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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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但也聽說此事，他設法讓人從宮中傳出消息，想知道女主的真實狀態。】
“而女主當時在宮中的狀態很好？”衛晞猜測。
【是的，】系統回答，【女主當時外表狀態每天都很開心，與現在截然不同。男主以為女主真的愛上了皇帝，因此心灰意冷。當然啦，後來他做了攝政王之後還以為女主心中依然有謝無澄呢，為此吃醋好久。】
衛晞深刻體會到顧行淵的人設，就是那種會悶起來吃醋的男主。
“這麽簡單就心灰意冷？他還是男主嗎？”衛晞撇嘴表示嫌棄，“作為男主，他要麽為女主現在能夠開心而開心，放下女主以後不再折磨她，要麽幹脆來皇宮親眼見到女主，問她的心意。躲起來不見女主算是什麽。”
系統機械音響起：【宿主好有思想，受教了。】
嗯。
衛晞自豪地點頭。
“總算有了個我能順利完成的任務。”衛晞回到側院，陷入沈思。
***
回到禦書房不久，暗衛青影出現在謝無澄面前。
他事無巨細地向謝無澄稟報這兩天衛晞的情況，包括她見了什麽人，說了那些話，做了什麽事。
謝無澄冷眼聽著。
衛晞的生活十分規律，每天除了吃飯就是睡覺，連去賞花宴也只吃東西不做別的，看起來沒有任何疑點。
但這反而更讓人懷疑。
謝無澄自幼就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
在他的眼中，每個人的周圍都纏繞著許多絲線，有些人周圍的絲線只有幾條，有些人周圍則密密麻麻全是絲線。
時間已經過了太久，他已經忘了自己是從幾歲起有了這個能力，謝無澄從未向別人說過這件事。根據他從小得來的經驗，絲線的顏色越黑，代表這人越是窮兇極惡之徒。
那些在他幼年熱衷欺侮這個不受寵的小皇子，或是冷眼看他被惡待的宮人嬪妃侍衛們，無一不是身體周遭纏繞許多深色甚至黑色絲線，看起來極為可怖。
如同日光下的魑魅魍魎圍繞在他的周圍，在年幼的謝無澄看來，這個場景看來令人膽戰心驚。
而如今的謝無澄已經習慣了這種詭異的場景。
重點是，小花奴未晞身體周圍的絲線是完全潔白的，幹幹凈凈。
她是謝無澄唯一見過擁有如此潔白的絲線的人，是宮中唯一的純白色。
而如今，衛晞身體周圍的絲線黑到似乎能夠滴墨。
至善之人怎會一夜之間變成惡徒，謝無澄懷疑原本小花奴未晞被人替換，如今的衛晞不過是個冒牌貨。
只是他還沒有查出冒牌貨是從何時入宮悄悄頂替了小花奴。
至於她頂替未晞在宮中生活的原因，無非同宮中某些人一樣，來做細作給別人傳遞消息而已。
可惜暗衛一直在盯著衛晞，並沒有發現她向外界傳過消息。
她做的所有的壞事都指向一個人——梅予晴。
謝無澄沒有在梅予晴的身世中發現任何疑點。
而且，衛晞做的每件壞事都會慘遭失敗。
失敗後，衛晞也會樂呵呵接受失敗結果，並不立刻進行第二次嘗試。
這麽想，她倒有個好心態。
不對不對，謝無澄立刻阻止自己這樣想。
他先姑且認為衛晞很謹慎。
想到這裏，謝無澄的腦海中突然出現衛晞傻笑的表情，笨拙的做壞事手段，還有嘴裏時常出現的一些很新奇的傻話。
會有哪方勢力安排這樣的人做細作？謝無澄實在不解。
不行，他不能掉以輕心。
謝無澄立刻告誡自己，他絕不會輕視任何一個人，衛晞一定是在裝傻。
他不由感慨，這個細作還真是好演技。
深思片刻，謝無澄做了個手勢。
又出現一個暗衛在暗中出現。
“屬下在。”暮昏出現在謝無澄身邊。
謝無澄沈言：“你跟著青影一起去盯著衛晞，註意別讓任何人傷到她。”
青影和暮昏跪地抱拳：“屬下遵旨。”
兩個暗衛又回到陰影中。
比起青影，暮昏年少許多，還是少年臉龐，眼神有些稚嫩。
他看起來很困惑：“主子為何又要讓我去看著衛晞？她是不是很難追蹤？”
青影淡淡一笑。
“主子的意思是要你保護衛晞。”青影給他解釋。
“又要像防敵人那樣每日盯著她，又要保護她，真搞不懂這是什麽意思。”暮昏想不明白。
“主子自然有自己的謀劃。”青影說，“一切為了大局，死人嘴裏問不出話，只有保護好那小花奴，才能從她那裏放長線釣來大魚。”
青影的話音裏滿是對主子的佩服。
“原來如此。”暮昏似懂非懂。
作為從小被培養生活在暗處的人，暮昏雖不解，但極忠誠。他隨青影一起回到了含英殿側院裏。
而此時，坐在側院小榻上思考人生的衛晞對此毫無察覺。
25
“害人我很擅長，可逗人開心這種事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做呢。”衛晞愁眉苦臉坐在小榻上和系統聊天。
讓黑蓮花女配去做好事，真不知道主空間是怎麽想的。
【想想看，你逗人開心的目的不還是為了害女主，這麽一想心裏會好受很多。】系統安慰衛晞。
衛晞：“……”道理是這樣，可這話聽起來怎麽就這麽奇怪呢。
【宿主心情不好的時候做什麽事會開心起來？】系統問。
衛晞想了想：“我心情不好的時候，若是能吃到美食，還有有意思的話本可以看，我一定能開心起來。”
這麽一說，衛晞倒有了主意。
不如去給女主做點好吃的逗她開心。
說幹就幹，她立刻去了含英殿的庖廚那裏。
工具材料一應俱全，因為知曉衛晞的身份不簡單，那裏的廚娘沒有阻攔她，反而興致勃勃看衛晞做飯。
衛晞打算先做點簡單的東西。
都說甜食能給人帶來快樂，衛晞準備給女主做份清爽解暑甜滋滋的冰粉。
她找出一些涼粉子，也就是薛荔果，按照記憶中步驟將薛荔果削皮，剖開，將裏面的果實放在陽光下微微曬幹，然後用幹凈的紗布包裹曬幹的果實。
還未等衛晞進行下一步，廚娘已經幫她準備好一盆幹凈的涼白開水。
衛晞一笑，她把紗布系好，放在盆中慢慢揉搓，果實中的膠質慢慢進入水中。
最主要的步驟完成，衛晞將那盆“水”放置一旁，靜置一會兒。等盆中的膠質徹底凝固後，衛晞取出一塊放在精致瓷碗中，配上幾塊夏日的水果，再加點蜂蜜，看起來很誘人。
時候已經不早，衛晞端著這份冰粉去找女主。
梅予晴見衛晞不請自來，對她溫柔地笑了笑。
“你怎麽來了？”
“娘娘，這是奴親手做的。”衛晞開心地呈上冰粉。
月霜下意識想拿銀針驗毒。
被梅予晴眼神制止後，她侯在一旁很不甘心地看著碗裏的東西。
月霜覺得衛晞肯定不懷好意。
但梅予晴沒有猶豫，接過後品嘗一勺，隨即笑道：“果真美味，晞兒有一雙巧手。”
女主又開始叫她“晞兒”了。
不知為何，衛晞聽到這話心中松了一口氣。
她拍拍胸脯：“娘娘愛吃的話，奴可以每天都給你做，奴還會做很多好吃的。”
梅予晴被這話逗得笑彎了眉眼。
衛晞一看女主的表情，立刻精神振奮。
女主看起來很開心嘛。
她的任務應該很快就能完成了。
衛晞自信地打開腦中的透明面板，只見任務進度目前達到2%。
衛晞：……
任重道遠啊……
“娘娘還想吃什麽？奴現在就去給你做。”衛晞試圖掙紮。
“晞兒不必為我勞累。”梅予晴說，“倒是晞兒想吃些什麽？讓庖廚去做，今晚就留在這兒陪我吃頓飯吧。”
“這怎麽好意思。”衛晞說完這話，立刻報了幾個菜名。
殿內其他幾個宮人低頭掩蓋自己臉上的笑意。
只有月霜心裏不滿，這衛晞沒看見婕妤心裏有事正煩著嘛。
婕妤總是太過善良心軟。有外人留在這兒，婕妤只能勉強笑著，根本不敢表露出心裏的煩意和難過。
看時辰，廚娘正巧在這時候開始忙碌，梅予晴讓月霜去跟庖廚說今晚要吃的菜。
月霜只好去。
她剛邁步走出屋門，衛晞就跟了上去。
任務進度雖然少，但是有總比沒有好，衛晞說著還想去做點好吃的給女主。
見衛晞走出屋，月霜叫住她。
“未晞，”月霜冷著臉，“這是你幾日前落在這裏的。”
她拿出一本書。
正是衛晞的那本《山青傳》。
那日衛晞誤食假孕藥後昏迷，這本《山青傳》也就放到正殿沒有帶走。
“上次你來的匆忙，這本《山青傳》一直沒有給你。”月霜解釋道。
其實梅予晴前幾日看見這本書時就讓月霜去側院給衛晞，但月霜不想去那地方看見衛晞，省得自己心裏還生氣。
衛晞詫異地接過此書翻了翻。
確實是女主送給她的那本書。
這幾日忙著完成分支任務，她倒忘了這茬。
“多謝月霜姐姐。”衛晞嘴甜道謝。
月霜扭頭去了庖廚那兒。
衛晞站在原地看著這本《山青傳》，一個新點子出現在她的腦海。
吃好吃的東西只能達成百分之二的任務進度，不知講故事能讓女主開心多少？
衛晞又笑容滿面回到殿內。
“娘娘，”她大聲說道，“你想聽晞兒給你講故事嗎？”
***
謝無澄慢悠悠回到含英殿時，滿腦子想的都是暗衛報來的消息。
“未晞去了庖廚做吃的，不知道在做些什麽，神情很認真。”
謝無澄輕笑，看來這小細作開始打算利用美食收買人心，讓人放松警惕了。
只是經驗不足，做了東西怎得也不知道來告訴他一聲。
若是他不知道此事，一直到半夜才回來，她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謝無澄暗暗猜測衛晞要用一桌子美食達成什麽計劃。
下毒？下藥？還是想收買人心讓他幫她做點事？
謝無澄內心隱隱期待。
想不到自己還有需要主動配合細作計劃的一天。
謝無澄並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浮現出笑意。
他淡淡笑著，邁步走進含英殿側院。
側院並未點燈。
難不成小細作等不到人已經困到睡著了？
無澄皺起眉，伸手推開門，只見屋內空無一人。
那個總是懶洋洋窩在小榻上的身影消失不見。
“怎麽還在庖廚忙呢。”謝無澄嘀咕一聲，掃了眼站在一旁彎著腰的小凳子。
“奴……”小凳子猶豫一秒，“奴去看看。”
呵。
謝無澄冷哼一聲：“朕親自去。”
過了這麽長時間還在忙碌，她是打算做出什麽山珍海味。
謝無澄還真覺得好奇。
他快步往庖廚那裏走，只是還沒走到，他已經聽到正殿內傳來的歡笑聲。
衛晞清脆的聲音尤為明顯。
小凳子抖了一抖。
他急忙擡頭看皇帝，只見陛下陰沈著臉快步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謝無澄示意宦官不要通傳，透過窗戶冷眼看屋內的熱鬧光景。
燭光下，衛晞站在梅予晴身旁手舞足蹈，顯然已經吃飽，臉頰紅通通的，眼神中帶著吃過美食後饜足的情緒。
她拿著本書給梅予晴講故事，一面講，一面開口模仿各種小動物的聲音。
衛晞的聲音清晰地從殿中傳出來，謝無澄聽出她在講《山青傳》的第一卷，裏面寫有中原各地風光，還記載了許多動物植物。
衛晞正是在模仿那些動物的叫聲。
梅予晴和殿裏的宮人們都被她逗得合不攏嘴。
見眾人都被自己逗樂，衛晞臉上出現自豪的表情。
謝無澄識得這個表情。
每一次睡沈時，衛晞臉上都會浮現這種志得意滿的表情，也不知夢裏做了何等大事。
可現在，衛晞自豪地看著梅予晴，賣力講《山青傳》裏的各種記載傳說。
殿內熱鬧非凡，根本沒有人註意到窗外的模糊身影。
謝無澄臉黑下來。
半響，他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小凳子顫抖地跟了上去。
糟糕了，他想，他這榆木腦袋總算想通是誰要倒黴了。
陛下動了怒。
未晞娘娘啊，您就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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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晞模仿動物叫聲的拿手絕活讓任務進度提升到20%。
可惜一刻鐘的模仿完畢，她再怎麽努力也無法讓任務進度再前進一步。
天色已深，梅予晴眉眼間露出疲態，衛晞擔心自己再待下去反而影響女主心情，只好先行告退。
回到側院，衛晞擦擦額頭上的細汗：“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變成搞笑女配了。”
系統開始很配合狂笑，成功獲得衛晞一個白眼。
因為太累，衛晞躺在塌上很快睡著，並沒有註意到謝無澄這夜沒有來含英殿。
她甚至忙到把謝無澄忘了徹底。
一夜平安無事。
衛晞第二天起了個大早，頂著月霜狐疑的目光去給女主送上愛心早餐。
愛心早餐真的充滿愛心，不管是煎蛋還是鹹菜都被衛晞擺成了愛心形狀。
所有的努力只希望女主一展笑顏。
見衛晞一大早來陪她吃早飯，梅予晴果真又開心了些，任務進度達到22%，仍舊太少。
這樣她根本無法在時限內完成任務。
衛晞坐在桌邊和女主一起吃早飯時忍不住愁眉苦臉。
系統給她出主意。
【宿主，我覺得你應該對癥下藥，找到女主不開心的原因，把這個原因解決掉，你就可以完成這個任務啦】
確實有道理，可衛晞嘆氣：“我自然曉得女主不開心的原因，可我既不能把女主放出宮，也不能把男主給帶進來與她見面，這個分支任務一定會失敗的。”
見宿主又開始說喪氣話，系統連忙給她灌一大碗雞湯。
【宿主，你一定可以的，完成這個任務後，你就是金牌黑蓮花女配，能夠離開主空間的控制獲得自由了！】
雞湯也不管用，衛晞嘟著嘴。
好吧，管用，只有一點點用。
衛晞決定繼續待在這裏好好觀察女主。
在衛晞熱切的眼神下，梅予晴愈發不自在地吃飯，最後終於忍不住放下筷子。
“晞兒，怎麽了？”梅予晴看著衛晞。
衛晞看著女主笑：“總感覺娘娘這幾日心情不大好。”
站在一旁的月霜腹誹：你這才看出來？不就是你惹得娘娘不開心！
聽到衛晞的話，梅予晴淡淡一笑：“許是天太熱了，打不起精神吧。”
衛晞知道這是梅予晴的理由，就跟她每次裝病都忍不住裝肚子疼一樣，女主的理由大概總會和天氣有關。
也對，梅予晴不是會給別人訴苦的性格。
從女主口中聽不出實話，衛晞繼續慢悠悠吃早飯，沒有著急要走的意思。
結果，她成功發現了梅予晴不開心的其中一個原因。
真的太多人來打擾梅予晴了！
一個早上，已經有一連四個嬪妃來含英殿做客，要麽是來與梅予晴閑聊，從宮中最新傳言說到今日的早飯如何，要麽是給梅予晴送東西，那架勢仿佛恨不得把自己殿裏的東西搬空。
衛晞心疑她們暗中商量過，不然為何這幾人都能找到不重樣的理由來拜訪含英殿。
梅予晴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始終沒有變過。
衛晞知道梅婕妤不開心。
自從皇帝寵妃梅婕妤的名聲從宮內宮外傳開後，含英殿的門檻都快被人踏平。
這些嬪妃們不敢親自去找皇帝爭寵，只好來找梅婕妤。
與寵妃關系好些，在宮裏的日子自然能夠好過。
衛晞饒有趣味地看著又有人走進殿中笑容滿面地與梅予晴問安。
“梅姐姐，妹妹我昨兒個閑來無事畫了幅畫兒，拿來與你看一看。”
竟然還有來送自己畫的畫的。
衛晞湊過去看了眼，連連讚嘆是幅挺好看的風景圖。
可惜衛晞自覺審美水平不高，看不出其中的意蘊。
來送畫的是舒美人。
按照進宮的先後，其實梅予晴該稱呼舒美人一聲姐姐才是。
不過舒美人因著梅予晴位份比她高，見梅婕妤的第一面就主動叫她“梅姐姐”，弄得梅予晴很不適應。
兩人開始就這幅畫展開討論，又說起盛夏的好風景。
“其實啊，宮中除了禦花園，還有一處風景極美，不知姐姐是否去看過。”舒美人問。
“在哪兒？”梅予晴的眼裏終於出現一絲好奇。
舒美人神神秘秘：“不如姐姐跟我來，到了就知道了。”
話說的這麽神秘，可惜去那地方只是為了美景。
若是能有美食吃、有好戲可看，衛晞一定願意跟上去。
現在，她坐在含英殿中不動如山，還在思考如何能讓女主更開心。
梅予晴倒真想出去走走，若是繼續坐在這兒，她不知自己會悶成什麽樣。
她扭頭要叫上衛晞一起去，卻見衛晞一臉不感興趣。
“不如，我先回去，正好我還有點事要做。”衛晞註意到女主的目光，急忙站起來。
舒美人終於打量衛晞一眼。
進殿之後，她始終沒有與衛晞說過話，也裝作不曾註意過她。
雖說那日賞花宴中這女子大出風頭，但宮中嬪妃們並沒有打聽到這個女子的身份，皆懂得恐怕是宮中那位遮掩了她的身份。
為了避免觸到皇上逆鱗，她們也只當她是梅婕妤的貼身宮女，把對她的疑惑放在心裏不說出來。
但舒美人不這樣想。
關於這人的身份，她隱隱問過太後，太後只說讓她不必在意。
不必在意，因為她是一個連身份都沒有的人。
她是皇帝的人，自然不會主動搭理一個小宮女。
舒美人親切地牽著梅予晴的手走出含英殿。
院子裏，衛晞磨磨蹭蹭終於走出來。
月霜跟著梅予晴出去，惜歸還站在外面，看臉上表情像是要哭。
“誰欺負你了？”衛晞主動湊上前問。
惜歸搖頭不肯說。
“你莫害怕，”衛晞安慰她，“難道是你想跟著娘娘一起去玩，結果娘娘忘了你，所以你委屈想哭？罷了罷了，不如我帶你去花園玩兒，若是還想去別的地方，我還能帶你去偏苑，那裏花兒更多。”她故意逗惜歸。
“當然不是。”聽見衛晞這麽汙蔑自己，惜歸著急，連忙否認。
她又急忙加上一句：“娘娘對我可好了，才不會忘記我。”
“那你是為何難過？”衛晞不解。
惜歸猶猶豫豫，終於小聲把話說出來：“今日我給娘娘梳頭時——”
說著又停下來，閉上嘴不肯繼續說下去。
衛晞好奇心被她勾起來，氣惜歸性子這般猶豫，於是引她繼續說下去：“梳頭時，發現娘娘生了華發？”
“不是不是。”惜歸連忙否認，“娘娘一頭烏發那麽好看，怎會有白發。”
她猶猶豫豫，繼續說下去：“其實是娘娘說——”越說越慢，聲音越來越小。
衛晞幹脆打斷她：“娘娘說她想把頭發剪掉？”
“才不是呢，”惜歸終於有了惱意，也不猶豫了，幹脆一口氣說完，“是我給娘娘梳頭時聽見娘娘嘆氣，說她如此這般，還不如直接去出家。”
衛晞：啊？？？
猝不及防聽到女主想去出家，衛晞臉都嚇白了。
女主出家，那她還怎麽和男主在一起。
她的任務一定會失敗啊。
“你家娘娘為何這麽說？”衛晞急忙抓住惜歸問，“誰惹她生氣了？還是誰傷她的心了？你怎麽不說話，你快說啊！”
“你把我的手攥得那麽疼，我如何說。”惜歸使勁甩開衛晞的手，揉了揉發紅的手腕。
她小心翼翼看看四周，又低聲道：“這件事，你千萬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我一定不會把此事告訴任何人。”衛晞擺著胸脯保證。
“你要發誓我才信。”惜歸板著臉看衛晞。
衛晞立刻舉手發誓，毫不猶豫：“我發誓，若是我將此事告訴別人，就讓我這個小花奴一輩子吃土，再也吃不了任何好吃的東西。”
見衛晞態度良好，惜歸終於肯說。
“以前，我家娘娘也是自由自在的人兒啊。”惜歸小臉上有了愁容，“娘娘愁悶時喜歡和我說她以前的事，她沒入宮以前，領略過許多好風光，見過許多人，經歷過許多我聽都沒聽過的事情。衛晞，你喜歡看《山青傳》，昨日還給娘娘讀了《山青傳》，你真不該讀這本書。”
大概正是聽了衛晞講的故事，娘娘今早才會那麽低沈。
惜歸邊說邊搖頭。
衛晞楞神，知道她的意思。
百年前，山青就已經走遍了中原大地，寫下一本流傳百年的《山青傳》，京城哪個兒女沒聽說過她的名字。可如今梅予晴被困在宮中，一步也不能離開。
若是她自小在皇墻中長大還好，可她分明見過外面的世界。
永無盡頭的日子，如何能夠忍受。
若是梅予晴沒有陰差陽錯被帶進宮，如今的她大概已經找到男主，和男主一起在西北領略那裏的大漠風光。
雖無皇宮中的錦衣玉食，但她會過更快樂的生活。
衛晞的內心有些說不出來的難過。
她為女主難過，也為自己難過。
她作為一個黑蓮花女配，竟然會覺得原書的女主可憐。
“因為被困在宮中，所以娘娘如此苦悶？”衛晞喃喃道。
她現在覺得自己更加可憐弱小且無助。
還真讓她說準了，女主不快樂的根源在於她生活在皇宮中。
可衛晞沒辦法把女主放出宮啊。
她到底該拿這個分支任務如何是好？！
她總不能跑到女主跟前說，娘娘，這種日子你最多也就忍受半年，只需要半年京城城門就破了，你的蓋世英雄會來救你，要不你再忍忍？
27
衛晞垂頭喪氣回到側院躺著，一動不動，頹廢到連喪氣話都不想說。
半響，她開口：“031，如果女主去出家，那我是不是會被彈出小世界？”
【應該是的。女主出家，主空間一定會判定我們任務失敗。】
系統自從聽到惜歸的話，也不給衛晞灌雞湯了，和衛晞一起躺著。
低壓壓的氣氛在側院的屋子裏聚集……
“醒醒，醒醒。”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
誰啊？
衛晞慢悠悠睜開眼睛。
她剛才躺在榻上不小心睡著了，迷迷糊糊，沒聽到有人走進來。
來人是小凳子，他眼睛不小心掃到衛晞剛醒來時水汪汪的眼睛，圓滾滾的臉頓時漲紅。
衛晞看著他，坐起來，打了個哈欠，隨意道：“是小凳子啊，有什麽事嗎？”
小凳子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什麽，猶豫一瞬，沒有說出來。
他頓了頓，說明自己的來意：“陛下讓您去太極殿用午膳。”
他不知該用什麽稱呼衛晞，只好用“您”這個詞。
衛晞理了理頭發，語氣平淡：“我知道了。”
自從知道女主想出家後，皇帝用的午膳也無法喚醒衛晞的積極心。
但陛下都開了口，她總不能不去。
衛晞慢悠悠跟在小凳子後面，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的環境。
這條宮道兩旁的景色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環境，間或幾個宮人拿著東西急匆匆地走，臉上皆無一絲笑意。
衛晞發覺自己比女主還要悶，要不是有那個賞花宴，她平日裏連花園也不去，一直悶在含英殿中。
這麽想著，衛晞已經走到太極殿內。
畢竟是皇帝陛下的寢殿，與衛晞住的含英殿側院相比，太極殿確實奢華。
衛晞著實想不通謝無澄為何要去側院的那張小床窩著。
害她只能在更小的榻上睡覺。
謝無澄坐在椅子上，手握書卷正在認真看書。
聽人走進來行禮，掃了眼衛晞，輕笑：“愛妃不必多禮。”
衛晞：……
她站直，頓了幾秒，回頭看，沒看到一個人影。
愛妃？
叫她？
皇帝又犯什麽病。
見衛晞楞著沒有任何反應，謝無澄很大度地站起來牽起她的手把她帶到食案旁：“晞兒，先吃些你最愛的糕點墊墊肚子。”
晞、兒、
你、最、愛、的、
衛晞自動忽略謝無澄話語中的暧昧。
她坐在食案旁吃糕點，沒問謝無澄關於“愛妃”的事。
謝無澄坐在一旁看書，等了半響也沒聽見衛晞開口問他，主動提起：“昨日我處理政事，有些晚了，不想擾到你的好眠，所以才沒有回去。”
“哦。”衛晞點點頭。
其實她根本沒註意此事。
衛晞繼續面無表情吃東西。
謝無澄又等了一會兒，見衛晞還不開口，按耐不住：“生氣了？怎的今日跟朕使小性子。”
語氣裏的寵溺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知道原書沒有玄幻情節，衛晞真的會以為謝無澄被人奪舍了。
她狐疑地打量周圍，終於註意到不遠處屏風後似乎隱藏著一個人影。
難道陛下因著有旁人在，故意演戲？
那她是不是該配合一下……
她拿起最後一塊點心吃下去。
衛晞沒有猶豫，開始演戲。
“陛下——”衛晞拖長腔，撒嬌般推了推謝無澄的胸膛，“都是陛下不好，昨日沒有見到陛下，害得妾擔心你好久，陛下打算怎麽補償臣妾？”
擔心到頭剛枕到枕頭上就進入夢鄉。
謝無澄臉上笑容未變：“這麽嬌氣，說吧，想要什麽？”
邊說，邊伸手輕輕控制住衛晞的雙手，不讓她亂動。
心中暗想：這小細作力氣可真大，砸的他幾乎要吐血。
想要什麽？
她任務都快要失敗，很快會被從這個小世界趕出去，金銀珠寶帶不走，美食也吃過許多，一想到女主出家就要頭痛，仔細一想倒真沒有想要的東西。
衛晞大膽試探：“陛下害得臣妾這麽苦，不如放臣妾出宮玩。”
謝無澄聽見這話竟沒有生氣。
“你聽說了？”他楞了一瞬，“朕本就打算帶你一同去。”
什麽情況？真的能出宮？
衛晞震驚到嘴巴微張，才聽見謝無澄慢慢解釋。
因著天氣炎熱，一日後，他們即將啟程去行宮避暑，謝無澄並未打算帶許多人去。
名義是去避暑，實際自然是為了玩樂。
“放心，朕怎會拋下你一人。”他溫柔地說。
後天就去，今日才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衛晞立刻高興起來，下意識道：“太好了！陛下，那我們能帶著梅婕妤一起去嗎？她一定很想去！”
說著，她就想跑回去告訴女主這個好消息。
謝無澄的笑容僵在臉上。
“坐下。”他說。
衛晞立刻乖巧坐下，她想起屏風後還有偷窺的不知名人士，立刻柔情似水：“多謝陛下，能夠和陛下一起去那裏是妾的榮幸。”
她話一落音，只聽屏風後傳來一個稚嫩的女童聲音。
“阿兄，欣兒也可以去那裏玩嗎？天氣這樣熱，母後又那麽嚴厲，欣兒真的悶壞了。”
一個嬌小的身影從屏風後走出來，她臉上帶著嬰兒肥，黑眼睛裏帶著剛睡醒的水汽。
衛晞一下子反應過來，這是養在太後膝下的寧欣公主，如今才八歲。
狗皇帝，你就這樣讓你八歲的幼妹聽見我們的撒狗糧對話？？
在你妹面前有什麽好裝的。
衛晞臉上不自覺閃過一個嫌棄的表情，不過她很快控制好面部表情。
“長公主——”衛晞正要行禮，寧欣公主連忙擺手制止她，“不必多禮。”
“你就是阿兄的心上人？”她頗為活潑地問。
衛晞立刻毫無心理負擔答道：“沒錯，就是妾身。”
寧欣公主噗嗤一聲笑出來，她理了理自己的青色衣裙，衛晞看到她的脖頸上一根紅繩掛著玉墜，兔子形狀溫潤的玉墜露在外面。
“欣兒自然可以去。”謝無澄在答剛才寧欣公主的問題，他擡起大手摸了摸寧欣的額頭。
“退燒了，還難受嗎？”
衛晞看著謝無澄關心幼妹的模樣，他隱藏起身上的陰郁，如此模樣倒真像個溫柔兄長。
“自然好多了，我現在能吞下一整只烤乳豬。”寧欣公主開心答道。
她伸出胳膊比了個烤乳豬的大小。
衛晞：“……”寧欣公主是這種畫風嗎？
她回想起另一位長公主的精致面容，心道這兩公主還真不一樣。
寧欣公主倒不會真的要吃一只烤乳豬，正巧膳食已經準備好，三人圍著桌子一起吃飯。
這次衛晞才察覺皇宮裏吃飯規矩真多，往常與謝無澄一起在側院吃東西時倒沒這麽覺得。
吃到一半衛晞才想起來按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該服侍皇帝吃飯才對，起碼要在長公主面前做做樣子。
她看了眼謝無澄的側臉，沒停筷子。
沒事，謝無澄看起來吃的挺開心。
安靜地用完晚膳，衛晞急著想回含英殿把好消息告訴梅予晴，連忙眼神示意謝無澄。
在如此期待的目光註視下，謝無澄不自在地輕咳一聲。
“走吧。”他揮揮手。
***
“娘娘和舒娘娘去哪兒玩了？”進正殿前，衛晞先湊到惜歸旁打聽梅予晴的狀態。
惜歸想了想：“我聽娘娘說是個叫攬月軒的地方。不過你不要亂說，月霜姐姐看起來很不開心。”
攬月軒？
哦。衛晞記下了。她沒在意此事。
至於月霜為此不開心——她什麽時候開心過？衛晞從未見過。
她徑直走進正殿，一進去就跟女主宣布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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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女主當時在宮中的狀態很好？”衛晞猜測。
【是的，】系統回答，【女主當時外表狀態每天都很開心，與現在截然不同。男主以為女主真的愛上了皇帝，因此心灰意冷。當然啦，後來他做了攝政王之後還以為女主心中依然有謝無澄呢，為此吃醋好久。】
衛晞深刻體會到顧行淵的人設，就是那種會悶起來吃醋的男主。
“這麽簡單就心灰意冷？他還是男主嗎？”衛晞撇嘴表示嫌棄，“作為男主，他要麽為女主現在能夠開心而開心，放下女主以後不再折磨她，要麽幹脆來皇宮親眼見到女主，問她的心意。躲起來不見女主算是什麽。”
系統機械音響起：【宿主好有思想，受教了。】
嗯。
衛晞自豪地點頭。
“總算有了個我能順利完成的任務。”衛晞回到側院，陷入沈思。
***
回到禦書房不久，暗衛青影出現在謝無澄面前。
他事無巨細地向謝無澄稟報這兩天衛晞的情況，包括她見了什麽人，說了那些話，做了什麽事。
謝無澄冷眼聽著。
衛晞的生活十分規律，每天除了吃飯就是睡覺，連去賞花宴也只吃東西不做別的，看起來沒有任何疑點。
但這反而更讓人懷疑。
謝無澄自幼就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
在他的眼中，每個人的周圍都纏繞著許多絲線，有些人周圍的絲線只有幾條，有些人周圍則密密麻麻全是絲線。
時間已經過了太久，他已經忘了自己是從幾歲起有了這個能力，謝無澄從未向別人說過這件事。根據他從小得來的經驗，絲線的顏色越黑，代表這人越是窮兇極惡之徒。
那些在他幼年熱衷欺侮這個不受寵的小皇子，或是冷眼看他被惡待的宮人嬪妃侍衛們，無一不是身體周遭纏繞許多深色甚至黑色絲線，看起來極為可怖。
如同日光下的魑魅魍魎圍繞在他的周圍，在年幼的謝無澄看來，這個場景看來令人膽戰心驚。
而如今的謝無澄已經習慣了這種詭異的場景。
重點是，小花奴未晞身體周圍的絲線是完全潔白的，幹幹凈凈。
她是謝無澄唯一見過擁有如此潔白的絲線的人，是宮中唯一的純白色。
而如今，衛晞身體周圍的絲線黑到似乎能夠滴墨。
至善之人怎會一夜之間變成惡徒，謝無澄懷疑原本小花奴未晞被人替換，如今的衛晞不過是個冒牌貨。
只是他還沒有查出冒牌貨是從何時入宮悄悄頂替了小花奴。
至於她頂替未晞在宮中生活的原因，無非同宮中某些人一樣，來做細作給別人傳遞消息而已。
可惜暗衛一直在盯著衛晞，並沒有發現她向外界傳過消息。
她做的所有的壞事都指向一個人——梅予晴。
謝無澄沒有在梅予晴的身世中發現任何疑點。
而且，衛晞做的每件壞事都會慘遭失敗。
失敗後，衛晞也會樂呵呵接受失敗結果，並不立刻進行第二次嘗試。
這麽想，她倒有個好心態。
不對不對，謝無澄立刻阻止自己這樣想。
他先姑且認為衛晞很謹慎。
想到這裏，謝無澄的腦海中突然出現衛晞傻笑的表情，笨拙的做壞事手段，還有嘴裏時常出現的一些很新奇的傻話。
會有哪方勢力安排這樣的人做細作？謝無澄實在不解。
不行，他不能掉以輕心。
謝無澄立刻告誡自己，他絕不會輕視任何一個人，衛晞一定是在裝傻。
他不由感慨，這個細作還真是好演技。
深思片刻，謝無澄做了個手勢。
又出現一個暗衛在暗中出現。
“屬下在。”暮昏出現在謝無澄身邊。
謝無澄沈言：“你跟著青影一起去盯著衛晞，註意別讓任何人傷到她。”
青影和暮昏跪地抱拳：“屬下遵旨。”
兩個暗衛又回到陰影中。
比起青影，暮昏年少許多，還是少年臉龐，眼神有些稚嫩。
他看起來很困惑：“主子為何又要讓我去看著衛晞？她是不是很難追蹤？”
青影淡淡一笑。
“主子的意思是要你保護衛晞。”青影給他解釋。
“又要像防敵人那樣每日盯著她，又要保護她，真搞不懂這是什麽意思。”暮昏想不明白。
“主子自然有自己的謀劃。”青影說，“一切為了大局，死人嘴裏問不出話，只有保護好那小花奴，才能從她那裏放長線釣來大魚。”
青影的話音裏滿是對主子的佩服。
“原來如此。”暮昏似懂非懂。
作為從小被培養生活在暗處的人，暮昏雖不解，但極忠誠。他隨青影一起回到了含英殿側院裏。
而此時，坐在側院小榻上思考人生的衛晞對此毫無察覺。
25
“害人我很擅長，可逗人開心這種事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做呢。”衛晞愁眉苦臉坐在小榻上和系統聊天。
讓黑蓮花女配去做好事，真不知道主空間是怎麽想的。
【想想看，你逗人開心的目的不還是為了害女主，這麽一想心裏會好受很多。】系統安慰衛晞。
衛晞：“……”道理是這樣，可這話聽起來怎麽就這麽奇怪呢。
【宿主心情不好的時候做什麽事會開心起來？】系統問。
衛晞想了想：“我心情不好的時候，若是能吃到美食，還有有意思的話本可以看，我一定能開心起來。”
這麽一說，衛晞倒有了主意。
不如去給女主做點好吃的逗她開心。
說幹就幹，她立刻去了含英殿的庖廚那裏。
工具材料一應俱全，因為知曉衛晞的身份不簡單，那裏的廚娘沒有阻攔她，反而興致勃勃看衛晞做飯。
衛晞打算先做點簡單的東西。
都說甜食能給人帶來快樂，衛晞準備給女主做份清爽解暑甜滋滋的冰粉。
她找出一些涼粉子，也就是薛荔果，按照記憶中步驟將薛荔果削皮，剖開，將裏面的果實放在陽光下微微曬幹，然後用幹凈的紗布包裹曬幹的果實。
還未等衛晞進行下一步，廚娘已經幫她準備好一盆幹凈的涼白開水。
衛晞一笑，她把紗布系好，放在盆中慢慢揉搓，果實中的膠質慢慢進入水中。
最主要的步驟完成，衛晞將那盆“水”放置一旁，靜置一會兒。等盆中的膠質徹底凝固後，衛晞取出一塊放在精致瓷碗中，配上幾塊夏日的水果，再加點蜂蜜，看起來很誘人。
時候已經不早，衛晞端著這份冰粉去找女主。
梅予晴見衛晞不請自來，對她溫柔地笑了笑。
“你怎麽來了？”
“娘娘，這是奴親手做的。”衛晞開心地呈上冰粉。
月霜下意識想拿銀針驗毒。
被梅予晴眼神制止後，她侯在一旁很不甘心地看著碗裏的東西。
月霜覺得衛晞肯定不懷好意。
但梅予晴沒有猶豫，接過後品嘗一勺，隨即笑道：“果真美味，晞兒有一雙巧手。”
女主又開始叫她“晞兒”了。
不知為何，衛晞聽到這話心中松了一口氣。
她拍拍胸脯：“娘娘愛吃的話，奴可以每天都給你做，奴還會做很多好吃的。”
梅予晴被這話逗得笑彎了眉眼。
衛晞一看女主的表情，立刻精神振奮。
女主看起來很開心嘛。
她的任務應該很快就能完成了。
衛晞自信地打開腦中的透明面板，只見任務進度目前達到2%。
衛晞：……
任重道遠啊……
“娘娘還想吃什麽？奴現在就去給你做。”衛晞試圖掙紮。
“晞兒不必為我勞累。”梅予晴說，“倒是晞兒想吃些什麽？讓庖廚去做，今晚就留在這兒陪我吃頓飯吧。”
“這怎麽好意思。”衛晞說完這話，立刻報了幾個菜名。
殿內其他幾個宮人低頭掩蓋自己臉上的笑意。
只有月霜心裏不滿，這衛晞沒看見婕妤心裏有事正煩著嘛。
婕妤總是太過善良心軟。有外人留在這兒，婕妤只能勉強笑著，根本不敢表露出心裏的煩意和難過。
看時辰，廚娘正巧在這時候開始忙碌，梅予晴讓月霜去跟庖廚說今晚要吃的菜。
月霜只好去。
她剛邁步走出屋門，衛晞就跟了上去。
任務進度雖然少，但是有總比沒有好，衛晞說著還想去做點好吃的給女主。
見衛晞走出屋，月霜叫住她。
“未晞，”月霜冷著臉，“這是你幾日前落在這裏的。”
她拿出一本書。
正是衛晞的那本《山青傳》。
那日衛晞誤食假孕藥後昏迷，這本《山青傳》也就放到正殿沒有帶走。
“上次你來的匆忙，這本《山青傳》一直沒有給你。”月霜解釋道。
其實梅予晴前幾日看見這本書時就讓月霜去側院給衛晞，但月霜不想去那地方看見衛晞，省得自己心裏還生氣。
衛晞詫異地接過此書翻了翻。
確實是女主送給她的那本書。
這幾日忙著完成分支任務，她倒忘了這茬。
“多謝月霜姐姐。”衛晞嘴甜道謝。
月霜扭頭去了庖廚那兒。
衛晞站在原地看著這本《山青傳》，一個新點子出現在她的腦海。
吃好吃的東西只能達成百分之二的任務進度，不知講故事能讓女主開心多少？
衛晞又笑容滿面回到殿內。
“娘娘，”她大聲說道，“你想聽晞兒給你講故事嗎？”
***
謝無澄慢悠悠回到含英殿時，滿腦子想的都是暗衛報來的消息。
“未晞去了庖廚做吃的，不知道在做些什麽，神情很認真。”
謝無澄輕笑，看來這小細作開始打算利用美食收買人心，讓人放松警惕了。
只是經驗不足，做了東西怎得也不知道來告訴他一聲。
若是他不知道此事，一直到半夜才回來，她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謝無澄暗暗猜測衛晞要用一桌子美食達成什麽計劃。
下毒？下藥？還是想收買人心讓他幫她做點事？
謝無澄內心隱隱期待。
想不到自己還有需要主動配合細作計劃的一天。
謝無澄並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浮現出笑意。
他淡淡笑著，邁步走進含英殿側院。
側院並未點燈。
難不成小細作等不到人已經困到睡著了？
無澄皺起眉，伸手推開門，只見屋內空無一人。
那個總是懶洋洋窩在小榻上的身影消失不見。
“怎麽還在庖廚忙呢。”謝無澄嘀咕一聲，掃了眼站在一旁彎著腰的小凳子。
“奴……”小凳子猶豫一秒，“奴去看看。”
呵。
謝無澄冷哼一聲：“朕親自去。”
過了這麽長時間還在忙碌，她是打算做出什麽山珍海味。
謝無澄還真覺得好奇。
他快步往庖廚那裏走，只是還沒走到，他已經聽到正殿內傳來的歡笑聲。
衛晞清脆的聲音尤為明顯。
小凳子抖了一抖。
他急忙擡頭看皇帝，只見陛下陰沈著臉快步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謝無澄示意宦官不要通傳，透過窗戶冷眼看屋內的熱鬧光景。
燭光下，衛晞站在梅予晴身旁手舞足蹈，顯然已經吃飽，臉頰紅通通的，眼神中帶著吃過美食後饜足的情緒。
她拿著本書給梅予晴講故事，一面講，一面開口模仿各種小動物的聲音。
衛晞的聲音清晰地從殿中傳出來，謝無澄聽出她在講《山青傳》的第一卷，裏面寫有中原各地風光，還記載了許多動物植物。
衛晞正是在模仿那些動物的叫聲。
梅予晴和殿裏的宮人們都被她逗得合不攏嘴。
見眾人都被自己逗樂，衛晞臉上出現自豪的表情。
謝無澄識得這個表情。
每一次睡沈時，衛晞臉上都會浮現這種志得意滿的表情，也不知夢裏做了何等大事。
可現在，衛晞自豪地看著梅予晴，賣力講《山青傳》裏的各種記載傳說。
殿內熱鬧非凡，根本沒有人註意到窗外的模糊身影。
謝無澄臉黑下來。
半響，他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小凳子顫抖地跟了上去。
糟糕了，他想，他這榆木腦袋總算想通是誰要倒黴了。
陛下動了怒。
未晞娘娘啊，您就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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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晞模仿動物叫聲的拿手絕活讓任務進度提升到20%。
可惜一刻鐘的模仿完畢，她再怎麽努力也無法讓任務進度再前進一步。
天色已深，梅予晴眉眼間露出疲態，衛晞擔心自己再待下去反而影響女主心情，只好先行告退。
回到側院，衛晞擦擦額頭上的細汗：“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變成搞笑女配了。”
系統開始很配合狂笑，成功獲得衛晞一個白眼。
因為太累，衛晞躺在塌上很快睡著，並沒有註意到謝無澄這夜沒有來含英殿。
她甚至忙到把謝無澄忘了徹底。
一夜平安無事。
衛晞第二天起了個大早，頂著月霜狐疑的目光去給女主送上愛心早餐。
愛心早餐真的充滿愛心，不管是煎蛋還是鹹菜都被衛晞擺成了愛心形狀。
所有的努力只希望女主一展笑顏。
見衛晞一大早來陪她吃早飯，梅予晴果真又開心了些，任務進度達到22%，仍舊太少。
這樣她根本無法在時限內完成任務。
衛晞坐在桌邊和女主一起吃早飯時忍不住愁眉苦臉。
系統給她出主意。
【宿主，我覺得你應該對癥下藥，找到女主不開心的原因，把這個原因解決掉，你就可以完成這個任務啦】
確實有道理，可衛晞嘆氣：“我自然曉得女主不開心的原因，可我既不能把女主放出宮，也不能把男主給帶進來與她見面，這個分支任務一定會失敗的。”
見宿主又開始說喪氣話，系統連忙給她灌一大碗雞湯。
【宿主，你一定可以的，完成這個任務後，你就是金牌黑蓮花女配，能夠離開主空間的控制獲得自由了！】
雞湯也不管用，衛晞嘟著嘴。
好吧，管用，只有一點點用。
衛晞決定繼續待在這裏好好觀察女主。
在衛晞熱切的眼神下，梅予晴愈發不自在地吃飯，最後終於忍不住放下筷子。
“晞兒，怎麽了？”梅予晴看著衛晞。
衛晞看著女主笑：“總感覺娘娘這幾日心情不大好。”
站在一旁的月霜腹誹：你這才看出來？不就是你惹得娘娘不開心！
聽到衛晞的話，梅予晴淡淡一笑：“許是天太熱了，打不起精神吧。”
衛晞知道這是梅予晴的理由，就跟她每次裝病都忍不住裝肚子疼一樣，女主的理由大概總會和天氣有關。
也對，梅予晴不是會給別人訴苦的性格。
從女主口中聽不出實話，衛晞繼續慢悠悠吃早飯，沒有著急要走的意思。
結果，她成功發現了梅予晴不開心的其中一個原因。
真的太多人來打擾梅予晴了！
一個早上，已經有一連四個嬪妃來含英殿做客，要麽是來與梅予晴閑聊，從宮中最新傳言說到今日的早飯如何，要麽是給梅予晴送東西，那架勢仿佛恨不得把自己殿裏的東西搬空。
衛晞心疑她們暗中商量過，不然為何這幾人都能找到不重樣的理由來拜訪含英殿。
梅予晴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始終沒有變過。
衛晞知道梅婕妤不開心。
自從皇帝寵妃梅婕妤的名聲從宮內宮外傳開後，含英殿的門檻都快被人踏平。
這些嬪妃們不敢親自去找皇帝爭寵，只好來找梅婕妤。
與寵妃關系好些，在宮裏的日子自然能夠好過。
衛晞饒有趣味地看著又有人走進殿中笑容滿面地與梅予晴問安。
“梅姐姐，妹妹我昨兒個閑來無事畫了幅畫兒，拿來與你看一看。”
竟然還有來送自己畫的畫的。
衛晞湊過去看了眼，連連讚嘆是幅挺好看的風景圖。
可惜衛晞自覺審美水平不高，看不出其中的意蘊。
來送畫的是舒美人。
按照進宮的先後，其實梅予晴該稱呼舒美人一聲姐姐才是。
不過舒美人因著梅予晴位份比她高，見梅婕妤的第一面就主動叫她“梅姐姐”，弄得梅予晴很不適應。
兩人開始就這幅畫展開討論，又說起盛夏的好風景。
“其實啊，宮中除了禦花園，還有一處風景極美，不知姐姐是否去看過。”舒美人問。
“在哪兒？”梅予晴的眼裏終於出現一絲好奇。
舒美人神神秘秘：“不如姐姐跟我來，到了就知道了。”
話說的這麽神秘，可惜去那地方只是為了美景。
若是能有美食吃、有好戲可看，衛晞一定願意跟上去。
現在，她坐在含英殿中不動如山，還在思考如何能讓女主更開心。
梅予晴倒真想出去走走，若是繼續坐在這兒，她不知自己會悶成什麽樣。
她扭頭要叫上衛晞一起去，卻見衛晞一臉不感興趣。
“不如，我先回去，正好我還有點事要做。”衛晞註意到女主的目光，急忙站起來。
舒美人終於打量衛晞一眼。
進殿之後，她始終沒有與衛晞說過話，也裝作不曾註意過她。
雖說那日賞花宴中這女子大出風頭，但宮中嬪妃們並沒有打聽到這個女子的身份，皆懂得恐怕是宮中那位遮掩了她的身份。
為了避免觸到皇上逆鱗，她們也只當她是梅婕妤的貼身宮女，把對她的疑惑放在心裏不說出來。
但舒美人不這樣想。
關於這人的身份，她隱隱問過太後，太後只說讓她不必在意。
不必在意，因為她是一個連身份都沒有的人。
她是皇帝的人，自然不會主動搭理一個小宮女。
舒美人親切地牽著梅予晴的手走出含英殿。
院子裏，衛晞磨磨蹭蹭終於走出來。
月霜跟著梅予晴出去，惜歸還站在外面，看臉上表情像是要哭。
“誰欺負你了？”衛晞主動湊上前問。
惜歸搖頭不肯說。
“你莫害怕，”衛晞安慰她，“難道是你想跟著娘娘一起去玩，結果娘娘忘了你，所以你委屈想哭？罷了罷了，不如我帶你去花園玩兒，若是還想去別的地方，我還能帶你去偏苑，那裏花兒更多。”她故意逗惜歸。
“當然不是。”聽見衛晞這麽汙蔑自己，惜歸著急，連忙否認。
她又急忙加上一句：“娘娘對我可好了，才不會忘記我。”
“那你是為何難過？”衛晞不解。
惜歸猶猶豫豫，終於小聲把話說出來：“今日我給娘娘梳頭時——”
說著又停下來，閉上嘴不肯繼續說下去。
衛晞好奇心被她勾起來，氣惜歸性子這般猶豫，於是引她繼續說下去：“梳頭時，發現娘娘生了華發？”
“不是不是。”惜歸連忙否認，“娘娘一頭烏發那麽好看，怎會有白發。”
她猶猶豫豫，繼續說下去：“其實是娘娘說——”越說越慢，聲音越來越小。
衛晞幹脆打斷她：“娘娘說她想把頭發剪掉？”
“才不是呢，”惜歸終於有了惱意，也不猶豫了，幹脆一口氣說完，“是我給娘娘梳頭時聽見娘娘嘆氣，說她如此這般，還不如直接去出家。”
衛晞：啊？？？
猝不及防聽到女主想去出家，衛晞臉都嚇白了。
女主出家，那她還怎麽和男主在一起。
她的任務一定會失敗啊。
“你家娘娘為何這麽說？”衛晞急忙抓住惜歸問，“誰惹她生氣了？還是誰傷她的心了？你怎麽不說話，你快說啊！”
“你把我的手攥得那麽疼，我如何說。”惜歸使勁甩開衛晞的手，揉了揉發紅的手腕。
她小心翼翼看看四周，又低聲道：“這件事，你千萬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我一定不會把此事告訴任何人。”衛晞擺著胸脯保證。
“你要發誓我才信。”惜歸板著臉看衛晞。
衛晞立刻舉手發誓，毫不猶豫：“我發誓，若是我將此事告訴別人，就讓我這個小花奴一輩子吃土，再也吃不了任何好吃的東西。”
見衛晞態度良好，惜歸終於肯說。
“以前，我家娘娘也是自由自在的人兒啊。”惜歸小臉上有了愁容，“娘娘愁悶時喜歡和我說她以前的事，她沒入宮以前，領略過許多好風光，見過許多人，經歷過許多我聽都沒聽過的事情。衛晞，你喜歡看《山青傳》，昨日還給娘娘讀了《山青傳》，你真不該讀這本書。”
大概正是聽了衛晞講的故事，娘娘今早才會那麽低沈。
惜歸邊說邊搖頭。
衛晞楞神，知道她的意思。
百年前，山青就已經走遍了中原大地，寫下一本流傳百年的《山青傳》，京城哪個兒女沒聽說過她的名字。可如今梅予晴被困在宮中，一步也不能離開。
若是她自小在皇墻中長大還好，可她分明見過外面的世界。
永無盡頭的日子，如何能夠忍受。
若是梅予晴沒有陰差陽錯被帶進宮，如今的她大概已經找到男主，和男主一起在西北領略那裏的大漠風光。
雖無皇宮中的錦衣玉食，但她會過更快樂的生活。
衛晞的內心有些說不出來的難過。
她為女主難過，也為自己難過。
她作為一個黑蓮花女配，竟然會覺得原書的女主可憐。
“因為被困在宮中，所以娘娘如此苦悶？”衛晞喃喃道。
她現在覺得自己更加可憐弱小且無助。
還真讓她說準了，女主不快樂的根源在於她生活在皇宮中。
可衛晞沒辦法把女主放出宮啊。
她到底該拿這個分支任務如何是好？！
她總不能跑到女主跟前說，娘娘，這種日子你最多也就忍受半年，只需要半年京城城門就破了，你的蓋世英雄會來救你，要不你再忍忍？
27
衛晞垂頭喪氣回到側院躺著，一動不動，頹廢到連喪氣話都不想說。
半響，她開口：“031，如果女主去出家，那我是不是會被彈出小世界？”
【應該是的。女主出家，主空間一定會判定我們任務失敗。】
系統自從聽到惜歸的話，也不給衛晞灌雞湯了，和衛晞一起躺著。
低壓壓的氣氛在側院的屋子裏聚集……
“醒醒，醒醒。”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
誰啊？
衛晞慢悠悠睜開眼睛。
她剛才躺在榻上不小心睡著了，迷迷糊糊，沒聽到有人走進來。
來人是小凳子，他眼睛不小心掃到衛晞剛醒來時水汪汪的眼睛，圓滾滾的臉頓時漲紅。
衛晞看著他，坐起來，打了個哈欠，隨意道：“是小凳子啊，有什麽事嗎？”
小凳子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什麽，猶豫一瞬，沒有說出來。
他頓了頓，說明自己的來意：“陛下讓您去太極殿用午膳。”
他不知該用什麽稱呼衛晞，只好用“您”這個詞。
衛晞理了理頭發，語氣平淡：“我知道了。”
自從知道女主想出家後，皇帝用的午膳也無法喚醒衛晞的積極心。
但陛下都開了口，她總不能不去。
衛晞慢悠悠跟在小凳子後面，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的環境。
這條宮道兩旁的景色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環境，間或幾個宮人拿著東西急匆匆地走，臉上皆無一絲笑意。
衛晞發覺自己比女主還要悶，要不是有那個賞花宴，她平日裏連花園也不去，一直悶在含英殿中。
這麽想著，衛晞已經走到太極殿內。
畢竟是皇帝陛下的寢殿，與衛晞住的含英殿側院相比，太極殿確實奢華。
衛晞著實想不通謝無澄為何要去側院的那張小床窩著。
害她只能在更小的榻上睡覺。
謝無澄坐在椅子上，手握書卷正在認真看書。
聽人走進來行禮，掃了眼衛晞，輕笑：“愛妃不必多禮。”
衛晞：……
她站直，頓了幾秒，回頭看，沒看到一個人影。
愛妃？
叫她？
皇帝又犯什麽病。
見衛晞楞著沒有任何反應，謝無澄很大度地站起來牽起她的手把她帶到食案旁：“晞兒，先吃些你最愛的糕點墊墊肚子。”
晞、兒、
你、最、愛、的、
衛晞自動忽略謝無澄話語中的暧昧。
她坐在食案旁吃糕點，沒問謝無澄關於“愛妃”的事。
謝無澄坐在一旁看書，等了半響也沒聽見衛晞開口問他，主動提起：“昨日我處理政事，有些晚了，不想擾到你的好眠，所以才沒有回去。”
“哦。”衛晞點點頭。
其實她根本沒註意此事。
衛晞繼續面無表情吃東西。
謝無澄又等了一會兒，見衛晞還不開口，按耐不住：“生氣了？怎的今日跟朕使小性子。”
語氣裏的寵溺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知道原書沒有玄幻情節，衛晞真的會以為謝無澄被人奪舍了。
她狐疑地打量周圍，終於註意到不遠處屏風後似乎隱藏著一個人影。
難道陛下因著有旁人在，故意演戲？
那她是不是該配合一下……
她拿起最後一塊點心吃下去。
衛晞沒有猶豫，開始演戲。
“陛下——”衛晞拖長腔，撒嬌般推了推謝無澄的胸膛，“都是陛下不好，昨日沒有見到陛下，害得妾擔心你好久，陛下打算怎麽補償臣妾？”
擔心到頭剛枕到枕頭上就進入夢鄉。
謝無澄臉上笑容未變：“這麽嬌氣，說吧，想要什麽？”
邊說，邊伸手輕輕控制住衛晞的雙手，不讓她亂動。
心中暗想：這小細作力氣可真大，砸的他幾乎要吐血。
想要什麽？
她任務都快要失敗，很快會被從這個小世界趕出去，金銀珠寶帶不走，美食也吃過許多，一想到女主出家就要頭痛，仔細一想倒真沒有想要的東西。
衛晞大膽試探：“陛下害得臣妾這麽苦，不如放臣妾出宮玩。”
謝無澄聽見這話竟沒有生氣。
“你聽說了？”他楞了一瞬，“朕本就打算帶你一同去。”
什麽情況？真的能出宮？
衛晞震驚到嘴巴微張，才聽見謝無澄慢慢解釋。
因著天氣炎熱，一日後，他們即將啟程去行宮避暑，謝無澄並未打算帶許多人去。
名義是去避暑，實際自然是為了玩樂。
“放心，朕怎會拋下你一人。”他溫柔地說。
後天就去，今日才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衛晞立刻高興起來，下意識道：“太好了！陛下，那我們能帶著梅婕妤一起去嗎？她一定很想去！”
說著，她就想跑回去告訴女主這個好消息。
謝無澄的笑容僵在臉上。
“坐下。”他說。
衛晞立刻乖巧坐下，她想起屏風後還有偷窺的不知名人士，立刻柔情似水：“多謝陛下，能夠和陛下一起去那裏是妾的榮幸。”
她話一落音，只聽屏風後傳來一個稚嫩的女童聲音。
“阿兄，欣兒也可以去那裏玩嗎？天氣這樣熱，母後又那麽嚴厲，欣兒真的悶壞了。”
一個嬌小的身影從屏風後走出來，她臉上帶著嬰兒肥，黑眼睛裏帶著剛睡醒的水汽。
衛晞一下子反應過來，這是養在太後膝下的寧欣公主，如今才八歲。
狗皇帝，你就這樣讓你八歲的幼妹聽見我們的撒狗糧對話？？
在你妹面前有什麽好裝的。
衛晞臉上不自覺閃過一個嫌棄的表情，不過她很快控制好面部表情。
“長公主——”衛晞正要行禮，寧欣公主連忙擺手制止她，“不必多禮。”
“你就是阿兄的心上人？”她頗為活潑地問。
衛晞立刻毫無心理負擔答道：“沒錯，就是妾身。”
寧欣公主噗嗤一聲笑出來，她理了理自己的青色衣裙，衛晞看到她的脖頸上一根紅繩掛著玉墜，兔子形狀溫潤的玉墜露在外面。
“欣兒自然可以去。”謝無澄在答剛才寧欣公主的問題，他擡起大手摸了摸寧欣的額頭。
“退燒了，還難受嗎？”
衛晞看著謝無澄關心幼妹的模樣，他隱藏起身上的陰郁，如此模樣倒真像個溫柔兄長。
“自然好多了，我現在能吞下一整只烤乳豬。”寧欣公主開心答道。
她伸出胳膊比了個烤乳豬的大小。
衛晞：“……”寧欣公主是這種畫風嗎？
她回想起另一位長公主的精致面容，心道這兩公主還真不一樣。
寧欣公主倒不會真的要吃一只烤乳豬，正巧膳食已經準備好，三人圍著桌子一起吃飯。
這次衛晞才察覺皇宮裏吃飯規矩真多，往常與謝無澄一起在側院吃東西時倒沒這麽覺得。
吃到一半衛晞才想起來按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該服侍皇帝吃飯才對，起碼要在長公主面前做做樣子。
她看了眼謝無澄的側臉，沒停筷子。
沒事，謝無澄看起來吃的挺開心。
安靜地用完晚膳，衛晞急著想回含英殿把好消息告訴梅予晴，連忙眼神示意謝無澄。
在如此期待的目光註視下，謝無澄不自在地輕咳一聲。
“走吧。”他揮揮手。
***
“娘娘和舒娘娘去哪兒玩了？”進正殿前，衛晞先湊到惜歸旁打聽梅予晴的狀態。
惜歸想了想：“我聽娘娘說是個叫攬月軒的地方。不過你不要亂說，月霜姐姐看起來很不開心。”
攬月軒？
哦。衛晞記下了。她沒在意此事。
至於月霜為此不開心——她什麽時候開心過？衛晞從未見過。
她徑直走進正殿，一進去就跟女主宣布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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