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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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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患上失眠癥認識的心理醫生。

在藥物無法緩解的時候,柳存志采用催眠的方式緩解了陸瑞安心中郁積的壓力,讓他恢覆了正常的睡眠狀態。

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柳存志幾乎變成了陸家的私人醫生,自然有著很好的交情。

“柳醫生,我把圈圈帶來了。”

陸爵燃沖柳存志禮貌地點頭,牽著夏翊的手將她領到他跟前。

“柳醫生好,我是夏翊,我的病拜托你了。”

柳存志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眉清目秀,沒有穿白大褂,只套著簡單的休閑服,讓人在心理上從一開始便處於放松的狀態,不會因為即將到來的治療而過於緊張。

“小魔女夏翊是吧,我很喜——欣賞你。”

在陸爵燃幾乎化為實質的眼刀中,原本只想表達善意的柳醫生被迫改口。

呵呵,小時候拽得不可一世的臭小子長大了一樣討人厭。

“阿爵把你的情況都和我說了,包括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你不需要顧忌或者有所隱瞞,配合治療就可以了。我和陸家有著很深的交情,不久你也會是陸家的一份子,所以,你要做的事情就是相信我,我是專業的醫生,好嗎?”

嗯?等會兒?!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好厲害的醫生,但是——

不久以後我也是陸家的一份子?!

夏翊斜了陸爵燃一眼,後者認真研究墻上的人體圖,目不轉睛。

“那麻煩柳醫生了。”

柳存志點點頭,擡腳帶著兩人往治療室裏走去。

說是治療室,但不妨說更像一個裝修精美的小型辦公室,除了設計感強烈的辦公桌外,還有一面大大的落地書架,密密麻麻排滿了各種中英文書籍。辦公桌對面是一張小小的躺椅,巧克力色的布料上映著彩色的字母,旁邊擺了一盆滴水觀音,綠油油的煞是好看。

“那麽請夏小姐躺到躺椅上去吧,我會對你進行催眠治療。”

“催、催眠?”

“是的,催眠,不要害怕,我相信阿爵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幫你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比如,早飯沒讓你吃太多?”

“……”

呵,怪不得早上她剛啃了半個面包就催她下樓,合著這也算是為催眠治療做準備啊!

真是不得了了,敢瞞著我做事情了,嗯,好,真是好。

陸爵燃認真地研究書架上的書,背後涼颼颼的視線,嗯,沒看到。

“柳先生,我不是害怕,只是沒想到你會采用這種治療方式,因為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有精神分裂癥。”夏翊收回要吃人的視線,向柳存志解釋道。

“我聽了阿爵對你病癥的詳細描述和你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習慣,我認為你得心理障礙的可能性遠遠大於患上精神病的可能性,所以催眠治療是一個讓你解開心結的最好方法。”

夏翊聽完點點頭,走到躺椅邊躺好。

柳存志取過搭在辦公桌上的薄毯替她蓋上。

“夏小姐,你看,這裏的環境非常舒適,也沒有任何潛在的危險,阿爵就在旁邊陪著你,你很安全,所以,放輕松,對,就這樣放輕松……”

夏翊感到很詫異,自己明明睡飽了來的,在柳存志溫和而娓娓的嗓音中竟然感覺到陣陣睡意上湧。

不願就這樣睡去,直到陸爵燃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一瞬間心防打開,意識陷入黑暗。

眼皮有些沈重,勉強睜開雙眼,卻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三秒鐘後,意識回籠——

全身上下汗毛倒豎,恐懼感猶如潮水般撲面而來,攫取她所依賴的最後一點氧氣,尖叫聲卡在喉嚨口難以發出。

她正站在從前的出租屋裏,廚房裏堆滿了盛外賣的盒子,散發著油膩膩的臭味,水籠頭滴滴答答掛著水珠,已經壞了很久都沒有修。

因為不敢出門。

她看見自己坐在沙發上,眼睛下方一片青紫,幹癟僵硬的身體猶如枯木般耷拉著,整個人全無半點生氣。

“你來了?”她問,喉嚨像被刀片刮過一般刺耳難聽。

“我來了。”夏翊艱難開口,她正努力克服著內心的恐懼,卻不知道這恐懼來自於哪裏。

“你來做什麽呢?”從前的夏翊面無表情,像是被抽幹了所有表達情感的力氣。

“我不知道。”現在的夏翊實話實說。

“你在那裏過得很快樂吧,看起來很漂亮。”不知道為什麽,從前的夏翊說著這話時,現在的夏翊內心泛起陣陣苦楚,眼眶不自覺得發酸,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往下淌。

“可是,我就是你啊,你也是我,我快樂,你也應該感到快樂。”現在的夏翊試圖勸說她。

“是這樣沒錯,但我走不出這間屋子,我被困在這裏了。”從前的夏翊環住了自己的雙腿,蜷縮在沙發上滾成小小的一團,因為穿著裙子而露出的大腿根處滿是劃痕。

“為什麽?”

“因為屋子外面全是討厭我的人啊,他們巴不得把臟水全都潑在我的身上,巴不得我送上門去給他們聲討,巴不得我出門磕頭謝罪自己罵自己是婊*子,曾經愛我的人都被我嚇跑了,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了。”

“一個人都——沒有了。”現在的夏翊跟著從前的夏翊默念,心神仿佛被拉到很遙遠的地方,那是一片她不願觸及的傷心地。恐懼的浪潮褪去,再次席卷而來的是洶湧的悲傷,是在刀山火海中孤立無援的無助,是被綁在道德刑柱上烈火炙烤的哀慟。

沒有人相信她,沒有人拯救她,沒有人安慰她。

一些人上來踩她一腳,一些人就圍在旁邊拍照起哄,還有一些人站在不遠處捂著嘴竊竊私語,而另一些人就從遠處匆匆經過,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施舍給她。

她何德何能,得眾人如此厭棄。

柳存志看著夏翊的狀態越來越不好,拒絕開口和他交流,眼角的淚水汩汩而下,雙手若不是有薄毯的緩沖,只怕手心已經被指甲摳出了鮮血。

“阿爵,握住她的手,輕輕地喊她名字,我不說停就一直喊下去。”

“好。”陸爵燃也是心急如焚,立刻依言俯下身在她耳邊低低呼喚。

“圈圈,圈圈,我是燃燃……”

柳存志聽到“燃燃”二字差點沒繃住笑出聲,雖然在此情此景下很不厚道,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吐槽——

啊哈哈哈,陸家臭小子,你也有今天!

風從沒關緊的窗戶裏吹進來,掀起一角窗簾,金黃色的陽光就這樣恰到好處地打在沙發上。

冰冷的膝蓋忽然間感到了一絲溫暖,凍得青白的關節終於不再那麽疼痛難忍。

“等等,我想,也不是一個人都沒有。”從前的夏翊像是回憶起了什麽,急急忙忙從沙發上下來,長時間的靜默不動讓她差點栽倒在地,用手撐著地面跌跌撞撞爬起來往電視櫃前跑去。

用力拉開電視機下面的抽屜,裏面滿滿當當塞著紙鳶一同拍過的海報,發行的專輯以及演出時穿過的演出服。

那都是她曾經輝煌過的證明。

最底層放了一張紙,上面用鉛筆寫了一串數字。

現在的夏翊看著從前的夏翊把紙條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像在對待一件珍視之物。

“那是什麽?”

“你忘記了?”

現在的夏翊想了想,似乎前世在她落魄至極的時候的確有那麽一個人,每個月定時定點往她的銀行卡上打一萬塊錢,她去銀行查對方賬戶信息,除了能知道對方的銀行卡號外其他一概不知。

或許是個不死心的粉絲吧,當時的她是這麽想的。

不過失敗如她,又有什麽資格理直氣壯地去用粉絲的錢呢?

所以她最後將自己的銀行卡凍結了,好心的粉絲再也匯不進帳,自己也無法再感受來自對方的善意和溫暖。

她抄下了賬號並將它珍藏起來,決定重回巔峰的那一日再將錢款如數奉還,不,加倍奉還!

只可惜誰都沒能等到那一天。

數字看起來很熟悉,但不知道在哪裏看到過,現在的夏翊摟著腦袋仔細回憶,有什麽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那天去超市的時候,陸爵燃替她刷卡結賬,銀行卡號看起來也十分的熟悉。

似乎每一個數字都對得上號。

所以謎底終究被揭開——

“你不是一個人。”現在的夏翊對著從前的夏翊微笑,“我們都不是一個人。”

“他可真是個執著的人,不是嗎?”從前的夏翊蒼白的臉上泛起微不可查的紅暈,但現在的夏翊知道,她在開心,“被人愛的感覺可真是微妙,怪不得你老是要維護他。”

“撲哧,彼此彼此。”

“腿上怪疼的吧,以後別這麽幹了,別讓他再擔心。”

“嘖嘖,這算是來自覆仇女神的關心?”

“真正的覆仇可不是整天只想著打打殺殺——”

“活得比他們都好,才是最好的覆仇。”現在的夏翊接嘴。

“好好愛他,他確實值得。”從前的夏翊打著哈欠從現在的夏翊面前走過,爬到沙發上,臉部朝上平躺,雙手交疊乖乖擱在肚皮上,廚房裏打開的管道還在噝噝往外冒著煤氣,她側頭微微一笑,說道:“我累了,要睡覺了,你走的時候輕一點哦。”然後臉朝天花板躺好,不一會兒便沒了動靜。

夏翊從躺椅上坐起來。

腦中回響著那句:“我累了,要睡覺了,你走的時候輕一點哦。”

你看,即便遭此大難,她最終也沒有變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陸爵燃在一旁緊張地註視著她,擰成一團的眉毛簡直讓人想沖上去用熨鬥熨平,眼中不能忽視的焦慮預示著眼前這尾小錦鯉正面臨著躍龍門的困境。

夏翊擡頭怔怔地望他,楞了一會兒,猛然撲進他懷中,放聲大哭。

於是,愛情一事,從此海闊天空。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本來是明天,不現在已經是今天了的內容

但因為感覺上一章不是很嚴謹

所以補了這一張

碼到兩次一點半,覺得自己真是太實誠了

所以今晚,對,就是今晚更不更就要看來不來得及寫了【攤手】

畢竟這個催眠梗在腦海中已經很久了,再不寫就要爛了

這也算是女主真正放下過去的一個標志

從此以後就是和男主牽牽小手,虐虐渣男,虐虐渣女,虐虐一切看他們不爽的人

不管怎樣,看在我寫到這麽晚的份上,撒潑打滾求評論求收藏,我保證不會再誤刪評論了,再刪剁手!

☆、第 25 章

問:夏翊夢魘終結後的感受?

答:仿佛一場大病初愈。

——所謂成就感,病篤卻有人不離不棄。

雖然《浮香如淚》的官方宣傳網頁上說的是面向全部有意向的女性進行海選,但事實上前來參選的人良莠不齊,打醬油和看熱鬧的也不少,因此專門設置了個臨時舞臺,找了幾個還算有分量的演員充當評委,大致地進行篩選。

在平民海選的同時制片方還設置了另一條專門為圈中人服務的通道。

只不過在陸爵燃的建議下將這個過程進行了公開透明化,這樣一來反而讓廣大群眾更加能夠接受,畢竟啟用一個完全沒有表演經驗的新人原本就是不合理的事情,像這樣開啟兩條通道,既讓電影在男女主角上的實力和上座率得到保證,又給了平民百姓體驗熒幕的一個機會。

圈中人士的試鏡入口自然被早早趕來的媒體給堵了,要是從百米開外鋪條紅毯,那簡直就是星光璀璨的頒獎典禮啊!

盡管夏翊信誓旦旦一定要早睡早起神清氣爽地去試鏡,但男票不作美——

“陸爵燃,你可以走了。”

“今天圈圈哭得那麽傷心,我覺得我應該留下來陪你。”

“……”

“我那是喜極而泣!”

“我需要再觀察一晚你的狀態確保你不會覆發。”

呵呵,真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好理由。

“而且,圈圈,我從上輩子追你追到這輩子,你還不打算肉償嗎——誒——別——疼!”

被揪了耳朵的陸爵燃乖乖窩在沙發上,一臉的無辜。

“我就睡在沙發上,很乖的。”

“……”

夏翊不理他,獨自走進衛生間洗澡,心病得到治愈後整個人松懈下來,感到尤其得疲累。

只有卸下包袱後,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從前背負著多麽沈重的執念。

熱水兜頭淋下,玻璃在升騰彌漫的蒸汽中被刷上一層水霧,包裝成牛奶盒的沐浴露氣味清甜,豐盈的泡沫將夏翊小小的身子裹成了雪人。

人的腦洞很容易在洗澡的時候偷偷滋長,猶如脫韁的哈士奇,等反應過來時早就撒歡到了西伯利亞,喚都喚不回來。

譬如夏翊現在就在糾結著,燃燃睡沙發會不會冷,要不要給他兩條被子,上回新買的牙刷還在不在,毛巾洗過沒有,洗了曬過沒有……

對啊,女孩子嘛,本質上都是口是心非的。

以至於洗完澡出來後就開始翻箱倒櫃找牙刷找杯子找毛巾找厚被子,找到後一股腦兒砸到陸爵燃身上,自個兒把被子一卷蜷縮起來裝死。

陸爵燃個子高,所謂的二層小床根本難不倒他,擡手就能揉到裹成蠶蛹的小人兒。

“去去去,別動我,洗澡去,洗完澡記得關燈!”

隔著被子傳來悶悶的嗓音,像是堵著一包鼻涕泡。

衛生間裏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啊,大晚上的,簡直引人犯罪!

夏翊將被子掀開一個小角落,鼻子湊上去換氣,這麽一來水聲更是呈放大之勢不斷往耳朵裏鉆,透過衛生間昏黃的燈光能看到磨砂門上映出男人洗完澡後健碩的背影輪廓,穿背心的動作真是——帥裂天際!

默默擼了把不存在的鼻血,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究竟在擔心些什麽,需要擔心的,應該是陸爵燃吧!

聽到陸爵燃洗漱結束後關燈出門,夏翊立刻把被子壓住,整個人躲進黑暗裏大氣都不敢出。

我沒有偷看!也沒有色瞇瞇!我就是想換個氣!

陸爵燃仿佛會讀心術,帶著一身摻雜著濃郁荷爾蒙的牛奶芬芳靠近床上鼓起的包,輕輕開口:“你男人的身材好看嗎?”

“!!!”

再也憋不住,猛得掀開被子,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氣急敗壞地怒吼:“看你怎麽了?!不給看啊!我看自家男人你有意見啊?!!”

“就喜歡看圈圈羞憤至極的樣子。”陸爵燃輕笑,也不管跪坐在床上的小動物已然炸毛,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往下一拽,精準無比地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然後松手關燈抖開被子在沙發上直挺挺躺好一氣呵成。

“……”

明明我才是被輕薄的那一個,你逃那麽快做什麽。

夏翊忍不住想發一個黃色微笑臉。

以上就是昨晚的秘辛。

試想一下睡前被這樣撩一下,還睡屁啊!

夏翊在衛生間裏一臉冷漠地看著鏡子裏憔悴的自己,黑眼圈都要掛到下巴上,像摳泥土一樣摳遮瑕霜,補墻一樣糊在眼睛下方,大有不把自己搞成女鬼不罷休的氣勢。

陸爵燃覺得現在醒過來絕對不是開玩笑的,自己的耳朵可能會被迫進行三百六十度甚至七百二十度的運動,裝睡才是最好的選擇。

開鍋熱油煎雞蛋,撒入一點孜然和胡椒粉,在烤好的吐司上抹一板超市買的煉乳,加了燕麥和蜂蜜的牛奶放入微波爐中高火加熱一分鐘,將吐司和煎雞蛋裝在買來的花青色陶瓷盤裏,未曾開吃就已經是一種視覺享受。

動作熟練地敲開另一個雞蛋,蛋清裹著蛋黃墜入油中滋滋作響,夏翊沒好氣地白了一眼裝睡裝到地老天荒的某人,不輕不重地喊了聲:“起來吃早飯。”

“……”

原來早就被看穿了。

盡量降低存在感地用完衛生間坐到餐桌前,吐司被烤得微焦,只抹了一點點的煉乳,咬在嘴裏酥脆和香軟融合得恰到好處,煎蛋是圈圈的拿手好戲溏心蛋,然而拜她所賜,他居然吃出了鼻涕的感覺……蜂蜜牛奶配熟燕麥簡直神技,喝完牛奶後用長柄勺把剩下已經軟掉的燕麥刮出來吃掉,一頓早飯意猶未盡。

嗯,有老婆的感覺,真好。

“好吃?”

“好吃。”

“好吃是要付出代價的。”夏翊揮舞著鍋鏟。

“條件隨你開。”

“等會兒把耳朵給我湊過來。”

“……”

夏翊自己開車到了海選現場,像這樣的公眾場合,還不方便和陸爵燃同時露面。

其他藝人倒是都有高檔車輛接送,或許是提前接到了會有媒體蹲守的通知,各個妝容精致,男星西裝革履,女星則是衣袂飄飄,美麗凍人。

夏翊沒有司機,所以只能把車停到與海選現場相隔不遠的停車場,還交了十塊錢的停車費,這才背著保姆包往入口走去。

在這樣的場合著裝打扮肯定不能邋遢,但又要顧及等一下的試鏡,權衡再三,夏翊穿了件高領灰黑相間的粗毛線衫,看起來寬松,實則厚度完全扛得住陰冷的天氣,外面罩一件羊羔絨的米色大衣,緊身的牛仔褲下配一雙鑲嵌金屬的軍靴。

一本正經的穿著配上松松垮垮的保姆包,有種時尚icon的既視感。

頭發就那樣隨意披散著,臉上化著相比素面朝天時較為濃的妝容【呵呵,怪誰?】,微笑著和兩旁的媒體記者打招呼。

很多時候氣質修養的體現,並不在於刻意地凹出最完美的造型,而是在知曉自身優缺點的前提下,隨時隨地保持落落大方的親和力。

夏翊笑起來有好看的酒窩,所以她常笑。

記者們倒是很喜歡她這股子隨性淡然,紛紛喊她“小魔女”。

夏翊沖他們指指自己的嘴唇,回答道:“今天的口紅的橘色的,所以不算小魔女。”

原本在晨風中瑟瑟發抖的記者被小魔女式的插科打諢給逗樂了,一時間也忘了寒冷,拉近鏡頭對著夏翊的臉哢擦哢擦猛拍。

就在這時開過來一輛加長版的凱迪拉克,方方正正的純黑色車身,除了價格外,夏翊並不能get到它的美感。

記者們才不管這車好不好看,只要價錢到位,就是他們重點關註的對象。

於是鏡頭紛紛轉向車身。

駕駛員位置的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一名男子。

夏翊和他對視了兩秒鐘,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呵,今生還是第一次見面呢,陸新安。

陸新安盯著夏翊看了一會兒,很通透的一個女孩子,用鐘靈毓秀來形容也不為過,穿著打扮十分討巧,可見絕不是個無腦的女明星。

陸爵燃還真是會簽,這麽好一個苗子早早被要走了,若是放到澄天來肯定也是集中火力主捧的新晉演員。

將視線從夏翊身上挪開,繞過車頭來到車廂外的門把手處,替裏面的人拉開車門,姿態優雅,看不出恭敬或者前輩之情,舉手投足間倒是有股紳士風度。

夏翊知道裏面是誰了,用她的平胸想想,也能猜到裏面一定是她的死對頭——紀以願。

一身黑色天鵝絨的禮服長裙,脖頸上綴了圓潤飽滿的珍珠項鏈,梳了經典的赫本頭,細細的小高跟踩在地面上篤篤得響。

臉頰上撲了細膩的蜜粉,看起來氣色紅潤,衣著無一處不透露著高貴典雅,而妝容卻奇怪地選擇了韓系可愛風。

難道不應該濃眉大眼配紅唇嗎?

這般小清新扮演妖*艷*賤*貨的感覺是什麽鬼?

紙鳶才解約一個多月澄天的化妝師就已經墮落到如此地步了?!

夏翊表示不明白,在紀以願盛滿濃濃優越感的眼神掃過來之前就已經背著她的保姆包走掉了。

段數太低啊太低,她不屑於和這樣的人競爭角色。

至於在背後替她撐腰的陸新安——

怕什麽,她有陸爵燃啊!

海選場所設置在一處大禮堂內,無論是當紅炸子雞還是十八線小明星都只能在座位上排隊等待導演的指示。

這也是陸爵燃特地安排的,他知道圈圈喜歡公平競爭,於是幹脆就將公平進行到底,大家誰都不要搞特殊化,杜絕一切可以耍大牌的空間。

開玩笑,圈圈都沒有耍大牌,這些藝人有什麽資格耍大牌?!

然而夏翊剛走進禮堂,迎面就碰上了被自家男人陰得褲衩都不剩的陶蘇顏。

世光挑人的眼光一直不錯,長相雷同沒有記憶點的臉從來不簽,因此世光的藝人雖然少,但個個都有不同的閃光點。

譬如面露挑釁的陶蘇顏,曾經的世光當家花旦,有著亞洲人難有的高挺眉骨和及其深邃的面部輪廓,瞳孔略略帶點鴿子灰,就算放到好萊塢去也不會有人說她是純正的東方面孔。

據她自己在訪談節目中所說,爺爺似乎有著異國血統。

總之各種先天優勢,各種美。

只不過剛開口,就讓夏翊失望了——

“你就是那什麽,剛剛被陸總看中的小魔女?”

嘖嘖,這一股子高中不良少女大姐大的口吻,高冷西方混血禦姐的設定分分鐘碎一地。

“陶前輩好,我就是夏翊。”規規矩矩開口,字裏行間卻透露著本魔女湊是比你年輕湊是辣麽自信的高調示威。

“嘁,穿成這樣還以為是高中生呢,年紀輕輕的就出來賣。”陶蘇顏一扭身子,大紅長裙包裹著的玲瓏身段寸寸展現。

“呵呵,陶前輩老江湖了,我們這些新人哪裏搶得到陶前輩的生意。”

“你!別以為進了世光就能一步登天!你給我等著!”陶蘇顏豈會聽不出其中濃重的嘲諷意味,當著眾人的面被新人拂了面子,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好發作,不得已扔下一個白眼轉身離開了,腦中卻轉著日後報仇的心思。

夏翊憋笑,也不在意她那點小九九,趁此時環顧四周,多了解了解市場行情,視線在鶯鶯燕燕間反覆逡巡。

智商高低,一目了然。

《浮香如淚》裏的角色除了幾乎是打醬油的呂如錦身上有著孤傲如斯的氣場外,其他角色無外乎卑微低賤的丫鬟婢女,負責深宅大院裏的愛恨情仇,剩下的都是男性角色,用以撐起權利傾軋和歷史浮沈。

所以這些濃妝艷抹禮服加身的妹子都在想些什麽?

除去特地為了呂如錦這個角色而來的,大多數人最想得到的角色肯定是女一號涼子。

現場百來號人物今天一天就篩選出來,說明肯定沒有換衣服和重新化妝的時間,來的時候什麽造型,就用什麽造型詮釋女主角。

穿著大紅色的魚尾裙去演淒苦的涼子?

頂著修容後掩蓋掉最後一點亞洲特色的西方面孔去演涼子?

陸爵燃挑人的時候不看腦子的?!

夏翊怒了,掏出手機piapiapia給無辜躺槍的陸boss發微信。

而此時陸爵燃在辦公室裏並不太平。

方岳東是他派去隔離陸新安安插在弘業間諜小組的人,同時要求他密切監視這個小組的一切動態。

如今方岳東帶來的反饋並不好。

紀以願的母親劉思敏,似乎也被牽扯了進來,並且這麽多年扮演著紀以願身後指使者的身份。

想搞垮夏翊的並不是紀以願,而是劉思敏。

事件越發撲朔迷離,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十幾年前一定發生過些什麽,將這些人的愛恨情仇統統牽扯在一起,時間流逝中線索彼此纏繞虬結,卻集中在今年爆發。

這世上沒有巧合,有的只是必然。

在大禮堂等著試鏡的夏翊忽然間想起這麽一句話來,這是壹原侑子的經典臺詞,她才是真正的黑發魔女,抽著長桿煙慵懶地躺在長沙發上,蜷曲著纖細到逆天的兩條長腿,說著這世間最真切,卻也最殘酷的讖言。

作者有話要說: 對沒錯我又碼到了兩點

然後本來想隔天晚上再發的

但是又沒忍住發出來了

我發誓明天,不對,已經是今天了,今天再也不熬夜了!

所以更不更就要看我能不能在不熬夜的情況下寫出來【攤手】

每天都忙成汪汪【心累】

如果能多給我點評論和收藏就好辣【托腮】

晚安各位【比心】

☆、第 26 章

問:對於陸叔叔來說紀以願是什麽?

答:雖然很奇怪,但她更像個陪伴者。

——孤獨的人一旦得到久違的溫暖,就會咬住不放,就算是地獄,也要一起下。

原本以為要很久的試鏡實際上進行地很快,因為涼子這個角色不好把控,很多穿著不合適的藝人因為不過硬的表演技巧而導致剛開口便被刷了下來。

《浮香如淚》的導演恰好是當年被陸爵燃威脅著交出海報的寧導,這麽些年過去,聽到boss陸的名字依舊忍不住背後發毛。

威脅太可怕了嚶嚶嚶!

簡直把他從生理到心理全方位摧殘了一遍!

最後把裝著小魔女所有海報甚至廢片的U盤遞給boss陸的時候手都在發抖啊!

所以夏翊的出現絕對不會讓寧導有舒暢的心情,更何況陸爵燃一早就打電話過來挑明了他和夏翊的關系。但礙於面子,不敢黑面應對,以至於斯文清秀的一張臉看起來僵硬無比。

夏翊心下震驚,怎麽?莫非現在導演圈子也淪落到看臉的地步了?連寧導這樣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要靠打針整容來博取市場了?

難道她重生一場,這個世界的規則都變了嗎?

【寧導:一對腦洞大開的坑爹夫妻……】

片方工作人員沒有耽擱太多的時間,可能是連著幾個藝人糟糕的表現將制片方的耐心消磨殆盡,便直接把劇本遞過來,指著其中幾行說道:“就來這一段內心獨白吧,快一點,不要磨蹭。”

寧導急得差點掀了桌子,用惡狠狠的目光剜了說話的工作人員一眼。

對方回給他一個淚汪汪的無辜眼神。

寧導內心頓時猶如臺風席卷而過,寸草不生,滿目瘡痍。

如果夏翊心眼只有針尖尖那麽小,那麽只要她去陸魔頭面前稍微撅個嘴,他這導演生涯也就game over了。

看著寧導青紅交錯的悲憤表情,夏翊再次默了。

自己——是被嫌棄了?

“寧導,那個,我可以開始表演了嗎?”沒辦法,只得小心翼翼開口詢問。

“啊?”寧導回過神來,“可以可以,你好好表演,不要急,慢慢醞釀情緒。”

“好。”

工作人員指給她的戲是在替朔言和呂如錦布置洞房時的一段內心戲,沒有臺詞,全靠動作和表情渲染。

夏翊閉上眼,靜靜站了大約十秒鐘。

再睜眼時沾染了微微的水光,雖然有些許淚花,但透過那雙眸子看不到任何情緒,沒有不甘和掙紮,沒有悲苦和哀怨,也沒有絕望和無助,黑漆漆的瞳孔裏,捕捉不到鮮活飽滿的靈魂,徒留一具軀殼。

仿佛按照程序設定完成既定動作的人偶娃娃。

往繡著鴛鴦的大紅喜被上撒上蓮子、百合、花生和紅棗,寓意連生貴子,添丁添福。

不久以後她深愛的男子就要在這裏和他未來的娘子同牢合巹,象征大婚禮成,從此新人和美,相攜一生。

但這些與她無關。

夏翊將自己代入進角色,想象著陸爵燃有一天就這樣棄自己而去,與另一個高貴優雅的女人黑色西服配潔白婚紗,踏著教堂的鐘聲在眾人的祝福聲中深情擁吻。

身體還保持著在床邊撒花生的姿勢,稍稍前傾,眼淚就這樣擦著臉頰,直直滴落地面,啪得砸出一個個深色的圓痕。

你看,愛讓我勇敢,也讓我堅定。

但我是孤女,也是丫鬟。

所以即便我有了沈甸甸的愛,死後依舊如鴻毛,風一吹就散往遠處。

就連守候你的身旁,也是那麽艱難。

那麽就讓薄薄的浮香代替我,成為承載我靈魂的容器,永遠在你的鼻翼間縈繞。

門外陸陸續續有其他丫鬟端著盛滿水的銅盆走進來,要將新房徹徹底底擦洗一遍,涼子叢幾近失控的情緒中抽身而出,急急忙忙抹了把臉,又用腳尖反覆碾壓地上斑駁的淚漬,裝作一副認認真真擺弄蓮子的模樣在床前來來回回走動。

劇本到這裏戛然而止,夏翊也恰到好處地收回表情,禮貌地向寧導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結束了表演。

一室寂靜。

寧導看過夏翊在《毒蝶》中的表演片段,當時只是覺得眼神清澈,動作到位,有那麽一股子靈氣在,日後成為小花不成問題。

但沒想到如此大開大合的跌宕情緒她也能展現得淋漓盡致,簡單的眼神和走位,就將隱藏在劇情深處的歷史滄桑感挖掘了出來。

他忽然有些羨慕陸爵燃怎麽破?!

找老婆的眼光也忒好了點!

之前表現出不耐煩的工作人員這會兒也是蒙圈了,為自己的無理行為感到不好意思,臉上陪著笑,客客氣氣走上前請夏翊先回去等候消息。

夏翊叢兜裏掏出紙巾擦了擦眼淚,再次向寧導禮貌點頭後離開了試鏡區域。

工作人員姓張,大家都小張小張地喊,跟著寧導做助理也有好一陣子了,平日裏做事還算認真,但有時候忙起來也會擺擺架子。

“小張,你最近來姨媽了?”寧導問得直接,聽語氣完全不像是開玩笑。

試鏡區的工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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