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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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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何安排萊茵哈特·海德裏希的問題上,張海諾最初的設想是讓他去巴西或者美國負責情報工作,但在與他進行過幾次長談之後,張海諾最終將他推薦到了海軍參謀部下屬諜報組英國情報科。

1928年12月19日,海德裏希登上了前往英國的輪船,他的新護照上寫著哈斯克·魯傑裏,來自拉脫維亞的馬術表演師。

雖然英國並不遙遠,但張海諾總算給這個潛在的危險份子找到了一個較為理想的職位,他覺得只要不讓這人接觸到納粹思想以及阿道夫·希特勒、海因裏希·希萊姆之流,他成為“惡魔”的幾率就會大大降低,至少不會成為納粹內部的掌權者之一。

忙裏偷閑的時候,張海諾的最佳去處依然是雷德爾在提爾皮茨沿河大家的公寓。雷德爾夫人顯然很喜歡聽他講的那些天方夜譚式的故事,而她精湛的廚藝也是張海諾所傾慕的;雷德爾依然很忙,但兩人仍經常探討和海軍建設有關的話題,張海諾“超前數十年的認知”也的確給了雷德爾不少啟發——艦用雷達、兩棲登陸艦、反潛直升機以及航母編隊作戰,在這個時代聽起來有點像幻想小說家的預言,但它們的技術在當時來說並非不可實現的。

不過,任何一個像雷德爾這樣務實的海軍將領都不會將海軍覆興的希望完全寄托在這些新奇的事務上,張海諾逐漸了解到雷德爾的想法依然和當年的威廉二世頗有相似之處,那就是建立一支足以和英國海軍抗衡的艦隊,一戰將其擊敗,最終為德國創造一個嶄新的海權時代。

這時候,張海諾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歷史上的“Z計劃”,這個由雷德爾制定、希特勒拍板的計劃可謂是雄心勃勃:作為一名傳統的海軍將領,雷德爾在一戰前後的經歷讓他深受艦隊決戰思想的影響,而第三帝國的元首大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強權份子,在這個童年一直夢想成為藝術家的奧地利人的畫作中,時常可以看見大型軍艦的影子——希特勒十分喜歡大型軍艦,或者說是迷戀或癡迷。德國要建造能象征日爾曼人精神和優秀品質的巨型戰艦,一直是他的夢想。

如果留給雷德爾足夠的時間來完成Z計劃,德意志第二帝國未竟的夢想也許還有實現的機會,但是從德國戰略資源和經濟模式的角度出發,它根本無法在和平時期承擔這樣一個龐大的海軍建設計劃——除非從周邊國家獲取大量的資源,而這又促使戰爭的爆發,德國海軍在這種模式下的建設便陷入了一個怪圈之中。

這個問題,同樣是張海諾長久以來所考慮的:走潛艇和襲擊艦路線必須在開戰之初就將英國賴以生存的海上航線掐斷,讓這個龐大帝國在還未充分動員之前就窒息而亡,一旦英國海軍像歷史上那樣投入大批反潛力量並利用優勢的主力艦隊扼殺德國的水面襲擊戰,二戰德國海軍的困境將再次重演;走航母路線,優勢和劣勢同樣明顯——優勢在於海上制空權,劣勢則源於航母的昂貴造價以及所需的護航兵力,如果戰爭依然在1939年爆發,德國海軍根本不可能在集中建造航母的同時擁有足夠數量的驅逐艦和巡洋艦,北海惡劣的海況也是一個不利因素;走戰列艦路線的話,那麽又繞回到了二戰時期的老路。

除了這幾方面的顧慮之外,張海諾還需要正視一點,那就是他目前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海軍上尉,德國海軍建設的路線根本由不得他來選,他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和雷德爾的私密關系影響他在海軍策略上的決策。

當然,他還有另外一個“有利因素”,那就是和阿道夫·希特勒很熟。

11月初,張海諾這個特別項目組負責人得到了海軍總參謀部配發的一輛二手梅賽德斯,雖然遠沒有雷德爾那輛拉風,但張海諾還是興沖沖的開上它在柏林城內轉了好幾圈,然後從柏林出發開車直奔慕尼黑。這一次,他在國社黨部大門口沒有再受到阻攔,並且很快見到了幾天前剛剛度假回來的希特勒。

當身穿海軍尉官制服的張海諾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希特勒依然是笑臉相迎——盡管他不久之前還向赫斯和“漢斯·洛梅斯特”抱怨說這個家夥在作出這麽重要的決定之前也不跟自己商量商量,但在“漢斯·洛梅斯特”的勸說下,他臉上的不快才一掃而盡,並且決定通過張海諾這條線想辦法搭上海軍部高層。

海軍在國內的勢力遠不及陸軍,但若能獲得海軍高層的支持,不僅有利於擴大國家社會主義思想在海軍的影響力,還能通過海軍將領們結交那些長期為海軍提供裝備、建造艦艇的大企業家,他們可個個都是有錢的主,隨手一筆捐款就比國社黨辛辛苦苦搞一場群眾集會的募捐更多!

“海諾,祝賀你如願回到德國海軍部隊任職!小小禮物,希望你能喜歡!”希特勒鄭重其事的從自己的書櫃上取下一個約有成年人手臂那麽長、寬和高都和手肘差不多的方形木盒子,然後將這個外表經過刷漆處理的盒子放在書桌上,並示意張海諾打開。

在打開盒子的那一剎那,張海諾是如此的驚訝,因為那裏面竟擺著一艘偌大的木質軍艦模型。它的做工非常精致,炮塔、艦橋、桅桿、煙囪、舷側炮廓甚至是錨鏈無不栩栩如生,在它艦首和兩座桅桿頂部,還各有一面德意志第二帝國時期的海軍戰旗!

“是塞德利茨號!”張海諾欣喜的轉過頭看著希特勒,雖然離他最後一次見到這艘“不沈之艦”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但他卻不會忘記這艘戰艦的艦型和布置,模型下的“三魚”艦徽更是讓他對那段歲月感懷頗多。

希特勒背著手,一臉至少在表面上看起來非常和善的微笑:“是的,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不沈之艦’,光榮而偉大的‘塞德利茨’號!”

“尊敬的元首,真是太感謝您了!”這是張海諾在希特勒面前所說的最衷心的話語,這麽多年來,他雖然常常將塞德利茨掛在嘴邊,卻一直未能擁有一個像眼前這樣精致的模型。當他再一次審視這個模型時,愈發覺得它的各個部位是那樣的貼近實物,簡直就像是按照比例將真正的塞德利茨號縮小了。

希特勒素來不推脫別人的感謝,這一次也不例外,他指著模型說道:“這是我拜訪一位朋友時在他書房裏見到的,想起你曾在這艘軍艦上英勇戰鬥過,便開價將它買下。我那位朋友起初還不情願,但在聽說過你的事跡之後便欣然轉讓了!”

張海諾一邊重新合上盒子,一邊如希特勒所願的那樣說道:“這是我最近幾年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尊敬的元首,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謝您了!”

“海諾,你為黨做了那麽多貢獻,這就算是我個人對你的一點謝意吧!”希特勒請張海諾坐下之後,自己也回到書桌後面那張寬厚的大椅子上,赫斯適時的為他們送上咖啡,並在希特勒的示意下在張海諾旁邊的沙發上落座。

“海諾,我聽漢斯說過你上次來這裏的事情,那時我回鄉下度假去了,很抱歉讓你空跑了一趟!”

希特勒今天的語氣是如此的友善,張海諾都有些不習慣了,他隨即說道:“我上一次來原本就有些冒昧,還好洛梅斯特先生替我解了圍,不然就要被元首的衛兵阻攔在大門外了!”

“哈哈哈!這點我也聽漢斯說過了!”小胡子並無惡意的笑道,“近兩年加入我們黨的新人很多,所以呢,你應該常來看看我們這些老朋友,一方面也好結識一下這裏的新朋友!”

張海諾首先接受了這種委婉的批評,然後解釋道:“最近兩年忙於一筆大生意,實在抽不開身來!如今生意忙完了,回國時恰好聽聞在‘塞德利茨’號服役的舊友榮升高位,於是跑了一趟海軍,回來時就穿上這身軍服了!”

“那麽說我們的海諾最近運勢可真是不錯啊!”希特勒若有期待的說。

“運氣使然!”張海諾從隨身攜帶的文件包裏取出一個信封,“這裏是3萬美元的銀行本票,是我最近兩年奔波忙碌的最大成果,如今以我個人的名義貢獻出來!”

稍稍的遲疑之後,希特勒將信封推回給張海諾,“海諾,我們之前的約定是你替我們黨在海外募集捐款,但這不一樣,這是你自己的勞動所得!”

在希特勒登上政壇之前,他的國社黨沒有什麽時候是不缺錢的,情況直到他擔任德國總理之後才有所好轉。在1933年的大選中,以克虜伯和法爾本為首的25個工業家聯合捐了300萬馬克,那相當於當時的120萬美元,總算解了國社黨的經費危機。

張海諾看穿了希特勒的有意推諉,於是兩人在這個信封的問題上又進行了一番謙讓。

“在海軍服役可以領取固定津貼,何況我負責的新部門每年沒有一筆小小的財政撥款!”張海諾以此為理由將信封塞到小胡子手裏,並笑稱:“可惜官方的撥款絕對不能私用,不然也一並捐出來多好!”

希特勒卻沒有笑,他一臉認真的看著手裏的信封,仿佛能看穿表面的牛皮紙讀到裏面那張銀行本票上的文字似的,這一次,他沒有再言謝。

“海諾,你覺得海軍高層會接受我們的國家社會主義思想嗎?或者說,他們已經受到了我們的影響?”

以歷史的角度來回答這個問題,答案是否定的。盡管雷德爾同情並在一定程度上認可希特勒的國家社會主義思想,但海軍在他的領導下始終置身於政治之外,至於在希特勒完全掌權之後,整個德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受到了這種思想的影響,後加入的海軍新兵同樣在此之列,那則是後話了。

“尊敬的元首,這個問題我得在海軍多呆一些日子才有資格回答您!”張海諾模棱兩可的說道,“海軍雖有不問政治的傳統,但只要是正義的革命事業,我想任何有識之士都會支持的!”

這樣的回答至少暫時堵住了小胡子向海軍滲透的算盤,不一會兒,他叫上赫斯、羅姆和埃德文,一行人驅車去了市中心的一間咖啡館,一邊喝咖啡一邊敘舊。期間,張海諾有意無意的提到了赫爾曼·戈林的名字,對此小胡子等人皆感遺憾,並聲言不會放棄緝拿兇手的努力。看得出來,小胡子的悲哀是發自內心的,畢竟在啤酒館暴動之前,戈林簡直是傾盡家產的協助他編練沖鋒隊,對他也是忠心耿耿,但不知道戈林在得知小胡子將他的死歸咎於“卑劣的猶太人”會有什麽樣的感想。

相比之下,羅姆就顯得有些兔死狐悲了,在被陸軍免去軍職之後,他如今親自緊抓沖鋒隊的訓練和日常工作,儼然一副躊躇滿志的姿態。

因為幾天之後希特勒要親抵柏林在體育館發表演說,一群人於是商量著直接開車到柏林去,當天晚上張海諾就在國社黨部旁邊的旅館裏下榻——希特勒如今在伊撒河彼岸的繁華街區有了一大套公寓,卻沒有絲毫請張海諾去他那過夜的意思,也許他將那裏視作自己的私人領地,也許他不想自己的侄女吉莉和外人接觸。

據知情人透露,希特勒對吉莉是如此迷戀,以致“常常圍著她的屁股轉,眼中含著癡情,裝出熱戀的樣子”。她常誘使他與她一起上街購物,他討厭“吉莉又試帽子又試鞋,一捆一捆地挑選料子,還認認真真地與女售貨員聊天,一聊就是半個多鐘頭,然後,覺得沒她中意的,便空手步出店門。”希特勒明知每次購物必然會發生此種情況,但“每次都像一頭溫順的羔羊跟著她。”

與此同時,希特勒又是一位嚴格的舅父。他將這位生性活潑愛動的姑娘的社交活動局限於飯館和啤酒館內,偶爾也讓她上劇場。在她的苦苦哀求下,即使讓她參加懺悔節舞會,條件也是苛刻的:必須由馬克斯·阿曼或者霍夫曼陪同,且必須按指示於晚11時前回來。霍夫曼警告說,這些限制使她極不高興,但元首卻回答說,他有責任對外甥女嚴加看管。“我愛吉莉,我可與她結婚。”可是,他又決心終身不娶。他說,吉莉認為是限制,其實是明智之舉。“我決心不讓她落入冒險家或騙子之手。”

第二天一大早,兩輛梅賽德斯便從慕尼黑出發向北駛去。走在前面的是希特勒的紅色新車,司機是個英俊的年輕小夥子,叫莫裏斯——此人後來與吉莉相愛並秘密訂婚,這幾乎讓希特勒發了瘋。

赫斯和埃德文與希特勒同坐一車,坐張海諾這輛老梅賽德斯的則是瘸腿的“禦用攝影師”霍夫曼和漢夫施坦格爾——他最近雖然受到冷落,但依然是國社黨不二的對外聯絡人,至於在慕尼黑經營一家照相館的霍夫曼,但凡希特勒外出講演的時候大都會跟去負責攝影,而這些照片一準會出現在第二天的《人民觀察家報》上:元首在柏林、元首在群眾中間、元首在戰鬥!

久未見面,張海諾和漢夫施坦格爾一路上聊得甚歡,他們講最近的美國金融,幾乎每個美國人都像利用眼下不斷看漲的行情大發其財;他們講南美國家之間的競爭和小國之間的沖突,嗤笑那種布爾戰爭模式的械鬥;他們講英國和法國最近的局勢,對政壇上的種種笑料捧腹不已。

到了半程,漢夫施坦格爾接替張海諾開車,世故老練的霍夫曼則講起了照相館的故事,那個小小的地方似乎每天都有滑稽的事情發生,霍夫曼還說起了他的年輕雇員們,尤其是年輕活潑的愛娃·勃勞恩——這個名字讓張海諾大吃一驚,他忘了希特勒和情婦愛娃就是通過霍夫曼認識的。

關於元首和愛娃,霍夫曼所聊不多,只是說愛娃第一次見到希特勒時竟不知道他是誰,不過在那之後,希特勒來照相館時大都會帶上鮮花了糖果——在霍夫曼看來,這只是純粹的紳士之舉。

在柏林,希特勒面對近1萬聽眾就民族和國家的覆興問題發表演說,因為擔心敵對份子可能搗亂會場,國社黨動用了大批沖鋒隊和黨衛隊員。在這裏,血腥的場面並未出現,試圖以喊叫擾亂秩序的人很快被嚴陣以待的黨衛隊員拖走,而讓張海諾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是,為了保持長時間慷慨激昂的發言,希特勒一個多小時下來竟喝了十幾小瓶礦泉水,結束演說時渾身上下幾乎被汗水浸濕,如此景象張海諾有生以來還是頭一次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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