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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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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對於陸先生來說什麽是真正的贏?

答:碾碎對手骨子裏的最後一絲傲氣。

——不要用槍指著他的腦袋,而要站在最高的臺階上用悲憫的眼神俯視他。

得到陸瑞安和老爺子的默許後,陸爵燃正式開始對陸新安出手。

安插在澄天公司裏的弘業人員紛紛向外轉讓股票,澄天完成內部重組後運作時日尚短未見成效,其餘股東大多不願意買入,但又不想資金外流,於是陸新安被逼無奈安排徐永輝悉數收購了所有要求轉讓的股票。

而徐永輝,恰恰是陸爵燃所安插的一顆最大的棋子。

他手頭有兩份相同的代持股協議,分別簽著陸新安和陸爵燃的名字。

但他有辦法把和陸新安簽的那份合同變成無效。

“吃掉澄天。”陸爵燃在電話裏向方岳東下達命令。

寧導坐在他對面,沙發上的白開水從滾燙漸漸冷卻,他也沒敢端起來喝一口,誰讓他做出了個愚蠢至極的選擇——讓紀以願出演了女一號涼子。

眼前的男人筆直地坐著,眼中是不加掩飾的薄怒,更是當著他的面將陸新安的“洗白計劃”攔腰斬斷,領帶被扯下來扔在一邊,單手解開襯衫的領口,長長呼出一口氣:“讓徐永輝公布和我的那份代持股協議,做好和陸新安上法庭的準備!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膽子奉陪!”

在寧導眼中陸爵燃一直是不茍言笑的典型,心思深沈而難猜,卻絕非善類,但不曾想到連徐永輝都是他手中的棋子,可見這盤棋下得有多大多久,可明明未到最好的時機卻匆匆下手,只怕和夏翊有關。

“陸總,關於夏翊飾演女一號——”

“我不在乎——”夏翊恰好拎著做好的點心推門進來,恢覆了平日裏簡單的裝扮,“微博上官宣都出了,此時再換成我,對我和陸爵燃都會造成不好的輿論影響,我可以理解寧導,但說句心裏話,您讓我著實失望。”

自然地挨著陸爵燃坐下,替他抻了抻褶皺的領口,取出還熱乎的杯子蛋糕遞到他手裏。聽邱露說,他開了一上午的會,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她從簽約世光後開始進軍時尚界,最近一下子接了好幾個廣告代言和畫報拍攝,行程也忙碌起來,下周甚至還要出國。

見陸爵燃收斂了情緒開始吃點心,夏翊重新將目光投向已經出了一身冷汗的寧導,繼續說道:“但是您這種做法,會給世光帶來很大的損失,當初阿爵就是看在我適合涼子的份上投資了《浮香如淚》,所以這部電影本就是為我量身定做,這你心裏不會不清楚。但陸新安一個小小的威脅,就讓您放棄了和世光的合作。恕我直言,就憑紀以願那三腳貓的演技,您懂行,您心裏最清楚她幾斤幾兩,呈現出來到底會是什麽樣的效果。”

夏翊一口一個“您”,讓寧導越發心虛。

“當初又是發布小說又是進行全民海選,如此造勢,大張旗鼓,最後拍出來卻是這樣一部作品,摸著良心想想,花錢買票的觀眾冤不冤,世光冤不冤,我冤不冤。”

“夏小姐,這確實是我的不對——”

“您大概是覺得我好說話?不會在乎這麽個角色?那可真是抱歉,我一向小心眼,阿爵,讓世光撤資吧。”

“這——”寧導急了,連忙起身想要鞠躬道歉。

陸爵燃擁住夏翊懶懶開口:“寧導——道歉就不用了,世光不做賠本買賣,這回的損失,一來給我家圈圈解氣用,二來你權當買個教訓,下回站隊的時候擦亮眼睛,不要站錯地方。”

“腦容量,和是不是多吃幾年飯毫無關系,畢竟有些人,吃飯除了長些脂肪堵塞腦回路外,就是把智商一點點排洩出體外。”

“……”

寧導唯唯諾諾走後夏翊翻了個大白眼:“燃燃,能不能不要在吃東西的時候打這樣的比方。”

“我和陸新安那蠢貨不一樣,圈圈做的飯都變成我身體的一部分了。”陸爵燃將頭靠在她肩膀上,歪著頭嚼蛋糕,糖霜糊了一嘴,撅起來非要夏翊幫他舔掉。

抽了張餐巾紙拍在他臉上,她現在沒有心情打情罵俏:“燃燃,你這次出手可真是狠啊,我查了些關於陸新安的資料,他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啊,你這樣逼他,就不怕他對你下黑手嗎?”

“呵,就怕他不來,來了才能把他一鍋端!”

伸手撫去女孩眼角眉梢濃重的憂色,他不是不明白她的擔心,確實,和陸新安博弈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對方性情狠戾且對法律制裁毫無畏懼,於他而言,弄死一切令他不爽的人才是正事。

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在商界,陸新安現在根本就是沒有腳的人,這種極度的落差,很容易激發他骨子裏的黑暗與偏執,一如他當年對自己的所作所為。

陸新安不會把自己怎麽樣,但他一定會對夏翊出手,這才是陸爵燃真正擔心的。

對於把握優勢,他更擅長在人的痛處插刀。

“圈圈,你對劉思敏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劉思敏?不是紀以願的媽媽嗎?”夏翊感到奇怪,“怎麽忽然問起她來了?”

“從陸新安安插在世光的小組那裏得到了一些消息反饋,這些年指使紀以願放出虛假黑料打壓你的人,就是劉思敏,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和她有什麽過節?”

夏翊瞪圓了眼睛。

這、這怎麽又扯到劉思敏身上了?自己與她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是陌生人的狀態啊!

“我不認識她,而且從未有過交集。”夏翊搖頭。

陸爵燃走到辦公桌前打開鎖著的抽屜,裏面是方岳東反饋過來的詳細資料,上面顯示劉思敏每月幾乎固定的外出時間,以及身邊永遠會跟著的奇怪少年,追查下去只知道他叫姚勉,是一家酒吧人氣低迷的小牛郎,算是被劉思敏所包養。”

真的只是去外地約會嗎?

怎麽可能。

他們每次去的地方都很奇怪,山裏的陵墓區,開發過度的礦脈,以及窮鄉僻壤的機電廠。

約會?

不如說是在調查些什麽。

陸爵燃也雇傭了一些私家偵探去查探這幾個地方,卻始終一無所獲,它們之間並沒有任何聯系,而劉思敏和姚勉的行蹤也很固定,來去路上花去五六天,剩下的四五天要麽在小鎮上的賓館裏做些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要麽就在上面幾個地點周圍轉悠。

從陸爵燃手裏接過資料仔細翻閱過後的夏翊同樣一頭霧水:“我什麽都看不出來,或許和我的身世有關?最早的那個院長現在也聯系不上了,後來的禽獸院長倒是還在,不如從他那裏開刀?現在想想,他當年針對我的所作所為不像是隨性,更像是受人指使。”

“嗯,這是個好辦法,我會讓人去查。”

陸爵燃將資料重新鎖進抽屜,站在落地窗前凝視遠處灰蒙蒙的天空,鷺鳥成群飛過,在摩天大樓間穿梭,臨近傍晚,萬家燈火逐一點亮,為冷寂的夜色鍍上一層光暈。

這個世界,絕非繁華盛世。

許多陰暗腐敗之物在暗中滋生,一旦觸碰,便會像軟體動物的觸*手般纏繞上來,慢慢腐蝕你的肌骨,直到將你徹底吞噬。

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而這些潛在的危險猶如懸掛在頭頂的利刃,隨時可能斬下。

彼此擔心,彼此牽掛,惶惶不可終日。

“圈圈,這次去國外,多帶幾個保鏢過去,和我隨時保持聯系,好嗎?”

夏翊從背後環住他的腰,將頭枕在他清俊挺拔的脊背上,手下觸感堅實溫熱,仿佛可以替她扛起整片天空的負重。

“我會小心,實時更新微博,讓大眾知道我的動態,我也會一直開著定位,隨時和你保持聯系。不要擔心,只是拍攝畫報而已,最多三天就會回來了。”

陸爵燃回身擁住她,在頭頂上落下一串細碎的吻。

夏翊揚起頭迎上他的嘴唇,眸中卻隱隱含了不安。

與此同時,陸新安站在郊外別墅三層的露天陽臺上,手中的高腳杯裏盛滿酒紅色的液體,與橡木的苦味混合,有種別樣的芬芳。

紀以願靠在他身後的玻璃窗上,穿著小吊帶,精致的鎖骨都凍得微微泛紅,在瑟瑟寒風中靜靜抽煙。

“恭喜你得到了這個角色。”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沈默著站了一會兒,陸新安率先開口,托著酒杯對天空遙遙一舉,然後一飲而盡。

“可是我也失去了自己的身體。”紀以願嘬了口煙,眼神在濃郁的青灰煙霧中沾染渾濁,睫毛纖長,堪堪遮住了那一絲落寞與自嘲。

“不要把自己的身體看得太重要,”陸新安回頭微笑,眼角的淡色小痣在臥室幽幽燈光下格外風騷,若不是有著明顯的褶皺和紋路,和陸爵燃還真有幾分兄弟的意思,“這個年代,沒有人會在意你是不是清白,大多數人只貪圖一時的享樂,他們最討厭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麽嗎?”

紀以願將煙頭按進一旁的辦公桌,文藝範兒的灰色桌面立刻被灼出一個圓形痕跡。

又深又醜。

“或許你可以告訴我?”無所謂地一揮手,轉身往床走去,“你可以到這兒來告訴我?”

陸新安學著西方人誇張地一聳肩,將門關好,拉上窗簾。

紀以願凍得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在疼,陸新安這樣壓上來,不禁發出一聲痛呼。

在全然安靜和封閉的環境下,壓抑的叫聲最是性感。

“不用這麽自虐,我不會同情你,更不會憐憫你,像你這樣的小姑娘我玩的多了去了,想知道她們最後的下場嗎?”陸新安一邊褪去身下人的吊帶裙,沿著她小巧的下巴一路向下,噴出的熱氣將她的皮膚激出大片的雞皮疙瘩,“她們最後要麽被送去一點朱唇萬人嘗,要麽就退出我的世界,結婚生子,每天早上去菜市場買菜做飯,回家帶孩子,但很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振作起來。”

“她們只是像機械一樣活著,沒有靈魂,或者說,她們的靈魂都爛掉了。”

紀以願忍著起伏的快*感,顫抖著嗓音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他們到底最討厭什麽?”

陸新安狠狠地摩擦她,用帶著警告的語氣回答:“你知道答案的,自己好好想想,然後現在先看著我,看清楚了我是誰,若你再敢喊出別人的名字,就可以從我的世界滾蛋了。”

紀以願緊緊抿著雙唇,她能夠聽到內心深處自己的靈魂被慢慢蠶食的聲音,高貴優雅的少年收回投來的四分之一秒目光,清晰俊朗的面容忽然被潑上滾燙的熱油,遇上零星火苗後熊熊燃燒,最後化為灰燼,汙染了她最美好的回憶。

她的回憶就像大火後的遺體,無人問津,兀自死去。

她所渴望的那個少年啊,在那聲忍不住破口而出的呻*吟中,夢境碎裂成齏粉,再不敢肖想,再不願褻瀆。

他們最討厭的東西是什麽?

答案顯而易見。

責任。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考過了【撒花】

最近幾天都沒怎麽睡覺

但還是碼一章放上來

這章寫得心裏不好受啊,沈重的感覺

不管怎麽樣,還是求評論和收藏【托腮】

晚安

☆、第 32 章

問:對於劉思敏來說姚勉意味著什麽?

答:有著完美外殼的替代品。

——身為替代品的可悲之處在於,明明是自然的情緒流露,卻往往被當成最頂級的演員。

夏翊幾天後飛去國外進行既定的畫報拍攝行程,陸爵燃原本想跟著去,但奈何國內脫不開身,兩份相同代持股協議的忽然公開也在商界引起了軒然大波,弘業的股價一路飆高,隱隱有漲停之勢。

而相反澄天的股價日日下跌,全線飄綠。

有不靠譜的專家開始預言,這次只有陸爵燃能夠拯救走了數年下坡路的澄天。

陸新安砸光了獨棟別墅裏所有昂貴的壁畫,撥通了陸爵燃的電話。

“我親愛的侄子,你究竟想做什麽?”聲音不似平日那般慵懶而沈穩,聽起來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像是吃了一嘴的墻灰。

“吃掉澄天。”陸爵燃回答地十分簡潔,男人此刻正在董事會上討論下一步商業版圖的擴展路徑,就這麽堂而皇之得當著眾人的面和陸新安打起電話來,離他較近的人可以清楚地望到他眼中迸發出的寒意,以及,壓抑多年的欲望。

幼小獵物遭到捕殺,最後雖然逃過一劫,卻日夜銘記當日之辱,泛著金屬冷光的違禁品就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宛如獵殺者交錯的犬牙,輕輕一合就是血濺當場的結局。

當獵物長大後會變成什麽?

強壯的獵物?難以捕殺的獵物?

對於自幼孤高的陸爵燃來說,他選擇成為下一個手染鮮血的狩獵者。

“你未必想得太美好了。”陸新安冷嘲,寫滿明年公司發展計劃的草案書在手指驟然緊縮下被團成褶皺,形同廢紙。

“呵,一直以來,想得太美好的人是你,陸新安。”

董事會上鴉雀無聲,高層們面面相覷,除了低頭等待通話結束,誰都不敢多言一句。

“陸爵燃,你若敢這麽做,小心牽連到夏——”

“陸新安,你若是敢對圈圈下手,我保證,你不會死得太痛快的。”

“你——”

等等——

圈圈?!這個名字猶如一針強心劑註入陸新安氣到發麻發脹的腦中,如果圈圈指的是夏翊的話,那麽當初紀以願委身於他的那晚所說的“劉思敏也要弄死的人”就是指圈圈!

而當年鬧得滿城風雨最終不了了之的兒童猥*褻案件,受害的小女孩就叫圈圈!

算算年紀也對得上,那麽事情就很明了了,夏翊,也是劉思敏所要報覆的對象之一。

“呵呵——”陸新安喉中發出瘆人的笑,不再做無意義的糾纏,啪一聲掛掉了電話。

當年的幸運兒,成為了現如今的獵物。

他突然不想那麽快除掉劉思敏了。

重新撥號給姚勉:“去給你那金主下猛藥,對,越快越好。”

這頭陸爵燃無比淡定地結束了會議,甚至對未來接管澄天後的一系列政策也進行了詳細的討論和布置,要求各部門對即將增加的工作量做好心理準備。

他要做的是吃掉澄天,直接合並,讓澄天這個名字從此消失。不合格的藝人按照合同賠付違約金然後一腳踹走,勉強合格的留下與世光的藝人一起從零開始,重新排練,等待出道。

陸新安自然是憤怒的,到嘴邊的鮮肉被人奪走的感受可不好,更何況搶走後還要被對方挑肥揀瘦,簡直就是甩一巴掌再給一棍子的節奏。

紀以願替他除掉了羅淳,他答應給她的肯定要做到,如今好不容易拿下《浮香如淚》女一號的角色,世光就上趕著來撤資,一下子將他的後路堵死。事到如今除了另辟蹊徑,從小道上拆借資金來彌補虧損外別無他法。

陸爵燃回到辦公室後第一時間聯系了夏翊,確定她已抵達工作地點並且一切順利後舒了口氣。

天知道他從她轉身進入登機口的那一刻起便提心吊膽。

甜言蜜語互訴衷腸一番後陸爵燃放下電話把阿穗叫進辦公室。

“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阿穗躊躇了一會兒,繼而開口:“陸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當年那個院長,私下裏和劉思敏有些來往。”

陸爵燃眼神一凜,果然被圈圈說中了,是劉思敏指使所為。

阿穗停頓了一下見boss沒有接話的意思,便繼續說道:“但是我沒能查出夏翊和劉思敏之間的任何關系,鎮上有老人說那個叫圈圈的小姑娘——”

“圈圈?你怎麽知道夏翊的小名是圈圈?”陸爵燃從辦公椅上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身體前傾,鎖住阿穗臉上最細微的表情。

“陸總,我在來世光工作之前對這個案子追蹤報道過。”阿穗連忙解釋,他和所有員工一樣,對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上許多歲的男人有著莫名的敬畏,處理工作事宜的果決與魄力絕非常人能比,但只要提及夏翊,他總會情緒化許多,具體表現為毫無理由的吃醋,偶爾頻繁的走神以及現在,突如其來的警惕。

“嗯,我知道了,你繼續說。”從抽屜裏取出夏翊給他買的紅茶,拈上幾片放進杯子裏,提起保溫壺註入熱水,茶香裊裊間仿佛聽見女孩細致的叮囑:“不要再喝濃茶了,對胃不好。”杯身滾燙,手掌覆上去只能立刻抽離,於是將手擱在桌上,不耐煩地敲著桌面。

對,還表現為一點,隨時流露的思念。

若思念卻不能盡快見到,還會鬧點小脾氣。

“老人說那個叫圈圈的姑娘很小的時候做過手術,好像說她眼睛看不見。”

敲擊聲戛然而止。

“看不見?”

“是的,老人是這麽告訴我的。”

“那關於劉思敏,你查到了些什麽?”

“抱歉陸總,雖然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但確實什麽都查不到,這個人,就像憑空出現在紀佑身邊一樣。”阿穗說著說著自覺低下頭,不敢去看陸爵燃的眼睛。

“詳細點說,什麽叫做憑空出現在紀佑身邊?”低沈的嗓音裏聽不出情緒,紅茶馥郁,飲入胃中有著暖暖的厚度,將連軸工作帶來的疲憊感沖刷去些許。

“劉思敏最初出現在紀佑身邊時,是在他的大兒子被確診心臟病之後。”阿穗掏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翻開後對著零散的記錄迅速組織語言:“劉思敏無名無份跟在紀佑身邊許多年後,大兒子病死了,劉思敏上位,沒過多久就生下了紀以願。”

“紀佑有過兒子?”陸爵燃詫異,這件事連陸瑞安都不知道。

“他和曾經的發妻有一個孩子,似乎只活了幾年,大多數時候都住在醫院,但關於紀佑的發妻,我還是沒能查到。”

“不管怎麽說,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調查的報酬我會打到你的銀行卡上。”

待阿穗離開後陸爵燃取出抽屜裏的馬克筆,走到落地窗前,在擦得幹幹凈凈的玻璃上寫下【劉思敏】、【紀佑】、【紀以願】、【兒子】、【院長】以及【姚勉】的名字,夏翊的名字則用兩個萌噠噠的圓圈代替。

嘗試著將他們聯系在一起,但毫無頭緒,總覺得每個人之間都有著縝密的關系,奈何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

雖然猜測可以無限接近真相,但那永遠說服不了苛刻的眾生。

沈沈的視線穿過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去到某個遙遠的地方,尋找他想要摟在懷裏的女孩兒,他們之間橫亙著數千裏,隔閡著數個小時的時差,依舊阻擋不了他難以抑制的思念。

他想替她背負些什麽,卻發現沈重的過往已經在她背上如同跗骨之蛆般紮根蔓延,穿透鎖骨,將她的命運狠狠釘在絞刑架上。

他愛她,所以護她周全,是他的責任。

夏翊這頭即將迎來日出,酒店的高層客房裏,深紅色的陽光透過半拉開的窗簾照射進來,偌大的客廳連燈都不用開。窗外滿是覆古的歐式建築,不遠處還有一件老舊教堂,尖尖的塔頂上立了一枚十字架,上面站了只看起來像是烏鴉的鳥類。

總之充滿異域風情。

這或多或少沖散了些心頭積壓的思念。

助理打客房電話讓她準備下去化妝進行一天的拍攝活動,夏翊換好衣服,取過背包,對著美好的外景自拍一張發到微博上,宣示自己的元氣滿滿,同時不忘給大夥兒留下一個詳細定位。

畫報拍攝地點在人來人往的大街,這裏還保留著很早以前的石磚路面,兩旁裝修精致的店鋪裏裝飾著掛滿小彩燈的聖誕樹,剛好可以用作街拍背景,到時候再虛化一下,活脫脫一個在節日裏迷路的可愛少女。

原來聖誕節就快到了啊,夏翊心想。

和陸爵燃認識也沒有很久嘛,可是自己已經成為他的妻子了呢。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運氣不夠的人,所以很多時候都靠努力去彌補不足,在有些事情上一旦掉以輕心,她必定會輸得很慘,但唯獨在感情上,真正努力的那一方好像一直是陸爵燃。

像塊牛皮膏藥,粘在身上甩都甩不脫。

今天的拍攝主題恰好是甜萌的少女風,廠家給的樣品都是嫩粉亮黃淺藍兩兩搭配的亮色小皮包,因此她面上的瑩瑩春光為本就靈動的五官增色不少,帶著內斂的羞澀和閃爍的眼眸,濕漉漉得像是林中小鹿。

服裝換了一套又一套,從牛仔闊腿褲拍到歐根紗的大擺洋裙,頭發一會兒打卷,一會兒拉直,戴著惡意賣萌的發箍作出各種生動的表情和動作,一番折騰後拍了數百張樣照。

夏翊挑了十來張她覺得還不錯的從攝影師那裏要了過來,用微信發給陸爵燃。

A市已近淩晨,陸爵燃居然還能做到秒回。

【小沒良心的,終於知道發微信給我了?】

【我也是才忙完一輪,照片怎麽樣?】

【嘖嘖,光給看不給吃,圈圈你真殘忍。】

【誰說的,帶著我的美照去廁所,召喚你的神之右手!】

【……】

始終盯著陸新安的邱露忽然打電話過來,“陸總,陸新安放棄澄天了,他大概要從下邊兒調取資金了。”

陸爵燃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是一種眼睜睜看著獵物懵懵懂懂撞進陷阱後的快意,一邊和夏翊深情地道了別,一邊沖邱露下達命令:“去,給梁警官提個醒。”

作者有話要說: 不早啦要睡覺啦

撒潑打滾求收藏和評論【托腮】

晚安

☆、第 33 章

問:陸家人對陸新安的看法?

答:含著淚也要放棄的孩子。

——回不了頭的孩子就像發炎的闌尾,像百年老樹根部生出的蛀蟲,除了忍痛割舍,別無他法。

陸新安手中開始頻繁的資金調動,為失去活力的《浮香如淚》重新註入大筆資金,幫紀以願穩穩坐上了女一的寶座。官宣之後就是定妝照的曝光,紀以願穿著普通的丫鬟裝,畫著清淡的妝容。

阿素看著日漸消瘦的紀以願,從前飽滿精致的臉頰如今可以看出明顯的凹陷,身形越發單薄,再也不用發愁自己比夏翊胖,定妝照上女神範兒十足的小美人也是經過長時間的P圖調整最後才發布出去。

小螞蟻在微博上到處宣揚自家愛豆打敗了曾經不可一世的人氣擔當夏翊成功拿下女一號一角,不怕死的甚至跑到夏翊微博下叫囂,稱夏翊不擇手段倒貼陸爵燃,陸爵燃不屑一顧,連女一號的角色不肯幫她爭取。

這條挑釁意味十足的評論還未曾遭到焰火的集體圍攻,陸爵燃就忍不住開了個微博號轉發了該條內容並稱【我太太沒興趣和演技太差的偽女神飆戲。】

然後短短半個小時內關註陸爵燃的人數就突破了二十萬,首條微博的轉發量評論量統統過萬,焰火們揚眉吐氣,覺得小魔女的眼光不錯,找了個好歸宿。

小螞蟻們卻是秒變黑酸,吐槽事情發生這麽久了才出來維護,一看就是不情願的。

化好妝在休息室等待《浮香如淚》發布會開始的紀以願氣到牙關打顫,好,真是好,論絕情,真是誰都比不過高高在上的陸家大公子!

陸新安對她說過的話此時跳出來縈繞在她耳邊:記住,別人不好過了,你才會好過。

她開始相信劉思敏從前的喃喃自語,人是一種很賤的動物,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得到了又不好好珍惜,失去後一邊追悔莫及,一邊又尋找新的慰藉。

越是富有的人,越愛玩這種毫無意義的游戲。

畢竟他們的基礎用不著發愁,只能找點事情做,比如折騰折騰情緒,最後裝作參悟人生的樣子,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撕心裂肺的另一方帶著還在流血的傷口踽踽獨行。

世上不存在癡情種,就算有,那個人也絕不該是陸爵燃。

因愛生恨?

不,因愛生恨的根源在於,占有欲大於愛。

若愛大於占有欲,是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受傷的,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就好比在□□的六個彈巢裏裝入一枚子彈,朝你的背影開一槍,再朝著自己開一槍。

看起來是一場豪賭,但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子彈究竟卡在哪一格。

不過是想騙取你的同情罷了。

陸爵燃,你可曾知道,我就是你的盲點,而你,卻是我的全部。

再三思量,還是轉發了陸爵燃的微博,用上她慣常的扮可憐手段:“陸總還是這麽愛開玩笑,破壞了我們姐妹的情誼那可腫麽辦?”

陸爵燃對著手機屏幕冷笑一聲,心中暗罵一聲智障,插上耳機和夏翊煲電話粥。

“燃燃,你說說我才走了幾天,就開始招桃花了?”

“圈圈,沒有的事,你難道看不出來紀小姐純粹是自作多情嘛,我是無辜的!”

夏翊盤坐在酒店的床上一邊用毛巾擦濕漉漉長發一邊吐槽:“她何止是自作多情啊,我看她簡直是活在夢裏了!”

這個話題不可多聊!否則就是引火燒身!

陸爵燃明智地選擇轉移話題:“圈圈,昨天給你發的圖片資料看過了沒有?”

“唔——”灌了一大口純牛奶,唇邊沾了一圈奶胡子,“看過了,但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劉思敏要直視院長對我下黑手,”夏翊抽了紙巾隨手一抹,接著說道:“對於我小時候看不見做過手術這件事情,實在是沒有印象了,可能我那時候太小還沒有記憶。”

“圈圈擔心自己的身世嗎?”陸爵燃靠在窗玻璃上,示意走進來的工作人員將資料放在辦公桌上。

“不擔心,不管是怎樣淒慘的身世都無所謂了,我已經有你了啊,難不成你會因為我的家世而拋棄我嗎?”

陸爵燃低笑:“怎麽可能,我說過,家世不是陸家擇媳的標準,我奶奶找了種田的爺爺,我爸爸找了漁家女的媽媽,不是照樣過得很美滿嗎?”

“燃燃,你這個樣子,搞得我很想撲倒你啊!”夏翊往床上一歪,順勢打了個滾兒,如同一只饜足的懶貓兒。

“嗯,等你回來,歡迎你撲倒。”

“嚶嚶嚶,現在就想撲倒腫麽破!”

“……”

“嗷嗷嗷,寂寞空虛冷!”

“……”

“燃燃你的□□是不是被我撩撥得再也壓不下去了啊哈哈哈,”笑聲忽停,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警告道:“撩撥起來了也得等我回去了再!釋!放!”

“……”

“或者拜托你的神之右手也可以。”

“……”

陸爵燃扶額,他當初到底是怎麽看上這麽個活脫脫的女流氓的?!

為什麽娶回家後自己還是這麽憋屈?!

看看陸瑞安都能預測到二十年後的自己過的多麽淒慘!

他要重振夫綱!!!

【夏翊:呵呵,你想得美。】

《浮香如淚》的男主角是新晉的奶油小生,西裝革履加上大長腿和紀以願坐在一起甚是養眼。但紀以願最近狀態不佳,濃厚妝容也難掩疲憊,因此阿素和制片方交流後讓她坐在了沙發裏側,這樣或多或少會被面前的小生遮擋掉一點。

她的心情此刻並不好,雖然爭取到了這個角色,但能不能演好是個很大的問題,花高價請來的表演課老師到最後也只是象征性地對她說了幾句鼓勵的話,無非是努力終究會有好的結果。

但把話中意思補全了——

你足夠努力,但永遠也比不上有天賦的人。

主持人頂著一張從流水線上下來的臉,在對著題詞卡問出數個頗為無聊的問題後,終於偏向重點,開始聊起八卦來。

首當其沖便是紀以願和夏翊的私人恩怨,數年來吃瓜群眾霧裏看花,拿不定主意的人們聽風是風,聽雨是雨,完全被各大媒體牽著鼻子走,公司給出的答案也是模棱兩可,兩位當事人更是定期放出合照,好比完成一項任務。

紀以願聽到問題後無奈一笑:“我和她一直都是好姐妹,但這回她結婚居然沒有告訴我,我也是挺意外的。”

“這回試鏡她也和我一起,本來我是陪跑的啦,”將一綹碎發撩至耳後,微微偏頭,露出嬌俏不解的模樣,“可能我運氣比較好吧,寧導能夠相中我,也算是我的福分了。”

纖細的雙腿不停交換,一會兒左腿搭右腿,一會兒又換過來,抹了絲襪霜的小腿白得發光,無形裝逼最為致命,招惹了一眾攝像機哢哢猛拍。

女主持趁著攝像機切換的空檔從身後悄悄結果工作人員遞來的紙,上面列舉了許多勁爆的問題,足以將這場發布會送上各大娛樂媒體的頭條,只是苦了小鮮肉,從頭到尾只能陪笑幹坐著,偶爾表示讚同地點點頭,心裏對紀以願的團隊生出了幾分不滿。

事實上陸新安決定放棄澄天後許多老股東紛紛向陸爵燃投誠,表示願意勻出手中的一些份額給他,以示誠意,但陸爵燃卻打著夏翊的名頭收入囊中,這樣一來毫不知情的夏翊竟然也成為了世光的股東。

大家心知肚明的是,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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