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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耿恭拜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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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王後雖然被阿拉木給拖住了,但也一直在關註著疏勒城的戰況,正巧這段時間阿拉木減緩了攻擊的勢頭。於是王後一邊與阿拉木周旋,一邊領命手下斥候打聽疏勒城的消息,王後命令一有疏勒城的最新戰況就立馬來報。這天斥候回報說“報王後,幾天前單於率領一半軍隊跑到疏勒城前河道的上流,把疏勒城的水源給斷了,現在疏勒城內已經沒有水源。”王後一聽大驚,帕米爾也很是吃驚,說“現在是夏季,疏勒城內好幾千人馬,一天不喝水都不行,這下耿恭的麻煩了。”王後說“我豈能不知,奈何我現在人單勢微,又被拖住,不然我必率領車師大軍和疏勒城內的耿將軍裏應外合,定能將這些北匈奴人殺的落荒而逃,可惜啊!這一切都是如果。”帕米爾聽王後如此說,也沒說話。過來一會王後說“帕米爾,你加緊去收攏一下我們的部隊,我要反攻阿拉木。”帕米爾領命而去。

從第一天開始的挖掘地下水源的任務到現在還是沒有一絲的進展,漸漸的守軍開始無組織的在城中多個地方到處鑿井,而且有的井都已經挖得很深了,有的甚至都有十五丈深了,但就算如此也仍然沒有一滴水冒出來。同時挖掘是件強體力活,尤其是在十分炎熱的七月,這個時候的勞作對體力的消耗更是極大。高強度的勞作沒有水來及時補充體力,這麽多人一起挖井,很多人就這樣活活渴死在幹涸的井邊,也有很多人是活活累死。

看到陸續倒下的將士再也沒能起來,石修很難過,對耿恭說“將軍,我們之所以挖不到水,是因為疏勒城特殊的位置啊,這座城池不是建在地面上,而是建在山坡上,地下水是在地裏的,只有我們挖的足夠深才有可能有水啊。”耿恭一臉的茫然說道“話雖如此,可如今也挖的夠深了,還要挖多深啊!”說完無奈的走開了。隨著城內每天不時的都有人倒下,再也沒有起來,天氣炎熱,城內也開始彌漫著屍腐的味道,令人作嘔。疏勒城上空的肉食飛禽們漸漸的多了起來,比如烏鴉禿鷹和天山金雕,甚至在東西兩邊的深溝壁壘裏面偶爾都能聽到狼鳴豹吼的聲音。看到這一切狐鹿很是高興,單於也是得意的不行,單於在大帳內大擺筵席,好吃好喝一通後,志得意滿的對手下們說“你們看看這些飛禽走獸,它們的叫聲猶如音樂一般,真不錯。”狐鹿自然明白單於的意思,於是笑著附和說“是啊,單於英明,如今看來不日這疏勒城即可不動刀兵就能拿下,這真是奇功一件啊。”說完手下眾將都紛紛附和。單於聽的那叫一個舒爽,簡直就是爽的不行。

耿恭不能等死,他徹底的憤怒了。耿恭親自帶領眾將士安葬了死者後,自己開始下井了。雖然是守城將軍,大軍的主帥,雖然很多人都不讚同耿恭下井,但他還是親自下井挖掘。

他和範羌二人同挖一井,一直挖到十六丈的深處,依然沒有一絲水痕。耿恭在井底,彎下腰緊緊的抓起一把土,沒想到土一抓就碎。耿恭此時累的又加上極度的饑渴,嘴唇都龜裂了,心臟也跳的很快,還不停的喘著粗氣。看到這一抓即散的泥土,突然耿恭有點神經質的偏執起來,一邊瘋狂賣力的挖井,一邊自言自語道“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天不會亡我們的。”旁邊的範羌都被耿恭的言行給有點鎮住了,傻傻的看著。

接著耿恭突然扔掉手裏的鐵鍬,然後認認真真的整理了一下身上戎裝,跪在井底仰天說道“當年李廣利將軍困大漠,拔刀刺山,飛泉湧出,現今我大漢強盛昌明,自有上蒼保佑,到這裏豈會是窮途末路啊!”說罷對井而拜,範羌看了也不明就裏的跟隨著跪拜,以此祈求神明的佑護。

耿恭拜完之後繼續挖,也不知道是神靈真的顯靈了,還是這回耿恭的偏執起了作用。正當耿恭昏頭昏腦拼了命的繼續往下挖時,終於蒼天不負有心人,漸漸的腳下的泥土不那麽散了,是成一塊一塊的,不挖多久又看到了泥土變軟了,在挖一會居然真的開始出水了。耿恭和範羌挖著挖著看到出水了,皆大喜過望。旁邊的範羌忍不住,直接抓起一把濕泥土就往嘴裏塞,範羌也是渴急了,只見他邊塞邊樂呵的喘著粗氣說“大哥,是水!真是水啊!”

耿恭放下手中的鐵鍬,癱坐在濕漉漉的井底,頓時一股清涼的氣息從屁股直達全身,耿恭長舒一口氣,然後抓起一把濕泥土,這回泥土沒有散,而是在滴,耿恭把手中的泥土放在鼻子上聞了聞,緩緩的說道“真香!”接著他把這把泥土抹在臉上,頓時耿恭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爽。沒一會的功夫,耿恭腳下的水多了起來,範羌大喜,捧起這滿是泥漿的水就咕嚕咕嚕的喝起來,喝完往上大叫道“有水啦,有水啦!”這時耿恭的眼睛模糊了,只是不知是水還是淚。

終於挖到了地下水源!消息傳到了井邊,所有聽到消息的人都激動萬分,紛紛跑過來相互擁抱,相互慶賀,很多人都哭了。就連鐵漢胡峰也動容了,大家紛紛跪倒在井邊,仰天高呼“萬歲——”那聲音響徹大地,連對面的北匈奴人都能聽得見。單於和狐鹿等人聽了都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不多時,第一桶水終於拉了出來,大家在這桶水面前反而都不搶了,都笑著禮讓了起來,倒不是因為這水有多渾濁,而且大家的信心回來了。將士們次序井然的一一飲下這桶剛打出的帶有泥土的泉水,喝過的人都頓時覺得爽的不行,你一口,我一口,張封這時正在井邊守衛,因為他不放心耿恭下井後的安全。他喝後感慨道“這真是世上最美味的水。”

沒多久耿恭上來了,渾身都濕漉漉的,手裏還順帶提著一桶水。張封,石修、馬玄彬、胡峰等人紛紛上前和耿恭擁抱,大家都很是激動。本提拉汗也連忙跑了過來,誠惶誠恐的跪拜於地,感謝耿恭的恩德,很多車師人也都紛紛下跪,跪拜這位來自大漢的救命恩人。耿恭連忙讓大家起來,漸漸的,一桶又一桶的清泉陸陸續續的從井裏拉了出來。

城內的軍民此時就如同過節一般,好不熱鬧,大家都熱淚盈眶,大口喝水,大聲歡叫。這時的耿恭心裏舒爽了很多,看著手下將士們各個都是高高興興的樣子,耿恭大叫道“這是老子這輩子喝的最甘甜的水。”範羌哈哈大笑著說“對我來說,在井底吃的那口泥才是最甜的水。”耿恭聽了,也是哈哈大笑。這時耿恭突然靈機一動,叫了幾個手下,說“你們隨我一人提一桶水上樓。”叫來的幾個人很快會意,齊聲道“諾。”

於是耿恭帶著一幫手下,一人提一桶水,大踏步的跑上了城樓。來到城樓上,耿恭讓大家一字排開站定。耿恭看將士們準備完畢後,就對著對面的北匈奴營寨大喊“北匈奴鬼子聽著,你們的陰謀破產啦!我們有水啦!我們都還活著,疏勒城還在我們手中!”說罷,帶領著眾人把水潑向了城下,以示向北匈奴示威。

守衛大營的北匈奴士兵這會看了都傻眼了,很快就把消息報告給了單於。單於聽完,驚為木人,半天沒反應過來,隨後自言自語道“這絕對不可能。”狐鹿也堅定的說“這必是耿恭的陰謀。”於是單於對手下副將查克圖說“你去看看,別是漢人使的詭計,耿恭這人,素來狡猾。”查克圖聽單於要讓自己去疏勒城下,心裏直犯嘀咕,心想就這樣去了肯定會被射死啊。單於看查克圖居然沒動,大怒道“還不快去,不然我現在就剁了你。”查克圖一聽,連聲道“是,馬上,馬上!”

耿恭他們在城上看到對面北匈奴大營內跑來了一個人,舉著雙手,神情很是慌張。耿恭一看就知道這肯定是單於讓他來試探的,也沒難為他,查克圖來到城邊下聞了聞剛剛打濕的泥土,又拿到嘴裏嘗嘗,自言自語道“這確實是水啊。”於是就拿走一塊被水打濕的泥土,跑回北匈奴大營覆命去了。

物證擺到了桌子上,單於呆呆的看這泥土,頓時就洩了氣,非常苦惱的把桌子上的東西統統打個稀巴爛,大罵道“怎麽這個該死的耿恭就是打不倒呢?莫非真是有神靈相助嗎?”單於苦惱著對狐鹿說“這是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在西域這個地方,打金蒲城居然會下狂風暴雨,打山坡上的疏勒城居然能從城裏挖出地下水來,難道我們的這個漢人對手真是得到了神靈的庇佑嗎?難道我北匈奴就不該與大漢為敵嗎?現在疏勒城已經有水了,城池又這麽堅固,先生可有什麽好辦法啊?”單於說了一大堆後,看著狐鹿。

狐鹿此時也是蒙了,癡癡的看著地上的泥塊,他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狐鹿忙說“單於,我和您的心情是一樣的,只是現在我軍心已經動搖,現在在再打疏勒城已經毫無用處,還是先撤兵吧。”單於很是惱火道“你說什麽?又要回去?”狐鹿連忙說“不是,這次我們先繞過疏勒城,現在雖然車師後國已經被我們拿下,西域都護府也被焉耆國和龜茲國的聯軍攻下,但車師前國還沒明著要歸降我們,他們忌憚的是柳中城還有漢軍駐守啊,我們現在先撇開疏勒城,直接把車師前國的漢軍滅掉,到時候車師前國肯定投降,車師前國是西域通往漢朝的門戶,只要車師前國一投降,這西域的大門我們就可以給它關上了。到時候西域諸國肯定又會主動歸降我北匈奴,到那時我們聯合西域各國部隊合力一起攻打疏勒城,我倒看耿恭拿什麽來應對。”單於聽完,頓時眼前一亮,但又問道“車師前國是大漢進入西域的門戶,離大漢可不遠啊,萬一到時候我們也久攻不下,而大漢的援兵又及時趕到,我們該如何啊?”

這時狐鹿笑著說“要說之前嘛,我確實是不敢肯定,不過現在應該有一些把握了。”單於聽狐鹿這麽說,也來了興趣,就問“何意?”狐鹿說“單於,我們匈奴和大漢打了幾輩子的仗了,單於應該清楚,大漢是絕對不會拋棄自己人的,如今我們已經進兵車師國快五個月了,金蒲城都打殘了,他們的西域都護府都給端了,大漢居然到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太不正常了。如果我沒算錯的話,這個時候的洛陽城裏應該是出事了,顧不上西域了,如果我所料沒錯,這個時候正是我們北匈奴重新入主西域的大好時候啊。”

單於聽完思索了片刻,大喜道“對,對,對,肯定是這樣,先生說的沒錯。”接著單於又說“可讓我現在放棄疏勒城,我實在不甘心啊,想想看耿秉讓我們吃了多少苦,如今遇到他的弟弟,我單於居然還是連續吃虧,我恨啊!他耿恭算是什麽東西,我實在太想親手宰了他,以洩我心頭之恨!”狐鹿說“單於,您要想開點,打仗嘛,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我們並沒有輸啊,只是換了攻擊目標而已,在這裏,我們還是處於攻勢,他們還是處於守勢,疏勒城我們遲早還是要來收拾的啊。”單於這時也想開了,說“那就聽先生的,阿布,立刻後隊變前隊,撤離疏勒城。”副將阿布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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