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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海洋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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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蜜下船的時候, 克魯克山主動伸手扶了她一把。

然後手就牽著沒松開。

陳家蜜仿佛置身一處叫做克魯克山的汪洋大海, 一時之間只能隨波逐流。

管它呢, 明天她就會回到現實, 繼續為生活拼搏。大海、酒店、游艇以及克魯克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最多只會出現一周。

陳家蜜沒想到,徐薇薇會氣沖沖地跑回來,質問克魯克山前來馬拷島的目的。

這對克魯克山來說,本就沒什麽好隱瞞的。

如果克裏斯蒂娜起初就承認是讓他來見郭小姐, 他是絕對不會千裏迢迢從歐洲趕來的。但是克裏斯蒂娜串通了詹姆斯·亨特拉爾,讓詹姆斯以談生意的借口讓克魯克山來一趟馬拷島,克魯克山自然不會拒絕。

而且他十分慶幸自己來了,在本已接受了與陳家蜜不會再相見的結局之後。

正因為如此,克魯克山覺得徐薇薇的質問來得非常不合理。

在商言商, 她要為津西商城平臺謀求的是利潤最大化, 陳家蜜的友情不應該左右她的立場。而且即便克魯克山知道了陳家蜜目前是津西的供應商,他也不覺得自己來這一趟有什麽問題。

進口花和國產花是兩回事,價格和定位都不沖突。

花一百塊買花的人不會花一千塊買花, 反之亦然。

“我是來談生意的, 關於津西商城平臺的進口花業務,”克魯克山沒有放開陳家蜜的手,而是反問徐薇薇,“這有什麽問題嗎?”

陳家蜜當初能夠說服詹姆斯·亨特拉爾,其中一點原因就在於中國廣大的市場對於任何生意人來說都是巨大的誘惑, 他不是不想插手,而是沒有合適的契機。陳家蜜適時站在他面前,讓詹姆斯·亨特拉爾看到了一絲曙光。

早早晚晚,他都是要動手的。

陳家蜜不可能真的以為,詹姆斯·亨特拉爾的耐心會好到看著陳家蜜茁壯成長為參天大樹,他從頭到尾要的都只是墊腳石。

克魯克山出現在此,無可厚非。

但徐薇薇是專業的,如果僅是如此,她不會大動肝火。

“真的只是這樣嗎?”她把手機拿起來晃了晃,“你覺得我犯得著為進口花生氣?雖然目前只是傳言,但我的助理剛剛拿到的消息稱,亨特拉爾公司越過我的華東區域,直接和華北組接觸,要在魯地投資鮮花基地。”

魯地在行政區分上屬於華東,但在很多實踐上歸屬華北,所以在津西的華東和華北大區之間地位比較暧昧,以至於徐薇薇沒有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而且這個項目劃歸到對頭的華北組,對她來說大傷腦筋。

好在雙方目前只不過達成初步意向,但是這樣的示範項目即將上馬,已經讓魯地吸納投資的招商部喜形於色,這個消息就是從酒桌上流傳出來的。

詹姆斯背著自己玩了這麽一手,讓克魯克山完全沒有想到,據他所知陳家蜜的玫瑰公司成立不過一年,主要業務以分銷亨特拉爾公司專利品種為日常盈利,一旦魯地的鮮花基地投產,對於剛剛起步的陳家蜜來說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但就如他所說,在商言商,詹姆斯·亨特拉爾這一手玩得不地道,可是生意場上本沒有道理可講。他最多事前發個通知告訴陳家蜜,自己繞過了她直接給津西商城供貨,陳家蜜還是沒有還手之力。

“呵!魯地的報紙馬上要登這個新聞了,”徐薇薇冷笑,“你總不見得還要說這是空穴來風吧?”

克魯克山沒聽懂:“空什麽風?”

徐薇薇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

反正教著教著也就習慣了,陳家蜜接口道:“就是說這個消息不是無緣無故得來的,大概是真的。”

徐薇薇瞪了眼陳家蜜:“你和他的事情,你自己解決吧。”

之後自行回了酒店。

陳家蜜見沙灘上沒有旁人,便問克魯克山:“所以你知情嗎?”

男人一如既往地耿直:“我是來談進口花的,魯地鮮花基地我的確不知情。”

“我也覺得你不知情,”陳家蜜突然把另一只手也蓋在克魯克山牽著她的那只手上,他的手在夜晚的海風裏顯得特別溫暖,“我不相信你會對我做出這種事情。”

克魯克山給她攏了攏披在身上的大浴巾,頭一次不再克制自己眼中的柔情:“對,我不會對你做這樣的事情。我和你,可以站在公正的前提上競爭,但我不會繞過你,背著你去和平臺商交易。”

陳家蜜想,沒錯,這就是那個始終讓自己動心的克魯克山。

“我相信你,克魯克山,”陳家蜜苦笑,“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每次都在我以為終於可以跨出一小步的時候,我們就再也走不下去了呢?”

這個問題克魯克山也沒法回答。

陳家蜜飽含勇氣,而克魯克山欠缺勇氣,但感情又不全然關乎雙方的勇氣,他們之間,似乎還缺了那麽點運氣。

偏偏就是這點運氣,最讓人無從下手再去努力爭取。

但再一次的分別,比第二次容易多了,陳家蜜裹緊身上的浴巾,放開了克魯克山的手:“對不起,我時間不多,沒有辦法分給你,克魯克山。”

夜晚的潮汐聲在無人的海灘上聽起來震耳欲聾,海洋之歌似乎都是悲情。

陳家蜜是真的時間不多,詹姆斯·亨特拉爾把戰場放到了中國,這跟歐洲的情況便大不相同。原本需要兩三年才能完成的高級電腦中控溫室,如果移師中國,效率超級高又勤勞聰明的中國人,多則半年少則三個月就給你竣工。

亨特拉爾公司不但有人才技術,而且先天上就擁有大批花卉的專利,本土化生產鮮花之後不需要支付專利費,從源頭上來說就能做到比陳家蜜價格低。

而且去打價格戰,本就是下下之選。

陳家蜜早就剔除這個可能,新成立才一年之久的陳氏玫瑰,根本沒有打價格戰的底氣。而且亨特拉爾公司選址在魯地,作為傳統的鮮花生產基地,雲市鮮花交易中心鞭長莫及,根本無法施加行政幹預。

陳家蜜在飛機上總結一番,竟發現自己處於全面的劣勢。

對於徐薇薇來說,陳家蜜想得到的,她也想到了。

而且她不甘心自己搶到手的鮮花貿易蛋糕,最後卻被華北大區和魯地截了胡。以雲市的傳統產業地位,亨特拉爾公司根本不該選擇魯地,他為了繞開陳家蜜突然下手,也是煞費苦心。

最終目的,就是要在陳家蜜毫無防備的時候,將她徹底逐出市場。

到那時候,掌握鮮花專利唯一源頭的,就只有亨特拉爾公司。

陳家蜜握有的五年專利合同,現在成了亨特拉爾公司的眼中釘。

徐薇薇問空姐要了兩杯葡萄酒,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打算:“陳家蜜,你知道我從個人角度挺欣賞你的吧。”

陳家蜜還有閑心開玩笑:“我知道,但我喜歡男人。”

“滾蛋吧你!我也喜歡男人,特別是小鮮肉!”徐薇薇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打算,業績被人搶走是最不能忍的事情,而且陳家蜜和她在一條船上,“背水一戰吧,陳家蜜,為了房貸。”

陳家蜜想起自己曾經想在海市買一套房的夢想,竟然完全扔到腦後去了。

以她現在的資產,買房再不是夢,但她選擇把錢全部花在事業上。

等到她可以輕松地看雲起雲落,什麽樣的房子對她可能都不再會是問題。

一回到雲市,陳家蜜就著手安排新公司的註冊事宜。

新註冊的公司叫做“家蜜鮮花育種有限公司”,可以預見這家公司在一兩年之內都不會有業務訂單產生。可即便如此,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去做,否則面對亨特拉爾公司壓倒性的優勢,陳家蜜只能坐以待斃。

她不想那麽消極,但她知道亨特拉爾公司想要踩死她,可能壓根用不了一兩年,他們只要肯在初期投入大筆推廣費用,用低價的方式和同樣的品種大舉進入市場,攻占陳家蜜好不容易做出點知名度的紅拂和荔枝市場,不出半年,陳家蜜就會像湖面上的漣漪一樣,最終消失不見。

市場是最健忘的,在低價之下,人們很快就會忘記你的曇花一現。

時間對現在的陳家蜜來說,就是金錢。

好在那老爺子為人厚道,甚至沒等過新年,就願意按照約定好的待遇前來雲市度過退休生活。鮮花交易中心還特地托了關系,給那老爺子找了一處半山上條件比較好的幹休所住下,除了有保姆和保安,幹休所後頭原本有幾畝種菜用的空地,給老幹部們打發時間用的,也統統劃給了那老爺子,讓他辟作種花之用。

“這事兒辦得爽脆!”那老爺子坐在半山腰的石凳上,嘴裏嘬著紫砂壺嘴兒,“往年這時候,都在家吹暖氣,但凡裹個大棉襖出門,妖風吹得你媽都不認。我好幾個老戰友都去了海南養老,自費買的房子,這不我來了雲市,還賴政府給我解決地方,改天我得給老戰友嘚瑟嘚瑟去。”

話是那麽說,那老爺子可一點都不閑著,七十歲了還是精神奕奕,不到小半個月就在田裏種滿了繡球。

周剛每天都來參觀,順便跟那老爺子取經:“求您來種玫瑰的,您怎麽種上了繡球呀?”

“呸呸呸,什麽玫瑰,這是月季。”那老爺子不太喜歡市場上統稱玫瑰的說法,他堅持自己種的就是月季,“政府給我解決了吃住,難不成還要給我的花托底。我都清楚,一兩年內根本不會有效益,不種點繡球就要餓死啦,到時候飯都吃不起,難不成到了飯點兒我就拿著空碗敲你的總經理辦公室呀?”

周剛一逕兒笑,不敢接話。

那老爺子做事,誰都不敢提意見。

他是帝都花圈兒名人,還是個霸道不聽勸的性子,他兒子那東賢本不同意他離開帝都千裏迢迢跑雲市去,還是陳家蜜三顧茅廬,把那老爺子在雲市的定居待遇全都搞定,那東賢這才松口放人。

還大費周章地把帝都四合院裏的花也全部挪了走。

挪了一院子的“萬花寶鏡”、“白頭之約”、“嫦娥天宮”等等陳家蜜都背不全名字的花,這名字可太高大上了,後來才知道是那老爺子的老伴,現任帝都大學客座中文教授的張老師給取的。

陳家蜜職業病犯了,心想這花兒養在兩億一個的金絲胡同的四合院裏根本沒人知道,要是配合國家宣傳的弘揚傳統文化,往漢服圈裏有針對性地推廣一下,一準兒又要爆銷量。

她終於有了點背水一戰的信心。

年前她去了一趟海市,聽取負責網絡平臺開發的傑西團隊的年終匯報。出了公司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她打算打個電話回租屋,請於冰姿和林深深在家附近下個館子。

林深深接起電話,聲音壓得低低的:“你趕緊回來,家裏有尊大佛。”

陳家蜜不明所以。

“你趕緊回來,”於冰姿難得那麽嚴肅,“咱們的房東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房東是誰嘿嘿嘿

海洋之歌,香芋色的玫瑰,超級美,我買了一束放在家裏,這是作話裏第一次作者實拍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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