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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神,陸遙之覺得自己一雙虎目都要綠了。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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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體處。

這桃樹重新發芽之後,此刻已經成了很大一棵。這會兒整棵桃樹,桃花灼灼,好看極了。不過這桃花也過分灼人了,月色下,因為自動吸取月華,整棵桃樹散出有幾絲淡粉色的氤氳之氣。

此情此景,這棵桃樹反倒顯出了幾分怪異。

那粉色氤氳氣,就是桃花瘴,算是桃樹本體的一種自保手段。若是桃花瘴過多,吸了的凡人就會昏死過去,藥事無醫。除非,能得到這種化形桃樹本體上的桃漿。將桃漿曬幹磨成粉,兌了水喝下去才能好。

陸遙之自然不怕什麽桃花瘴,到了本體這兒,他就仿佛如魚得水,整個妖都舒服了起來。

“我傳你一門法門,你早日將這桃樹祭煉,心神合一之後收入體魄之中。否則,一來本體在外不安全,二來,這桃花瘴日益嚴重,也會危害了王府。”

這一點,陸遙之可沒什麽意見。本體在外,他也總覺得心神不安。

秦無淮給的法門自然是極好的,陸遙之也不耽誤,飛到了桃樹上,就吸收著月華修煉起來。

秦無淮又看了陸遙之幾眼,這才轉身離去。他沒去別的地方,而是徑直找了楚封塵。

楚封塵現如今的修為,已不需要如同普通人一樣進行睡眠了。到了晚間,他整夜打坐便可代替入睡補充精力。是以,秦無淮一進來,楚封塵便從打坐中驚醒。

“師父。”楚封塵見秦無淮深夜到訪,立即起身,有些緊張的行禮。

秦無淮神色不變,只問道:“那小妖與你相處的如何?”

楚封塵惱怒之色一閃而逝,而後肅然道:“師父,那小妖戾氣叢生,現如今不過剛剛化形,才懵懂幾分。可假以時日,若是讓他脫困與此,將來恐怕不是善類。”

一聽楚封塵如此說話,秦無淮心中反倒愉悅了幾分。

“此事你不必管,明日我需陪同燕王去一個地方,你在此處照應一下那小妖。等他七八日之後,能將桃樹本體收取隨心之後,你再帶他前往蘭州。到時候,我自會趕往蘭州,將他帶走。”

秦無淮也是無法,他原是不放心陸遙之跟著楚封塵。可如今世道混亂,陸遙之雖說是個妖物,尋常凡人也傷他不得。

可須知,這世間妖精鬼怪這會兒都冒了頭,對他這化形化的十分不錯的小妖,也是十分感興趣的。

魑魅魍魎,都求化個人形,以便修煉。

但多少妖物,因無多少適合的功法,或者機緣不到,也或者自身功力不夠。即使躲過了化形雷劫,化形之後還多帶了一些本體特征,形貌醜陋。

一些魚妖化形身上帶了鱗片,蛇妖化形之後這舌頭還是蛇舌,狐妖化形之後身上帶了狐臭……等等,以上不一而足。

不過這陸遙之得了他的一滴帝流漿,化形十分成功。那些山野間的魑魅魍魎,見了怕都會生出幾分歹意。

可若是帶在身邊,他這次是要給趙家一子嗣改名換脈求存,到時候怕是會有大慶皇朝龍脈死氣反噬。陸遙之跟在他身邊,就他那幾分道行,沾了龍脈死氣,必死無疑。

是以,秦無淮只得將陸遙之托付給楚封塵。

楚封塵在這一次大爭之世入世,自然有他的機緣。先下,楚封塵身上有機緣氣運護身,且他在國教也學了不少本事,能夠護住陸遙之幾日。

本來他還不放心,陸遙之似乎對楚封塵生了幾分情誼,怕他們到時互生情愫,也叫他心中不悅。

但今日看來,楚封塵卻心中無意。

那便好,左右也不過半月時間。到時他帶了陸遙之回國教,教他修煉等諸多事宜。他二人若真是有姻緣緣分,日子久了,自然就成了。

那邊,楚封塵聽了秦無淮讓他北上蘭州之時仍舊帶了陸遙之,心中忽的冒出一絲絲的歡喜。但這歡喜也不過一閃而逝,之後,楚封塵只皺起眉,有幾分為難。

“師父,我怕那小妖多生了事端。”

秦無淮卻說無礙,又吩咐了幾句,根本不聽楚封塵拒絕,隨後便轉身離去了。

……

陸遙之在桃樹上修煉,天剛亮之時便偷偷回了房間。昨晚應該是那秦無淮破了符箓,將他放了出來。陸遙之害怕一會兒楚封塵找來,見他跑了,等會兒要說他。

陸遙之假裝睡覺,半個時辰之後,楚封塵果真來了。

外頭符箓已毀,楚封塵自然知曉,昨晚秦無淮也已經同他說明。不過他一來,看陸遙之裝模作樣的樣子,自覺有幾分好笑。

“起來罷,用些早餐,而後去本體那兒修煉。”楚封塵將早餐放在桌上,淡淡道。

做戲自然是要做全套的,陸遙之昨日吃飽喝足,精神極好,無半點睡意。但這會兒,他佯裝在床上伸了懶腰,而後穿了鞋,睡眼惺忪挪過來,笑道:“道士,早呀。”

“吃早餐。”

陸遙之瞥了眼同昨日差不多的飯食,頓時無甚胃口,“不吃。”

楚封塵頓時浮現幾分怒氣,這小妖倒是倔的很。但等覺察到了自己的怒氣之後,楚封塵也是一驚,立時念心法壓了下去。

“不吃便不吃,去修煉吧。”

陸遙之也不在乎,要是昨晚沒吸了那秦兄的生氣,陸遙之這會兒還真吃了,他餓不是。不過這會兒,他肚子飽的很,說不吃就不吃,做人這口氣不能軟。

╭(╯^╰)╮

到了地方,陸遙之自己修煉,楚封塵也坐在桃樹下打坐起來。

燕王已吩咐了下人,這段時間,這處庭院不準有仆人過來。是以,這兒安靜的。

一修煉,便是到了午時。

陸遙之坐不住了,睜開眼,撥開濃密的桃樹枝葉往下瞧。因為桃花灼灼,不少花瓣落在了底下楚封塵的頭頂還有衣服上。

陸遙之一笑,忽然,他擡手扔下去了個什麽東西。

咚的一聲,剛好砸字了楚封塵盤腿之時的白色道袍上。

楚封塵自然一下就被打斷了打坐,睜開眼,便發現自己衣服上落了一個紅彤彤的桃子。他擡頭去看,發現陸遙之透過層層的桃花枝葉,朝他露出了一個帶些頑劣的笑容。

“道士,我請你吃桃子。”陸遙之笑道。

楚封塵不由露出一個笑臉,但很快又收斂了。一會兒之後,楚封塵起身,抖落了全身的花瓣之後,之後不聲不響離開了。

陸遙之無聊的切了幾聲,扯了一枝桃花在手中玩耍。

一刻鐘不到,楚封塵竟然又回來了。

陸遙之來了興趣,扒開花葉往下看。

楚封塵提了一個食盒,而後在桃樹下一盤盤拿出來。都是素食,但最後一盤的時候,分明是一個大鴨腿。而後,楚封塵擡頭往上看,跟陸遙之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有肉,下來吃飯吧。”楚封塵的聲音飄忽,又帶了幾分妥協。

90.現任是尉遲郁 :)

陸遙之咬進第一口鴨腿肉的時候, 眼睛立時就亮了。比起陸遙之埋頭啃鴨腿, 楚封塵只拿了一碗白米飯, 靜靜的就著簡單的青菜入口食用。

“你吃嗎?”陸遙之撕下了一塊肉, 遞給楚封塵。

楚封塵輕輕用手擋住,“我進國教之後,再未食用過肉食。”

“很美味的,你真的不吃嗎?”陸遙之萬分可惜。

嘖嘖, 他可真倒黴,他為什麽要是一棵樹呢。這麽多年了, 都只能吃露水。幸好,現在他是能自由自在跑來跑去的妖怪了。他以後, 一定要吃遍所有的肉食。

一餐中飯,就在陸遙之消滅了一個大鴨腿, 楚封塵吃完了自己的白米飯中結束。之後, 楚封塵收拾的時候,陸遙之靠著桃樹朝對方扔了幾朵桃花。

“何事?”

陸遙之笑,“道士, 晚上你還給我吃肉唄。一個鴨腿太少了,我要吃一整只的鴨子。”

“日後三日一食。”楚封塵不答應, 還給陸遙之規劃了多久吃一次肉的時間。

陸遙之當時就生氣了, 臉頰氣鼓鼓,眼睛瞪的滾圓, “我不。”

楚封塵已經摸出了幾分陸遙之的脾氣, 知道這會兒再反駁他, 陸遙之就會更加生氣。但如果順著他話說,他也會蹬鼻子上臉,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所以說,這會兒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理他。

沈默以對。

陸遙之見楚封塵索性不說話了,徹底怒了。趁著對方收拾好,提著食盒走的時候,抓了一把小石子就朝對方的後背劈頭蓋臉砸過去。

砸沒砸中,陸遙之也不敢去看。反正砸出去之後,他身形就一陣模糊,卻是回到本體之中修煉去了。

“唉。”楚封塵微微一嘆,緩步走遠了。

這種相處模式之下,轉眼就八天過去了。

陸遙之徹底祭煉了本體,已經能夠將桃樹本體收取隨心,將之寄放在神魂之中。剛剛成功,楚封塵就說要啟程去蘭州。

本來,這燕王府的事就早解決了,他們也不方便繼續久留。再來,陸遙之這個妖怪的身份,燕王府也多有仆人知曉,心中難免有幾分不安。

人與妖,總是無法相處的。

對陸遙之來說,一聽要走了,頓時樂的飛起。

他以前是不能動彈,你聽過一棵樹,在那兒拔腿跑的嗎?

現在真有腿了,跟恨不得吃一屋子肉一樣,陸遙之也恨不得一口氣跑遍整個大慶朝的版圖。然後到處埋下一顆顆小桃子,等以後桃子裏面的桃核抽根發芽。

這樣,以後的他的子孫就遍布全世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好這個好…想到這個好主意的時候,陸遙之興奮的甚至吃了一口白米飯。

啟程的是某天的中午,風清天朗,總之是個十分好的時間。王府的人也沒來送,就是楚封塵帶了一個簡單的行禮,以及托王府買的一匹馬。

是的,買了一匹。

楚封塵來的時候,他自己有馬。

這樣就剛好兩匹,他跟陸遙之一人一匹馬。

咣當,王府的朱紅色大門猛的被關上,陸遙之一楞一楞的。這麽絕情好嗎,好歹他也是在王府長大的嘛。

╭(╯^╰)╮

這裏也是他的家,他以後一定會回來的!而且,他還偷偷在王府留了一個小小的手段。想到妙處,陸遙之眼睛發亮,狡黠笑了幾聲。

離開之前,他偷偷在王府埋了一枚桃核。

他就先去外面看看,老巢讓他還沒發芽的子孫替他看著,嘻嘻。

“笑什麽?”楚封塵將一匹馬的韁繩遞給陸遙之。

“不告訴你。”陸遙之一仰頭,順手接過韁繩,翻身上馬……然後,摔了下來。

楚封塵楞了楞。

陸遙之也是露出一絲驚訝,他不會騎馬?他不會嗎?

陸遙之不服輸,繼續試驗了幾下。好吧,他真的不會。不過一想也對,他作為一棵樹,不會騎馬有什麽丟臉的。

會,那才叫奇怪。

陸遙之跟一匹馬較勁兒,這會兒,已經吸引了一些百姓圍過來看稀奇。倒不是別的,不會騎馬沒什麽丟臉的,不會騎的人多的是。

大家來看,是因為陸遙之長的過分的俊。

有些個人,甚至將陸遙之認成了女扮男裝,出來玩兒的嬌小姐。不然看他白皙柔嫩的肌膚,看著能掐出水來。還有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罵馬的時候,都給人賞心悅目的感覺。

沒辦法,顏值決定一切。

陸遙之甩掉了手中的韁繩,鼻子嗅了嗅,然後輕輕陶醉的呢喃了一聲,“好香呀。”

周圍百姓聚攏過多,生氣濃郁。陸遙之作為妖怪,本能產生了想要吸食的欲望。

另外一邊,楚封塵心中生出幾分不悅。

陸遙之的容貌,確實打眼了幾分。

這會兒,再耽誤下去,怕是鬧出事來。當下,楚封塵翻身上馬,而後一把陸遙之的手臂,將他扯了上去,而後抱著陸遙之,駕馬出城。

楚封塵騎的是王府給他新買的那匹馬,至於他自己的那匹馬,已經頗通靈性,自然會自己跟上。

交了人頭稅,出城之後,楚封塵才徹底放開了馬匹的速度,策馬奔跑了起來。

陸遙之扭著身體,費力轉身摟主了楚封塵的腰。

楚封塵皺著眉,略微低頭看了看,終究沒說話。

楚封塵是有急事,因為秦無淮吩咐他照看陸遙之,已經耽擱了七八天。這會兒再出發,一路上基本上不歇息。

到了傍晚時分,天空忽然陰沈了幾分,怕是有大雨。但因為錯過了驛站,楚封塵不得不下馬找個休息的地方。

但說起來,兩匹馬換著乘騎,到了這會兒,也都已經十分疲憊了。

陸遙之更是失去了剛出王府時的意氣風發,看著就跟奄奄一息一樣趴在馬背上。

他錯了,他是一棵樹嘛。一棵樹,他就不適合太過劇烈的移動。陸遙之真的好想楚封塵這個道士丟下他,他就打算隨便找個地方把本體栽種著,然後他好好休息休息。

馬上顛簸了一天,要命。

楚封塵這會兒到沒說陸遙之了,只牽著馬,而後右手伸入衣襟,拿出五六個疊出來的千紙鶴。這些千紙鶴都不大,半只手掌大小。

“去。”楚封塵手一揚,原本只是紙張的千紙鶴,竟然飛了起來,“去找找看,附近有什麽落腳避雨的地方。”

千紙鶴一只只頓時朝著四面八方飛走。

片刻後,有一只千紙鶴最先飛了回來,然後落在楚封塵的手上。

楚封塵點了點千紙鶴的翅膀,千紙鶴又變成了原來的模樣。

“走吧,這裏附近有一家客棧,我們暫且去落腳。”楚封塵說道。

陸遙之環顧了下四周,嘀咕道:“荒郊野嶺的客棧,安不安全呀。”

“放心,有我在,那些魑魅魍魎不敢動手。”

陸遙之仿佛一灘液體一樣趴著,然後可憐兮兮的點了點頭。

他好累呀。

不管了不管了,如果是什麽妖怪開的店,肯定也是對付臭道士呀。他也是妖怪嘛,應該不會相互為難吧。

91.現任是尉遲郁 :)

荒郊野外, 百裏無人煙。

這山野荒地之中,一家客棧突兀的坐落在山林之中。

“到了。”楚封塵牽著馬匹剛進了這客棧的門口,原本在賬臺處算賬的一粉衣女子頓時聘聘婷婷上前, 倚了門框笑道:“喲,又來了客人。這天兒見著,馬上就要下了大雨, 兩位是住店?”

陸遙之從馬匹上翻身而下,然後朝對方翻了個白眼, “你說呢, 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 不住你這裏, 難道淋雨呀。”

粉衣女子掩唇一笑,“客人說的有理,是我的不是了, 來來, 兩位裏面請。”

說話的檔口,一個著綠衣的小廝彎腰跑了出去,二話不說就要去牽陸遙之二人的馬匹,“二位客官請放心, 咱們這兒,馬料都是一等一的。明兒個,保證客觀的馬精神頭好著呢。”

楚封塵忽的, 目光直直的看向那粉衣女子。

那粉衣女子面色突然微微皺起了眉, 額頭滲出幾分汗水。

“好好照看我們的馬匹, 再上一些正常的吃食。我們明日一早雨停就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楚封塵語氣凜冽。

這客棧,一股沖天的妖氣,楚封塵一進來便感覺到了。

再則,現如今世道混亂,外面流民山賊橫行。這粉衣女子看著嬌嬌弱弱,而且容貌上等。若是沒幾分本事,敢在這荒郊野外開店?

這會兒,聽到楚封塵如此說話,這粉衣女子原本也浮現出幾絲怒氣,但很快壓下了,而後朝那綠衣小廝行了個眼色。

綠衣小廝頓時懂了。

這道士難對付,伺候他們一晚上,明日早些送他們離開就是。

綠衣小廝這會兒立即應道:“好嘞,客人放心,我們這兒的吃食個頂個美味。”

陸遙之鼻子也嗅了嗅,周圍人氣妖氣混雜,真不是個正常的小店。不過看了看楚封塵,陸遙之覺得有臭道士頂著,應該問題不大。

真進了客棧打聽,李子木發現裏面布置的還挺雅致的。不僅雅致,關鍵裏面還十分熱鬧。

大廳中,匆匆一看,竟然有十來個人了。

這些人,其中有旅途的生意人也有一些書生。此刻,這些人要不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吃些飯菜,要不自己一個人尋了靠窗的位置,打算看看晚來風急的夜色。

陸遙之倆人被那粉衣女子帶著往裏面走,頓時有一桌行腳商人笑道:“小粉姑娘,剛才您還沒回答我們呢,今兒個,小紅姑娘、小白姑娘還有小青姑娘,出來的是哪個?”

頓時,這十來人起了熱鬧。

“哈哈哈,對啊對啊。小紅姑娘的舞姿幾日不曾看了,我可想的很。”

“我倒是頗為想念小青姑娘的蕭聲,清雅別致,當屬世間仙音。”

“還是小白姑娘好,容顏絕世,縹緲如仙。”

頓時,這十來人起了熱鬧。

小粉目光嬌嗔的瞪了所有人一眼,哼道:“我在,還惦念著其她幾個姐妹。你們這些男人,真是三心二意。”

她聲音嬌軟,聽的人酥麻不已。雖然說了罵人的,但這會兒可沒幾個人會生氣,反而有人哄了起來。

“算你們識相。”小粉扭了下小蠻腰,只帶著幾分柔媚的笑意將陸遙之倆人引到了一個角落,而後小聲道:“二位客人放心吃食,明日也好早日上路。你們與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陸遙之挑了挑眉,趴在桌子上,“姐姐好相貌。”

小粉自然也嗅到了陸遙之身上的妖氣,只是有詫異看了看他身旁的道士。這道士身上清氣護身,自有法度,可不像是那些豢養了妖物在身的妖道。

不過既然說了井水不犯河水,小粉也不願意多生事端,只伸出了殷紅的舌頭輕輕一舔嘴唇,而後笑道:“公子也是好相貌,這般好相貌,外頭不少人瞧著都歡喜,公子自當小心。”

楚封塵面色淡漠,不發一語,卻扯了下陸遙之的手臂,將他拉開了幾分。

小粉也不多留,扭著腰,妖妖嬈嬈的走了。

陸遙之趴在桌子上,無聊的扯了扯楚封塵的衣袖,“道士,這裏是個什麽妖?”

“蛇妖,還有一頭蜥蜴妖精。”

“道士,你行不行?聽這些人說起來,那這裏差不多有五個妖怪了。”

楚封塵不答,只是拿出一小包東西遞給陸遙之,“這是摻雜了符箓粉末的雄黃粉,對付這些蛇妖最是好。要是這幾個妖精動了歹意,你可自保。”

陸遙之趕緊收了,然後露出幾分笑意,“道士,這麽關心我,而且現在也準我吃肉了,今天還讓我抱你腰。道士,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我以前說過哦,我要以身報恩,是真的。你要是同意,現在還作數呢,你願不願意呀?”

楚封塵端著茶杯喝水,不答。

陸遙之不服氣的趴到楚封塵的手臂上,將下巴擱在肩膀,然後微微擡了頭,期待道:“你回答我呀,願不願意嘛。”

楚封塵挪動了下身子,想要陸遙之下去。

陸遙之立馬又坐過去了幾分,“願不願意嘛,我很喜歡你的。”

楚封塵茶杯在陸遙之的話語下,微微顫抖了幾分。但也不過一瞬,他很快就恢覆正常,而後擡手將陸遙之掃下了肩膀。

“妖物到底是妖物,你化形之後,我就帶你在身邊親自教導修行。哪裏想,還是如此習性難改。”

楚封塵聲音冰冷,聽的陸遙之意興闌珊了幾分。

“你不願意就算了,臭道士。”

此時,二樓一白衣女子戴著面紗悄悄看了陸遙之倆人一會兒,而後一笑。片刻後,小粉端了一食盒給她。

“有意思,若是能分食了那道士的生氣,能省了你我姐妹五六十年的水磨工夫。還有那小妖,周身妖氣弱小,但其中我聞到了帝流漿的味道。”白衣女子的聲音透出幾分羨慕。

帝流漿對人類並無多少作用,但對那些妖精鬼怪,卻是靈丹妙藥。得了一滴,不僅能增加功力,甚至能助妖物化形。這化形的身體,十分完美,幾乎跟人類中那些天才修道之人差不多離了,之後修煉也是神速無比。

這會兒,一紅衣女子也走了過來,“小白,當真?”

“大姐,錯不了。這小妖身上的紅塵孽氣這麽重,能化形必然是依托了帝流漿,這才得了一個這麽好的身軀。”

紅衣女子微微點頭,然後看了看楚封塵,“是不是那道士給的?”

“這卻是不知道了。”小白搖頭。

紅衣女子目露掙紮之色,時而兇戾時而為難,糾結良久,不由道:“你我姐妹合力,能不能拿下他們?”

“五分勝算,且能拿出帝流漿的道士,來頭都不小。我們要是殺了他,這裏也呆不下了。”小白苦笑道。

邊上的小粉立刻道:“大姐、二姐,我讚成對付他們。我們姐妹吃了多少苦頭,才能得個人形。可我們的人形也是半人半妖,不過是施展了障眼法,才叫那些普通凡人瞧不見我們的蛇尾罷了。

如今天下日漸混亂,妖孽四起。我們雖然避開在此,卻也不保險。半月前,那妖王虎不是還派了小妖過來,說要強娶咱們四姐妹嗎?

咱們不從,可也打不過人家,不過拖一時罷了。這裏,怕也不是久留之地。可一旦出了這裏,你我姐妹這點修為,到了外頭,恐怕也是被人輕松打殺。

今日有此機會,若是那道士身上還有帝流漿,對我們便是天大的機緣。再則,若他沒有,二姐將那小妖煉成丹藥,多少能得幾分帝流漿的藥性。

我們姐妹分食,再讓大姐一人吸了那道士生氣,到時候大姐功力大增,帶著我們,也能護我們周全。”

紅衣女子目光漸漸堅定,“好,四妹說的有理。一會兒讓三妹也做好準備,我們就殺了他們!這是機緣,也怪不得我們!”

見紅衣女子有了決斷,小白頓時應下。這會兒,拿著食盒,踏著樓梯往下走。

“小白姑娘!”見了她,一書生頓時驚喜叫道。

小白忽的輕笑,而後擡手,將面紗輕輕取下。

書生倒吸了一口冷氣,目露癡迷之色。片刻後,就見這書生慌忙拿出自己的筆墨紙硯,竟然做起畫來。

如此絕色,書生一時之間可以說是魂牽夢繞了。

這小白跟小粉不同,沒有多少柔媚,反而自有一股清冷謫仙之感。這會兒,她微微走到陸遙之倆人身側,然後打開食盒,笑道:“二位,這些飯食都是我親自做的,於旁的不同,慢用。”

四菜一湯,兩碗米飯,看著倒是不錯。

陸遙之雖然妖氣低微,但也看的出來。別的客人桌子上放的食物,他們看著是美味佳肴,實際上美酒不過是混著泥土的生水,菜肴都是一些死了的蛇蟲鼠蟻罷了。

吃不死人,但若是瞧見了真實,恐怕也要吐個稀裏嘩啦。

這四菜一湯,倒多是葷腥,只有一湯是簡單的素菜湯。陸遙之頓時樂了,拿起筷子就吃。

楚封塵本來想要阻止陸遙之吃太多葷腥,但一想他今天在馬背上難受的模樣,也就沒開口。至於他,則只吃了些許白飯,外加喝了小半碗的素菜湯。

陸遙之是風卷殘雲,一口氣全吃完了。

這會兒,那小白在大廳中彈起了琴,惹的那些客人連連叫好。

陸遙之打了個哈欠,他對音樂不怎麽感興趣。剛好,楚封塵也懶得聽一個妖怪彈琴,就叫了小粉帶他們去房間休息。

小粉一笑,“客人要一間房,還是兩間房?”

陸遙之露出狡黠之色,“一間一間,我還要洗澡,給我拿點熱水過來。”

“兩間。”走在前面一點的楚封塵冷聲道。

“可是我怕危險呀。”陸遙之說的可憐。

楚封塵腳步一頓,對比了一下這裏的妖怪在家陸遙之那點可憐的戰鬥力,防人之心不可無。

“一間。”冷漠的聲音再次傳來。

陸遙之頓時挑眉一笑,這臭道士,他就不信拿不下了。等拿下了,他一定會實現把楚封塵吊在樹上抽的願望!

92.現任是尉遲郁 :)

陸遙之晃蕩進房間,到處打量了一下。房子收拾的倒是挺幹凈, 不錯不錯。

楚封塵不像陸遙之那樣晃蕩, 他直接放下包裹。因為陸遙之坐在床上, 楚封塵就坐在屋中的椅子上, 而後從包裹中拿出一本書靜靜觀看。

片刻後,那個綠衣小廝一人抱著一個大水桶走了進來。

正常人肯定是抱不動的, 但人家是妖怪, 這點能力還是有的。

“客觀請用。”綠衣小廝吆喝了一聲,轉身離開。

陸遙之從床上跳起來, 然後試了試了水溫,溫度剛剛好。有意思的是這幾個妖怪,竟然還在給他的洗澡水裏面放了花瓣。

真是的,這幾個妖怪還挺有浪漫細胞的嘛。

陸遙之蹲在水桶邊,調笑道:“道士,要不要一起洗啊?咱們都是男的, 又沒有關系。”

楚封塵忽然擡頭看了陸遙之一眼,面色竟然透出幾分難堪。而後,這貨又是一言不發,只盤腿坐在床上,閉眼入定。

不過今日, 楚封塵確實有幾分靜不下心。

一來, 陸遙之應該是在脫衣物。他雖然緊緊閉著雙眼, 但自幼修道, 耳聰目明, 衣物摩擦的聲音此刻竟然分外清晰。

時不時的,楚封塵就想到陸遙之剛剛化形之時的模樣。那個時候,陸遙之也是躺在桃樹下,身上遮蓋著桃花作遮蔽之用。

二來,陸遙之剛才的那句你我都是男的,為什麽這麽在意這句話,讓楚封塵心中有些惶恐。他覺得陸遙之說的有理,若他心中無愧,何必把陸遙之當成了姑娘一般,唯恐逾越了禮教。

他在國教之時,跟諸位師兄弟相處,分明十分自然,從沒想到避嫌之類的事。

陸遙之進了水桶,熱水漫過脖子,讓他舒服的嘆了口氣。

話說,一整天的奔波,馬兒把他給顛簸的,都要散架了。

陸遙之泡著澡,熱水氤氳之氣緩緩飄散在空氣之中。大約是放了花瓣的原因,空氣中甚至彌散開了淡淡花香。

陸遙之覺得有趣,索性擡起濕漉漉的手到水面。剎那,他的手上變幻出一朵朵的桃花,而後散落在水桶之中。

……

此刻,陸遙之卻不知道,客棧樓下的大廳之中,原本那十幾個客人,這會兒都面色青白的倒伏在桌子上,已經沒有了半點生機。

那綠衣小廝吐著嘶嘶作響的舌頭,頗為期待道:“諸位姐姐,你們吸光了這些人的生氣,不若將人肉便宜了我吧?”

小紅揮了下手,無所謂道:“拿去吧,這些個腌臜之人,我們幾個可不吃。”

那小廝頓時大喜,然後開始搬起這裏趴著的一具具屍體。

小白收起了琴,只走到一個書生面前。剛才,這書生可是一直在為她作畫像。現在,這畫像還未作完,不過書生已經死了。

“這畫可真不錯,可惜了。若是沒有樓上那倆人,我倒是會讓你給我作完了畫,再將你殺了。”小白說完,還是將這畫收了起來。下次看看吧,若是還有書生,讓他補全了便是。

隨著樓下屍體被綠衣小廝一具具搬走,小粉走到一青衣姑娘身邊,輕聲道:“三姐,二姐,那藥不會被道士發現吧,再來,對那道士有效果嗎?

雖然那小妖修為淺薄,紅塵之氣濃郁,怕不是個清靜無為的。但我看那道士道行很深,是個定力十足之人。我怕一會兒,那小妖中了招,卻拿道士沒辦法。”

雖然小粉之前一力讚成對道士出手,但畢竟事關她們四姐妹的生死,難免不安。

小白一笑,寬慰道:“四妹,你放心便是。我們將藥混在了水中,而後擦在桌子上、椅子上。水一幹,尋常人根本看不出來。

那道士再小心,也不會想到我們用如此下藥方式。那小妖叫了熱水,也是天助我等也。熱水濕氣讓藥效散的快一些,那道士想必這會兒心境也亂了。”

小白說話這會兒,小紅走了過來,輕笑道:“是啊,四妹放心。咱們那藥兒,若是二人皆是無心,自然不會有作用。可我這一雙眼睛,卻是看的分明。

那小妖定力不足,道士分明心中有意,卻有意壓制。他壓制的愈發厲害,這藥效到他那兒,自然也就愈發強盛。”

小粉吐了吐舌頭,“大姐,那道士真的喜歡那小妖啊。”

小紅笑道:“世間之大,無奇不有。這道士動了情,活該他今日要隕落於此。那小妖雖然與我們是同類,可誰叫他吞了帝流漿。

一會兒若是那道士身上還有帝流漿,我等留那小妖一命也無有不可。看四妹你那樣子,怕是對那小妖有些興趣,到時送了你便是。”

“好啊,就聽大姐的。”小粉露出幾分歡喜之色。

樓上,客房處。

若是以往,楚封塵多少也會發現了樓下動靜不大對。可是現在,他滿腦子只有陸遙之撩動水流的聲音,這讓他打從心底蔓延出一股躁意。隨著時間漸漸流逝,楚封塵的額頭甚至滲出了幾絲汗水。

陸遙之洗了半個時辰都有了,可問題是他這會兒覺得自己被熱水一泡,全身骨頭都酥軟了。這會兒,明明水已經涼了,他面頰還是滾燙。

呼啦,陸遙之從水桶裏面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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