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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買了巨額意外險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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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那天,辦公室裏有個同事過生日,正巧第二天是周末不用早起上班,大家就商量著一起去吃飯泡吧,聯絡聯絡感情。沈容沒什麽事,想著回去也是一個人呆著,就跟著去了。

散場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一出酒吧,寒氣撲面而來,貼到人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刺骨的寒,沈容扣上了羽絨服的帽子,搓了搓手,跟同事們道了別,縮著頭往馬路邊走去,準備打車回家。

走著走著,沈容忽然發現,背後似乎有人在跟著她,那腳步聲像是刻意放輕了似的,只是,寒夜漫漫,街道上一片死寂,所以饒是他的動作很輕,但還是留下了一些動靜。

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測,沈容垂下頭,往後一瞥,身後三四十米開外有一道黑脧脧的身影,因為光線比較暗,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沈容還是多留了一個心眼,手探進包裏,摸出網購的防狼噴霧,眼睛往路前方望去,前面是一排光禿禿的梧桐樹,附近的商家都關了門,一眼望過去,黑漆漆的,望不到盡頭,無端端地讓人心生恐懼。

好在,前方兩四五百米處還有一家便利店的門開著,白白的燈光從玻璃門上撒出來,照亮了店門口的路面,為這寂寂寒夜增添了幾分人氣。

沈容加快了腳步,朝便利店走去。

她一加速,身後那道影子也明顯加快了步伐,腳步聲越逼越近,沈容心頭一緊,眼睛倉皇地環顧了四周一眼,沒有人,冷清清的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求助無門,而她這具身體的體力並不好,肯定跑不過身強力壯的男人。

只一思索,沈容就飛快地將手機拿了出來,掛在脖子上,然後突兀地轉過身,正面對上來人。

小平頭似是沒想到她會那麽大膽,不但不逃了,反而扭頭直面對上他,怔了怔,他將手抄進口袋裏,拉了一下帽檐,蓋住臉,若無其事往沈容這邊而來,像是恰巧只是經過這裏一樣。

沈容死死盯著他。

眼看小平頭就要跟她擦肩而過時,變故陡生,小平頭忽地從口袋裏摸出一把水果刀向沈容刺來。

早有防備的沈容提起包包擋住他的手,然後摸出一瓶打開了防狼噴霧,對準小平頭就一陣猛噴。

嗆人的辣椒味飄了出來,噴了小平頭一臉,刺得小平頭眼睛都睜不開,嗓子也劇烈地咳嗽起來。

趁著他看不見,沈容飛拔腿就往前方的便利店跑去。

一口氣跑進了便利店,看到溫和的售貨員大姐站在燈光下,笑盈盈地看著她,沈容才松了口氣。

她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濁氣,然後走到玻璃門邊往外望去,外面空蕩蕩的,早不見了小平頭的蹤影。也不知是跑了,還是躲了起來。

“姑娘,發生什麽事了?”售貨員大姐關切地問。

沈容喘了口粗氣,拿了瓶礦泉水付了錢,擰開瓶蓋灌了一口,等劇烈跳動的心跳平息下來,才苦笑道:“剛才在路上遇到個混混,他手裏有刀,幸虧我跑得快。”

一聽對方手裏還有武器,大姐臉色驟然變了,上下打量了沈容一番,擔憂地問:“姑娘,你沒受傷吧?”

沈容搖頭,又往外面看了幾眼。

大姐看出她是要走,問道:“姑娘你家裏有人嗎?要不讓他們來接你?”

沈容抹了一把額頭上冒出來的虛汗,說:“不用,我要去報警。”

大姐想到附近有這麽個隨時提到砍人的小混混,心裏發麻。沈容只是路過這裏就走了,她可是要長期在這裏開店的,真遇到了那些不要命的兇徒,那就完了。於是她說:“那我陪你去,咱們這一片的派出所就在這條路拐過去,很近的。”

有個人作陪當然好,多一個人,即便剛才那小平頭躲在暗處,估計也不敢行動了。沈容謝過大姐,等她鎖好門,一起去了派出所報警。

大姐說派出所很近,果不其然,走到街頭拐個彎就到了,離便利店也就六七百米遠。

這個派出所的值班民警顯然跟大姐很熟,瞧她進來,還笑著跟她打招呼:“華姐,這麽晚,什麽風把你給刮來了?”

大姐指了指沈容說:“今天晚上,這個妹子在我們那條街遇到了個持刀的混混,嚇得跑進了我店裏,我陪她來報警。”

“華姐,你還真是好心。”民警讚了一句,扭頭看向沈容,“怎麽稱呼?是遇上了搶劫嗎?有沒有財物損失。”

沈容搖頭,掏出了自己的證件:“這是我的身份證。那個小混混不像是搶劫,倒像是來尋仇的。今晚,我有個同事過生日,我們來酒吧玩了一會兒,出來分開後,我就發現那個人跟著我。被我發現,他還跑過來,掏出刀子就要刺我,被我的包擋住了,我拿防狼噴霧噴了他一臉,才跑掉。從頭到尾,那個人都沒說一句話,也不知道我究竟哪裏惹到了他。”

說著,沈容舉起了她棕色的小挎包,遞到民警面前。

包包表面果然有一道被利器劃過的痕跡。

持刀刺人,這件事引起了民警的重視,他神色嚴肅地問沈容:“這個人有哪些外貌特征?”

沈容不答,從羽絨服的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一段視頻,遞給了民警:“知道他跟著我後,我開了錄像,不過有點抖,恐怕看得不是很清楚。”

民警接過視頻,看了一遍,因為手機是掛在沈容脖子上的,確實一直在抖,不過還是能看得清楚。小平頭確實走過來之後,一言不發地就拔出了刀子。

這模樣確實不像求財,反倒像是故意沖著沈容而來的。就是不知道是有預謀有針對性的犯罪,還是臨時起意,報社,見落單的人就亂砍。

於是民警問沈容:“你最近有得罪過什麽人嗎?”

得罪過誰?能上升到讓小混混來刺她一刀,沈容想了想,覺得也只有董建安。

董建安的雙腿之所以廢了都是敗她所賜。是她撒謊,騙董建安開車出去的。依董建安自私、心狠手辣的性格,找人報覆她也不是不可能。

但對外,或者說在以後的調查中,她不想把自己牽扯進董建安的騙保案中,那就不能對警方言明董建安騙保這件事,她要裝作不知道這件事。

沈容故作認真地思考了幾秒,然後對民警說:“結仇倒不至於,我平時很少得罪人,如果說最近有什麽特別的話,那就是我剛離婚了。我前夫前一陣出了車禍,斷了雙腿,自打那時候起,他就很不待見我,出院後,執意要跟我離婚,還把咱們婚後雙方父母幫忙湊錢付首付的房子折算出來,分了四十萬給我。”

離婚分割財產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奇怪的是,斷了雙腿的丈夫還會分妻子四十萬。首付都要雙方父母一起出,說明沈容前夫家也並不是什麽很寬裕的人家。他出了車禍,腿都斷了,以後就是個殘疾,掙不了錢還要處處花錢,這個時候肯定會吝嗇金錢,哪還會甘願將錢分給前妻。

民警敏感地察覺到這裏面可能有問題。他讓沈容做了筆錄,然後派車把她送了回去,叮囑她註意安全,等抓住了這個混混會通知她。

沈容回去後,民警把這件事給報了上去。搶劫、偷竊之類的案子,可能警察還不會那麽關註,但像小平頭這種一句話都不說就拿刀子捅人,絕對是警察關註的重點,因為稍微不註意都會鬧出人命。

從視頻中截下了小平頭的相貌之後,警方就著手抓人了。

小平頭本來就是個游手好閑的小混混,也沒什麽防範意識,更想不到沈容大晚上的還錄了像。被防狼噴霧噴了之後,他匆忙跑回去狠狠用冷水沖了許久的眼睛,然後去了老相好那裏,玩了一晚上,倒頭就睡。

第二天,警察找上門的時候,他還窩在床上睡大覺。

他的相好推了推他,催他起床,他不耐煩地拉過被子蓋住頭:“別吵,讓老子再睡一會兒。”

“警察來了!”他相好低聲提醒他。

“什麽,警察?”小平頭蹭地爬了起來,扒了扒淩亂的頭發,看向門口,然後一眼就瞅到了穿著制服的兩個警察,心頭登時慌了,訕訕地說,“警官,你們找我做什麽?”

他最近沒幹什麽偷雞摸狗的事啊,唯一有點過火的就是昨晚對那娘們掏了刀子,不過沒刺中人不說,還被噴了一臉的辣椒水,把他自己給折騰慘了。

警察板著臉:“穿好衣服出來。”

語畢,兩人就退了出去,站在客廳裏等候。

見警察退了出去,小平頭相好的忙湊過去,低聲問他:“你在外面究竟幹什麽了,連警察都找上門來了。”

小平頭又不是沒去過派出所,大大咧咧地說:“沒事,可能是找我了解什麽情況吧,你個娘們別一驚一乍的。”

他快速地套上了衣服,連臉都沒洗就跑了出去,諂媚地沖兩個警察笑了笑:“警官,好了。”

警察拿出一張打印的照片,豎在他面前:“這是你吧!”

照片中的背景比較暗,但那場景熟悉得小平頭有點想落淚。上面一個微胖的男人微微擡起下巴,面色猙獰地舉起一把反著白光的匕首,刺向斜前方,鏡頭正對著他,把他給拍了個一清二楚。

鐵證如山,小平頭想不承認都不行。他哭喪著臉替自己辯解說:“我就嚇唬嚇唬她,沒……沒想著對她怎麽樣的。”

警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們有完整的視頻。你是不是嚇唬她,不是你說了算,跟我們走一趟。”

小平頭沮喪地去了派出所,沒多久就把董建安給招了,因為他說不出自己為何會對沈容下手,警方懷疑他有報社傾向,可能會實施無差別攻擊。這種罪名可就大了,小平頭哪敢擔,趕緊把自己拿錢消災,教訓沈容一頓的事給說了。

派出所的民警自然要去找董建安。

誰料一上門時竟然撞上了市局的同事。

原來,收到保險公司的律師函董建安雖然心裏惴惴不安,但他自認為自己做得夠隱秘,而且出事的是他自己,也確實是個意外,所以硬撐著楞是沒理保險公司的律師函。

本來因為被保險人是董建安自己,受傷致殘的也是他自己,說出去都不大有人相信,而且輿論慣常同情弱者,所以保險公司一開始也是想著拿回保險賠償金就算了,並沒有打算追究他的法律責任,免得再生事端。

誰料,董建安不見棺材不掉淚,壓根兒不理他們。律師函發出一周之後,董建安這裏還是毫無動靜,一文錢都沒還,沒辦法,保險公司只好按照司法程序來辦這件事。

保險公司接向市局報了案,舉報董建安涉嫌保險詐騙。

《保險法》規定,投保人、受益人故意造成被保險人死亡、傷殘或者疾病,騙取保險金,進行保險欺詐活動,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而董建安的行為恰好滿足這一點,保險公司根據收到的那份匿名視頻,舉報董建安破壞剎車系統,故意制造車禍,騙取保險賠償金。

根據刑法198條規定,進行保險詐騙活動,數額較大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一萬元以上十萬元以下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二萬元以上二十萬元以下罰金;數額特別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並處二萬元以上二十萬元以下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關於數額的界定,個人進行保險詐騙數額在1萬元以上的,屬於“數額較大”;個人進行保險詐騙數額在5萬元以上的,屬於“數額巨大”;個人進行保險詐騙數額在20萬元以上的,屬於“數額特別巨大”。

董建安的保險賠償可是有140萬,遠遠超過了“數額特別巨大”的範圍,涉及到保險詐騙罪,公安機關有權對其拘留審問。

把董建安帶到市局後,市局的幹警將派出所小平頭的口供和董建安轉賬給他的憑證也一並調了過來。再去調查了董建安的賬戶,發現,在兩三個月前,他的資金賬戶就出現了很多問題。多張信用卡套現,房子二次抵押,房貸逾期,種種跡象表明,董建安確實有犯罪的動機。

於是,警方就這些問題審問了董建安。

董建安當然咬死不肯承認了。因為一旦承認,他不僅要有牢獄之災,而且還要歸還保險公司的這筆賠償金,他將一無所有。他現在沒有雙腿,不怕坐牢,也不怕受審訊,他就怕沒錢,這筆賠償金是他下半輩子最重要的依靠。

見他執迷不悟,警方直接把視頻亮了出來。

看到視頻內容,董建安的眼睛驀地瞪得老大,恨意從眼底迸發出來,拳頭握得死緊,因為太過憤怒,他額頭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別人不知道,他還不清楚嗎?這段視頻是在停車場裏拍的,當時車子裏只有他一個人,他也沒對剎車動手,只是查看了一下。

但是落在旁人眼裏,就是他在對剎車動手腳。尤其是視頻上還有拍攝的時間和日期,剛好是他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他想否認都否認不了。能拍下這段視頻的只有沈容,再聯系出事那天,沈容騙他說已經去把車子的剎車換了,董建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又是沈容害他!

這個女人好毒,把他害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竟然還不肯放過他。

很好,她不讓自己好過,那她也別想好過,要死大家一起死,就是死,他也要拖一個墊背的。

等警方再審問的時候,董建安非常配合地招了。他承認自己因為陷入了賭博的泥淖,所以敗光了家產,還欠了一屁股的債,為此老婆經常跟他吵架。

後來,眼看房貸逾期,行用卡還不上,房子隨時可能被銀行沒收拍賣,他們夫妻倆將陷入絕望的境地,無家可歸,於是沈容就慫恿他去買意外保險騙保。等保險理賠下來,贖回了房子,他們就離婚。

董建安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他還拿出了一個證據。他出車禍,拿到了保險理賠後,是由沈容去銀行還的那三十萬,解除了房子的二次抵押。

於是,沈容也被帶去警局接受調查。

對董建安會反咬她一口,沈容一點都不奇怪。因為先前她已經接到了派出所的通知,是董建安花錢雇小混混要報覆她。

還沒進局子的時候,董建安就恨她入骨,這會兒連錢都要沒了,絕望之下的董建安像瘋狗一樣亂咬人就不稀奇了。

面對警察的盤問,沈容非常淡定,只有一個意思:“董建安說謊,我對他的賭債一無所知,房子是他一個人背著我偷偷摸摸去抵押的,銀行那裏並沒有我的簽字,此外,他還用我的身份證偷偷辦了兩張信用卡,透支了兩萬塊,還是最近銀行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

警察又問:“那解除房子的二次抵押是怎麽回事?你就沒問董建安為何會把房子抵押出去嗎?”

沈容套用董建安當初的借口:“董建安自從出了車禍後就很不待見我,在醫院裏一直對我沒什麽好臉色。他做了截肢手術後就跟我提了離婚,我說當初我跟他的那套房子我父母也出一半,那是我父母半輩子積攢下來的血汗錢,我不能不要。我要求分割房產,要求他把房產證拿出來,他才告訴了我,他跟朋友想做生意,把房子二次抵押了,於是讓我去還款。後來,分配的時候,因為房子一直在漲價,我們這又是首套房,利率有折扣,各方面都比較劃算,他又表示要房子,找家裏湊錢給我。我想著他腿沒了,也沒必要跟他計較,索性就答應了他。誰知道他這些都是騙保得來的錢!”

“董建安說買保險是我的提議不對。當初我們準備懷孕,因為公司裏有個同事孕期出了意外,造成了很大的損失,我當時很擔憂,就在董建安面前念了幾次。於是他提出要買保險,到了保險公司,他一開始是只準備給我買保費兩萬一年,最高賠付額度五百萬的意外險,我不願意,覺得保費太貴了,最後商量著一人買了一萬,這一點保險銷售經理可以作證!你們可以去看我們的保險合同,我和他的保險,受益人都是他自己,你們說,我要騙保,會簽下這樣一份對自己絲毫不利的保險合同嗎?董建安出事後,保險的理賠也全是他們家的人經手的,我連總共賠償了多少金額都不知道。”

沈容從容不迫地回答了警方的所有問題。當初,董建安的那些算計如今都變成了她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她可真是要好好謝謝他!

警方去核實後發現,確實,沈容沒撒謊,買保險是董建安的主意,而且最初他只準備給妻子買。他們夫妻倆一個月收入還不到兩萬,要還房貸,要生活,要人情往來,還要準備要孩子,買一年保費就兩萬的意外險未免太奢侈了,這不像是防範未然,更像是有所圖謀。

況且,最初他準備給沈容買的兩萬保費的保險和後來兩份各一萬保費的保險,受益人均是董建安。如果像董建安所說,沈容跟他合謀騙保,她不會傻得簽下這樣一份對自己毫無好處,甚至會置自己於危險中的合同。

繼續調查,警方又有了新發現。董建安的車子一直是他自己在開,直到事故發生的前十來天,他才借口天氣冷,給了沈容開。不過因為沈容開車少,技術不怎麽樣,每次開車都像蝸牛爬一樣,從家開到地鐵站都要近十分鐘,惹得她後面的司機頻頻按喇叭。估計她也是受不了催促,所以只是把車開到了地鐵站旁邊。

如果她是把車開上環城高速,在時速七八十公裏的高速路上急剎車,那出車禍的很可能就是她!

再結合,離婚後,董建安還買通小混混去找沈容麻煩這件事。警方得出了一個大膽的結論,董建安原本的計劃應該是讓妻子發生意外,騙取保險,只是不知道怎麽陰差陽錯,害人不成反而把自己給坑了!

如果這樣,那董建安就是殺人未遂!

警方登時激動起來,殺妻騙保未遂,反遭反噬,害自己成了殘疾,這是麽多具有警示意義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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