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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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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裏沈甸甸的。

“要麽讓他喝下酒,要麽你就只能付出自己的清白了。”

“記住,這紅酒匣子不能帶出來,聽到沒有。”

紀以願不說話,深深地望了陸新安一眼後,擡腳往澄天辦公樓走去。

小小的背影單薄如紙片,在厚重的棉衣下更顯消瘦,見她徹底消失在視線中,陸新安這才拿出手機撥通了阿勉的電話,這回對面接得很快。

“準備好了?”

“放心吧安哥,一切就緒。”

“行事隱秘一點。”

“知道了安哥。”

掛了電話順著恰好刮起的夜風擡頭往上看,整棟大樓只有零零星星幾盞燈還是亮著的,其中一盞就是位於最高層的羅淳的辦公室。

紀以願熟門熟路,抱著匣子坐著電梯一路往高處走,電梯裏有攝像頭,她放松了神態,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有什麽異樣。

羅淳今晚心情尤其不佳,打電話找的幾個心腹居然一個都來不了,找的借口五花八門,一看就是在應付他,這讓他更加確定陸新安在其中搗了什麽鬼。

恰巧此時聽到敲門聲,以為是哪個心腹股東沒有倒戈來找自己商量對策了。

“進來。”

“羅總。”紀以願小心翼翼推門進來,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和恰到好處的俏皮,一身黑色裝扮將小臉襯得雪白,懷中抱著一只紅酒匣子,氣喘籲籲的模樣顯然累的不輕。

“以願?你怎麽來了?你爸爸人呢?”羅淳一瞬間以為紀佑要找他達成什麽協議,起身往紀以願身後張望。

“我爸爸沒來,但他讓我給你帶了禮物。”

說著走上前將紅酒匣子放在辦公桌上,抽掉金色絲帶,取出紅酒瓶放在桌上,又用配在盒子裏的開瓶器將軟木塞撬出,感受著將木塞拔出的力度,紀以願神色微變,但即刻恢覆平靜。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在羅淳不解的目光裏用自責的口氣做歪頭殺:“哎呀看我,連杯子都不帶!怎麽向羅總表達我的誠意啊!”

羅淳這才恍然大悟,這大概是這姑娘自己的意思吧,紀佑和陸新安聯手拿她當槍使,這算是向自己投誠?

不過這種投誠方式,他喜歡。

從辦公桌旁的櫃子裏取出一只高腳杯,遞給紀以願。

神色暧昧地問:“以願啊,這酒,誰先喝啊?”

紀以願撲哧一笑,彎腰倒酒的姿勢訴說著道不盡的嫵媚:“這麽貴的葡萄酒,我喝第一口豈不是糟蹋了?羅總您先喝著,邊喝呢,邊聽聽我的條件,您要是覺得我說的在理呢,那咱們一拍即合,要是覺得我說的不在理呢,反正這金子一樣的酒都進了您的肚子,您也不虧,不是嗎?”

“哈哈哈,小姑娘明事理,好,這酒我就先喝了。”羅淳被哄得開心了,拿過高腳杯,緋紅剔透的液體在透明玻璃中輕輕晃動,又低頭嗅了嗅,氣味甘醇,想來也是年份比較高的好酒,這才一小口一小口抿著喝完,砸了砸嘴,長嘆一聲。

“唉——以願,來說說吧,你的條件?”

“羅總,大家直話直說吧,我呢,運氣不大好,世光不肯簽我,逼不得已才和澄天續了約。澄天的資源本就不如世光的大制作,但我還是希望,羅總能夠慧眼識人,明年上半年的資源多勻點給我。”

羅淳用手指篤篤敲著辦公桌,不回答。

紀以願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扯:“我爸爸前陣子說要和陸家叔叔合作,但是這個人我也聽說過,能力不足但野心很大,你看最後,我爸爸念叨了那麽久的地皮還是沒拿到。”

“我覺得跟著陸新安沒有前途,但羅總不同啊,我們紙鳶不就是羅總一手捧出來的角兒嗎?我只要乖乖跟著羅總,資源肯定不會少了我的不是?”

看著羅淳還是一言不發,紀以願心中不禁暗罵對方老狐貍。

初出茅廬對上久經沙場,沒辦法,只能繃緊了每一寸神經,將謊話編到極致,編到自己都不的不相信,那就成了。

“羅總,我爸爸已經進到陸新安的圈套裏了,我可不能再跟著栽進去,您就幫幫忙,我人氣不低,最近還找了有名的藝校老師在培訓演技,您押註在我身上,不會虧的。”

羅淳終於有了反應,慢慢擡起頭,小眼裏滿是算計,不懷好意的視線在紀以願窈窕的身姿上逡巡。

“羅總,您好好考慮,已經很晚了,再不回去我爸爸就該找我了。”紀以願感到一陣心慌,拿過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匆匆起身想要離開。

潛意識告誡她要快些離開這裏,有些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跑至門口時,就聽羅淳說道:“以願啊,想要資源可以,記得付出代價。”

幾乎跨出辦公室大門的身體微微僵住。

代價!代價!又是代價!

為什麽她但凡想得到些什麽總要有人一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樣子和她談代價?!

一個陸新安不夠,還要來一個羅淳?!

那夏翊呢?

她成為紙鳶的center,接拍《毒蝶》,簽約世光,又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若是夏翊聽到她內心的咆哮,大概會笑到淚流滿面,她付出了什麽代價?

健康的代價,名聲的代價,精神的代價以及生命的代價。

這些,還不夠?

這些,都是拜你所賜。

紀以願出門後重新全副武裝,裹到看不清臉,這才從大樓裏往外走。

借著濃重夜色的掩映,樹叢中的阿勉快速按下了快門,十六張連拍,在高速攝像頭的捕捉下,讓神色匆匆的女孩無所遁形。

求婚成功春風得意的陸先生正陪著他的準陸太太一站站跑路演,每到一個城市就開始吃吃喝喝玩玩逛逛,大有吃遍全世界從中國做起的風範。

然後——

“陸爵燃,”夏翊站在秤上笑得一臉高深莫測,“老子被你餵胖了整整六斤。”

“……”

“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胖一點好,好生養——疼——疼!”

從掐腰間的軟肉開始,夏翊相繼學會了掐奶【嗶——】頭,當然這招不常用,因為很多時候因為二者力量差距懸殊會被摁在床上一頓亂親,陸爵燃美名其曰——是你先撩撥我的,我只是正當防衛。

夏翊冷笑,哦,正當防衛是這麽用的啊,要麽你個法盲!

最後她找到了更好更方便更快捷的一招,扭耳朵。

體積大易上手,分分鐘碾壓。

陸爵燃無奈,捉了她的手圈進懷裏,不讓她亂動。

“耳朵擰壞了你不心疼了?嗯?”

“嘁,誰讓你先調戲我的!”

“我調戲自個兒老婆不行?”

“!!!”夏翊磨後槽牙,“陸新安那個王八蛋,談個生意都教了你些什麽!誰準你這麽喊我的!”

“遲早的事,”陸爵燃摸摸她的頭替她順毛,又調整了一下她在自己大腿上的坐姿,“最近澄天要出大事了。”

“嗯?又是萬能的間諜告訴你的?”夏翊的註意力順利被吸引。

“這倒不是,不過是推測罷了,陸新安這人急功近利,地皮沒拿到,回去肯定急著先把澄天拿到手——”

“老羅頭肯定不讓啊,他那麽精明一個人。”夏翊接茬。

“沒錯,而陸新安這個人向來說風就是雨,不可能再韜光養晦蟄伏下去,那麽他會怎麽做呢?”陸爵燃將問題拋給夏翊,引導她思考下去。

“他會——直接對付老羅頭!但他肯定不會親自去對付,所以他會找——紀以願。”

陸爵燃眼中隱隱含笑,冷不丁在她紅唇上啄了一下。

夏翊悲憤,這算是答對的獎勵嗎?怎麽覺得被調戲了呢?

然而流氓怎麽能輸!

於是抱著他的脖子反親上去,舔舐吮吸,開合進退間頗有老司機風範,技巧嫻熟。

吻畢,夏翊氣喘籲籲地趴在他肩膀上,莫名其妙來了句:“燃燃,你把鼻涕吸進肚子裏的話好像也要經過舌頭的耶,不過在舌根罷了。”

“你想說明什麽?”陸爵燃忽然有了不妙的預感。

“我這幾天感冒耶。”夏翊將頭埋進他的肩窩,吃吃地傻笑。

“……”

夏翊掏出手機打開微博,很久沒更新了,上一條微博下堆積著各種求自拍,求男票照片,求兩人合影的評論。當然不乏一些言辭質疑的黑酸以及臟話滿天飛的智障人群,俗稱鍵盤俠。

習慣性地忽略掉那些亂七八糟的不實言論,挑了幾條有意思的小段子回覆了一下,決定接下來玩個刺激的。

“伸出你的爪子來!”

陸爵燃依言伸爪,夏翊把戴著求婚戒指的手放進他的掌心,用手機相機拍了張照片,舉在半空左看看右看看,末了誇一句:“嘖嘖,我家男人的手就是好看。”

“我發微博了啊,你手上有什麽能暴露身份的胎記或者其他印記趕緊說,不然發出去就收不回來了。”

“發吧,不會有問題的。”陸爵燃只是貪婪地看著她靈動的側顏,一顰一笑落入他眼中,皆是風景。

“我猜我又要上熱搜了。”夏翊念叨著,一邊想著合適的措辭更博,一邊用腳尖指了指一邊的糖炒栗子示意她要吃。

陸爵燃無奈,任她像只樹袋熊一樣掛在身上,取過糖炒栗子的紙袋子,因為是路演全面結束後才買的,現在還熱著,散發著甜糯的香氣。雙手環在她身後摳著爆開的裂縫一點點剝殼,又把沾在果肉上的絨衣給撕幹凈了,送到她嘴邊。

夏翊乖乖張嘴,把栗子含了進去,順便在陸爵燃指尖舔了一下,嗯,沒事撩撥撩撥。

柔軟的舌尖擦著指尖而過,耳朵沒有被擰,卻也偷偷地紅了。

剝一顆栗子就能被舔一下,陸爵燃好像發現了一片新大陸,看來以後栗子啊柚子啊橘子啊這類可以送到嘴邊餵的東西家裏要常備。

“燃燃我發好了,咱們來算算我多久能上熱搜!”夏翊就著他的手又吃掉一顆栗子,窩到一旁的沙發上盤腿坐著。

嗯?居然從身上下來了!

長條沙發不給力!

“圈圈,你坐的太遠了,栗子不好投餵啊。”陸爵燃小眼神充滿怨念,朝她晃了晃手中的剝好的栗子,金燦燦圓滾滾的一個,香到簡直是在勾引!

“好吧。”夏翊妥協,將頭往他腿上一枕,倆腳丫子光著往沙發扶手上一翹。

“就算開了空調,也不能光腳,去把襪子穿上。”放下手中的栗子,陸爵燃擺出一副老幹部的姿態,沈下的臉恢覆了工作時的面癱狀態,頗有些嚇人。

夏翊倒是不怕他,輕哼一聲爬起來把手機扔給他:“幫我實時刷新,算算我多久上熱搜。”一邊磨磨蹭蹭挪到床邊翻找起襪子來,好吧,她確實不是個邋遢的人,但只要自家男人和自己待在一起,就會莫名變懶,那個不想做這個也不想做,就想蹭在他身上要吃要喝最後抱著他美美睡一覺。

陸爵燃點開她的微博,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點讚評論和轉發都已經過萬,不過最讓他銘記於心的還是她配圖的文字,我會慢慢強大,用以證明我對你的愛。

哎喲餵,圈圈還有這麽文藝的時候。

不過——

“圈圈,你這話是不是暴露了什麽啊。”

“啊?暴露了什麽啊?”找襪子找的焦頭爛額的夏翊最終腳上套著兩只明顯不是一對的襪子蹦蹦跳跳出現在他眼前,“我發錯了?這樣說不對?修辭錯誤?”

“……”

“你說你要強大起來才能證明你對我的愛,這是不是意味著你只有強大起來才配得上我?”

夏翊皺著眉頭,自己從紙袋裏掏出一個栗子剝了起來,剝了一半停下手中的動作,臉上猛地露出“我就是白癡”的表情來:“對哦,這不就是變相承認了我男人比我厲害嘛!這下網友的猜測範圍又變小了!”

看著手中剝壞掉的栗子,夏翊淡定地將它塞進了陸爵燃嘴裏。

“不過無所謂啦,大家知道就知道唄,大不了,我和你就做中國的史密斯夫婦!”

吃了十來顆栗子口渴,又跑去背包裏拿超市裏買的小盒純牛奶。

“要是想上熱搜的話,下回我直接幫你空降,不過這一回你怕是坐不上頭條了。”

陸爵燃聽似溫柔的嗓音裏沾染了絲絲冷意,夏翊敏銳地覺察到後問道:“澄天出事了?”

“羅淳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又忙起來了,再加上今晚花好幾個小時更新了系統

所以捉蟲什麽的只能另抽時間了【垂淚】

劇情慢慢往大裏走

而我也在拼盡全力寫甜寵【攤手】

我還手滑刪了個妹子的評論,其實我是想回覆的啊【嚶嚶嚶】

太晚了,最後撒潑打滾求評論和收藏【托腮】

☆、第 23 章

問:夏翊內裏是個什麽樣的人?

答:存在陰暗卻不罪惡。

——心有魔障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魔障所控制,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自戕,去傷及無辜。

清晨六點,恰好是保潔員開始工作的時間,負責羅淳辦公室清潔的大媽拎著水桶和拖把走進門,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神情扭曲的羅淳。

醫護人員趕到後象征性地進行了一番搶救,隨之便宣告了他的死亡。

警察立刻封鎖了現場,樓下的媒體記者以及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將樓下圍得水洩不通。

梁樂勤作為辦案多年的老刑警,下意識覺得這應該不是一起簡單的意外事件,治療心臟病的藥瓶被放到了需要伸長手才能夠到的玻璃櫃最頂層,而照理來說患有這種病的病人會將救急藥品放在觸手可得的地方,來降低風險。

監控錄像裏什麽都沒有,不過據知情的工作人員透露,這也是羅淳自己活作死,一把年紀了平日裏還喜歡玩漂亮的小明星,玩就玩吧還喜歡在自己的辦公室玩,總覺得這樣很有成就感。

為了防止醜聞的流出,羅淳規定整棟大樓包括電梯內的攝像頭統一設置為每天零點覆蓋。因此只要過了十二點,當天所有視頻全部自動清零。

若是有需要錄像的重要視頻,羅淳會親自打電話通知監控室進行覆制存檔。

但據工作人員所說,當天並未接到羅淳的電話要求保存監控。

因此初步調查就陷入了一個死局。

有工作人員表示下午的時候陸新安來找過羅淳,因此陸新安理所當然地被請到了警察局喝早茶。

“陸先生,請問昨晚十點半至一點半的時間段你在哪裏?”

“我在鬧城喝酒。”陸新安翹著二郎腿,滿臉不以為意,要不是兩鬢略有白發出賣了他,還真以為帶來的是個打架鬧事的小混混。

鬧城就是上回帶紀以願去的那個不夜酒吧,昨晚他送紀以願到澄天後馬不停蹄趕到了那裏,調了最貴的洋酒,叫了最火辣的妞兒癡纏到天明。

直到警察闖入包間時他還摟著倆小美人兒劃拳劃得火熱。

作為慣犯來說,他很清楚,睡覺這件事情是最糟糕的證詞,而最好的洗脫嫌疑方法就是,保持清醒,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做什麽。

“什麽時候到的鬧城?”

“十點半不到點吧,我十點半就約了調酒師給我調酒。”

“有證據嗎?”

“我有預付款的打印小票,上面寫著九點四十五分我就預約了十點半的調酒師。”

“你十點半不到就到了鬧城,有證據嗎?”

陸新安哂笑兩聲,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般開口:“警察同志,你倒是去查鬧城門口那兩盞明晃晃的監控啊!我發誓裏面肯定會出現我的身影好嗎?”

天衣無縫,毫無破綻。

有目擊者,有監控,有小票。

雖然梁樂勤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始終說不上來。

陸新安確實在下午找過羅淳,並且毋庸置疑他們的關系處在對立面。

但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是陸新安殺了羅淳。

紅酒一早就被拿去鑒定,結果在裏面發現了呈小山狀的細小粉末,經鑒定後是西地那非,即俗稱的偉*哥。

對於一個有心臟病史並且最近才犯過幾次高血壓的羅淳來說,一次性攝入大量的催情興奮藥物幾乎是致命的,而法醫的檢驗報告也證實了這一點。

而從羅淳的女兒口中得知,父親一直喜歡收藏紅酒,而辦公桌上打開的那一瓶也是他花了大價錢從國外酒莊買回來的,據說已經在酒窖裏珍藏了幾十年。

可見紅酒也是他自己的,並不是外面人帶來的。

梁樂勤初步判定,最後一次和羅淳見面的應該是個女明星。

這樣一來陸新安的嫌疑幾乎洗脫,除非,女明星是受他的指使。

這樣一來,間接正犯的罪名依舊跑不了。

逮了這案底累累的老滑頭這麽多年,終於摸到狐貍尾巴了,這次可不能輕易放過他,梁樂勤心下暗暗發誓。

陸新安老神在在,叉著腿坐在椅子上,他在這方面顯然很有經驗,在盯著地面等待監控確認的同時也不忘偶爾與詢問警察進行簡短的視線接觸,以證明自己一點都不心虛。

二十分鐘後梁樂勤接到電話,監控中確實出現了陸新安的身影。

媽的。

梁樂勤暗啐一口,大手不耐煩地一揮,示意陸新安可以滾蛋了。

走到警局門口時,背後傳來梁樂勤別有深意的提醒:“老規矩,別玩失蹤。”

A市近日來陰雨綿綿,雖然沒有瓢潑大雨的洗禮,但長時間淅淅瀝瀝帶來的潮濕足夠令人心煩意亂。

現在是九點多鐘,紀以願坐在房間裏,等待著命運的降臨。

她抽煙,喝酒,來顯示自己的恐懼。

當警察破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女孩蜷縮在角落,雙眼沒有焦距,在冰冷的雨天赤著雙腳,披頭散發的模樣看起來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腳邊散亂著一堆煙頭,有些已經徹底熄滅,有些還明明滅滅閃著紅光,空掉的啤酒易拉罐滿地亂滾,黃色的液體臟兮兮地澆在地板上。

梁樂勤皺眉,身後的女警察上前以安撫的姿態把失魂落魄的紀以願攙扶起來。

“紀小姐,有人拍到昨晚十一點四十分你從澄天娛樂的大樓裏匆匆跑出,麻煩跟我們去警局走一趟,我們有些話要問你。”

紀以願身上裹著的毛毯緩緩滑落地面,口中帶著哭音喃喃:“我沒有殺人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們找錯人了。”

梁樂勤頭一點,兩名女警察就將紀以願架著往門外走去。

紀佑昨晚並沒有回家,聽聞消息後急急往回趕,卻被大批媒體堵在別墅群的入口,連車窗都不敢開,好不容易聯系了保鏢從公司趕過來時,紀以願已經被押上了警車。

閃光燈此起彼伏,記者們努力將手伸過警察圍成的保護圈把話筒盡量往紀以願臉上湊。

用咆哮吼出的問題刺痛了紀以願的耳膜,而她的心理防線也在不堪入耳的問題中逐漸瀕臨崩潰。

她寧可所有人懷疑她殺了羅淳。

也不願意所有人認為她已經被羅淳玷汙。

她還是清白之身,她幹幹凈凈,配得上陸爵燃。

但紀以願扛住了,因為陸新安和她說——

熬過這一關,就會是你的重生。

照我說的做,我會幫你澄清所有,然後給你想要的一切。

向我證明你的演技,和有利用的價值。

紀以願一路保持著沈默,除了偶爾隱隱有崩潰的跡象,但她忍住了,到頭來還是把即將溢出眼眶的淚水憋了回去,雙手緊緊交握,關節發白。

審訊室裏配有攝像頭,藍白色的基調,令人冷靜的配色。

在椅子上坐下,女警察好心用一次性紙杯接了白開水放在她面前。

梁樂勤在她對面坐下,先是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女孩的臉上除了最開始的驚懼外似乎慢慢平靜了下來,雙手捧住微燙的紙杯啜了一口熱水,穩住了顫抖的瘦小身板。

“紀小姐,你昨晚什麽時候去的澄天娛樂公司?”

紀以願被突然開口的梁樂勤嚇了一跳,楞怔片刻才反應過來,思索了一會兒啞著嗓子回答:“大概,十點半的樣子。”

“你是通過何種方式過去的?”

“我給自己新找的司機送我過去的。”

“新找的司機?”

“是的。”

“司機叫什麽名字?”

“姚勉。”

“你去澄天娛樂公司做什麽?”

“……”紀以願聽到問題時出現了明顯的瑟索神情,似乎在逃避著什麽。

“紀小姐,麻煩你實話實說,這是刑事調查,不是記者采訪。”梁樂勤加重了語氣,在安慰女人上,他顯然沒什麽耐心,畢竟通過裝可憐來試圖躲避調查的女人,他見的多了。

“……”紀以願喏喏,嘴唇囁嚅了一會兒,伴隨著漸漸泛紅的眼眶,一字一句十分用力:“去找羅淳談明年上半年資源分配的事情。”

眾人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潛規則嘛,大家都懂的。

“那你去了之後,發生了什麽?”

紀以願松開杯子抱住自己的身體,閉上眼緩緩說道:“我和他說了條件,然後他要我喝他櫃子裏拿出來的白酒,我不肯喝。”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靜默。

梁樂勤看著她努力調節自己的情緒,一會兒接著說:“後來我搬出了我的爸爸,讓他看在我爸爸的份上放過我,他好像有點生氣,就從櫃子裏拿了紅酒自己喝了。”

“我怕他喝了酒對我做壞事,急急忙忙就跑了。”

“警察叔叔,我真的沒有殺人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大早起來就看到這樣的新聞!但人真的不是我殺的啊!”

梁樂勤心中不大相信她這套說辭,漏洞百出。

“那你說說,明知道危險,為什麽會在晚上去找羅淳談條件?”

“因為,因為——因為我本來已經做好了獻身的準備,而且我聽說大樓裏的監控每到零點自動清零,所以覺得卡著點去,談完條件剛好清零,羅淳也沒有辦法覆制視頻來威脅我。”紀以願一口氣說得很急,眼中閃爍著“一定要相信我”的懇切光芒。

“求求你們,不要說出去,不要告訴媒體,不然我就——”話沒說完就捂著臉放聲大哭。

梁樂勤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洞,完全不理會她的情緒是否失控,稍稍擡高了聲音接著問:“那你為什麽最後跑掉了?”

紀以願從手掌中擡起頭,小臉上眼淚鼻涕一片狼籍。

“怕的要死,也後悔的要死。”

紀以願在警局門口再一次遭到了各路媒體的圍堵,驚慌失措中被紀佑派來的保鏢一路保護著推上車。

娛樂圈一片嘩然。

一時間眾說紛紜,有說紀以願是兇手殺了羅淳的,也有說紀以願主動勾引但最後羅淳自尋死路的,還有說紀以願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微博甚至一度癱瘓。

陸爵燃在返回A市的路上,聽著一旁夏翊的實時播報,冷哼一聲。

“燃燃,這是什麽情況啊,怎麽全都放出來了?”

“警方沒有證據,除了放人沒別的辦法。”

“我靠,傻子都看得出來這事和陸新安紀以願脫不了幹系啊!”夏翊義憤填膺地揮舞拳頭。

“警察也不是傻子,但證據才具有決定性。陸新安是慣犯,這種事情該如何抽身他一清二楚,只怕整個事件都在他一手操控下,圈圈你猜猜看,他接下來會做些什麽?”

夏翊放下手機,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遲疑著開口:“唔——你叔叔的心思真難猜,或許,他會先吃掉澄天,然後替紀以願洗白?”

“沒錯,而且這件事情的發生,還恰到好處地打壓了《毒蝶》的上映。”

“你叔叔真可怕!”夏翊搓搓手臂下結論。

“呵,他腦子只有在這種歪門邪道上轉的最快。”陸爵燃嘲諷,眼中冷芒更甚。

把紀佑和紀以願當槍使,來瞄準他這個最終目標嗎?

“圈圈,我們的關系暫時不要公開,回到A市後我會先帶你去做心理診斷,然後你就安心準備《浮香如淚》的試鏡,我猜這短短幾天紀以願一定會洗白,她將會是你最大的對手。”

作為世光背後的boss,他很清楚接下來陸新安會通過何種方式對紀以願進行洗白。

夏翊重重點頭,雖然心中尚有忐忑,但陸爵燃的存在讓她感到莫名心安,再也沒有了往日惴惴之感。

她有預感,羅淳的死會草草結案。

但那又如何,一切都是暫時的。

假以時日,真相終會水落石出。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誤刪了一個讀者的評論,so抱歉【手殘】

其實本來是想回覆的

但是近視眼看錯行【嘆氣】

我也開始不理解為什麽要在簡介中加入甜寵【攤手】

但單身汪真的有很努力在寫甜寵

最後撒潑打滾求評論和收藏【托腮】

☆、第 24 章

問:陸叔叔所害怕的?

答:大權旁落後的嘲諷和憐憫。

——大權在握的後遺癥——日漸蓬勃的野心和日益嚴重的患得患失。

羅淳事件在持續發酵的同時,關於紀以願和羅淳關系的猜測和謠言甚囂塵上,廣大粉絲則要求澄天盡快就整個事件作出詳細的解釋。

其實當老羅頭屍骨未寒之時,陸新安就已經暗度陳倉,私底下命人替自己大肆收購澄天流落入旁人手中的股份。

為了不落人口舌,他一手將自己的心腹徐永輝扶上大位,實則依舊穩穩呆在他那隱名股東的寶座上,暗中掌控全局。

澄天股東會、董事會、監事會統統洗牌重來,重組後走的走留的留,不聽話的進行一番威脅後踹走,聽話的同樣要經過一番威脅才能留下。

自此,陸新安徹底吃掉澄天這塊即將變質的肥肉。

針對紀以願的事件,陸新安調動了澄天的整個公關部,詳細撰寫了一份詳細的事件說明,掛到了澄天的官方微博上,紀以願轉發後表示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希望生事者切勿再造謠,否則將追究法律責任。

說明中將紀以願描述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明明是受邀前去談合作的小明星,最後卻差點被羅淳強*暴,在整個過程中,羅淳為了更大程度地享用紀以願甚至喪心病狂地喝下了含有西地那非的紅酒以至於心臟病發作猝死,而紀以願卻背負殺人兇手的罵名,何其無辜!

轉發這條微博的人非常多,大部分都是小螞蟻,字裏行間聲聲泣血,要求造謠者付出代價!但也存在部分理智的人,覺得羅淳在大晚上的把紀以願叫到辦公室談合作原本就充滿了濃濃的暗示意味,作為一個混跡娛樂圈這麽久的女明星怎麽可能看不透其中的彎彎繞?還有一小部分鍵盤俠抓住了這個點大做文章,痛罵紀以願就是個為了紅能出賣自己身體的bitch。

關於這篇文章,夏翊裹著被子躺在床上,登陸小號默默點讚。

這一撥,她站鍵盤俠!

不過未來要和陸爵燃一起打擊邪惡維護正義,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而警局雖然沒有放松調查,只可惜在對案發現場所有的指紋進行提取比對後,依舊一無所獲。

辦公室裏的白酒和紅酒瓶身上只有羅淳的指紋,看現場物品的擺設和紀以願所說也大致相符。

不管怎麽看,一切都像是羅淳咎由自取。

梁樂勤並沒有放棄,而是帶著一整個小組日夜排查各個路口的監控錄像,但奇怪的是除了幾個模糊的鏡頭能證明紀以願確實在她所敘述的時間點前往澄天外,另外的高清電子攝像頭並沒能捕捉到更多的畫面。

就好像按照既定路線在行駛一樣。

他媽的!

梁樂勤又忍不住爆粗口,並踹翻了身旁的椅子。他現在可以肯定紀以願和陸新安鐵定是一夥兒的,時間點卡得剛剛好,路線選擇上也是天衣無縫,現場清理得又十分幹凈,證據根本找不到。

看著網上澄天發出的聲明,梁樂勤氣到笑出聲來。

他心中對案件的整個過程已經有了大致的推測,無非就是紀以願聽著陸新安的話用語言將羅淳一步步誘進圈套,最後讓他不經意間完成了一次自殺。

呵呵,這法律的空子鉆得可真是好!真是妙!

這是把刑警耍著玩兒呢是吧!

別被我抓到把柄,不然連你老底兒都一塊兒抄了!

梁樂勤恨恨咬牙,手指關節握得哢哢直響。

羅淳案在陷入僵局後再沒有回旋餘地,最終只得安上意外事件的名頭草草結案。

幾日後事件趨於平靜,但紀以願的名字在人們心中開始呈現出兩極分化。

對於小螞蟻和願意相信她的人來說,她就是個值得同情的受害者,對於不相信她那站不住腳的解釋的人來說,她已經被打上為了紅而不擇手段的標簽。

但不論是哪一種,都讓紀以願的國民度在無形中得到了大大提升。

不得不說,陸新安這一仗打得漂亮。

陸爵燃卻暫時分不出心神來對付重新起飛的澄天,當務之急是替圈圈解決她的健康問題,和做心理醫生的朋友聯系過後便決定隔天帶著她去做個全面的咨詢。

第二日一大早,夏翊便在陸爵燃的陪同下踏進了心理診療所。

其實說起來柳存志並不能算得上是陸爵燃的朋友,而是當年陸瑞安在拼盡心力挽救弘業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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