二弟?”

夏青青一貫喜歡用激將法套話,李茂很清楚表姐的習慣,但他仍然願意開口澄清,說:“這是有緣,不是邪門。”

夏青青不以為然,說:“那藍穎不是跟你更有緣?她在拍賣公司幫你的忙,兩家又有交情,怎麽不比那個紀元好?你到底看上那個紀元哪裏?”

李茂不解釋。

他主意大,認定的事,不容易動搖。

夏青青微微氣惱,脫口而出:“更何況紀元那個親媽,可真是一個活寶。

李茂皺眉,問:“你查紀元家情況了?”

夏青青說:“查了又怎樣?她那個媽是個專職的賭鬼,指著她傍有錢人呢。你想知道更多,最好親口去問你女朋友。不過就算你問她,她也未必肯說實話。”

李茂冷靜地說:“我沒有揭人傷疤的愛好。”

夏青青說:“二弟你太善良,小心被人利用。”

李茂卻問:“表姐,為什麽總為藍穎說好話?”

夏青青不回答。

廖駿在一旁聽了半天,看來這次二哥是動了一點真情。

他微笑著說:“那是因為表姐看上了藍穎的堂哥。 ”

夏青青臉上辣辣的。

李茂明白了。

廖駿看時間也不早了,沒空摻和這些無謂的事,上樓睡覺去了。

夏青青對李茂來了一句:“你娶個沒背景的女人,什麽時候能出頭?”

李茂不置可否,休息去了。

第二天大早,李茂出門,接紀元去玩。

紀元在小區門口上了車,她一路上看著李茂,發覺他總是神采奕奕的。

但不是那種無知的快樂,他也有一些不如意的事。

情緒這方面,他處理得很好。

車子開到郊區一片湖邊,李茂找位置停車。

湖邊還是挺多人來消遣的,都是開車過來的釣魚愛好者。

李茂打開車子後備箱,遞給紀元一袋魚食和一個盆,讓她端著。

紀元覺得自己像一個傻瓜。

他笑著讓她看包裝袋的說明。

魚餌是一袋脫水的圓粒,還得加水,在盆裏和成面團,捏一塊,勾住魚鉤,可以當香餌。

還挺高級……

李茂拿上魚竿還有折疊椅子,在前面帶路。

他看中湖邊芭蕉樹下的陰涼位置。

紀元跟著,沿臺階走下堤壩,搭椅子,自制魚餌,擺好釣魚攤子。

李茂甩出魚竿,架穩了,就什麽都不管了。

紀元呆坐著看魚漂,一點動靜也沒有,問:“這樣能釣到魚?”

李茂說:“釣魚只是今天消遣的一部分。”

紀元問:“那我們今天是來看風景的?”

這裏湖風清涼,坐著躲避灼熱的秋老虎,也算安逸了。

李茂說:“其實是我私心想找個理由,讓你一整天坐在我身邊。 ”

她心裏百轉千回,卻小心輕放,問:“像小狗一樣?”

他笑著說:“狗又不會釣魚。”

“……”

他說:“紀元,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相互折磨,鎮靜一點。”

她回頭看他一眼,他的笑容還真燦爛。

她拿他沒辦法,不如專心看魚竿的動靜。

他卻要理她呀,擡起手,握住她的手臂,涼涼的,忍不住輕輕揉捏起來。

紀元不滿,輕輕抽回手臂。

李茂笑了,收斂一點,不欺負她了。

他看看周圍的湖光山色,妙得很,像一幅石青色的山水圖軸。

兩人就這麽悠哉游哉釣著魚,居然也有幾條收獲。紀元用小桶打了湖水,安頓好上鉤的傻魚,又忙著換魚餌。

中午天熱,紀元的腮邊泛出紅暈,李茂拿了一瓶冰礦泉水,輕輕敷她的臉頰。

紀元想自己拿著冰水,他使壞,凍了她脖子一下,她冷得一激。

她忍不住說:“你真的很煩人哎。”

李茂笑了,說:“這麽快就嫌我煩了呀?”

她一頓,說:“偶爾的時候,不是全部時候。”

他笑了,躺在折疊椅子上,看大片芭蕉葉的影子,映在她的身上。

他說:“紀元,我很期待你對我熱情似火的樣子,最好大聲對我表白,說我是你的生命-之光。”

紀元停了片刻,說不出口。

李茂側著臉,笑著問:“你都不願意勾引一下我的嗎?”

她轉頭笑了。

芭蕉葉上的日光,含著一片清亮的綠,照得葉脈清晰極了。

他現在跟喝醉酒了一樣,瘋言瘋語,沒完沒了。

他需要鎮靜。

沒過一會,湖裏的魚餌就被小魚吃完了,紀元發著呆,不去換,也不大在意。

李茂說:“我們到處走走。”

紀元說好。

兩個人丟下釣魚攤子,沿著岸邊小路散步,走到高一點的地方,俯瞰下去。

湖水是碧綠的,籠著竹林,翠生生擁上山峰。

滿眼密密匝匝的綠,間或一個空白,又看見對岸的綠。

偶爾有一只水鳥振翅而過,掠出一道白色。

兩個人就這樣沾著翠影上山,誰都知道好,誰都不說話。

半山,路邊多了一些高聳的桐花樹。

紀元才開口說:“明年四五月,應該會開雪白的桐花。 ”

李茂說:“到時候我們再來看看。”

她嗯一聲,她越來越習慣聽他說我們、我們……

那會山道上奔下一群山羊,簇擁過來,趕羊的人綴在最後,揮舞著綠松枝。

那群羊像河水一樣,從他們身旁漫過。

他們是河心的一塊石頭。

那只領頭的黑羊,尤其漂亮,脖子上系著鈴鐺,丁丁當當地下山去。

紀元說:“山上原來有人養羊。”

李茂笑著說:“一會就變成農家樂裏的烤全羊了,尤其是那只黑羊,做成羊肉串,應該很有滋味。”

紀元回頭,輕輕瞪他一眼。

李茂笑了,溫柔地拉住她的手,穩穩的,暖暖的。

紀元願意被他牽著,像小孩子過家家也好,像小學生秋游也好。

她覺得天那麽蔚藍,藍得可以舀下一大塊,當冰淇淋吃。

兩人手拖手爬到山頂,從另一條林間小路下山。

風吹過,有窸窸窣窣的草葉聲,像藏著什麽。

紀元問:“這裏有蛇嗎?”

李茂故意說:“有大蛇小蛇。”

她手臂起疙瘩。

他說:“我背你下山好不好?蛇不會跳起來咬你。”

李茂站在低一級的臺階,蹲下一點,她看他那樣主動,試著爬到他背上。

他背她起來了,還有空點評:

“現在剛剛好,再吃個半年,我就背不動了。”

紀元笑了,輕輕攬住他的脖子,低頭靠著他肩膀。

山林的那種綠意,那種清香,傾註在他們身上,普遍意義上的時空觀念消失了,像是永生該有的樣子。

紀元很快樂,問:“你會不會講故事?”

李茂笑著說:“你不用走路,就開始折騰我了。”

紀元笑了。

李茂心裏卻很願意縱容她,醞釀半天,講:“從前有一只細鳥,從很荒涼的地方起飛,一心飛向太陽。”

她問:“細鳥是什麽鳥?”

他開始胡說八道:“神話裏的一種鳥,有翠鳥那種藍羽毛,像黃鸝一樣會唱歌。”

紀元哦了一聲,問:“後來呢?”

李茂說:“後來,細鳥的翅膀被大風吹壞了,呼啦啦從天上掉下來,剛好掉在我懷裏。我看這只細鳥很順眼,有它做伴也很開心,打算和它一起生活。”

紀元聽得怔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原來,她是他的神話細鳥,不是優樂美奶茶,好可惜喔。

祝,中秋快樂,耶~

☆、chapter 15

兩個人下山經過一個木板橋,紀元從李茂背上下來了,她怕橋被壓斷了,兩個人一起跌成落水狗……

李茂看紀元有點不在狀態,伸手摸她的額頭,沒有中暑,估計困了。

李茂說:"要不要去我家睡下午覺?"

紀元說:“我認床。”

他笑著說:"真不去?我那有很多吃的。"

他總用一些對付小孩子的手法對付她。

紀元說:“我明天再去找你好不好?”

李茂說好,忽然叫她"元仔"。

紀元停頓了一下,扭頭問他:“可不可以起一個好聽一點的外號?"

李茂說:“仔?”

紀元妥協,說:“那還是之前那一個吧。”

李茂笑了。

他的快樂感染著她,加上她已經擁有的那份快樂,重疊成雙倍的快樂。

晚上,紀元找宋玫逛街,兩人在珠江邊散步,看夜景。

高樓矗立,金色的燈光倒映在水波上,不時駛過幾艘五光十色的游輪。

“你和李茂玩的怎麽樣了?”宋玫笑著問。

“挺好的。”紀元答得很模糊。

“什麽叫挺好的?上床了?”

“……”

宋玫看紀元,問:“你們這麽含蓄,是他有問題還是你有問題?”

紀元老實地說:“我有問題。”

宋玫笑了,說:“這我能解釋!”

紀元問:“怎麽解釋?”

宋玫說:“你現在是舍不得一口吃掉龍蝦,你要慢慢地卸掉它的殼,拗斷它的鉗,讓它無力抵抗!”

“你這是什麽破比喻?”紀元笑著問。

“李茂呀,大龍蝦。” 宋玫比劃。

紀元忍不住笑了,問:“那現在怎麽辦?”

宋玫說:“管它呢!大龍蝦都上桌了,吃掉啊!”

紀元笑了,轉頭看江景,避重就輕,說:“晚風吹得人很舒服。”

宋玫知道紀元慫了,不由笑了。

這個沒用的家夥!

周日早上,紀元去李茂家。

他已經出了門,打電話過來,讓她等他回來。

紀元用他給的鑰匙開門,進他家。

她游蕩了一圈之後,發現這個房子前後有兩個露臺,走廊盡頭的露臺那兒,還有一個游泳池。

如果男人有房子是蝸牛的話,他不就是豪華海螺了?

紀元覺得挺好笑。

中午,海螺還沒回來,紀元做了一碗清湯面填肚子。

她洗碗的時候,詭異地想到,一個女人去當情婦也是辛苦活,等啊等,不知道金主什麽時候滾回來……

紀元不想打電話給李茂。

他是有計劃的人,他忙完了自然就回來了。

問題在於她自己打算等多久?

等到傍晚吧,看在他背她下山還給她講故事的份上。

下午三點,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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