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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犯流氓罪的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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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接到電報不疑有他,因為電報確實是從老家那邊發過來的,她也想不到為了陷害她,柯興言這個喪心病狂的東西竟然會特意跑到幾百裏外去給她發電報。

收起了電報,沈容給老師請了個假,又給班上的同學打了聲招呼就趕緊下樓,拿著錢去火車站了。

她到火車站的時候才晚上七點多,距電報上火車到站還有兩個小時。沈容只好進站找了個椅子坐下等著。

等待的時光總是很漫長,沈容心裏非常沒底。電報上只有那麽簡單的幾個字,也沒說清楚沈父究竟得了什麽病,但能讓他特意到C城治病,這病恐怕不輕。

哎,要是有電話或者手機就好了,她也能問清楚,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頭霧水,只能幹著急。這一刻,沈容無比懷念後世人手一只在哪兒都能聯系和溝通的手機。

等了許久,時間終於到了晚上9:30,廣播通知,列車進站了,沈容馬上站了起來,走到出站口那裏接人。

很快就有旅客出來了,沈容生怕錯過了沈父,眼也不眨地盯著,可是直到人都走光了,她還是沒看到沈父出來。

看著空蕩蕩的出口,沈容蹙起了眉頭,難道是沈父身體不便,所以落在了後面?她又等了十來分鐘,還是沒人出來。

沈容坐不住了,找了個火車站工作人員問道:“你好,同志,今天從雲東開來的1234次列車,還有旅客滯留在站內嗎?”

工作人員擡頭看了她一眼,搖頭:“都走完了,誰沒事留在火車站裏啊。”

這倒也是,現在的火車站,地面還是水泥地,冷冰冰的,墻壁也就刷了一層白灰,非常簡陋,而且因為列車比較少,晚上乘車的旅客不多,裏面也比較冷清。誰沒事幹,窩在裏面過夜啊,又不是流浪漢。更何況,沈父可是來治病的,更耽擱不起。

沈容低頭看了一眼腕表,十點了,現在都還沒人,沈父應該沒有在這趟列車上,那這封電報是怎麽回事?惡作劇?也不至於,這可是個“惜字如金”的年代,電報上一個字就得一毛二,發這麽一封電報,一塊錢就沒了,一塊錢都夠買兩斤豬肉了,沒什麽深仇大恨,誰舍得浪費這個錢去捉弄她?原主雖然嬌生慣養,任性了一點,但也不是什麽惡毒的姑娘,頂多小姐妹之間發生一點口角,過去就完了,誰也不會一直記著。

不是惡作劇,還知道她的學校、年級和系別,莫非這是誰刻意為之?那究竟是誰?又有什麽目的?

沈容百思不得其解,握著電報走出了火車站,擡起頭看著外面無邊的夜色,她心裏突了一下,十點多,已經沒有公交車了。這個年代也沒有出租車,那她怎麽回去?走回去得十幾裏地,可能對這個年代的人來說,晚上走個十幾裏的夜路不算什麽,但習慣了後世便捷交通的沈容很不適應。

大晚上的,一個女人走十幾裏的夜路不安全。琢磨了一下,沈容腳步一轉,退回了火車站裏。

在火車站外廣場的柱子下餵蚊子,一直盯著出口的柯興言見沈容出來,興奮得腎上腺素飆升,汗都冒了出來,可過了兩秒,他又眼睜睜地看著沈容回去。

靠!柯興言急得想罵娘,撓了一把胳膊上蚊子咬出的紅疙瘩,郁悶地想,沈容這又進去幹什麽?難道她打算不回去了,就在火車站裏蹲一晚?火車站裏冷冰冰的,什麽都沒有,她圖什麽啊?

沈容的安全意識太強,超乎了柯興言的預料。他有點頭大,為了引沈容上鉤,他可是來回坐了上千裏的火車,花了好幾十塊錢,人受罪,錢包也跟著受了罪,難道又要白忙活一場?

更何況,他今天還請了兩個“朋友”幫忙,現在就埋伏在火車站回C城大學的路上,如果沈容遲遲不來,那豈不是讓他們白等一晚上?

柯興言心裏焦急不已,目光焦灼地盯著火車站門口那昏暗的燈光,盼著沈容只是進去上廁所或者其他的去了,過一會兒就會出來。

但他的希望落空了,十幾分鐘後,沈容還是沒出來,柯興言等不及了,他拎著自己的帆布包,跑進了火車站。

明知有詭異,沈容當然不會以身涉險,她回到了候車室,找了一張藍色的椅子坐下,閉上眼睛,假寐起來。既然火車站旁邊沒有招待所,也沒車,那她今晚就在火車站裏過夜吧,火車站裏有工作人員和公安,至少安全無虞,這樣不管對方是奔著什麽來的,都能保證她今晚不出事。

柯興言走進候車室就看到了沈容。

這個點,晚上已經很少有列車了,候車室裏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二十個人東倒西歪地躺在椅子上,抱著行李睡覺。

只有沈容,手按在挎包上,背靠著椅背,哪怕是睡覺也規規矩矩的。柯興言的腳步頓住了,他隔著十來米遠打量著沈容,自從他回城之後,短短三四年不見,沈容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她以前是什麽樣子呢?柯興言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天天纏著自己,把好東西都捧到他面前,討好他,就只為了他能給她一個笑臉。

兩人的關系一直是他主導,他什麽都不做,就可以得到沈容的一切,牽動她的情緒,讓她為他悲,為他喜。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沈容由一個直白魯莽一根筋的老土少女變成了一個沈穩、幹練的摩登女郎,活成了他夢想中的樣子,徜徉在知識的海洋裏,擁有著天之驕子的名頭,前途一片光明。

柯興言又羨又妒,心裏酸澀交加,心情說不出的覆雜。他慢慢靠近沈容身邊,剛想坐下,沈容忽地睜開了眼睛,那對黑漆漆的眸子一片清明,閃爍著懾人的光芒,絲毫沒有剛睡醒的迷糊。

“你……阿容,你沒睡著啊。”柯興言訕訕地笑道。

這種地方能安心地睡過去才怪了,沈容也就閉著眼睛休息一會兒,柯興言一走近她就發現了。

不過在這個地方碰到他,就有點稀奇了。沈容瞥了一眼他的帆布包,收回了目光,不言不語。

柯興言坐到沈容旁邊,自己先解釋起來:“我要去看在瀏城的姑姑,不過剛才廣播說,瀏城那邊好像發生了山洪,今晚列車恐怕是來不了了。你呢?”

他的話沈容一個字都不信,哪怕他拿著包,一副出遠門的樣子。現在已經進入了初夏,雨水增多,是很可能發生山洪阻路,但真這樣,只怕好幾天這條鐵路線都恢覆不了,他不回家來候車室幹嘛?更巧的是,她在候車室就正好碰上了他。

沈容相信這世上有很多巧合,不過這其中有多少巧合是真的巧合,而非人為的,那就不好說了。

柯興言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真是太可疑了!

沈容想驗證一下這封電報跟他有沒有關系,遂睜開了眼睛,淡淡地說:“來接一個人,人沒到,可能是路上出了什麽事情吧?我明天再發電報問問。”

“這樣啊,那你準備在候車室睡一晚上嗎?晚上比較冷,你小心感冒了。”柯興言關心地說道。

沈容看了他一眼,撐著額頭無奈地說:“那有什麽辦法,這都快11點了,公交車都停運了,我對C城的路不是很熟,黑燈瞎火的,肯定會迷路,不如在火車站等一晚上,也就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原來如此,他就說嘛,沈容怎麽會突然又折了回去,敢情是擔心找不到路。也是,她來C城還不到一年,平日裏活動得最多的地方也是C城大學,不熟悉路也正常。

柯興言搓了搓胳膊上因為冷意泛起的雞皮疙瘩,自告奮勇地對沈容說:“那我送你回去吧,我今晚的火車肯定是來不了了。”

沈容不動:“這不方便。”

柯興言嗤笑:“有什麽不方便的?咱們雖然離了婚,可也有一個共同的兒子,你還不相信我嗎?”

見沈容還是用那種將信將疑地目光看著自己。柯興言苦笑道:“阿容,我是想跟你覆婚。但你不同意,我也不可能強迫你,你說是不是?我柯興言確實不是什麽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但我也是個男人,不可能傷害自己兒子的媽。”

這可未必,原主可是有前車之鑒,說明這個看起來無害的男人實際上有多心狠手辣!

柯興言越是這麽說,沈容越是懷疑他。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被他盯上了,只有破了他的計劃,否則今天不成,他下回還要來。今天柯興言來得這麽巧,還這麽會說話,一個勁兒地鼓動她回學校,沈容懷疑,這封電報很可能是他搞出來的,至於目標嘛,應該是沖著自己來的。她倒想看看他究竟想幹什麽。

沈容站了起來:“你說得也有道理,謝謝你,我去趟洗手間,麻煩你等我一會兒。”

“不急,我等你。”柯興言非常好說話地點頭道。

等沈容一走,他臉上熱情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陰鷙和志在必得。

沈容再怎麽著也想不到,他會讓人看到她和他衣衫不整在一起的畫面,那時候,她還能不嫁給他嗎?她不嫁,他就去C城大學鬧,把今晚發生的事鬧得人盡皆知,看她嫁不嫁!

沈容這趟洗手間去得有點久,久到柯興言都懷疑她是不是跑路了,她才回來。

柯興言連忙迎了上去,笑著對沈容說:“準備好了,那咱們走吧,我買了根蠟燭,要是待會兒看不見,我把蠟燭點起來。”

蠟燭光是他跟人約好的信號,只要燭火一點起,對方就行動。

沈容點頭:“好,還是你想得周到。”

兩人並列著出了火車站。這時候基礎設施還不是很完善,加上電力供應不足了,到了夜晚,只有主幹道上的路燈還亮著,很多比較偏僻的地方要麽沒安裝路燈,就是有也已經熄燈了。整座城市似乎都陷入了沈睡,只有微弱的光芒從原處飄來,照得路面模模糊糊能看見,不至於睜眼黑。

沈容跟在柯興言後面一步,謹慎地盯著四周,眼皮掀起來時不時地盯著柯興言看幾秒,思忖他究竟在打什麽壞主意。

這個點路上幾乎沒有人,四周一片安靜,只有他們倆的腳步聲和遠處傳來的蛙鳴蟲叫,顯得夜晚更加寂靜。

沈容沈靜地跟在柯興言背後,悄悄地留意著四周的環境,她仔細辨認了一下方向,這確實是去c城大學的路,也就是說,他並沒有打算把她帶到其他地方去。

難道他真的只是好心地送自己回去?

沈容不信,跟在他的後面,神經繃得緊緊的。

走了約莫半個小時,前方是一片居民區,好像是鋼鐵廠的宿舍樓。這個點,樓房裏的人都睡覺了,矗立在路邊的房子一片漆黑。

“這邊的路不好走,我點蠟燭。”柯興言說著擦亮了火柴,點燃了蠟燭,單手持著蠟燭,扭頭對沈容說。

燭火跳躍的光芒打在柯興言的臉上,把他那張笑臉映襯得格外猙獰,沈容心裏突了一下,定睛一瞧,又沒了,剛才那一瞬仿佛是她的錯覺。

“嗯,你在前面帶路吧,我看得見。”沈容微笑著說道。

柯興言一只手拿著蠟燭,另一只手擋在燭火前面,以免被刮來的風給吹滅了。

走了沒幾步,忽地斜側方冒出兩道黑影,飛快地朝他們沖過來,柯興言一慌,手抖了一下,蠟燭噗地一下被風給吹滅了,沈容眼前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甚至比之前更黑,伸手不見五指。

“柯興言……”她叫了一句,沒有回音,她只感覺到有一只強有力的胳膊跑過來拽她的包和衣服,力氣非常大,她完全不是對手。

沈容慌了,又焦急地喊了一聲:“柯興言……”

“阿容,啊,阿容……”柯興言呼了一聲痛,聲音從沈容左側面幾米開外傳來。

眼睛逐漸適應了這種黑暗,沈容看到似乎有個黑影揍了柯興言一拳。不過她沒空關心柯興言,因為眼前這個人,不但在搶她的包,還在拽她的衣服。而旁邊居民樓裏淺眠的鋼鐵廠職工有些聽到了下面的動靜,拉開了燈。

要是被人扯壞了衣服,再被鋼鐵廠的職工看到,哪怕她是受害者,這名聲也好不到哪兒去。

沈容自然要奮力掙紮,她擡起腳胡亂踢了黑影一腳,黑影低低地怒罵了一聲,擡起手抓住沈容胳膊上的衣服用力一撕,布帛撕裂的聲音在黑夜裏格外刺耳。

聽到這聲音,柯興言興奮極了。沈容的衣服已經破了,待會兒他再出去英雄救美,抱著她,她肯定不會懷疑到他頭上,回頭再被鋼鐵廠的職工們看見,她不嫁給他都說不過去。

她要還不肯嫁,他明天就去C城大學懺悔,說他昨晚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她雲雲,把這件事宣揚出去,不怕她不妥協。

見目的已達成,兩道黑影拽著沈容的包就要跑,忽地旁邊竄出來兩道極快的影子,一下子就把搶東西的兩個黑影給按在了地上,並打開了手電筒:“規矩點,公安!”

剛站穩的柯興言聽到這句話,差點一屁股跌回去坐到地上。

他飛快地回頭就看見兩個公安把柳斌和佟愛國按在地上,雙手反剪在背後,拿出銀色的手銬將兩人給銬上了。

公安怎麽會突然出現?柯興言傻眼了,這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就在這時,鋼鐵廠的職工也拿著手電筒紛紛跑下了樓,驚訝地看著這一幕:“怎麽回事?大妹子,你沒事吧?”

沈容扯了一下被撕掉一截的左邊袖子,慶幸地說:“沒事,幸虧公安來得及時,不過我的包被搶了!”

“這個是你的包吧?”公安拿起一只藍色的小包包,問沈容,“你瞧瞧裏面少了什麽沒有?”

沈容拿過包,低頭一瞅,當著大家夥的面掏出一疊大團結,數了起來:“聽說我爸生病了,我帶了一百塊,沒錯,這一百塊都在這裏。”

柳斌和佟愛國看到沈容口袋裏有那麽多錢,真是腸子都悔青了,他們老老實實搶錢就好了嘛,幹嘛多事的要扯她的衣服。多此一舉,耽誤了時間,被公安抓住了吧。

公安按住佟愛國的脖子:“你小子眼睛挺尖的嘛!”

佟愛國看了一眼柯興言,不吱聲。

這一眼讓柯興言緊張極了,他擡起手,悄悄朝他伸出了三根手指頭。佟愛國看懂了,梗著脖子,悶悶地說:“沒辦法,窮,吃不起飯。”

他也是個無業游民,日子過得非常拮據,所以才會被柯興言的五塊錢打動,跑來假裝搶劫沈容。當然,平日裏他偷雞摸狗的小事也沒少幹。

沈容不相信這句話,那麽巧,他們就盯上她了。她瞥向旁邊一臉便秘色的柯興言,總覺得這件事跟他脫不了幹系,但這件事除非佟愛國和柳斌指認柯興言,不然她也找不出證據。

公安把佟愛國、柳斌和沈容、柯興言都帶了回去,問了沈容和柯興言一些情況,又去審問了佟愛國和柳斌。

佟愛國和柳斌都說是太窮了,吃不上飯,所以才出來搶劫的,之所以扯沈容的袖子是因為天太黑,沒看清楚,還以為那是她的包。

兩人的供詞一致,又有前科,加之兩人不認識沈容,交際圈也完全跟沈容不搭邊,沒有任何的宿怨。

所以公安把這起事件定性為了搶劫事件,佟愛國和柳斌各自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沈容聽說之後,冷笑,也就是嚴、打還沒開始,再晚上三四個月,兩人不死也得脫層皮。

柯興言知道兩人沒把他招出來,大大地松了口氣。不過隨之而來的是新的煩惱,他向兩人承諾,每人給他們三百塊錢,就是六百塊,可為了跟楊紅離婚,已經把他們家裏都給榨幹了。他上哪兒去弄六百塊錢?

可要是不給,柳斌和佟愛國鐵定會把他給供出來。這兩人之所以願意幫他瞞著,一是因為就算把他供出來,他們倆也一樣要判刑,二是因為兩人的家裏非常困難,急需用錢,這三百塊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他們情願用坐牢來換。

所以這筆錢,他不能賴賬,還得盡快將錢給他們的家人,不然自己就完了。

因為被這件事所困擾,柯興言這一時半會連纏著沈容的心思都沒了。等天亮,沈容離開派出所時,他也只是問了一句要不要送她,被沈容拒絕以後,柯興言也沒再多言,目送沈容離開後,自己也趕緊回了家,找柯母商量這件事。

柯母一聽又要六百塊,當場就炸了:“我跟你爸攢的那點錢,上回都一起給楊紅了,你爸還預支了三個月的工資。你讓我們上哪兒給你弄六百塊去?”

現在柯母沒工作,家裏就柯父和柯興言在上班,柯興言大手大腳的,每個月攢不下幾個錢,根本就沒繼續,為了離婚甚至還向廠裏借了四百塊。舊賬沒還,廠裏也不可能再借四百塊給他。

指望不上廠裏,那就只能指望父母了,柯興言拉著柯母的手說:“媽,你可一定要幫我,你不幫我,我就要坐牢了,我這輩子就完了,你幫幫我!”

柯母頭大,焦急地拍著手:“等你爸回來,看看他有沒有辦法。”

六百塊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借也很難借到。

柯父回來也掏不出這筆錢,他已經預支了三個月的工資,廠裏肯定不會再借六百塊給他。

想了想,柯父說:“誰讓你們不聽我的,非要離婚。照我說,離什麽婚啊,跟楊紅好好過吧,沈容已經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不是你能想的。這筆錢,咱們拿不出來,興言,你去找楊紅,跟她覆婚,再轉手把房子賣出去,不就能把窟窿填上了,而且還能把你欠廠裏面的錢也給還上。”

柯興言耷拉著腦袋,不做聲。他才跟楊紅離婚多久,就去找她覆婚,像什麽話?況且他是真看不上楊紅,尤其是跟沈容一對比,同樣是前妻,他憑什麽要找楊紅覆婚,而不能找沈容覆婚?就算要覆婚,他也只想跟沈容覆婚,而不是跟楊紅在一起。

柯父拿出一支煙點燃,吸了一口:“今時不同往日,沈容不是以前的沈容了,她已經表現得很明確,不會跟你覆婚了。興言,你就別折騰了,免得最後連楊紅也沒撈到。楊紅是木訥了一點,但人勤快,沒有怨言,回頭咱們再找找人,給她弄個臨時工幹,也能多一份工資補貼家用。”

柯父的想法非常實際和功利。

柯興言聽了心裏很不舒服,他其實有點自視甚高,總覺得自己配楊紅虧了,不大情願。

但柯父不去幫他借錢,他自己根本湊不齊六百塊,找了個好幾個人也只湊了一百來塊錢,距六百還差一大截。

怕被柳斌和佟愛國供出來,柯興言沒堅持幾天,就灰溜溜地去找楊紅了。他想,先把房子賣了,解決了當前的難題再說吧,也不一定要跟楊紅覆婚。

可當他走到楊紅家門口,敲了好久的門,都沒人應聲。

隔壁的康老太太聽到敲門聲,打開了門,探出一個頭,好奇地打量著柯興言:“你是誰啊,找小楊?”

柯興言馬上擺出一副笑臉,說道:“奶奶,你好,我是楊紅的丈夫,大中午的她怎麽不在?”

康老太太說:“應該是去擺攤了吧。”

柯興言驚訝地問道:“擺攤?奶奶,你知道她在哪裏擺攤嗎?”

“好像是在C城大學附近。”康老太太模糊聽兒媳婦說起過。

“這樣啊,謝謝奶奶。”柯興言謝過老太太,急急忙忙往C城大學那邊走去,路上,他還在想,若是楊紅掙大錢了,說不定不用覆婚就能把六百塊弄到手,就能把這個窟窿給填上。

——

從派出所回去後,沈容馬上給沈二哥發了一封電報,問他家人是否平安。

雖然種種跡象顯示,昨晚的一切很可能是柯興言所設的圈套。在火車站的時候,她拿著這封電報去找了公安,公安跟在後面幫她把柳斌和佟愛國給揪了出來,間接證明了她的猜測。

可沈容還是不大放心。原主的家人實在是太好了,尤其是跟楊紅的母親、弟弟一比,那簡直是絕世好父母、好哥哥,所以她才更怕他們出事。

好在,等了兩天,沈二哥的電報就回來了,說家裏人都很平安,就是很想她,問她暑假什麽時候回來。

如今已是五月底,轉眼就會到六月,他們七月初放暑假,九月開學。沈容算了一下時間,決定等放暑假就回鄉下,一是陪陪父母和豆豆,二來也是為了避開柯興言的騷擾。

從這次的事來看就知道柯興言還沒死心。沈容實在不耐煩應付他這種層出不窮的騷擾,現在嚴、打還沒開始,就算抓到柯興言的小辮子也頂多判他三五年的刑就完了。

真要進了監獄,反倒是便宜了他。因為這樣一來,未來幾年他就安全了,等混到九十年代,嚴、打結束,他也出獄了,再想讓他嘗嘗原主曾經嘗過的苦果,都不可能了。

所以沈容這會兒不打算動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先避開,等開學回來再慢慢跟他玩。他不玩,沈容都要引得他玩,讓他主動上鉤送死。

收起電報,沈容吐了口氣,宿舍裏的同學都去吃飯了,估計這會兒食堂已經沒什麽吃的了。她決定到外面去吃。

沈容拿著錢,走出了校門,轉了一周,最後走到了楊紅面前。

楊紅剛找了一個客人零錢,正好歇了下來,她拿起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擡頭就看見沈容,頓時笑了:“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一頓涼面,你可千萬別推辭,這是我的心意。”

沈容理解楊紅,這是她表達感謝的一種方式,也是維護她自尊的一種方式。

“好啊,天氣熱,吃涼面不錯。”沈容笑著遞上了自己的鋁皮飯盒。

楊紅給沈容弄了滿滿的一飯盒的面條,加了很多菜,笑著遞給沈容:“不夠我再給你加一點。”

沈容捧著飯盒搖頭直笑:“這麽多,夠我吃兩頓了。謝謝你,小婉好乖啊。”

小婉是真的很乖,坐在竹椅裏,面前擺著一碗米糊,她還不會用勺子,就伸出一根大拇指去沾米糊,然後伸到嘴裏舔一舔,不哭不鬧的,非常可愛,也很讓人心憐。

沈容算了一下,去年開學的時候,她正好撞上楊紅生產,那時候是九月初,現在已經五月底了,也就是說,小婉已經快九個月了,但她長得很瘦,看起來比同齡人小了一號,頭發稀疏,黃黃的,明顯的營養不良。

估計楊紅沒做好月子,沒有奶水,柯家也舍不得買奶粉給她吃,從小就只能吃米糊,光吃米糊有什麽營養。

正好又有客人買涼面,沈容蹲下身,逗了一會兒小婉,等客人走後,她站起來對楊紅說:“如果經濟寬裕,你每天給她蒸只雞蛋吃吧,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缺了營養。”

楊紅低頭看了一眼小婉黃黃的頭發,眼底閃過一抹愧疚,為了掙錢養活她們母女,她花在小婉身上的精力和時間真的是很少,沒照顧好小婉,還讓她跟著自己受罪。

“好,謝謝你提醒我,我以後會註意的。”楊紅和和氣氣地說,打算待會兒賣完了面,回去就托人從鄉下買點一二十個土雞蛋回來,每天給小婉吃一只。

見她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沈容拿著飯盒回去了。

過了幾天,有同學約她去逛街,沈容想著過一陣就要考試了,時間緊,恐怕沒空出來逛街。而且考完她就要回老家了,也該提前把給家人的禮物準備好。

沈容跟著同宿舍的幾個女生去逛了一圈。前一陣,她做了好幾個翻譯,手裏還有一些外匯券,不花也是浪費,沈容去了友誼商店。

友誼商店各種貨物都很齊全,有許多供銷社買不到的好東西,沈容轉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了奶粉上。豆豆才三歲,21世紀幾歲的孩子天天都要喝牛奶,以補充營養,鄉下沒鮮牛奶喝,那就給他買點奶粉吧。

沈容買了三罐奶粉,又想起了瘦巴巴的小婉。小婉跟豆豆是兄妹,兩人都很倒黴,遇到了一個垃圾父親,不過豆豆相對幸運,有愛他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媽還有姐姐哥哥,哪怕沒爸爸,他也沒受什麽委屈。

而小婉因為是女孩子,不得爺爺奶奶外婆父親的喜歡,只能跟母親相依為命,都差不多九個月的孩子了,還沒長牙,比同齡人發育得遲多了。

同情楊紅母女,沈容問售貨員買了兩罐嬰兒奶粉,回去之後,放下東西,等中午飯點的時候,她就把奶粉提去給了楊紅。

楊紅知道奶粉,這可是比麥乳精更珍貴的東西,很貴很貴,而沈容一下子就送她兩罐。她驚呆了,連忙推辭:“這奶粉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你快拿回去。”

“這是嬰兒奶粉,我們家沒幾個月大的孩子,拿回去也沒用。你收下吧,這是我送給小婉的,你不要節約,這個不能久放,過期就會壞,你每天給她沖一奶瓶吧。”沈容把奶粉推了回去。

楊紅感激地看著沈容:“謝謝你,阿容,我和小婉會記得你對我們的好。不過這東西太貴了,我不能白拿你的,我把賬先記著,回頭等攢到了錢,我一定給你。”

“好,你也別急,我手裏暫時不缺錢,用不上,你先把自己和孩子照顧好,千萬別生病了,不然小婉怎麽辦?”沈容勸道,她只是同情小婉,怕這麽小的孩子因為營養不良落下病根,一輩子都毀了。

楊紅重重地點頭:“謝謝你。”

她心裏發誓,一定要盡快賺到錢,給小婉更好的生活,也把劉叔和沈容的錢給還上。

沈容笑了笑,摸了一下小婉的頭,微笑著走了。

不遠處的柯興言看到這一幕,瞇起了眼,眸子中閃過濃濃的狐疑:沈容什麽時候跟楊紅關系這麽好了?

本來,他是直接過來找楊紅的,不過因為沈容送貴重的奶粉給小婉這件事,讓他打消了先前的念頭。

他倒要看看,沈容跟楊紅究竟有什麽關系!接下來幾天,柯興言每天中午都來C城大學蹲守,就是想知道楊紅跟沈容有什麽關系。

可自那天之後,沈容再也沒來過。

柯興言堅持了幾天等不下去了,因為柳斌和佟愛國的家人都在問他要錢,他要是不給,柳斌和佟愛國就要把他供出來了。

於是,他找上了楊紅,表明了來意:“咱們覆婚吧。”

楊紅嚇了一跳,趕緊往後一退:“你說什麽?你是不是發燒了?”

看到楊紅眼底不加掩飾的震驚和恐懼,柯興言心裏不舒服極了。他說覆婚,楊紅竟然一點都不樂意,這個女人,就她這樣,哪來的資格嫌棄他?

本來柯興言就不大情願跟楊紅覆婚,看到楊紅這反應,他更加不樂意了:“實話告訴你,我現在遇到了點事,要差六百塊錢,你給我六百,以後我就不來找你了。不然,我就去找你媽過來,讓她勸你跟我覆婚。”

楊紅擰起了眉毛:“我工作都沒有,上哪兒拿六百塊,你就是去找我媽來,我也拿不出這筆錢。”

柯興言厚顏無恥地說:“那我給你出兩個主意。我看你跟沈容關系不錯,你可以去找她借六百塊錢給你。”

“這是六百塊,不是六毛錢。她不可能借給我的。”楊紅皺眉看著他,“你究竟犯了什麽事,要六百塊錢?”

柯興言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起了另外一個主意:“既然借不了,那你就請她到你這兒來吃頓飯,然後這事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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