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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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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幕上映著棚頂水晶燈的模樣,林旭坐在黑色皮質沙發上,身子微向前傾,雙手交握,目光盯著屏幕中“姚夏姐”三字。屋內很靜,只聽得姚夏的聲音。

“聖誕節快樂啊,小屁孩。”

林旭嘴角一勾,“聖誕節快樂姚夏姐,今天怎麽過得節啊?”

“跟家裏聚會來著,找我什麽事啊?”姚夏把夏夏遞給薄司寒。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林旭嘿嘿一笑,“姚夏姐,你看我給你當助理也有一段時間,工作上也算是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了。那咱來北禹基金代言的事,考慮得怎麽樣了啊?”

姚夏身子狠狠一僵。

上次見到林旭還是在涼亭裏,當時她還問了,什麽時候去北禹簽合同,他的答案是不急,再等等看。今天突然提代言的事,還說得這麽客套,必然有問題。

“我考慮好了,你看什麽時候過去簽合同?”姚夏看了眼薄司寒,“要不就明天早上吧,北禹給這麽好的條件要是讓別人搶了,我多虧啊。”

“好嘞,我跟趙總說一聲,具體時間我們再聯系。”

“行,我這還有點事,那就先這樣,掛了。”

林旭點了掛斷,擡眸看向趙河東,聳了聳肩,“你看,我就說了我是去談代言的事,而且肯定能成。”

趙河東沈思片刻,笑著拍了拍林旭的肩膀,“好小子,這麽難啃的任務你都給拿下來了,了不得啊!”

“哎,趙總,誇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林旭撚了撚手指,一側嘴角微揚,“說好的可不能反悔。”

“這你放心,只要你安安分分把自己的事做好,一分錢不會少了你的。”趙河東指著林旭,嘴角笑意未明。

而此時,商場門口,姚夏掛斷了電話,依然緊握著手機,目光落得很遠。

“去機場經過北禹救助中心,時間來得及。”薄司寒攬過她的腰身。

“不,我是覺得——”姚夏擡眸看向薄司寒,眸光有些閃爍,“林旭遇到麻煩了。剛剛這通電話,他全程免提,而且說話太客套了,不像他。姚志勝不是被抓了,怎麽趙河東還敢對林旭怎麽樣嗎?”

薄司寒垂眸默然。

“他還是什麽都不肯說嗎?”姚夏眉心蹙緊。

“他只承認轉移過志行內部資金,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他和北禹基金之間的關聯。”薄司寒側眸看向她,眸光幽邃,“我們所掌握的有關北禹基金的證據都在銀行,根據林旭看過後的想法,那些還不夠給北禹定罪。為了他的安全,暫時還不能動。”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薄司寒緊握了下她的肩膀,“明天見了他再說。”

香檳色轎車在救助中心門口停下,姚夏推門下車,就見林旭和一個裝扮成熟的女人等在門口。

“姚夏姐。”林旭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小屁孩,姐給你送錢來了。”姚夏拍了拍他的肩膀,瞥了眼他身邊的女孩,“這位是?”

“姚小姐您好,我是趙總的助理張敏。”張敏伸過手去,嘴角微揚,“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北禹找您代言,最開始就是我給您打的電話啊。”

姚夏握了下她的手,隨後仔細打量了她一番,眉峰微挑,“小——張?”

職場還是訓練場,這才多久?說話真是大不一樣,都會諷刺她了。

“對就是小張。”張敏側過身子伸出手,“趙總已經在辦公室等您了。”

“那就走吧。”姚夏嘴角微揚,側眸瞥了眼站在她身邊的林旭。

他今天除了開始打了招呼,就沒說過話,似乎格外謹慎。其實她下車看到他身邊還有別人,心中也猜出大半。趙河東不太信任他,才會派助理跟過來。

穿過走廊,張敏推開一扇門,姚夏才算是和趙河東正式見面。

趙河東見到姚夏,立刻走過來和她握手,熱情得很。

“姚小姐快坐。”

“趙總裝得不錯啊。”姚夏四下看了看,見趙河東臉色不太好看,忙補充道,“哎,趙總可千萬別多想,我這人平時說話不太在意什麽書面語,我說裝修呢。”

“這就是姚小姐多心了,我平時也不在意這些,不會多想的。”趙河東笑著拿過合同,放到姚夏面前,“我聽林旭說姚小姐待會還有事,我們早點簽了合同,別耽誤了你的正事。”

“好啊。”姚夏接過合同,仔細翻閱著,“哎?趙總,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嗨,這有什麽,姚小姐對合同有什麽疑問盡管問。”

姚夏放下合同,擡眸看向趙河東,雙眼微瞇,“合同暫時還沒發現什麽問題,我就是很好奇啊,娛樂圈做公益的人不少,北禹怎麽就看中我了呢?”

“姚小姐人氣在歌壇那是這個。”趙河東比了個大拇指,“有愛心,而且人耿直不做作,我就喜歡耿直的人,娛樂圈虛頭巴腦的人太多,自己都不真實不適合做代言。”

“這麽說,似乎有點道理。”姚夏嘴角一勾,拿過筆,在合同上簽好字,文件一合,“我還有點事,就不多留了,詳細的改天再談?”

趙河東接過合同看了看,嘴角笑紋漸深,“好。”

走出辦公室,依舊是林旭和張敏全程護送她離開,她甚至沒有機會接觸林旭。

車繞到附近的一家咖啡館門口,姚夏按了幾下車喇叭,櫥窗內正喝著咖啡的薄司寒和衛斯聞聲起身。

姚夏下了車,繞到後車門,開門進去。側過身子看向薄司寒,抿嘴搖了搖頭。

“全程有人看著,我和林旭只打了個招呼。”

薄司寒眸光微斂,“合同拿來,我看看。”

仔細翻閱一遍後,薄司寒淡然合起,眸光越見幽邃。

合同中條款沒有任何問題,但沒有問題往往正是最大的問題所在。北禹基金費了那麽大的力氣一定要姚夏來代言,合同上卻沒有做任何手腳,他們到底在計劃什麽?

“baron,還去機場嗎?”衛斯透過後視鏡看向薄司寒,眉心微蹙。

“去。我不在,他們才更容易暴露目的。你盯緊北禹基金還有孤兒救助的項目。”薄司寒把合同遞給姚夏,“收好。”

姚夏接過合同,垂眸若有所思。

姚志勝已經在看|守|所,判|刑之前不允許會見,她不相信他現在依舊有辦法操控北禹基金,而最重要的是,北禹基金似乎並沒有因為他的入|獄而受到任何影響。

“你說有沒有可能,姚志勝根本就不是北禹背後的人?”姚夏擡眸看向薄司寒,眉心緊蹙。

原本只是他的事,現在卻要她跟著費心思。她眼中的懷疑與擔憂,令他胸口莫名有些煩悶。

薄司寒擡手揉了揉她的劉海,眸光若水,“這段時間當是旅游,別想太多,事情總會水落石出。”

姚夏微怔,卻也點了點頭。

目光落在窗外,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卻似乎有幾幅畫從中漸漸隱現。恍惚間,他仿佛又沿著老舊的樓道,一步步踏上破碎的水泥臺階,推開門,走回那間書房。他放下手中的本子,轉回身,便看到墻面上依次掛著梅蘭竹菊四幅水墨畫。

書櫃中,大多是古詩辭賦,一本《楚辭》紙頁破舊,看上去整本被翻閱了數遍。

目光再度落在辦公桌的本上,他伸手拿起,正要翻開,卻聽得身後傳來腳步聲。

“尊敬的各位旅客朋友,飛機就要起飛了,請關閉一切電子設備,感謝您的配合……”

薄司寒驚回神來,暗自嘆了口氣。

聖誕節當天,他就是在要翻開那個本子時,聽到了開門聲。水墨畫和《楚辭》可能都只是巧合,但字跡不會騙人。然而,只差這一步。

“關手機了。”姚夏在他面前攤開手心,“拿來我給你關。”

思緒還落得很遠,薄司寒也未多想便從西裝內口袋中掏出手機,地給她。

姚夏拿過手機,習慣性解鎖,就看到有一條信息提醒,點開來是一條陌生人信息——密西西比很美,願旅途愉快。

“你看看這個號碼你熟悉嗎?”姚夏把手機屏幕滴到薄司寒面前,“他祝你旅途愉快。”

薄司寒拿過手機,盯著手機號碼,眸光幽邃如淵。

br的人只知他會出差,就算是姚夏的家人,他們也並未透露旅行的具體地點。知道他們來密西西比的人除了衛斯,只有林旭。但他們都不可能給他發信息祝賀。

“怎麽了?”姚夏眉心緊蹙。

空姐走過來,“不好意思這位先生,麻煩您關下電子設備,謝謝。”

薄司寒禮貌性地點了下頭,猶豫片刻,手指迅速地編輯了條短信過去。

彼時,br頂樓辦公室中,衛斯正在整理文件,手機提示音響起,見是薄司寒的信息,他立刻點開來。

——立刻去找林旭,他有危險。另,186xxxx216x,查下這個號碼。

衛斯忙點開撥號鍵盤,手機屏幕突然轉為黑色,“林旭”二字顯示其上……

40.第 40 章

不知何時,窗外已飄起鵝毛大雪。路過的人,皆形色匆匆,不自覺地拉緊衣領。露天陽臺擋不住風雪,不知不覺,鞋面上便覆上薄薄一層白。

林旭蹲坐在陽臺邊沿,微垂頭點燃一支煙叼在嘴邊,靠膝蓋支撐的手臂隨意耷拉著,指尖輕彈了下煙灰,目光落得很遠。

“你說人到底為什麽而活?”

身子狠狠一怔,他偏過頭,就見翔子蹲在他身邊,猛吸了口煙。

“為了……”

薄唇微張,記憶中脫口而出的簡單兩個字,此刻卻再難吐出。

那時,翔子還活著,他還笑著。

“為了自己啊。”他搭著翔子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比劃著,“人一輩子就那麽短短幾十年,自己活得不開心,為別人辛勞一輩子,就有人記得你的好嗎?”

到現在他依舊清楚地記得,翔子說,他過了三十年為自己的生活,也曾以為不能活出自己是苦,犯過混,傷過人,也見過不少血|腥|生|死,卻是在北禹基金的兩年懂得,最痛苦的是對未來充滿渴望和憧憬,卻只能臥病在床接受死亡。而他們,卻拿“生”的權利,肆意|揮|霍。

當時,他還不懂。直到他看到厚厚一沓的價格單,明碼標價的不是貨物,而是孩子。

陷入這場風暴是被迫,選擇是因為兄弟,現在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麽。或許,他只是沒那麽好心,卻也沒壞透。

手機鈴聲傳來,林旭丟了煙頭,接起。

“趙總,找我有事嗎?”

“代言的合同簽完了,答應你的也該兌現了,你什麽時候來我辦公室取一趟錢?”

林旭跳下臺階,在陽臺上踱著步子,“這學期課逃得有點狠,眼看著要考試了,得臨時抱|佛|腳啊。這段時間可能都去不了救助中心了,要不這樣,您讓小張打到我卡裏,成嗎?”

電話那頭沈默片刻,“基金會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筆錢批下來不容易,錢都取出來了,還是直接交到手裏比較好。這樣,待會我有點事會經過禹大,順便給你帶過去,那再聯系。”

林旭聽著聽筒中傳出的嘟嘟聲,暗自嘆了口氣,回到自習室提起背包,朝一棟灰色的大樓跑去。

傳送帶附近站滿了世界各地的人,薄司寒單手插兜,垂眸看著手機,食指按下開機鍵。信號剛恢覆,衛斯的電話便打進來。

“baron,你給的號碼是非實名制手機卡,查不到任何信息……”

不遠處開始有行李傳送出,薄司寒盯著傳送帶上各色行李,“林旭那邊怎麽樣?”

“他給我打了個電話。”衛斯眉心緊蹙,“說最近期末考,之前選修的大學美術作業一直沒交,今天是最後期限,還問我交了沒。”

薄司寒眸光微斂,“派個人跟著他。”

掛斷電話,正巧姚夏的嫩粉色行李箱闖入視線,他俯身想要拉過行李箱,迎面走來一個穿羽絨服的男人,猛地撞了下他的肩膀。待他站直身子,機場人來人往,那人早已不見蹤跡。

陌生的手機鈴聲傳來,薄司寒身子一頓,摸進口袋,掏出一部手機,一長串陌生號碼映入眼簾。

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屏幕,將手機置於耳邊。

“很高興見到你,薄先生。”經過變聲器的處理,男人的聲音顯得太過低沈。

薄司寒的目光在附近搜尋著,眸中越見幽邃。

“別白費力氣了,你看不到我。”

“你是誰?”薄司寒眉心緊蹙。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可以幫你的人。”男人的聲音頓了頓,“替我向姚小姐問好,我會再和你聯系。”

聽筒中傳來“嘟嘟”聲,薄司寒收起手機,轉回身,就看到姚夏從洗手間走出來。

“水土不服嗎?”姚夏擡手摸了下他的額頭,眉心微蹙,“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沒事。”薄司寒拉過她的手,嘴角微勾,“走吧。”

對於姚夏而言,出國最大的好處莫過於基本沒人認得她,可以過幾天普通人的生活。退一萬步講,就算有狗仔不惜成本跟著她來了,又能怎麽樣?反正薄司寒也已經準備公開,不過是早一天還是晚一天當薄太太罷了。

但薄司寒看上去並沒有那麽輕松。這一路上,他時不時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什麽。

即便是拖著行李箱,走在走廊厚重的毛毯上依然無聲。走到306號房門口,薄司寒掏出房卡,攬過姚夏的肩膀,她就被他半推著先走了進去。

姚夏幾步跑到屋內,一放松整個人呈大字形趴進柔軟的被子中,“哎,還是床最舒服。”

半晌沒人回應,她慵懶地坐起身,瞥向門口,才只薄司寒還站在門口,側眸看著什麽。見她看過來,他斂起目光淡然那關了門,脫下外套掛進櫃中,剛推上櫃門,後背一暖,某人兩只冰涼的爪子已經|纏|在他的肚子上。

“等等。”

薄司寒推開她的手,仔細看過屋內每一個角落,才安心。

“晚上想吃……”

轉過身,就見姚夏趴在床上,已經睡成了一頭死豬。默然咽下到嘴邊的話,薄司寒拿過外套輕輕蓋在她身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撥去她額前的碎發,嘴角微勾,眸色卻有些覆雜。

姚夏翻了個身,緩緩睜開雙眼,卻是睡眼惺忪。屋內只開了床頭燈,暖黃色的燈光映在咖色的墻面上,多了幾分暖意。胡亂揉了揉頭發,眼睛卻又緩緩合上,模糊不清地說著,“阿弈,幾點了?”

回應她的只有安靜,和洗手間隱隱傳來的水聲。

某一刻,她扶著床頭坐起身,喊了聲,“阿弈!”

幾次呼喊無果後,她不耐地掀開被子下了床。拖沓著拖鞋走到洗手間門口,手剛撫上門把手,就聽得門裏傳來薄司寒的聲音。

“確定沒有這個人?”

心頭狠狠一頓,握著門把手的手也默然握緊。

聽到這句話,首先闖入腦海揮之不去的想法便是,林旭給的地址,根本就沒有徐嘉燁這個人。

她本不該抱有太大希望,畢竟他們相當於是拿著三年前“人|販|子”隨意記錄的信息去陌生的地方找人,而三年到底會有多大的變化誰也說不清。

浴室內水霧繚繞,薄司寒掛斷電話,放在桌邊,擡眸看著鏡中模糊的身影,若有所思。開門聲傳來,一陣涼氣侵入,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

薄司寒一把拉她入懷,擡手揉了揉她的劉海,“睡好了嗎?”

姚夏擁緊他的腰身,眸光空洞,“你說我們還能找到嘉燁嗎?”

“信我,一定能找到。”

雖然只是一句類似於安慰的話,但於她而言卻是一陣強心劑。她信他,始終相信。

薄司寒瞥了眼浴室,“去洗個熱水澡,緩解疲勞。”

“我去拿浴巾。”姚夏走了幾步,又折回來,拉過他的手,“我給你也拿了一條,你來看看。”

嫩粉色的行李箱在床前放倒,姚夏推開箱子,從中拿出一歌透明的包裹,抽出兩條浴巾在床邊鋪開。

薄司寒坐在床邊,看著床上鋪平的藍色多啦a夢和粉色hellokitty,眉心微蹙。

他不認為這裏面哪條適合他使用。

姚夏兩只手各壓住一條浴巾,笑得陽光燦爛,“給你選,我哪條都行。”

“還是酒店的浴巾更適合我。”薄司寒剛要站起身,就被姚夏硬拽了回去。

“我雖然是給了你選擇的權利,但酒店的浴巾可不在選項裏。”姚夏提起浴巾,瞪著眼睛,“我不管啊,大老遠給你背過來的made in a(中國制造),你必須給我選一條!”

“或許可以有第三個選項。”薄司寒眉峰微挑,手指落在襯衫紐扣上,慢條斯理地解|開。

“你該不會是……”

該不會是什麽都不用了,就光|著吧?!

姚夏湊過去,咬著下唇,嘴角隱有笑意,“所以你是準備把自己打包過來,補償我嗎?”

薄司寒一側嘴角微勾,迅速拉過她的手臂,下一刻,已經將她壓|在|身|下。

他的一雙眸近在咫尺,映著暖黃色的燈光,更顯炙熱。

“可以考慮。”

姚夏雙手拽過他的衣領,嘴角笑意漸濃,“不用考慮了,我幫你做決定。”

她給他的吻炙熱,而他的回饋卻是細吻綿綿,炙熱的掌心在她妖間反覆摩挲,慢慢的她整個人也在其中燃燒灼熱。

長久的期盼與渴望,終於達到了目的。似是沙漠突然下了暴雨,慢慢長出了一片綠油油的植物。

劇烈運動過後的片刻安寧,總是很難得。

姚夏窩在某人的懷中,像是只吃了飽飽貓糧的小貓,雙眼微闔似在小憩。

薄司寒輕輕提起她搭在腰間的手臂,卻聽得她輕聲哼唧了一聲,反而將他抱得更緊。

“行李箱開著,容易絆倒。”

見她默然,他輕推開她,起身下|床。俯下身,單手扶上行李箱,目光無意間瞥到箱內,雙眸驟然幽邃至極。

41.第 41 章

“你出門還帶畫?”薄司寒提起皮箱中花花綠綠的紙,打開來。

屋內燈光很暗,背著燈光,他只能隱隱看出其中線條。

“什麽畫?”姚夏爬到床尾,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到了某人口中的畫後,不禁笑出聲,“嗨,我還以為你說的什麽呢,這是手繪的旅游攻略,等我開燈。”

眼前驟然光亮,姚夏跑到床尾,拿過他手中的旅游攻略,“當時想從網上買個攻略,看到這個覺得挺有意思的,就買下來了。但其實感覺實物沒有那麽好看。”

“說的好像你能畫得更好。”薄司寒側眸看著身邊坐著的人,嘴角隱有笑意。

“我是不能,可我媽能啊。”姚夏把攻略折好放回行李箱內,“我媽可是正經科班出身,大小獎項也是拿過不少的,好嗎?”

薄司寒眉峰微挑,“畫家?”

“不不不,比那個要接地氣點。”姚夏合好皮箱推到一邊,轉過身攬住他的肩膀,“你岳母大人呢,是禹大的美術老師。”

“說最近期末考,之前選修的大學美術作業一直沒交,今天是最後期限,還問我交了沒。”

衛斯的話從腦海中蹦出,薄司寒的眉心緩緩蹙起。

林旭也在禹大。

“岳母有沒有開選修課?”

“應該有吧,之前肯定是有的,我去蹭過,這幾年忙就沒去了。”見他神情嚴肅,姚夏眨了眨眼睛,“怎麽了?突然這麽嚴肅。”

墻面時鐘的時針剛剛走過12,而此時北禹已是下午兩點。

於卓芹的目光從黑板上的時鐘挪開,轉回身看向角落的兩個空座位,又瞥了眼手中的名單。

林旭和肖駱。肖駱她不熟,但林旭這小子可是選修了她的課,基本就沒見到過人影。現在看來這小子不僅是翹她的課,連基礎課考試都缺考。現在的孩子真是隨心所欲,難道不知道掛科畢業成績單會有標記?

講臺上的檔案袋被抽去,一沓試卷從中抽出。

輕嘆了口氣,於卓芹放下手中的名單,接過男監考老師手中的試卷,一張張紛發下去。

走到空位,正要轉身,就聽得監考老師的訓斥聲。

“考試都能來晚,真不知道你這腦子裏一天都想點什麽。”

於卓芹轉回身,就見一個滿頭大汗的男生站在門口,似有歉意地低了下頭,不急著進去考試,目光在屋內掠了一遍,最後落在於卓芹身邊的兩個空位後,目光開始有些飄忽。

男監考老師眉心緊蹙,“還想什麽呢?趕緊進去啊!”

“不了。”男生前鞠一躬,轉身就跑。

“嘿,現在的學生都這麽猖狂了嗎?!”

於卓芹幾步走下階梯教室,拿起講臺上的名單。

是肖駱。

放在桌面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夏夏”二字在屏幕上顯現出來。監考途中,不適合接電話,於卓芹直接點了掛斷。

“大學美術選修課的於老師,是嗎?”

身子一僵,於卓芹轉過頭,就看見肖駱出現在門口,喘著粗氣。

走廊靜得出奇,背光走廊難免陰冷。

於卓芹盯著肖駱,“怎麽不進去考試……”

話音未落,就被肖駱打斷,“老師,林旭昨天有沒有去您那交作業?”

彼時他眼底通紅,目光不穩,似是隨時能哭出來,於卓芹怔住,她還不理解怎麽交幾幅畫的作業比考試重要,能讓一個人急成這樣。

“有,可那只是幾幅畫……”

“老師,能讓我去看看那幾幅畫嗎?”肖駱拽住於卓芹的手都在抖,“求您了,就看一眼。”

“你當我和你們一樣沒有規矩?我在監考,怎麽能隨便走?”於卓芹眉心微蹙。

手中握著的手機屏幕亮起,於卓芹有些不耐地接起來。

“媽,你最近有沒有開選修課啊?”

於卓芹輕嘆口氣,“媽在監考,回頭給你打電話。”

“別掛!我就問一句,有沒有個叫林旭的攝影專業學生去選你的課?”

於卓芹瞥了眼肖駱,眉心深陷,“怎麽你們都問他?”

辦公室中,於卓芹翻出寫著“林旭”二字的塑料袋,放在手心捏了捏。昨天林旭拿來時,她正在忙,就叫他自己放到櫃中。現在才發覺不對,幾幅畫而已怎麽可能這麽厚?

肖駱接過塑料袋,翻了一下,抱在懷中。

果然在這,還好在這。

他本來已經在峒城也找到了落腳地,想著不再回來。前天林旭突然打電話過來,說有事讓他幫忙。經過之前的生死,他總覺得自己欠林旭的。由是,想都沒想就回來了。跟著林旭喬裝去了銀行。本是今天中午的客車回峒城,可他打林旭的電話,始終無人接聽。猶豫很久還是跑回來,趕到宿舍時,正巧那幫人在翻林旭的宿舍。問了同學,才知道今天有考試,就去考場碰碰運氣。跟衛斯聯系過,得知林旭提過選修課的事,就猜東西應該在於卓芹這。

“夏夏說待會衛斯會來找你,讓你別走。”於卓芹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朝門口走去。

那幫人就在校園,靜候等待,誰也不知危險和救援哪個先來。

由是於卓芹走後,肖駱把文件放進書包,又把畫放進櫃子,背起書包跑了出去,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得身後傳來淩亂的腳步聲。

“老師,我是林旭的舅舅……”

肖駱身子狠狠一僵,忙跑下樓。眼看著就到一樓,突然撞上了一個人。下意識地出拳,被衛斯接住。

“看清楚再出手。”衛斯眉心微蹙,“跟我走。”

“什麽?!你就這樣讓他以身涉險?”

車內空間窄小,肖駱側眸看著衛斯,滿臉的不可思議。

衛斯的目光落得很遠,“這是最快的辦法。”

推開一扇門,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只有門口一處老化的白熾燈發出微弱的光,狹窄的空間只能容下一人通過。墻面潮濕,仿佛隱隱聽得到水滴落的聲音。水泥臺階窄小,邊沿的棱角硌得腳底生疼。通道越走越暗,血|腥味也越發濃烈,走到底,才又見微弱的光。

地下室只有一個黑色鐵門,踮起腳,一指粗的鐵欄間隙中,看得一個男人低垂著頭被吊在天花板中央,黑色的中長發垂落,遮住半張臉,只看得青紫的嘴角。周身的衣衫破爛不堪,血液自破口處滲出。

幾聲劇烈的咳嗽打破環境死一般的寂靜,男人嘴角一勾,露出兩顆虎牙。

“姚夏姐。”

姚夏猛地睜開雙眼,眼底通紅,額角隱隱滲出汗來,心臟的劇烈跳動幾乎沖破胸膛。夢中的場景太過真實,似乎就是剛剛親身經歷,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空洞的雙眸緊盯著天花板,不覺間便有滾燙從眼角滑落。

她自以為自己足夠堅強,還是抵不過親眼看著身邊人經歷苦痛的難過,她實在不敢想象,如果這不是夢,而是現實,她會如何。

側過身子,卻只看得一半空床。她起身下了床。

“怎麽起這麽早?”薄司寒用肩膀夾著手機,從口袋拿出錢遞過去。

他以為以她的睡眠能力,加上倒時差,怎麽也得下午才能醒,才會在醒來後獨自出門。

姚夏喝了許多水,仰頭咕嚕著,垂頭吐出,“畢竟度蜜月一輩子就一次嘛,可能是興奮的,今天什麽安排?”

電話那頭沈默了片刻,“嘉燁那邊還得再等消息,下午帶你去海邊,去嗎?”

“去!”

姚夏掛了電話,快速洗了把臉,跑到行李箱前,從中提出之前選了很久的兩件式比基|尼,嘴角微揚。

兩人在一起這麽久,除了那件大露背睡衣,她還沒在他面前正經性|感|過。聽說沒有男人能抵禦得了比基尼的|誘|惑,她也想試試。畢竟不是每段時間都如蜜月期這麽適合|誘|惑和補償。

數小時後……

薄司寒躺在沙灘椅中,墨鏡遮不住碧海藍天,耳邊回蕩著海浪的聲音,心情也放松了許多。

拿過果汁送到嘴邊,擡眸就看到一個hello kitty的臉。

“怕曬?”薄司寒仔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一張浴巾幾乎裹住了全身,就只露出一張臉和一雙腳而已。

而最好笑的還是,姚夏那張別扭的臉。之只見她氣鼓鼓地坐到沙灘椅上。

薄司寒眉峰微挑,“誰惹你了?”

姚夏伸出食指在海灘上指了一圈,雙手在胸前打了個勸,滿臉的不可思議,“不,不是,她們怎麽可以那麽的……”

之前的確有聽說外國女人|豐|滿,可這也太誇張了吧?!她恐怕穿個棉襖也沒有她們那個圍數。本來還以為自己挺有料的,跟她們一比,她簡直就是發育不良!根本不好意思露,好嗎?

她還陷在別扭的情緒中,卻不知自己這樣比劃著,浴巾已經劃開了些,胸|口的風|光也已展露無遺。

只見薄司寒默然湊近,雙眸近在咫尺,他瞥了眼她的胸口,眸光漸沈,“怎麽穿這種?”

42.第 42 章

姚夏擡眸迎上他的目光,抿嘴嘴角微微揚起,“好看嗎?”

只見薄司寒默然握住浴巾兩個角,在她胸口打了個結。而後拉過她的手就朝商店走去。

雖然她覺得自己也絕對不是小短腿,可是跟他比起來,還是遠遠不夠,被他拽著走,她兩條腿頻率至少加至平時的二至三倍,似乎能看到腳後飛舞的細沙。

“餵,這是幹嘛去啊?”姚夏想要掙脫開,擡眸看到貨架上一排泳衣,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果真,薄司寒指著其中黑色連體泳衣,讓售貨員拿了個她的碼數。

姚夏拽過他的手臂,直視著他的雙眼,眉心緊蹙,小聲抗議著,“我特意買來穿給你看的,你這是什麽意思啊?!”

“既然是穿給我看,回去看也不遲。”薄司寒從售貨員手中拿過泳衣舉到她面前,“去試試。”

“我不!”

姚夏推開泳衣,想要走,卻被薄司寒拉回來,他的目光瞥了眼手中的泳衣,湊到她耳邊輕語,“乖。”

咬著下唇,雙眸瞪著他,憋了半晌,她還是拿過泳衣,“以後我就常年一身大媽裝,免得你又嫌我穿的少!”

看著某人氣哄哄地擦著他的肩膀離開,他禁不住淺笑出聲。

他不是不喜歡她給的“驚喜”,只是不喜歡同別人分享。

而彼時,走到更衣室的姚夏,雙臂疊至胸前,盯著木質長椅上平鋪的黑色連體泳衣,扶著額頭嘆了口氣。

她真是不懂他的眼光,就算是挑保守一點的,也麻煩看看款式,可以嗎?純黑的她也忍了,大媽碎花邊是怎麽個意思?!

算了,好不容易出來蜜月,她就不浪費時間和他計較了,反正在這也沒人認識她。

換好大媽泳裝,剛走到門口,迎面就碰上兩個中國小女生。本想直接繞過去,卻被兩人堵住。

其中一個微胖的女生指著她,興奮之情從眉眼間流露無疑,“你是姚夏嗎?”

她都沒化妝,這也能認出來?!為什麽偏偏現在啊?!

“不好意思,你們認錯人了吧。”

姚夏扯了扯嘴角,正要逃,卻被另一個瘦高的女生堵住。

“你長得這麽像姚夏,我們可以和你合張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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