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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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衛晞獨自在屋中一段時間。
她將自己和樂兒一同摘了出去。
“你還有什麽話可說？”青兒一說完，張美人得意洋洋，仿佛已經拿到衛晞的罪證。
衛晞毫不退讓：“奴沒有害梅娘娘，奴不會害任何人。”
“你——”張美人氣得一拍桌子。
衛晞眼中閃過遮掩不住的委屈，她在微微發抖。
任誰看，這都是一個被人冤枉受了委屈的小花奴。
系統忍不住讚嘆：【宿主，你演技有進步啊。】
如果不是它親眼看見衛晞把滴水觀音放在箱子裏，它恐怕可會被衛晞的演技騙過去。
衛晞：“別誇我，我會驕傲。”
系統：【你小心點，這事恐怕不好脫身。】
衛晞：“好。”
她低頭一副受了冤枉心中委屈卻還依舊乖巧忠心的小花奴模樣。
“好了，張妹妹，我既然沒有受傷，不如就揭過此事吧。”梅予晴終於說話。
那宮女剛來報信說有人要害她性命時，她確實心有恐慌，但看著這個名叫未晞的花奴的表情不像是說假話。
她選擇相信對方。
“或許只是誤會一場，各位姐姐擔憂妹妹，妹妹不勝感激。”梅予晴話說的妥帖，可張美人和孫婕妤的計劃未能完成，怎會甘心。
“怎能就此放過！”張美人神情一緊，“有人想對娘娘行巫蠱之術！這事決不能放過！”
巫蠱之術？
衛晞一楞神。
孫婕妤也緊接著開口緩緩說道：“梅妹妹來宮中不久，許是沒有聽說過，因為之前有過先例，陛下極度厭惡巫蠱之術。”
原來是宮中曾經出過利用巫蠱之術害人的事情，甚至那人還想用巫蠱之術害陛下，因此今日得知又有人用些臟手段要害人，她們立刻神經緊繃。
孫婕妤這麽解釋完，梅予晴也不再說什麽。
眾美人也都是一副憂心的表情，明明害怕被牽扯進來，但又想親眼看看此事如何發展，一時間沒人離開，也沒人說話。
衛晞打破沈默。
“奴不知道什麽是巫蠱之術。”
如果之前她還有些心虛，那在得知她們抓她是懷疑她用巫蠱之術而不是滴水觀音後，衛晞演起來那叫一個流暢。
見衛晞不肯認罪，孫婕妤對張美人使了個眼色。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張美人氣極反笑，“畫影，你去將她的罪證拿上來！”
原本跪在地上指認衛晞的那個宮女立刻爬起來低頭：“是。”
她和另一個宦者快步走了出去。
衛晞跪在原地一臉淡定，甚至還有心思和系統聊天。
衛晞：“031，你覺得她們把罪證藏在哪裏了？”
系統：【那自然是在放花的箱子裏。】
衛晞：“我也覺得。”
隔了幾秒。
衛晞：“你覺得她們為什麽要汙蔑原主？”
系統：【原書書中沒有這方面的內容——她們來勢洶洶，宿主，如果她們堅持聲稱你用了巫蠱之術怎麽辦？】
衛晞：“那就沒辦法了，只好換個任務重新來嘍。”
系統試圖掙紮：【宿主，請不要這麽輕易放棄。】
衛晞自然不會在現在放棄。
畫影很快和宦者擡著箱子進來。
箱子放下，發出一聲沈重的悶響。
“畫影，你說你看見她把那臟東西放到哪裏了？”張美人問。
畫影老老實實地答：“奴看見未晞將那東西埋到了花盆裏。”
“好，”張美人音調升高，看向女主，“梅姐姐，你看——”
她拖長腔問女主。
女主終於再次開口，聲音懨懨：“那就挖出來吧。”
得到梅婕妤的命令，她的大宮女月霜立刻帶人擡出了箱子裏的兩盆花。
沒人註意到那兩盆花被擡出來時孫婕妤瞪大的雙眼。
宦者動作迅速，立刻用工具挖開兩個花盆裏的土仔細查看。
只是——
片刻，他止住動作，疑惑地看向月霜。
月霜皺著眉。
她回頭，看向自己的主子梅予晴。
“小主，”她說，“花盆裏沒有什麽東西。”
月霜的聲音落下，殿中一片安靜。
張美人急促呼吸幾下，不敢置信地站了起來。
然後又緩緩坐下，她看了眼畫影，畫影慌亂地走上前查看。
她翻來覆去把花盆裏看了個遍，甚至著急到用手在土中翻找，終於還是顫著聲音道：“確實——確實沒有。可是奴真的親眼看見未晞放進去一個人偶，奴親眼看見的。”
沒人在意她後面那句話了。
張美人一聽，慌張地看向孫婕妤，孫婕妤面無表情。
沒人知道她攥緊手帕，恨得幾乎要咬碎自己的牙。
梅予晴也沒反應過來。
剛才張美人不是急匆匆帶著自己的宮女畫影趕來說是有要事要說，不僅氣勢洶洶質問這個小花奴這麽久，還讓人去搜這花奴的住處，結果花盆裏根本沒有罪證？
眾美人都等著看好戲，怎麽可能花盆裏會沒有東西？
被人偷偷拿走了？還是說這本就是一場汙蔑。
可小花奴是偏苑的人，不是她們中任何一個宮的奴婢，張美人何故要汙蔑她？
眾美人彼此對視，覺得此事甚有意思。
就在眾人不知所措時，之前去未晞屋中搜尋東西的宦者趕了回來。
他還未到跟前，急著報信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娘娘，奴找到了！奴在那屋中找到那巫蠱物的另一半了。”
宦者向前伸著手，手中是一個紮著針的布偶小人。
然後他就看到在場的人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08
輕蟬恰好和衛晞錯過。
她趕回偏苑時，衛晞已經被帶去含英殿，不過現在輕蟬對此一無所知。
她見衛晞沒有回來，急忙跑去找竹妍姑姑。
可是竹妍也不在這裏。
連晚葉失去了蹤影。
輕蟬心中升起不安，她急忙抓住端著盆子經過這裏的小菜。
“小菜，你知道竹妍姑姑去哪兒了嗎？”
小菜剛才有事要做，出去一趟，這才回來：“她們應該都去舒美人殿中了。前幾日送去那裏的花出了問題。”
說完，他疑惑地看著輕蟬：“你怎麽沒有去？”
輕蟬聽罷，來不及解釋，急忙往舒美人寢殿趕去。
竹妍和晚葉以及其他幾個花奴果真都在那裏，她們來這裏是因為舒美人殿中今日有花莫名其妙枯萎掉。
舒美人是個愛花之人，殿中擺放許多花。可她最愛的那朵蘭花竟在殿中一夜之間枯萎，令她心碎不已。
原本嬌艷欲滴的花朵一夜之間枯萎，任誰看了都不忍心。
宮中的花奴們被叫來仔細查看這朵花究竟為何枯萎，可沒有一人能說明原因。
或者說，她們早就看出花枯萎的原因，但無人敢言，全都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最後，還是舒美人嘆了嘆氣：“罷了，你們走吧，也是我與它無緣。”
竹妍和晚葉在殿中耽擱許久，兩人一起走出大殿。
竹妍沈默地往前走。
晚葉忍不住湊近竹妍。
“姑姑，我覺得那花像是被人蓄意破壞。”晚葉低聲，“或許是用了什麽毒藥。我們把花照顧的那麽仔細，怎麽可能出這種事。”
竹妍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繼續說下去。
她早就看出那朵花是被人用藥才會枯萎，可那種能讓花快速枯萎的藥，她恰好知道舒美人殿中便有一份——
她沒有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訴晚葉。
竹妍分明覺得，舒美人或許並不喜歡那朵花。
她不明白舒美人如此做法的用意。
竹妍在宮中這麽多年，哪能不明白所有細微的小事都有可能是一次陰謀的開始。
或許，還要再等一等，事情尚未明朗……
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輕蟬腳步匆忙向她們跑來。
“慌亂什麽！”見輕蟬如此慌亂，晚葉忍不住出口訓斥提醒她。
輕蟬匆忙整理幾下頭發，漲紅了臉，上氣不接下氣：“姑姑，衛晞在宮中亂跑，去了一個叫攬月軒的地方。我在外面等了她好久她都不出來。”
“什麽？！”竹妍驚訝地看了眼輕蟬。
突然間，她想通了一切，來不及解釋立刻急匆匆走去另一個方向。
晚葉和輕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兩人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含英殿內。
衛晞一臉古怪地看著那個布偶小人。
那是一個用白布縫制成的布偶人，胳膊和腿都很長，頭部位置還用墨水畫了一雙大大的黑眼睛，莫名詭異。
布偶人上插著銀針。
衛晞：“仔細一看，這布偶還挺可愛的。”
系統：【別吃瓜了宿主，我都替你著急。】
衛晞並非心中不著急，只是她在之前的女配任務中已經經歷過許多次類似時刻，她已經習慣掩蓋自己內心的情緒。
梅予晴也在掩蓋自己內心的緊張。
在宦者呈上那個幾乎被針紮穿的布偶後，梅予晴的眼神中終於有了波動。
“這是——這就是巫蠱之物。”她碰了碰這個人形布偶，驚訝輕嘆。
她還是頭一回接觸這種東西，心中有些說不出的畏懼。
“梅姐姐，”張美人立刻湊上前解釋，“我曾在書中看到過，這是一種西域巫術。據說只要在布偶中放進想要詛咒之人的頭發，那麽用銀針紮入布偶的哪個位置，再將另一個相同的布偶放在被詛咒之人的身邊，對方那裏就會生重病，這種巫術很是惡毒。”
“這麽說，這個裏面就會有一根頭發？”月霜聽完，看向自己的主子梅予晴。
見到梅予晴眼神示意她，月霜從宦者那裏拿過布偶人。
她用剪刀剪開布偶背面細密的線，果然在一堆棉絮中發現了一根長長的黑發。
單從這根頭發，無法看出布偶人詛咒的對象是誰。
梅予晴也覺得奇怪。
“既然只是普通的頭發，那為何說未晞要詛咒的人是我？”
畫影立刻上前補充：“回娘娘，奴親眼看見親耳聽見，這賤奴將布偶人埋在花盆中時嘴中念念有詞，口中所說的名字便是娘娘。”
按理說這布偶人乃是一對。
可現下，花盆中並沒有另一個布偶人的身影。
“一定是她藏了起來！”畫影看著衛晞，惡狠狠地說。
衛晞低頭不語。
後宮中沒有皇後，位份最高的不過孫婕妤和梅婕妤兩位。
若是皇帝不在意，梅婕妤可以隨意處置衛晞。
“妹妹，”孫婕妤提醒女主，“雖被及時發現，但巫蠱之術是宮中大忌，還是謹慎為上。”
她暗示女主一定要嚴懲衛晞。
梅予晴的態度含糊不清。
“此事還要再查。”她臉上浮現出一絲猶豫，“各位姐姐妹妹也都累了，月霜，將衛晞帶去偏苑。”
“是。”月霜示意兩個宦者上前拿住衛晞。
“此事不必再查。”衛晞突然擡起頭，直白地看向梅予晴。
兩人眼睛對視，氣氛凝固。
梅婕妤發現這個小花奴眼睛極亮。
她並沒有被這個宮女出格的眼神冒犯到。
“為何不必再查？”她輕聲問。
衛晞眼神清明，一字一句道：“奴根本不知什麽西域巫術，也不會做布偶人。反而是畫影對此一清二楚，怎麽會如此巧合讓她正好看到我把布偶人埋到花盆裏，又聽到我說的那些話？娘娘，恐怕畫影她只不過在娘娘面前說了些莫須有的話，惡人先告狀罷了。”
畫影想不到衛晞敢直接在她面前倒打一耙。
她諷刺一笑：“你覺得會有人信你？”
“花盆中沒有找到布偶人。”衛晞沒有理她，繼續道，“除了畫影，也沒有人看到我埋什麽東西到花盆裏，一切不過是她的一面之詞，她想怎麽編造那就是她的事了。”
“畫影，你所說是否屬實？”梅婕妤看向畫影。
“娘娘，奴沒有。”見梅婕妤懷疑她，畫影情急之下跪了下來。
張美人頓時變了臉色。
她親自帶著畫影來指認衛晞，呵，梅婕妤算什麽，想不到這賤奴竟在這裏恐慌至此。
畫影跪在地上，臉色越來越白，她的手指發紅，不斷偷偷搓手。
怎麽回事，她怎麽突然這麽難受。
不管是手指，還是胳膊……
連大腦都在嗡嗡作響。
難道真的有巫蠱之物？
不對！
不對……
她幾乎承受不住壓力，想要把真相說出來。
不對勁！
孫婕妤見狀，恍然看了看那兩盆花，一下子反應過來。
“這盆是滴水觀音！”
她猛地站了起來，聲音尖銳地刺進在場之人的耳朵。
“什麽？”其他美人並不明白。
衛晞心往下一沈。
系統的警報聲響起，夾雜著孫婕妤的冷笑聲在衛晞的耳邊回響。
孫婕妤冷笑：“好啊，未晞，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系統驚訝：【她竟然發現了！】
孫婕妤：“那盆晚香玉被你帶到何處？”
系統：【情況不對勁，宿主，要不要現在放棄這個任務？】
孫婕妤咬牙切齒：“你用這盆滴水觀音換走那盆晚香玉，是想做什麽？滴水觀音有毒，你將它放在含英殿，存了什麽心思！”
她恨恨地想，一個小花奴而已，無論如何，未晞今日別想從她的手掌心溜出去！
孫婕妤的質疑落音，殿中安靜無聲。
晚香玉和滴水觀音？
人們紛紛看向那兩盆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花。
“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
衛晞安慰系統。
說完，她擡眼看向一臉猙獰的孫婕妤。
“什麽滴水觀音？什麽晚香玉？”衛晞輕笑，“娘娘說的難不成是這兩盆花的名字？”
她頓了頓，繼續看著孫婕妤，眼神毫不畏懼：“若我將原本的晚香玉與滴水觀音調換，在箱中放入了滴水觀音，要用它毒害娘娘，那為何畫影會說她看見我在花盆中埋進布偶人，我何必多此一舉。更何況，這兩盆花中根本沒有發現布偶人。”
說完，她看向梅予晴，俯伏在地。
“娘娘，事情已經很清楚，不過是有人害你的計謀沒有得逞，惱羞成怒栽贓在我身上而已。”
衛晞的話如同一盆涼水，將孫婕妤澆了個徹底。
“不對！”孫婕妤臉色漲紅，“那盆有布偶人的晚香玉就是你帶走的！布偶人不過是你的障眼法，你真正目的就是為了讓梅婕妤中毒！晚香玉一定被你藏了起來！”
張美人立刻應和：“對！秀屏，你快去她的屋子裏找，一定能找到那盆晚香玉！”
秀屏猶豫一瞬，向孫婕妤看去。
“急什麽。”
一道慢悠悠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
聲音沙啞，還帶著些許笑意。
殿中氣氛凝固下來，有些美人忍不住微微發抖。
衛晞轉頭看過去。
只見謝無澄穿著明黃色龍袍邁步走進來，他臉上少見露出了笑意。
但那絲笑意如同毒蛇吐信子，讓人膽戰心驚。
身後隨從無一不是哭喪著臉。
衛晞瞄了瞄他的身後。
竹妍跟在隨從中。
美人們一齊行禮。
謝無澄走過去，穩穩坐到椅子上。他並未看跪在地上的衛晞一眼，仿佛從未註視到她。
“繼續說。”他挑眉，看向孫婕妤。
09
孫婕妤眼神飄忽，正想在把此事給陛下再說一次。
但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謝無澄已經不耐煩地擺手，孫婕妤立刻閉緊嘴巴。
她心中不明白謝無澄為何要突然過來，她不信皇帝已經寵愛梅婕妤至此，但後背已經被汗浸透。
哪怕孫婕妤已經在後宮待了兩年，甚至想要贏得皇帝的獨份寵愛，但依舊害怕面對陰晴不定的謝無澄。
“陛下，”未等人們反應過來，竹妍立刻沖出來，跪在謝無澄面前，“奴有罪。”
衛晞聽到竹妍這話，手指一動，她悄悄看向竹妍。
竹妍臉色蒼白，明顯受了驚嚇。
她低頭看著地面，眼神一動不動，額角有細密的汗珠，完全不是在偏苑時那個穩重的司苑模樣。
“何罪之有？”謝無澄淡淡掃竹妍一眼，緩緩道。
竹妍低著頭：“奴教出的這個花奴蠢笨異常，多年來在偏苑未識得幾種花，竟不認得滴水觀音，為了換走對被人藏下布偶人的晚香玉，獨自想出換成別的花的辦法，卻因為無知換成了滴水觀音。奴教導無方，故此有罪。”
“蠢笨”的衛晞俯伏在地不說話。
“哦？是嗎。”謝無澄輕笑，並未質疑竹妍的說法。
“不是這樣，陛下。”張美人著急地看向竹妍，“你說她是無知，我覺得她分明是故意！如何能正巧把晚香玉換成滴水觀音，她就是想趁機讓梅姐姐中毒！”
“娘娘，未晞來含英殿不過是巧合，她如何能有如此縝密計謀。”竹妍反駁，“若她真想害梅娘娘，為何不留著那盆晚香玉？反而要把它換走？許是未晞在搬花時意外看到了布偶人，不知所措時才會換走花，要知道這丫頭向來遲鈍愚頑。”
“更何況，滴水觀音有毒，晚香玉就無害了嗎？”
竹妍的最後一句輕喃幾乎沒有人聽見，但離她極近的孫婕妤聽見了。
嫣紅的指甲幾乎折斷，她死死攥著椅子的扶手，才能控制住不沖上去扇她的臉。
這是威脅！對她的威脅！
不該如此，孫婕妤暗暗告訴自己，她的祖父是朝中太傅，她是宮中第一個婕妤。
這後宮，該是她說了算。
她壓下心中的怒火，慢慢平靜下來。
不急，她的機會還有很多。
在場其他的人聽到竹妍的話，都暗暗同意她的說法。
若未晞真想要害梅婕妤，她要麽在晚香玉中放入布偶人，要麽在殿中放入有毒的滴水觀音，斷沒有兩者都做的道理。
再說——她們看向那個宮女。
這小花奴，確實看起來懵懂無知。
竹妍說到這裏，衛晞已經沒了解釋的必要。
很快，陛下派去的宦者回來，說是在未晞房中的床底下找到了那盆晚香玉和另一個布偶人，晚香玉的花盆已經碎裂。
聽到宦者的說法，衛晞埋頭，立刻認錯——
“陛下，奴知罪，奴搬花時不小心看到了那個布偶人，奴不認識這個東西，可它長相怪異，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奴太害怕了，不敢告訴別人，只想偷偷換走它。可是奴沒想到換來的竟是有毒的滴水觀音。幸好孫娘娘發現了，要是害得梅娘娘中毒，奴真是罪該萬死。”
說到最後，衛晞已經帶了哭腔，身子微微發抖。
“你——”張美人氣得漲紅了臉，但因為皇帝在這裏，沒有發作。
她才不信這人的說法！
可衛晞說的情真意切，梅予晴已經被她打動，看她的眼神中滿是不忍。
“陛下，”她鼓起勇氣看向謝無澄，柔聲為衛晞求情，“這小花奴性子懵懂無知，天真善良，雖說辦了壞事，可做這事是出於忠心。何況她也並未讓任何人中毒，反而讓我避開了人偶的詛咒，應該有賞才是。”
聽到這話，謝無澄冷冷地掃她一眼。
梅予晴被這眼神驚到，心頭一跳。
她剛才……是不是逾矩了。
畢竟，這才是她第二次見到陛下。
上一次見面，還是那時她遠遠望過去的一眼……
梅婕妤把心中還想說的話咽下去，閉口不言。
“未晞將有毒的滴水觀音帶進殿中，理當受罰，但她帶走了埋有布偶人的花盆，一功一過相抵消。”半響，謝無澄沙啞的聲音響起。
他直接吩咐道：“既然這樣，小凳子，朕給你三天時間，你去查清楚巫蠱之事到底是何人所為。此事查清之前，未晞不得踏出偏苑半步。”
被叫做“小凳子”的圓臉宦者一臉痛苦地應聲。
衛晞謝恩。
心中卻在尋思，這個皇帝果真如同書中那般寵信宦官，最終引得幾乎亡國的結局。
如今高高在上的君主，會在異姓王帶兵攻破京城後，成為誰都可以踩一腳的階下囚。
被羞辱，被踐踏。
直到男主顧行淵結束異姓王的統治，以攝政王的身份輔佐謝族中一位幼童登基，成為夏國真正的掌權者之後，謝無澄才在一個冬夜默默死在皇宮中一個無名的角落，過完一生。
衛晞想起原書中謝無澄的結局，不知為何，心中有些難過。
系統見衛晞平穩度過此次危機，不由得發出感慨：【宿主，你運氣真好。】
“還行吧。”
衛晞的聲音很平淡。
她輕輕一笑。
雖然很險，但是她試出來了。
不是運氣好，而是有人要保她，衛晞已經發現了這一點。
原主未晞的故事不會如同原書描述的那麽簡單。
但這話她沒有告訴系統。
系統有事瞞著她，她自然也不願意將所有想法都告訴031系統。
衛晞跪在原地，聽皇帝吩咐含英殿的宮人妥帖照顧女主。
因為這次事件“受驚”的女主又得到了陛下的一堆賞賜，金銀珠寶，琳瑯滿目。
吩咐完後，皇帝不耐煩地離開含英殿，隨從小步快走跟在陛下後面。
誰都沒有註意到，從始至終，謝無澄沒有看衛晞一眼。
回去的路上，系統迫不及待地催促衛晞打開任務面板。
果然，任務欄中的任務一”將滴水觀音放在女主寢殿“顯示已經成功完成。
衛晞還得到了二十積分的獎勵。
積分可以用來兌換系統積分商城裏的道具，不過衛晞的積分太少，積分商城中有用的物品最少也需要四位數的積分，衛晞還沒有兌換過有用的東西。
”滴水觀音不是被發現還被扔出含英殿了嗎？為什麽空間判定任務成功？“衛晞自動忽略到賬的20積分，看著任務欄不解。
系統仔細解釋：【把滴水觀音放在女主寢殿是為了讓女主中毒，皇帝因此才會到含英殿看望女主並因此開始註意到她。宿主你雖然沒有讓女主中毒，但今日皇帝到含英殿見到了女主，還賞賜她許多東西，目前兩人的進度和原書基本相同，所以空間判定任務一已經完成。】
好吧。
衛晞只能接受這個解釋。
可是隨之而來的是另一個問題。
明明在她開始任務的第一天，來送建蘭的那次，皇帝不是已經來過含英殿了嗎？
衛晞清晰地記得她壓壞了那株建蘭，蘭花花瓣還好死不死被風吹到了皇帝的鞋子上。
當時謝無澄臉都黑了，但也沒暴怒殺人不是嘛。
也正因這第一印象，衛晞才潛意識中覺得皇帝沒有原書中那麽恐怖。
按理說，在那時任務一就已經完成了才對。
因為那時皇帝也來到了含英殿，還賞賜給女主很多東西。
衛晞陷入不解，為何那時不算完成這個任務？
她心中漸漸升起一個猜測。
難不成上次皇帝在含英殿殿外的院子裏轉了一圈又回去了，根本沒有見到殿裏的女主？
衛晞被自己想象中的場景成功逗樂。
10
因為皇帝下令，布偶人的事情調查完之前，衛晞只能老老實實待在偏苑，不能擅自出去。
好在她已經完成了第一個分支任務，反派皇帝開始對女主感興趣。
接下來這幾天是原書中謝無澄單方面和女主發展感情的起步階段，衛晞沒必要過去打擾劇情進展。
她原本打算這幾天在偏苑四處走走從這裏的宮人身上多打聽些宮裏的八卦聽聽，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女主身邊的大宮女月霜就帶著一堆東西來到了偏苑。
此時衛晞還正在床上做著“任務成功，獲得自由”的美夢。
大早上房門被敲響，衛晞被吵醒，在被窩裏翻身伸個懶腰，嘴裏嘟囔一句“好吵”，然後整個人夢游般起床去開門。
門開了。
月霜見到衛晞時，衛晞正在單手撓頭嘗試把纏在一起的頭發解開。
她見是月霜來了，終於睜開眼睛疑惑地瞧著對方，剛醒還不夠清醒，一句話也不說。
月霜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
已經到了這個時辰，她們都已經忙碌了將近兩個時辰，這個花奴……竟還未起床，而且儀表不整。
想不到竹妍對她手底下的人竟如此疏於管教，難怪連盆花都認不出。
如此憊懶模樣，若不小心沖撞了宮中哪位貴人，就算竹妍再怎麽想盡辦法也保不住她。
月霜忍住了心中的嫌棄，看向衛晞的眼神裏不動聲色：“未晞，娘娘念在你昨日將布偶人帶離含英殿有功，這些是娘娘賞給你的。”
女主送她禮物了？！
衛晞瞪大眼睛，立刻醒了神。
她立馬側身彎腰擡手動作一氣呵成：“多謝娘娘！多謝娘娘賞賜！也多謝月霜姐姐！月霜姐姐你快請進，快進來坐。”
聲音婉轉動聽。
月霜嘴角抽搐，帶著身後兩個捧著盒子的宮女走進了衛晞的住處。
月霜打量一瞬，收回目光，想著這小花奴起的確實晚了些，但屋子收拾得整齊有序。
不過未晞在她心中的形象沒有絲毫改變。
不同於善良容易心軟的女主，月霜並未放下對這個小花奴的懷疑，但她必須完成女主交代她做的事情。
其他兩個宮女將盒子放在桌子上，盒子裏裝的是含英殿的庖廚做出的美食。
其實，裏面有種點心是女主親手做出的。
梅予晴今日特意早起給未晞親手做點心以表心意，月霜覺得這麽做有些誇張，但主子心裏高興，她們做下人的不會多說什麽。
不過，進宮後，梅婕妤還是第一次親手下廚，竟是為了一個小花奴。
月霜壓下自己心中的不適，她不打算讓這個小花奴知道這件事。
心中剛閃過這個想法，月霜就看見衛晞拿起盒中小巧的桃花狀的點心一口吞下。
而且一次吞了兩個。
衛晞咀嚼著，臉上出現了享受的表情。
“真好吃。”她直白地誇讚，“如此人間美味，皇帝見了都要流淚。”
她似乎沒察覺到自己現在正在宮中。
月霜：……
她不理解，這小花奴到底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吃完兩塊點心，衛晞一臉不舍地看了看剩下的點心：“幾位姐姐，你們吃嘛？”
月霜她們自然婉拒，不過衛晞也沒全部吃光，她打算把好東西留下給竹妍、輕蟬她們幾個嘗嘗。
她吃東西就像豬八戒吃人參果，賞給她吃的東西都是平日裏接觸不到的，要是全進了自己的肚子裏，衛晞自己都覺得可惜。
把吃食送過來後，月霜又問衛晞是否還需要別的東西。
這話自然也是梅婕妤的意思。
梅予晴的原話是——
“偏苑住起來並不很舒適，瞧瞧那小花奴還有沒有別的需要，一並都給她。”
月霜也就這麽問了。
此時，若是機靈點的，便會提出想服侍娘娘，趁機成為含英殿的宮人。
若是沒那麽上進的，也會說些妥帖好聽的話。
但衛晞思索片刻，女主既然還想賞東西，金銀珠寶太過了，美味的吃食如今也吃過了，不如要些好玩的東西。
她終於笑盈盈道：“月霜姐姐，我想要幾本話本。”
啊？
月霜沒有控制住表情，震驚地看著衛晞。
系統也不解：【宿主，為什麽要話本？】
衛晞一本正經跟系統解釋：“當然是為了在話本中尋找做任務的靈感。”
然後，她一臉乖巧地看著月霜，眼睛亮亮的：“月霜姐姐，我想看嘛，可能幫我找幾本話本嘛？”
月霜：哦，好的。
一點小事，她應下來。
其實，月霜知道梅婕妤有想讓未晞去含英殿的意思。
她這次來也想看看未晞能否做小主身邊的宮人，是否能妥帖做事。
如此一看，怕是不行。
她要真去了含英殿，不知道要給小主闖多少禍。
可月霜見衛晞吃東西的天真模樣，想起曾經在宮中遇到的幾只討食的貓兒，心中突然有些不忍，便想提點她一句。
“今日這個時辰才起，是不是身子不適？”月霜問。
這話到了別的宮人耳中，他們會自然聽出月霜委婉的提醒和批評之意，臉皮薄一些的還會不好意思，從此再也不犯這種錯誤。
可衛晞沈吟一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確實不太舒服，可能昨天晚上烤鴨吃多了吧。”
分支任務一完成後她有些得意忘形，昨晚熬夜和系統聊天，還吃了不少宵夜，現在胃還有些漲。
她甚至還在月霜面前意味深長地嘆了嘆氣。
月霜：……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宮女，一下子不知該作何反應。
沒別的事，月霜主動告辭。
離開前，她又聽見衛晞小聲叫住她。
“月霜姐姐，別忘了我的話本呀，什麽內容的都可以，要有趣一些的。”
月霜一臉冷漠地點頭。
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偏苑。
聽回含英殿的月霜稟報完剛才發生的事，梅予晴笑了出來。
“她真的只要了話本？”梅予晴又確認一遍。
“是的。”月霜答。
“好有意思的小花奴。”梅予晴不由得評價。
月霜見梅婕妤眼眸盛滿笑意，心中不解。
不知為何小主會如此開心。
不過她還是第一次見小主在宮中如此開心，也算衛晞做了點好事。
月霜暗自想。
隔日一早，含英殿的宮女直接給衛晞送來了一箱子話本。
衛晞頂著亂糟糟的頭發開門看見門外放著的滿滿一箱的話本，目瞪口呆。
話說，這地方的人送東西都是按箱來送嗎？
女主也太大方了！！
衛晞高高興興地把箱子拖進自己的房中開始“拆禮物”。
反正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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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自己和樂兒一同摘了出去。
“你還有什麽話可說？”青兒一說完，張美人得意洋洋，仿佛已經拿到衛晞的罪證。
衛晞毫不退讓：“奴沒有害梅娘娘，奴不會害任何人。”
“你——”張美人氣得一拍桌子。
衛晞眼中閃過遮掩不住的委屈，她在微微發抖。
任誰看，這都是一個被人冤枉受了委屈的小花奴。
系統忍不住讚嘆：【宿主，你演技有進步啊。】
如果不是它親眼看見衛晞把滴水觀音放在箱子裏，它恐怕可會被衛晞的演技騙過去。
衛晞：“別誇我，我會驕傲。”
系統：【你小心點，這事恐怕不好脫身。】
衛晞：“好。”
她低頭一副受了冤枉心中委屈卻還依舊乖巧忠心的小花奴模樣。
“好了，張妹妹，我既然沒有受傷，不如就揭過此事吧。”梅予晴終於說話。
那宮女剛來報信說有人要害她性命時，她確實心有恐慌，但看著這個名叫未晞的花奴的表情不像是說假話。
她選擇相信對方。
“或許只是誤會一場，各位姐姐擔憂妹妹，妹妹不勝感激。”梅予晴話說的妥帖，可張美人和孫婕妤的計劃未能完成，怎會甘心。
“怎能就此放過！”張美人神情一緊，“有人想對娘娘行巫蠱之術！這事決不能放過！”
巫蠱之術？
衛晞一楞神。
孫婕妤也緊接著開口緩緩說道：“梅妹妹來宮中不久，許是沒有聽說過，因為之前有過先例，陛下極度厭惡巫蠱之術。”
原來是宮中曾經出過利用巫蠱之術害人的事情，甚至那人還想用巫蠱之術害陛下，因此今日得知又有人用些臟手段要害人，她們立刻神經緊繃。
孫婕妤這麽解釋完，梅予晴也不再說什麽。
眾美人也都是一副憂心的表情，明明害怕被牽扯進來，但又想親眼看看此事如何發展，一時間沒人離開，也沒人說話。
衛晞打破沈默。
“奴不知道什麽是巫蠱之術。”
如果之前她還有些心虛，那在得知她們抓她是懷疑她用巫蠱之術而不是滴水觀音後，衛晞演起來那叫一個流暢。
見衛晞不肯認罪，孫婕妤對張美人使了個眼色。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張美人氣極反笑，“畫影，你去將她的罪證拿上來！”
原本跪在地上指認衛晞的那個宮女立刻爬起來低頭：“是。”
她和另一個宦者快步走了出去。
衛晞跪在原地一臉淡定，甚至還有心思和系統聊天。
衛晞：“031，你覺得她們把罪證藏在哪裏了？”
系統：【那自然是在放花的箱子裏。】
衛晞：“我也覺得。”
隔了幾秒。
衛晞：“你覺得她們為什麽要汙蔑原主？”
系統：【原書書中沒有這方面的內容——她們來勢洶洶，宿主，如果她們堅持聲稱你用了巫蠱之術怎麽辦？】
衛晞：“那就沒辦法了，只好換個任務重新來嘍。”
系統試圖掙紮：【宿主，請不要這麽輕易放棄。】
衛晞自然不會在現在放棄。
畫影很快和宦者擡著箱子進來。
箱子放下，發出一聲沈重的悶響。
“畫影，你說你看見她把那臟東西放到哪裏了？”張美人問。
畫影老老實實地答：“奴看見未晞將那東西埋到了花盆裏。”
“好，”張美人音調升高，看向女主，“梅姐姐，你看——”
她拖長腔問女主。
女主終於再次開口，聲音懨懨：“那就挖出來吧。”
得到梅婕妤的命令，她的大宮女月霜立刻帶人擡出了箱子裏的兩盆花。
沒人註意到那兩盆花被擡出來時孫婕妤瞪大的雙眼。
宦者動作迅速，立刻用工具挖開兩個花盆裏的土仔細查看。
只是——
片刻，他止住動作，疑惑地看向月霜。
月霜皺著眉。
她回頭，看向自己的主子梅予晴。
“小主，”她說，“花盆裏沒有什麽東西。”
月霜的聲音落下，殿中一片安靜。
張美人急促呼吸幾下，不敢置信地站了起來。
然後又緩緩坐下，她看了眼畫影，畫影慌亂地走上前查看。
她翻來覆去把花盆裏看了個遍，甚至著急到用手在土中翻找，終於還是顫著聲音道：“確實——確實沒有。可是奴真的親眼看見未晞放進去一個人偶，奴親眼看見的。”
沒人在意她後面那句話了。
張美人一聽，慌張地看向孫婕妤，孫婕妤面無表情。
沒人知道她攥緊手帕，恨得幾乎要咬碎自己的牙。
梅予晴也沒反應過來。
剛才張美人不是急匆匆帶著自己的宮女畫影趕來說是有要事要說，不僅氣勢洶洶質問這個小花奴這麽久，還讓人去搜這花奴的住處，結果花盆裏根本沒有罪證？
眾美人都等著看好戲，怎麽可能花盆裏會沒有東西？
被人偷偷拿走了？還是說這本就是一場汙蔑。
可小花奴是偏苑的人，不是她們中任何一個宮的奴婢，張美人何故要汙蔑她？
眾美人彼此對視，覺得此事甚有意思。
就在眾人不知所措時，之前去未晞屋中搜尋東西的宦者趕了回來。
他還未到跟前，急著報信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娘娘，奴找到了！奴在那屋中找到那巫蠱物的另一半了。”
宦者向前伸著手，手中是一個紮著針的布偶小人。
然後他就看到在場的人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08
輕蟬恰好和衛晞錯過。
她趕回偏苑時，衛晞已經被帶去含英殿，不過現在輕蟬對此一無所知。
她見衛晞沒有回來，急忙跑去找竹妍姑姑。
可是竹妍也不在這裏。
連晚葉失去了蹤影。
輕蟬心中升起不安，她急忙抓住端著盆子經過這裏的小菜。
“小菜，你知道竹妍姑姑去哪兒了嗎？”
小菜剛才有事要做，出去一趟，這才回來：“她們應該都去舒美人殿中了。前幾日送去那裏的花出了問題。”
說完，他疑惑地看著輕蟬：“你怎麽沒有去？”
輕蟬聽罷，來不及解釋，急忙往舒美人寢殿趕去。
竹妍和晚葉以及其他幾個花奴果真都在那裏，她們來這裏是因為舒美人殿中今日有花莫名其妙枯萎掉。
舒美人是個愛花之人，殿中擺放許多花。可她最愛的那朵蘭花竟在殿中一夜之間枯萎，令她心碎不已。
原本嬌艷欲滴的花朵一夜之間枯萎，任誰看了都不忍心。
宮中的花奴們被叫來仔細查看這朵花究竟為何枯萎，可沒有一人能說明原因。
或者說，她們早就看出花枯萎的原因，但無人敢言，全都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最後，還是舒美人嘆了嘆氣：“罷了，你們走吧，也是我與它無緣。”
竹妍和晚葉在殿中耽擱許久，兩人一起走出大殿。
竹妍沈默地往前走。
晚葉忍不住湊近竹妍。
“姑姑，我覺得那花像是被人蓄意破壞。”晚葉低聲，“或許是用了什麽毒藥。我們把花照顧的那麽仔細，怎麽可能出這種事。”
竹妍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繼續說下去。
她早就看出那朵花是被人用藥才會枯萎，可那種能讓花快速枯萎的藥，她恰好知道舒美人殿中便有一份——
她沒有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訴晚葉。
竹妍分明覺得，舒美人或許並不喜歡那朵花。
她不明白舒美人如此做法的用意。
竹妍在宮中這麽多年，哪能不明白所有細微的小事都有可能是一次陰謀的開始。
或許，還要再等一等，事情尚未明朗……
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輕蟬腳步匆忙向她們跑來。
“慌亂什麽！”見輕蟬如此慌亂，晚葉忍不住出口訓斥提醒她。
輕蟬匆忙整理幾下頭發，漲紅了臉，上氣不接下氣：“姑姑，衛晞在宮中亂跑，去了一個叫攬月軒的地方。我在外面等了她好久她都不出來。”
“什麽？！”竹妍驚訝地看了眼輕蟬。
突然間，她想通了一切，來不及解釋立刻急匆匆走去另一個方向。
晚葉和輕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兩人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含英殿內。
衛晞一臉古怪地看著那個布偶小人。
那是一個用白布縫制成的布偶人，胳膊和腿都很長，頭部位置還用墨水畫了一雙大大的黑眼睛，莫名詭異。
布偶人上插著銀針。
衛晞：“仔細一看，這布偶還挺可愛的。”
系統：【別吃瓜了宿主，我都替你著急。】
衛晞並非心中不著急，只是她在之前的女配任務中已經經歷過許多次類似時刻，她已經習慣掩蓋自己內心的情緒。
梅予晴也在掩蓋自己內心的緊張。
在宦者呈上那個幾乎被針紮穿的布偶後，梅予晴的眼神中終於有了波動。
“這是——這就是巫蠱之物。”她碰了碰這個人形布偶，驚訝輕嘆。
她還是頭一回接觸這種東西，心中有些說不出的畏懼。
“梅姐姐，”張美人立刻湊上前解釋，“我曾在書中看到過，這是一種西域巫術。據說只要在布偶中放進想要詛咒之人的頭發，那麽用銀針紮入布偶的哪個位置，再將另一個相同的布偶放在被詛咒之人的身邊，對方那裏就會生重病，這種巫術很是惡毒。”
“這麽說，這個裏面就會有一根頭發？”月霜聽完，看向自己的主子梅予晴。
見到梅予晴眼神示意她，月霜從宦者那裏拿過布偶人。
她用剪刀剪開布偶背面細密的線，果然在一堆棉絮中發現了一根長長的黑發。
單從這根頭發，無法看出布偶人詛咒的對象是誰。
梅予晴也覺得奇怪。
“既然只是普通的頭發，那為何說未晞要詛咒的人是我？”
畫影立刻上前補充：“回娘娘，奴親眼看見親耳聽見，這賤奴將布偶人埋在花盆中時嘴中念念有詞，口中所說的名字便是娘娘。”
按理說這布偶人乃是一對。
可現下，花盆中並沒有另一個布偶人的身影。
“一定是她藏了起來！”畫影看著衛晞，惡狠狠地說。
衛晞低頭不語。
後宮中沒有皇後，位份最高的不過孫婕妤和梅婕妤兩位。
若是皇帝不在意，梅婕妤可以隨意處置衛晞。
“妹妹，”孫婕妤提醒女主，“雖被及時發現，但巫蠱之術是宮中大忌，還是謹慎為上。”
她暗示女主一定要嚴懲衛晞。
梅予晴的態度含糊不清。
“此事還要再查。”她臉上浮現出一絲猶豫，“各位姐姐妹妹也都累了，月霜，將衛晞帶去偏苑。”
“是。”月霜示意兩個宦者上前拿住衛晞。
“此事不必再查。”衛晞突然擡起頭，直白地看向梅予晴。
兩人眼睛對視，氣氛凝固。
梅婕妤發現這個小花奴眼睛極亮。
她並沒有被這個宮女出格的眼神冒犯到。
“為何不必再查？”她輕聲問。
衛晞眼神清明，一字一句道：“奴根本不知什麽西域巫術，也不會做布偶人。反而是畫影對此一清二楚，怎麽會如此巧合讓她正好看到我把布偶人埋到花盆裏，又聽到我說的那些話？娘娘，恐怕畫影她只不過在娘娘面前說了些莫須有的話，惡人先告狀罷了。”
畫影想不到衛晞敢直接在她面前倒打一耙。
她諷刺一笑：“你覺得會有人信你？”
“花盆中沒有找到布偶人。”衛晞沒有理她，繼續道，“除了畫影，也沒有人看到我埋什麽東西到花盆裏，一切不過是她的一面之詞，她想怎麽編造那就是她的事了。”
“畫影，你所說是否屬實？”梅婕妤看向畫影。
“娘娘，奴沒有。”見梅婕妤懷疑她，畫影情急之下跪了下來。
張美人頓時變了臉色。
她親自帶著畫影來指認衛晞，呵，梅婕妤算什麽，想不到這賤奴竟在這裏恐慌至此。
畫影跪在地上，臉色越來越白，她的手指發紅，不斷偷偷搓手。
怎麽回事，她怎麽突然這麽難受。
不管是手指，還是胳膊……
連大腦都在嗡嗡作響。
難道真的有巫蠱之物？
不對！
不對……
她幾乎承受不住壓力，想要把真相說出來。
不對勁！
孫婕妤見狀，恍然看了看那兩盆花，一下子反應過來。
“這盆是滴水觀音！”
她猛地站了起來，聲音尖銳地刺進在場之人的耳朵。
“什麽？”其他美人並不明白。
衛晞心往下一沈。
系統的警報聲響起，夾雜著孫婕妤的冷笑聲在衛晞的耳邊回響。
孫婕妤冷笑：“好啊，未晞，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系統驚訝：【她竟然發現了！】
孫婕妤：“那盆晚香玉被你帶到何處？”
系統：【情況不對勁，宿主，要不要現在放棄這個任務？】
孫婕妤咬牙切齒：“你用這盆滴水觀音換走那盆晚香玉，是想做什麽？滴水觀音有毒，你將它放在含英殿，存了什麽心思！”
她恨恨地想，一個小花奴而已，無論如何，未晞今日別想從她的手掌心溜出去！
孫婕妤的質疑落音，殿中安靜無聲。
晚香玉和滴水觀音？
人們紛紛看向那兩盆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花。
“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
衛晞安慰系統。
說完，她擡眼看向一臉猙獰的孫婕妤。
“什麽滴水觀音？什麽晚香玉？”衛晞輕笑，“娘娘說的難不成是這兩盆花的名字？”
她頓了頓，繼續看著孫婕妤，眼神毫不畏懼：“若我將原本的晚香玉與滴水觀音調換，在箱中放入了滴水觀音，要用它毒害娘娘，那為何畫影會說她看見我在花盆中埋進布偶人，我何必多此一舉。更何況，這兩盆花中根本沒有發現布偶人。”
說完，她看向梅予晴，俯伏在地。
“娘娘，事情已經很清楚，不過是有人害你的計謀沒有得逞，惱羞成怒栽贓在我身上而已。”
衛晞的話如同一盆涼水，將孫婕妤澆了個徹底。
“不對！”孫婕妤臉色漲紅，“那盆有布偶人的晚香玉就是你帶走的！布偶人不過是你的障眼法，你真正目的就是為了讓梅婕妤中毒！晚香玉一定被你藏了起來！”
張美人立刻應和：“對！秀屏，你快去她的屋子裏找，一定能找到那盆晚香玉！”
秀屏猶豫一瞬，向孫婕妤看去。
“急什麽。”
一道慢悠悠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
聲音沙啞，還帶著些許笑意。
殿中氣氛凝固下來，有些美人忍不住微微發抖。
衛晞轉頭看過去。
只見謝無澄穿著明黃色龍袍邁步走進來，他臉上少見露出了笑意。
但那絲笑意如同毒蛇吐信子，讓人膽戰心驚。
身後隨從無一不是哭喪著臉。
衛晞瞄了瞄他的身後。
竹妍跟在隨從中。
美人們一齊行禮。
謝無澄走過去，穩穩坐到椅子上。他並未看跪在地上的衛晞一眼，仿佛從未註視到她。
“繼續說。”他挑眉，看向孫婕妤。
09
孫婕妤眼神飄忽，正想在把此事給陛下再說一次。
但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謝無澄已經不耐煩地擺手，孫婕妤立刻閉緊嘴巴。
她心中不明白謝無澄為何要突然過來，她不信皇帝已經寵愛梅婕妤至此，但後背已經被汗浸透。
哪怕孫婕妤已經在後宮待了兩年，甚至想要贏得皇帝的獨份寵愛，但依舊害怕面對陰晴不定的謝無澄。
“陛下，”未等人們反應過來，竹妍立刻沖出來，跪在謝無澄面前，“奴有罪。”
衛晞聽到竹妍這話，手指一動，她悄悄看向竹妍。
竹妍臉色蒼白，明顯受了驚嚇。
她低頭看著地面，眼神一動不動，額角有細密的汗珠，完全不是在偏苑時那個穩重的司苑模樣。
“何罪之有？”謝無澄淡淡掃竹妍一眼，緩緩道。
竹妍低著頭：“奴教出的這個花奴蠢笨異常，多年來在偏苑未識得幾種花，竟不認得滴水觀音，為了換走對被人藏下布偶人的晚香玉，獨自想出換成別的花的辦法，卻因為無知換成了滴水觀音。奴教導無方，故此有罪。”
“蠢笨”的衛晞俯伏在地不說話。
“哦？是嗎。”謝無澄輕笑，並未質疑竹妍的說法。
“不是這樣，陛下。”張美人著急地看向竹妍，“你說她是無知，我覺得她分明是故意！如何能正巧把晚香玉換成滴水觀音，她就是想趁機讓梅姐姐中毒！”
“娘娘，未晞來含英殿不過是巧合，她如何能有如此縝密計謀。”竹妍反駁，“若她真想害梅娘娘，為何不留著那盆晚香玉？反而要把它換走？許是未晞在搬花時意外看到了布偶人，不知所措時才會換走花，要知道這丫頭向來遲鈍愚頑。”
“更何況，滴水觀音有毒，晚香玉就無害了嗎？”
竹妍的最後一句輕喃幾乎沒有人聽見，但離她極近的孫婕妤聽見了。
嫣紅的指甲幾乎折斷，她死死攥著椅子的扶手，才能控制住不沖上去扇她的臉。
這是威脅！對她的威脅！
不該如此，孫婕妤暗暗告訴自己，她的祖父是朝中太傅，她是宮中第一個婕妤。
這後宮，該是她說了算。
她壓下心中的怒火，慢慢平靜下來。
不急，她的機會還有很多。
在場其他的人聽到竹妍的話，都暗暗同意她的說法。
若未晞真想要害梅婕妤，她要麽在晚香玉中放入布偶人，要麽在殿中放入有毒的滴水觀音，斷沒有兩者都做的道理。
再說——她們看向那個宮女。
這小花奴，確實看起來懵懂無知。
竹妍說到這裏，衛晞已經沒了解釋的必要。
很快，陛下派去的宦者回來，說是在未晞房中的床底下找到了那盆晚香玉和另一個布偶人，晚香玉的花盆已經碎裂。
聽到宦者的說法，衛晞埋頭，立刻認錯——
“陛下，奴知罪，奴搬花時不小心看到了那個布偶人，奴不認識這個東西，可它長相怪異，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奴太害怕了，不敢告訴別人，只想偷偷換走它。可是奴沒想到換來的竟是有毒的滴水觀音。幸好孫娘娘發現了，要是害得梅娘娘中毒，奴真是罪該萬死。”
說到最後，衛晞已經帶了哭腔，身子微微發抖。
“你——”張美人氣得漲紅了臉，但因為皇帝在這裏，沒有發作。
她才不信這人的說法！
可衛晞說的情真意切，梅予晴已經被她打動，看她的眼神中滿是不忍。
“陛下，”她鼓起勇氣看向謝無澄，柔聲為衛晞求情，“這小花奴性子懵懂無知，天真善良，雖說辦了壞事，可做這事是出於忠心。何況她也並未讓任何人中毒，反而讓我避開了人偶的詛咒，應該有賞才是。”
聽到這話，謝無澄冷冷地掃她一眼。
梅予晴被這眼神驚到，心頭一跳。
她剛才……是不是逾矩了。
畢竟，這才是她第二次見到陛下。
上一次見面，還是那時她遠遠望過去的一眼……
梅婕妤把心中還想說的話咽下去，閉口不言。
“未晞將有毒的滴水觀音帶進殿中，理當受罰，但她帶走了埋有布偶人的花盆，一功一過相抵消。”半響，謝無澄沙啞的聲音響起。
他直接吩咐道：“既然這樣，小凳子，朕給你三天時間，你去查清楚巫蠱之事到底是何人所為。此事查清之前，未晞不得踏出偏苑半步。”
被叫做“小凳子”的圓臉宦者一臉痛苦地應聲。
衛晞謝恩。
心中卻在尋思，這個皇帝果真如同書中那般寵信宦官，最終引得幾乎亡國的結局。
如今高高在上的君主，會在異姓王帶兵攻破京城後，成為誰都可以踩一腳的階下囚。
被羞辱，被踐踏。
直到男主顧行淵結束異姓王的統治，以攝政王的身份輔佐謝族中一位幼童登基，成為夏國真正的掌權者之後，謝無澄才在一個冬夜默默死在皇宮中一個無名的角落，過完一生。
衛晞想起原書中謝無澄的結局，不知為何，心中有些難過。
系統見衛晞平穩度過此次危機，不由得發出感慨：【宿主，你運氣真好。】
“還行吧。”
衛晞的聲音很平淡。
她輕輕一笑。
雖然很險，但是她試出來了。
不是運氣好，而是有人要保她，衛晞已經發現了這一點。
原主未晞的故事不會如同原書描述的那麽簡單。
但這話她沒有告訴系統。
系統有事瞞著她，她自然也不願意將所有想法都告訴031系統。
衛晞跪在原地，聽皇帝吩咐含英殿的宮人妥帖照顧女主。
因為這次事件“受驚”的女主又得到了陛下的一堆賞賜，金銀珠寶，琳瑯滿目。
吩咐完後，皇帝不耐煩地離開含英殿，隨從小步快走跟在陛下後面。
誰都沒有註意到，從始至終，謝無澄沒有看衛晞一眼。
回去的路上，系統迫不及待地催促衛晞打開任務面板。
果然，任務欄中的任務一”將滴水觀音放在女主寢殿“顯示已經成功完成。
衛晞還得到了二十積分的獎勵。
積分可以用來兌換系統積分商城裏的道具，不過衛晞的積分太少，積分商城中有用的物品最少也需要四位數的積分，衛晞還沒有兌換過有用的東西。
”滴水觀音不是被發現還被扔出含英殿了嗎？為什麽空間判定任務成功？“衛晞自動忽略到賬的20積分，看著任務欄不解。
系統仔細解釋：【把滴水觀音放在女主寢殿是為了讓女主中毒，皇帝因此才會到含英殿看望女主並因此開始註意到她。宿主你雖然沒有讓女主中毒，但今日皇帝到含英殿見到了女主，還賞賜她許多東西，目前兩人的進度和原書基本相同，所以空間判定任務一已經完成。】
好吧。
衛晞只能接受這個解釋。
可是隨之而來的是另一個問題。
明明在她開始任務的第一天，來送建蘭的那次，皇帝不是已經來過含英殿了嗎？
衛晞清晰地記得她壓壞了那株建蘭，蘭花花瓣還好死不死被風吹到了皇帝的鞋子上。
當時謝無澄臉都黑了，但也沒暴怒殺人不是嘛。
也正因這第一印象，衛晞才潛意識中覺得皇帝沒有原書中那麽恐怖。
按理說，在那時任務一就已經完成了才對。
因為那時皇帝也來到了含英殿，還賞賜給女主很多東西。
衛晞陷入不解，為何那時不算完成這個任務？
她心中漸漸升起一個猜測。
難不成上次皇帝在含英殿殿外的院子裏轉了一圈又回去了，根本沒有見到殿裏的女主？
衛晞被自己想象中的場景成功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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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皇帝下令，布偶人的事情調查完之前，衛晞只能老老實實待在偏苑，不能擅自出去。
好在她已經完成了第一個分支任務，反派皇帝開始對女主感興趣。
接下來這幾天是原書中謝無澄單方面和女主發展感情的起步階段，衛晞沒必要過去打擾劇情進展。
她原本打算這幾天在偏苑四處走走從這裏的宮人身上多打聽些宮裏的八卦聽聽，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女主身邊的大宮女月霜就帶著一堆東西來到了偏苑。
此時衛晞還正在床上做著“任務成功，獲得自由”的美夢。
大早上房門被敲響，衛晞被吵醒，在被窩裏翻身伸個懶腰，嘴裏嘟囔一句“好吵”，然後整個人夢游般起床去開門。
門開了。
月霜見到衛晞時，衛晞正在單手撓頭嘗試把纏在一起的頭發解開。
她見是月霜來了，終於睜開眼睛疑惑地瞧著對方，剛醒還不夠清醒，一句話也不說。
月霜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
已經到了這個時辰，她們都已經忙碌了將近兩個時辰，這個花奴……竟還未起床，而且儀表不整。
想不到竹妍對她手底下的人竟如此疏於管教，難怪連盆花都認不出。
如此憊懶模樣，若不小心沖撞了宮中哪位貴人，就算竹妍再怎麽想盡辦法也保不住她。
月霜忍住了心中的嫌棄，看向衛晞的眼神裏不動聲色：“未晞，娘娘念在你昨日將布偶人帶離含英殿有功，這些是娘娘賞給你的。”
女主送她禮物了？！
衛晞瞪大眼睛，立刻醒了神。
她立馬側身彎腰擡手動作一氣呵成：“多謝娘娘！多謝娘娘賞賜！也多謝月霜姐姐！月霜姐姐你快請進，快進來坐。”
聲音婉轉動聽。
月霜嘴角抽搐，帶著身後兩個捧著盒子的宮女走進了衛晞的住處。
月霜打量一瞬，收回目光，想著這小花奴起的確實晚了些，但屋子收拾得整齊有序。
不過未晞在她心中的形象沒有絲毫改變。
不同於善良容易心軟的女主，月霜並未放下對這個小花奴的懷疑，但她必須完成女主交代她做的事情。
其他兩個宮女將盒子放在桌子上，盒子裏裝的是含英殿的庖廚做出的美食。
其實，裏面有種點心是女主親手做出的。
梅予晴今日特意早起給未晞親手做點心以表心意，月霜覺得這麽做有些誇張，但主子心裏高興，她們做下人的不會多說什麽。
不過，進宮後，梅婕妤還是第一次親手下廚，竟是為了一個小花奴。
月霜壓下自己心中的不適，她不打算讓這個小花奴知道這件事。
心中剛閃過這個想法，月霜就看見衛晞拿起盒中小巧的桃花狀的點心一口吞下。
而且一次吞了兩個。
衛晞咀嚼著，臉上出現了享受的表情。
“真好吃。”她直白地誇讚，“如此人間美味，皇帝見了都要流淚。”
她似乎沒察覺到自己現在正在宮中。
月霜：……
她不理解，這小花奴到底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吃完兩塊點心，衛晞一臉不舍地看了看剩下的點心：“幾位姐姐，你們吃嘛？”
月霜她們自然婉拒，不過衛晞也沒全部吃光，她打算把好東西留下給竹妍、輕蟬她們幾個嘗嘗。
她吃東西就像豬八戒吃人參果，賞給她吃的東西都是平日裏接觸不到的，要是全進了自己的肚子裏，衛晞自己都覺得可惜。
把吃食送過來後，月霜又問衛晞是否還需要別的東西。
這話自然也是梅婕妤的意思。
梅予晴的原話是——
“偏苑住起來並不很舒適，瞧瞧那小花奴還有沒有別的需要，一並都給她。”
月霜也就這麽問了。
此時，若是機靈點的，便會提出想服侍娘娘，趁機成為含英殿的宮人。
若是沒那麽上進的，也會說些妥帖好聽的話。
但衛晞思索片刻，女主既然還想賞東西，金銀珠寶太過了，美味的吃食如今也吃過了，不如要些好玩的東西。
她終於笑盈盈道：“月霜姐姐，我想要幾本話本。”
啊？
月霜沒有控制住表情，震驚地看著衛晞。
系統也不解：【宿主，為什麽要話本？】
衛晞一本正經跟系統解釋：“當然是為了在話本中尋找做任務的靈感。”
然後，她一臉乖巧地看著月霜，眼睛亮亮的：“月霜姐姐，我想看嘛，可能幫我找幾本話本嘛？”
月霜：哦，好的。
一點小事，她應下來。
其實，月霜知道梅婕妤有想讓未晞去含英殿的意思。
她這次來也想看看未晞能否做小主身邊的宮人，是否能妥帖做事。
如此一看，怕是不行。
她要真去了含英殿，不知道要給小主闖多少禍。
可月霜見衛晞吃東西的天真模樣，想起曾經在宮中遇到的幾只討食的貓兒，心中突然有些不忍，便想提點她一句。
“今日這個時辰才起，是不是身子不適？”月霜問。
這話到了別的宮人耳中，他們會自然聽出月霜委婉的提醒和批評之意，臉皮薄一些的還會不好意思，從此再也不犯這種錯誤。
可衛晞沈吟一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確實不太舒服，可能昨天晚上烤鴨吃多了吧。”
分支任務一完成後她有些得意忘形，昨晚熬夜和系統聊天，還吃了不少宵夜，現在胃還有些漲。
她甚至還在月霜面前意味深長地嘆了嘆氣。
月霜：……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宮女，一下子不知該作何反應。
沒別的事，月霜主動告辭。
離開前，她又聽見衛晞小聲叫住她。
“月霜姐姐，別忘了我的話本呀，什麽內容的都可以，要有趣一些的。”
月霜一臉冷漠地點頭。
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偏苑。
聽回含英殿的月霜稟報完剛才發生的事，梅予晴笑了出來。
“她真的只要了話本？”梅予晴又確認一遍。
“是的。”月霜答。
“好有意思的小花奴。”梅予晴不由得評價。
月霜見梅婕妤眼眸盛滿笑意，心中不解。
不知為何小主會如此開心。
不過她還是第一次見小主在宮中如此開心，也算衛晞做了點好事。
月霜暗自想。
隔日一早，含英殿的宮女直接給衛晞送來了一箱子話本。
衛晞頂著亂糟糟的頭發開門看見門外放著的滿滿一箱的話本，目瞪口呆。
話說，這地方的人送東西都是按箱來送嗎？
女主也太大方了！！
衛晞高高興興地把箱子拖進自己的房中開始“拆禮物”。
反正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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