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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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閑著沒事，她把它們分類放好，其中大多數都是窮書生變狀元郎後成為負心漢的故事，衛晞早先讀過許多這種話本，已經懂得故事的套路，現在不太感興趣。
引起她註意的是一本舊書，書頁翻折，封面也有汙跡，勉強能看出書名叫做《山青傳》。
衛晞猜這本應該是一個名叫山青的人的傳記。
她決定就先讀這一本，讀累了再翻一翻這個小世界中負心漢的故事。
不過，她沒想到這一讀就一發不可收拾。
《山青傳》並非人物傳記，而是一本隨筆集，上面記載了中原大地上許多秀美山川和當地風土人情，還有好多不同地域的吃食。
衛晞向來喜歡讀這類書籍。
她窩在床上靜靜讀書，屋子裏只剩下她清淺的呼吸聲和偶爾傳來的書頁翻動的聲音。
系統再次檢測宿主目前的狀態。
衛晞讀這本書時，身體狀態和心情都比前幾日好了許多。
它默默觀察衛晞。
衛晞的臉上不知何時出現了淺淺的笑意。
真實的笑意。
它只希望時間過得再慢一點，再慢一點……
衛晞伸了個懶腰。
她有些累了。
這本書寫的極為有趣，除了作者親眼見過的山川美景和當地人文，作者還對各種離奇的故事典故信手拈來，衛晞覺得這個名叫山青的人應該很風趣幽默，也很搏學。
她不由得對這個人產生了好奇心。
她問系統：“原書中有寫山青這個人嗎？”
系統：【沒有，原書中沒有提過山青。】
衛晞有些失望。
半個時辰的時間，她才把這本書讀了一小半。
衛晞還想繼續讀下去，可系統接下來的話打斷了她。
系統必須及時提醒衛晞：【緊急情況，系統檢測到劇情再次發生較大偏移，原書中的重要反派消失。】
衛晞楞了一下，急忙放下書：“怎麽回事？”
系統：【孫婕妤被趕出宮了。】
11
緊接著，系統向宿主解釋清楚事情的經過。
就在陛下讓手下的宦官調查布偶人的事件後，張美人承受不住壓力，告發了孫婕妤是這件事的主謀。
還順帶牽扯出了孫婕妤做過的許多壞事。
陛下震怒，不顧孫婕妤的祖父官至太傅，直接把孫婕妤趕出宮，張美人也跟著被趕走。
系統聲音凝重：【在原書中，孫婕妤一直蹦跶到男主當上攝政王，現在她一被趕出去，基本等同於掉線，後期她做的那些惡心人的事情沒人推進，恐怕還要宿主你來完成。】
大怨種衛晞：好哦。
“不過，張美人怎麽會突然告發孫婕妤？她至於那麽害怕？”衛晞不解。
系統：【不清楚她怎麽想的，原書中女主因為滴水觀音中毒的事也不過是懲罰了幾個宮人，劇情出現多次偏離，這不是個好現象。】
“我懂，”衛晞還有心思安慰系統，“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我在，你不要擔心。而且孫婕妤被趕出宮，布偶人的事也就算過去了，我又能出偏苑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衛晞說的不錯，她確實已經可以離開偏苑。
只是還沒等她想好下一步要做什麽，女主派來的人已經站在了她的房門前。
這次來的是含英殿的另一個大宮女。
惜歸早先從月霜那裏聽了一些衛晞的事，如今有些好奇地打量幾眼衛晞，開口說娘娘想讓衛晞去含英殿裏坐坐。
衛晞自然高興地答應，立馬跟著惜歸走出去。
她沒有註意到，竹妍和晚葉已經不再阻攔她離開偏苑。
一路上，衛晞樂滋滋對系統道：“看看，女主主動邀請我去找她，我這次換走晚香玉真是做對了！”
她激動地跟著惜歸來到含英殿。
含英殿裏香爐染著香，散發出淡淡的香氣。衛晞並未察覺到這絲香味掩蓋住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苦澀藥味。
女主梅予晴見衛晞來了，站起來走上前親切地握著她的手：“未晞，你過來啦。”
梅予晴笑起來更加好看。
衛晞呆呆地看著她：“嗯，啊，多謝娘娘，奴……”
她不知該說些什麽，聲如蚊吶。
內心卻瘋狂找系統：“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女主為什麽要抓我的手！！！”
系統無奈：【宿主，淡定些。】
梅予晴直接拉著衛晞坐到桌邊，桌上擺了豐富飯菜，還有幾盤精致的糕點。
“還沒有吃飯吧，”梅予晴笑瞇瞇地看著衛晞，“這桌上都是你喜歡吃的。”
她知道衛晞向來不按時吃飯，這個時辰還未吃晚飯也很正常。
衛晞一看桌上的飯菜，果真都是這幾日以來她最愛吃的那幾樣。
衛晞：她甚至研究了我的喜好！
不知女主找她來是出於什麽目的，衛晞吃起飯有些拘束。
再加上殿中只有她一人吃飯，女主一直在旁邊看著她吃，衛晞簡直不知道該怎麽拿筷子。
“在我面前你不用拘束。”梅予晴輕聲道。
“好。”衛晞點頭。
半響後。
“我吃飽了。”衛晞一連吃空幾個盤子後道。
女主抿嘴一笑，宮女立刻上前撤走盤子收拾好桌面。
吃完飯，梅予晴主動挑起話題和衛晞聊天，先是說起那盆晚香玉，又說起近日禦花園的花開了，各種花兒爭奇鬥艷，令人目不暇接。
衛晞一邊猜測女主的意圖，一邊勉強應對她的問題，心裏有些亂。
這種局面持續到兩人聊起今日給衛晞送過去的那些話本。
“我雖然沒有讀過這些書，但是聽惜歸說，這些故事都很有意思。”梅予晴眨眨眼。
還不知道自己被“賣”了的惜歸正在院中愉快地和其他宮女聊天。
衛晞點頭：“那些話本確實很有意思，多謝娘娘滿足奴的願望。”
她想了想，沒忍住開口繼續問道：“娘娘，那箱子中有一本書叫《山青傳》，奴讀了幾頁，簡直不忍心繼續讀下去。”
“為何？”梅予晴不解，她讀過這本書，《山青傳》極吸引人，未晞讀不下去，難道是因為她覺得這本書沒意思？
衛晞坦言：“因為這本書太吸引人，奴怕讀完了就沒得讀了。”
多可愛的話啊。
梅予晴溫柔地笑著：“我也很喜歡這本書。”
就等這句呢。
衛晞眼睛亮亮地：“娘娘，這本書到底是誰寫的？頗具才華，奴真想知道她是不是還寫的別的書。”
梅予晴凝神片刻，笑著搖搖頭。
“山青……她只留下這一本書。”
從女主這裏，衛晞才知道，原來山青是百年前朝代剛建立時的一個傳奇女子。她從戰亂出生，自幼家境貧寒，生活困苦，但從未放棄學習。
山青不僅飽讀詩書醫經和各類古籍，而且為增長見聞，修改一些游記書籍上的謬誤，她還走出家門。中原各地都留下了她的足跡，這一堅持就是二十多年。
在游歷山川過程中，山青堅持寫隨筆文章，後來這些隨筆被組成了這個集子印刷，也就是現在人們讀的《山青傳》。
不過，山青並不是真的名為山青。她的原名並未流傳下來，只因為唯一留下的著作名為《山青傳》，後人便習慣叫她山青。
不知為何，聽女主講山青的故事，衛晞心中有說不出的異樣。
她壓下自己心中的不適，看向女主。
“未晞，”梅予晴終於開口轉了話題，“你喜歡養花嗎？”
衛晞不敢猜女主這話的意思，謹慎回答：“回娘娘，談不上喜不喜歡，奴習慣養花的生活了，養花對奴來說如同吃飯喝水一般。”
站在一旁的月霜聽見這話，差點沒繃住笑出聲。
經過前幾日那事，含英殿誰不知道小花奴未晞對花一竅不通。
梅予晴倒是神態自然：“既然如此，你想來這裏嗎？”
“來這裏？”衛晞重覆一遍，驚訝地看著女主。
想不到女主竟然想讓她來含英殿。
她自然會答應。
這一瞬間，衛晞連謝恩的話都想好了。
“雖說這裏花不多，”梅予晴笑著看衛晞，“但有我在，定不會讓人欺負你去。”
衛晞聽了這話，想說的話一時間卡殼。
衛晞敲了敲系統：“……話說，女主應該不是白切黑吧。”
系統：【？】
衛晞：“我可是害她的嫌疑人啊，她就這麽邀請我去她身邊？還說不讓人欺負我？這未免也太不設防了。”
系統：【原書女主很單純善良，你懂得，她可是小說女主啊，內心自然是純潔無汙染。】
衛晞：“懂了，女主是天然呆。”
這是個接近女主的好機會，她得抓住了。
見衛晞神情有些猶豫，梅予晴略顯急切地又問了一遍。
“未晞，你可否願意來含英殿？”
她期待地看著衛晞。
衛晞回神，一臉恭順：“回娘娘，奴自然願——”
“皇上駕到——”
衛晞一句願意還沒說完，殿外突然傳來了宦者的聲音。
陛下來了含英殿。
含英殿的氣氛一下子流動起來。
梅予晴猛地站了起來，來不及問衛晞的答案。她有些慌亂地整理一下發簪，然後急切地看著一旁的月霜：“月霜，快看我有什麽不妥，怎麽陛下這時辰就過來了……”
“娘娘，”月霜倒是穩重，“你還是很美，打扮也妥帖，不必擔憂。”
衛晞被女主一連串流暢動作驚到，默默看著她走出去迎接皇帝。
她不由得跟了上去。
衛晞：“我怎麽感覺女主的態度哪裏不太對勁。”
系統：【哪裏不對勁？大概是你太敏感了吧。】
然後，衛晞和系統就清晰地看到了女主給皇帝請安時，臉上出現了可疑的紅暈。
她羞怯地低著頭。
而皇帝邁一步上前扶住了正在請安的女主，暗啞如鐵銹的聲音第一次出現類似柔和的情緒：“愛妃，不必多禮。”
衛晞、系統：……
突然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12
衛晞顫著聲音：“系統，你看到了嗎？”
系統：【自然看到了……】
衛晞：“或許，你的檢測是不是遺漏了什麽……”
系統：【不會的，劇情再怎麽偏移，女主也不可能和反派產生感情的……吧】
可現在系統也不確定了。
因為皇帝來得突然，衛晞和梅予晴的聊天被打斷。
她想耐心等皇帝離開後繼續和女主聊聊她“搬到含英殿”的話題，不過皇帝恐怕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這裏。
還好梅予晴還記得衛晞還在這裏。
女主招手，讓衛晞隨著含英殿的侍從走了進去。
衛晞在人堆裏盯著皇帝和女主前行的背影，她揉了揉眼睛。
衛晞腹誹：“他們兩個走路離得怎麽那麽近。”
系統：【沒有吧，感覺有半米遠了。】
衛晞：“那也很近！反派就已經離女主遠遠的。”
系統對衛晞現在草木皆兵的心態不發表任何意見。
進殿後，謝無澄看著桌上的兩杯茶水，笑了笑。
“朕這是打擾了愛妃與友人聊天？”他說。
梅予晴搖搖頭，看向皇帝時，眼裏似乎盛滿璀璨星光：“回陛下，妾剛剛與那個救了我的小花奴聊天呢。”
隨即，她看向衛晞，微微一笑。
皇帝並未隨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只是微變的臉色透露他的心境。
他分明在意剛才梅予晴說的這句話。
衛晞註意到女主提起她時，皇帝的嘴角往下撇，一閃而過的不悅。
這裏的宮人立刻如條件反射一樣瑟瑟發抖。
衛晞也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還好皇帝並未犯病，沈默地坐下來。
梅予晴親自斟茶，皇帝品茶，姿態愜意，風度翩翩。
兩人沒有說別的話。
還真是郎才女貌……
衛晞看出女主有些緊張，斟茶時手有些發抖，甚至有茶水滴到桌面上。
不過皇帝沒有反應，很大度地忽視了她犯的小錯。
喝完茶，皇帝屏退殿內的宮人。
衛晞跟著走了出去，站在殿外發呆。
衛晞：“系統，如果女主真的和反派在一起了，那我是不是會被派去攻略男主？攻略到好感度一百才能成功的那種。”
她甚至開始糾結要不要接受這個任務：“雖然說男主顧行淵以後會成為攝政王，聽起來很酷的樣子，但是攻略男主這種任務沒有意思，我能拒絕嗎？”
系統無奈扶額：【宿主你每天都在想些什麽……】
它直白告訴衛晞，它是黑蓮花女配系統，衛晞只能做黑蓮花女配的任務。
“那就好。”衛晞點頭。
她和系統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一雙眼睛一直在看殿門。
殿內沒有傳出聲音，始終安靜。
過了很久，謝無澄終於從殿裏走出來，背著手，臉色發黑，一看心情就很糟糕。
衛晞趕緊埋頭假裝自己不存在，省著觸到皇帝的黴頭。
皇帝心情不好，衣角帶風快步走出含英殿。
隨從們小跑跟上去。
衛晞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盡頭。
謝無澄一走，含英殿看起來空了不少。
衛晞趕緊跟在惜歸身後進殿，悄悄探頭看女主。
女主臉色也不太好，兩眼空空，臉色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見衛晞走過來，勉強一笑：“未晞……”
欲言又止，笑容有些苦澀。
衛晞有種不祥的預感。
“娘娘，”她主動挑起剛才未完成的話題，“奴來服侍娘娘的事——”
“哦，這個啊。”梅予晴快速打斷她，“晞兒，你自小伴著花長大，應當是極愛養花的，我讓你離開偏苑過來這裏，也確實強人所難。”
她一口氣說完這句話，然後陷入沈默。
衛晞震驚臉：我的心好痛。
怎麽女主的主意變得這麽快！
衛晞試圖掙紮：“娘娘，奴願意來服侍娘娘，奴在偏苑過得不快樂。”
“好孩子，”梅予晴擡手，用食指輕輕點了點衛晞的額頭，柔聲道，“那就學的快樂一點，像惜歸那樣沒心沒肺的，就很快樂。”
多麽溫柔的聲音，多麽殘忍的話語。
站在一旁的惜歸：啊？？？
她的臉上果然露出沒心沒肺的笑容。
衛晞失落地點點頭。
梅予晴心情不好，看起來乏了，衛晞主動告退。
她失魂落魄地往偏苑走。
衛晞：“唉，為什麽女主改變了主意呢？該不會是皇帝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吧。”
系統直言：【皇帝和他心愛的妃子聊天，應該不會說起一個小花奴吧……】
多麽煞風景。
衛晞：“你說的也是，可是不然為何女主突然不讓我去含英殿了呢。”
若是她能到女主身邊就好了，這樣完成各種任務都會更加方便。
衛晞覺得自己還得想辦法離開偏苑，去服侍女主才行。
她得找途徑打聽怎麽在宮中“換崗”，盡快調離偏苑。
剛做好這個決定，系統立刻來了提醒。
【宿主，註意，有新任務了。】
衛晞打開透明面板的任務欄，上面出現了分支任務二。
她點擊查看。
分支任務二：給女主下假孕藥。
任務進度：0%。
“哇哦，”衛晞一看到這個任務，頓時來了興趣，“假孕藥？系統你玩好大。”
系統下意識解釋：【不是我安排的任務，是空間分配的任務。】
說完它才意識到自己給宿主解釋這個做什麽。
它輕咳一聲：【宿主，能夠這麽快就來到假孕藥這個環節，說明你的任務進行得很順利。假孕藥是原書中女主在宮中被虐的重要環節。正是因為她被下了這個藥還被人發現，才在真相大白後讓反派皇帝盛寵她，還引起後面男主得知此事時的醋意大發，女主又無從解釋，那段劇情特別虐男主。】
又是為了讓男主吃醋。
衛晞習慣了空間安排任務的目的。
不過，女主現在對男主真的還有感情嘛？
衛晞對此保持懷疑。
她先把心中的疑慮放到一旁，專心思考任務安排。
“女主吃了假孕藥被人發現，怎麽反而讓皇帝盛寵她？”衛晞問。
系統理所當然：【自然是因為皇帝和女主根本就沒在一張床上睡過啊。女主被下假孕藥以後，皇帝一面要暗中查明女主到底懷了誰的孩子，另一面還要在不知情的後宮佳麗以及太後面前裝出很喜悅的樣子，他那段時間夜夜宿在含英殿裏哦。】
哇哦。
可是——
“這叫什麽盛寵？？”衛晞震驚。
系統見宿主一頭霧水，詳細解釋：【後來皇帝查出女主是被人下藥，再看女主弱柳扶風裊裊亭亭可憐無依，引起皇帝的憐惜心，再加上皇帝每夜宿在含英殿照顧女主，雖說不睡在一起，但狗皇帝嘛，不動心是不可能的。男主後來知道時有多吃醋，有多虐男主，你應該可以想象。】
衛晞面無表情：“哦。”
她算是明白了，這個小世界的黑蓮花女配任務就是要給女主制造各種問題虐她，然後引得反派皇帝盛寵女主。但又不能讓皇帝“真的”盛寵女主，這一切只是為了讓男主在後期吃醋而已。
“為什麽一定要讓男主吃醋。”衛晞不滿。
系統嘆氣：【宿主，你現在還不明白嗎，如果中間不經歷這麽多波折，他們根本無法最終走到一起。惡毒女配的存在，就是為了讓男女主更愛彼此啊。】
衛晞確實不明白，也不理解。
“而且，萬一經過這次事件，女主和皇帝真的在一起了怎麽辦？”
衛晞的擔憂不無道理。
系統：【所以宿主一定要把握好度，可以適當暗中阻止女主對皇帝產生愛情。這個小世界的任務之所以選擇宿主，就是因為宿主是我見過的最棒的女配任務者哦。】
系統開始給衛晞灌雞湯。
【而且，原本給女主下假孕藥的是孫婕妤手下的人，可惜孫婕妤被趕出宮，沒人完成這個任務，所以宿主加油。】系統補充。
衛晞心情算不上美妙。
想一想，突然得知自己“懷孕”，不知道女主會是什麽心情。
女主原本在意外進入皇宮後就不快樂。
如果是她，她大概會崩潰吧。
算了算了，收回同理心，我是成功完成過許多任務的黑蓮花女配！
任務完成後就可以自由啦！
衛晞反覆提醒自己的身份。
她回到偏苑，把自己關在屋子中思考接下來該做的事情。
給女主下假孕藥這個任務，難度在於她要盡快拿到藥，要接近女主下藥，但是不能真的用太過火的藥傷害到女主，而且要保住自己的身份不被發現。
第一要緊的是找到假孕藥。
衛晞決定明日去太醫署看一看，興許能讓她遇見什麽。
13
第二日清早，太醫署門口。
張武通緊緊抓著衛晞的胳膊，一臉緊張：“晞兒妹妹，怎麽來這裏了？你生病了？”
衛晞表情覆雜地點點頭。
她另一只手捂著肚子，痛苦皺眉：“倒也沒有生病，只是稍微有些腹痛。”
張武通大驚失色。
衛晞見他臉色大變，很是心虛。
就在剛才，她好不容易找到太醫署的位置來到這裏，結果轉眼就看到張武通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太醫署門前。
衛晞哪敢讓他看見自己，本想偷偷從小路溜走，結果被目力驚人的張武通發現。
張武通一把抓住她，著急地問衛晞是否生病受傷。
要知道衛晞只會裝肚子疼。
她捂著肚子裝病，看張武通表情緊張，不自在地咳嗽一聲：“其實現在好多了。不怎麽痛了，應該沒什麽大事，不如我回去找女醫姐姐幫我看看。”
張武通沒有放手。
他心裏焦急，隨手抓住一個不幸經過這裏的醫官，粗聲粗氣：“快來！我妹妹腹痛難忍，你快幫她看看。”
被抓住的醫官一臉詫異。
他先是凝神看了幾眼衛晞，然後淡淡一笑，他緩慢擡手掙脫張武通，慢悠悠整理被拉扯皺的衣袖，一句話也不講。
衛晞尷尬地低著頭不敢看他，捂著肚子的手也不由得放了下來。
張武通意識到自己剛才過於粗魯，也頗為尷尬地摸了摸頭，然後拱手：“勞煩盧醫師了。”
雖然不太熟悉，但他與盧醫師此前打過幾次交道。
盧醫師又看了眼衛晞，這才道：“你跟我來。”
他把衛晞帶到一個堆滿書籍的屋子裏坐下。
張武通被拒之門外。
衛晞坐在凳子上，盧醫師放下醫箱，安靜地給她把脈，觀察她的臉色。
片刻後。
他皺眉，重覆一遍剛才張武通的話：“腹痛難忍？”
張武通說的確實誇張。
“稍微有一點疼。”衛晞很不好意思地用手比量一下，“可能是因為沒有吃飯，餓了。”
一直在默默觀察他們的系統已經習慣了衛晞時常的語出驚人。
系統：【宿主，不要惹盧醫師生氣，感覺他很不好惹的樣子。】
衛晞：“我反而覺得他很好說話。”
聽到衛晞剛才的話，“很好說話”的盧醫師臉上閃過一絲笑意，衛晞分辨不清他是覺得被耍了生氣，還是真的想笑。
“不過，我真的需要一些藥，我想養生。”衛晞真誠地看著盧醫師。
看長相，盧醫師像是個白凈書生，長得斯文。
不過看向衛晞的眼神暗含淩厲，仿佛能看破衛晞的內心。
他松開衛晞的手腕，擡眼看向她。
一直看到衛晞臉上不自在地泛紅。
盧醫師認同了衛晞的說法：“你身體虛弱，確實需要好好養養。”
衛晞楞了一下。
她身體虛弱？
翻墻的時候感覺原主挺強壯啊。
“我給你開些滋補藥材，記得每天用一些，還有，不要劇烈運動。”
盧醫師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衛晞。
衛晞差點以為自己翻墻的事被他看破了。
“哦，好，多謝。”衛晞應下來，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盧醫師在紙上刷刷寫完幾行衛晞看不懂地字，又很貼心地找了一個經過附近的學子帶著衛晞去拿藥。
年少學子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臉龐稚嫩，眼神還很清澈。
他帶著衛晞去拿藥的地方，好奇地看了衛晞好幾眼，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就是盧醫師的妹妹嗎？”
盧醫師剛才對這女子說話溫和，話語間還有讓他妥帖照顧她的意思。
這女子應是盧醫師親近之人吧。
盧醫師沒有家室，也並無親近友人，學子因此猜測這女子應該是盧醫師唯一的妹妹。
不過他忘了，盧醫師的妹妹怎會跑到太醫署來看病。
衛晞吃驚：“不是，我與盧醫師並無關系，我只是個種花的宮女。”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是盧文姝呢。”學子垂頭，情緒直白地表露出來，一臉遮掩不住的失望。
他沒再說話。
衛晞不知道盧文姝是誰，也沒開口問。
不過，她還是暗暗把這個名字記在心中。
她去拿藥時，系統也沒閑著，暗中檢測完附近的區域。
它並沒有在附近的尚藥局檢測出有假孕藥的存在。
系統把檢測的結果告訴衛晞，衛晞只得帶著滋補藥材離開這裏。
回去的路上，衛晞忍不住嘆氣：“真是可惜，尚藥局那麽大的地方竟然找不出一粒假孕藥，真是白跑這一趟。”
系統安慰她：【那個醫師不是說你身體不好？正好拿到藥材後每天記得吃，好好養一養身子。】
衛晞沒在意養身子的事，她只想快些完成這個任務。
“不過，尚藥局裏沒有假孕藥，我還能從哪裏找假孕藥給女主吃呢……”衛晞憂愁地想，這個任務比上一個分支任務難多了。
畢竟上一個分支任務和花有關，她周圍都是養花之人。
而這次需要找藥，這附近哪有那麽多懂藥的人啊。
除了醫師以外，大概只有成天忙著給別的下毒的人才會藏有假孕藥了吧。
等等。
衛晞想到這裏，靈光乍現。
她猛地頓住腳步。
“等一下，031，你之前說，給女主下假孕藥的事本來是孫婕妤做的對吧。”
系統：【是的。】
“這樣就對了，”衛晞嘴角上揚，心情好了許多，“那這樣，我們就去孫婕妤那裏看一看。”
***
孫婕妤已經被趕出宮，和她同住在安桂殿的張美人也離開。
衛晞走到安桂殿附近時，驚訝地發現這裏並沒有值守的宦者和宮女。
偌大的宮殿空蕩蕩的，連片葉子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的一清二楚，絲毫看不出這裏曾是多麽熱鬧。
衛晞沿著墻角快步往前走，她推開最近的那扇門，吱呀一聲，衛晞鉆了屋子。
系統沒辦法一次性搜尋完整個安桂殿，衛晞得一間一間走過去。
偏院是張美人住的地方，那裏的東西都被搬空，沒有任何藥物的痕跡。
衛晞離開那裏，看看前後左右並沒有人，放輕腳步走進孫婕妤住的內殿。
系統正在不斷搜尋附近有沒有藥物存在。
安桂殿曾經的繁華早已不見，這裏沒有留下一絲住過人的痕跡，所有的擺設和古物都被撤走。
但內殿中突兀地擺著一張美人榻。
衛晞站在不遠處，她早就註意到那張榻，但沒有貿然走過去。
就在此時，系統的提示音突然響起。
【宿主，已檢測到假孕藥的存在，就在這個內殿中。】
衛晞站著沒動，她看向美人榻。
衛晞：“系統，你有沒有覺得這是一個陷阱。”
系統：【確實有些奇怪。】
聽說皇帝下令搬走安桂殿內的東西，說是看著頭疼，內務省安排人將其中能燒的東西都燒得一幹二凈，燒不了的也都放在了冷宮中關起來，讓它們不見天日，保證不會汙染到陛下的眼睛。
衛晞得知這個消息時連連感慨狗皇帝就是奢侈浪費。
可這裏留下了一張完好無損的美人榻，明晃晃引誘著衛晞往那裏走去。
美人榻上雕刻著一只慵懶的波斯貓，據說是根據孫婕妤死去的愛貓模樣雕刻而成，衛晞甚至能想象到孫婕妤曾經躺在上面小憩的模樣。
衛晞嘆氣，終於忍不住向前走。
就像是被花蜜吸引的蜜蜂，哪怕知道是陷阱，也忍不住要去試一試。
“但就算是陷阱，我也得主動跳進去。”
***
衛晞並不知道，就在一刻鐘前，值守的安桂殿的宦者被調去別處值守，安桂殿空無一人。
就在衛晞走向美人榻後，藏在暗處的一個身影離開，直奔向金鑾殿。
進入大殿後，他先聽見了奏樂聲，絲絲入耳，再走進去凝神一看，殿內有一群舞者翩翩起舞，身姿婀娜，舞姿動人。
只不過仔細看能夠發現她們正在微微發抖。
他暗暗咋舌，連忙快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行禮：“陛下，她果真去了那裏。”
謝無澄坐在高位上，歪著身子，一臉陰郁。
聽到來人這話，他臉色稍緩，擡手示意暗衛繼續說下去。
暗衛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她先是去了偏院翻找東西，又去了內殿搜尋，在內殿的美人榻上找到了那瓶藥。”
“美人榻？”謝無澄緩緩開口，聲音暗啞。
暗衛楞住一瞬。
美人榻有什麽問題嗎？他還以為那是陛下特意吩咐放在殿中央的。
“回陛下，”站在階下的圓臉宦者急忙上前，“那藥瓶原本就藏在榻上的暗格裏，陛下一吩咐這件事，奴立刻讓人把美人榻搬回了原來的位置。整個殿中就放了一張美人榻，奴知道未晞姑娘一定能從榻上順利找到藥瓶的，事情果真和奴想的一樣。”
宦者思維跳脫，沒有察覺皇帝的不悅，聲音歡快，說這話還是在向陛下邀功。
暗衛：……
心中默默為這個宦者點蠟祈福。
“蠢貨。”
謝無澄冷冷掃了宦者一眼，卻沒有罰他。
宦者終於打了個寒顫，後撤一步退了回去。
生什麽氣呢，他忍不住腹誹，事情辦的這麽好還不行，陛下難不成又犯腦疾了？
14
對此無知無覺的衛晞順利在美人榻的暗格中找到了那瓶假孕藥。
瓷瓶中一共有三粒藥丸，藥丸呈白色，只有小指指甲大小，溶入水中無色無味。
衛晞搖晃著瓷瓶觀察裏面滾動的藥丸，這三粒藥看起來平平無奇。
衛晞：“吃了這個就能出現喜脈？好神奇。”
系統：【不僅能有喜脈，還能出現妊娠反應呢，小說的世界不要深究。】
順利找到假孕藥，衛晞腳步輕快地離開安桂殿，高高興興地跟系統說：“走！給女主下藥去！”
下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婕妤的身份註定女主身邊有許多圍著她的人，衛晞很難找到女主落單的機會。
不過，這種藥能夠融入水中，最好是能將藥放在梅予晴平日用的茶和飯食中。
可衛晞並非含英殿的宮人，她不可能通過含英殿的庖廚來做這件事，也難以買通那裏的宮人。
想來想去，衛晞決定親自去找女主吃頓飯。
說走就走，衛晞想好理由，回了趟偏苑，帶著那本《山青傳》就往含英殿走去。
上次沒能讓衛晞離開偏苑去她身邊，梅予晴對衛晞有些說不出的內疚。
因此，當她聽到宦者傳報說有個名叫未晞的小花奴來找她時，她急忙讓宦者把人帶進來。
衛晞緩步走進殿中。
香爐中依舊燃著香，但衛晞覺得這次香味有些重了，味道不如上次那般輕柔。
她看到梅予晴坐在椅子上溫柔地笑著，臉上帶著紅暈，她的腿上蓋著長長的毯子一直拖到地上，細軟的布料看起來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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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起她註意的是一本舊書，書頁翻折，封面也有汙跡，勉強能看出書名叫做《山青傳》。
衛晞猜這本應該是一個名叫山青的人的傳記。
她決定就先讀這一本，讀累了再翻一翻這個小世界中負心漢的故事。
不過，她沒想到這一讀就一發不可收拾。
《山青傳》並非人物傳記，而是一本隨筆集，上面記載了中原大地上許多秀美山川和當地風土人情，還有好多不同地域的吃食。
衛晞向來喜歡讀這類書籍。
她窩在床上靜靜讀書，屋子裏只剩下她清淺的呼吸聲和偶爾傳來的書頁翻動的聲音。
系統再次檢測宿主目前的狀態。
衛晞讀這本書時，身體狀態和心情都比前幾日好了許多。
它默默觀察衛晞。
衛晞的臉上不知何時出現了淺淺的笑意。
真實的笑意。
它只希望時間過得再慢一點，再慢一點……
衛晞伸了個懶腰。
她有些累了。
這本書寫的極為有趣，除了作者親眼見過的山川美景和當地人文，作者還對各種離奇的故事典故信手拈來，衛晞覺得這個名叫山青的人應該很風趣幽默，也很搏學。
她不由得對這個人產生了好奇心。
她問系統：“原書中有寫山青這個人嗎？”
系統：【沒有，原書中沒有提過山青。】
衛晞有些失望。
半個時辰的時間，她才把這本書讀了一小半。
衛晞還想繼續讀下去，可系統接下來的話打斷了她。
系統必須及時提醒衛晞：【緊急情況，系統檢測到劇情再次發生較大偏移，原書中的重要反派消失。】
衛晞楞了一下，急忙放下書：“怎麽回事？”
系統：【孫婕妤被趕出宮了。】
11
緊接著，系統向宿主解釋清楚事情的經過。
就在陛下讓手下的宦官調查布偶人的事件後，張美人承受不住壓力，告發了孫婕妤是這件事的主謀。
還順帶牽扯出了孫婕妤做過的許多壞事。
陛下震怒，不顧孫婕妤的祖父官至太傅，直接把孫婕妤趕出宮，張美人也跟著被趕走。
系統聲音凝重：【在原書中，孫婕妤一直蹦跶到男主當上攝政王，現在她一被趕出去，基本等同於掉線，後期她做的那些惡心人的事情沒人推進，恐怕還要宿主你來完成。】
大怨種衛晞：好哦。
“不過，張美人怎麽會突然告發孫婕妤？她至於那麽害怕？”衛晞不解。
系統：【不清楚她怎麽想的，原書中女主因為滴水觀音中毒的事也不過是懲罰了幾個宮人，劇情出現多次偏離，這不是個好現象。】
“我懂，”衛晞還有心思安慰系統，“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我在，你不要擔心。而且孫婕妤被趕出宮，布偶人的事也就算過去了，我又能出偏苑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衛晞說的不錯，她確實已經可以離開偏苑。
只是還沒等她想好下一步要做什麽，女主派來的人已經站在了她的房門前。
這次來的是含英殿的另一個大宮女。
惜歸早先從月霜那裏聽了一些衛晞的事，如今有些好奇地打量幾眼衛晞，開口說娘娘想讓衛晞去含英殿裏坐坐。
衛晞自然高興地答應，立馬跟著惜歸走出去。
她沒有註意到，竹妍和晚葉已經不再阻攔她離開偏苑。
一路上，衛晞樂滋滋對系統道：“看看，女主主動邀請我去找她，我這次換走晚香玉真是做對了！”
她激動地跟著惜歸來到含英殿。
含英殿裏香爐染著香，散發出淡淡的香氣。衛晞並未察覺到這絲香味掩蓋住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苦澀藥味。
女主梅予晴見衛晞來了，站起來走上前親切地握著她的手：“未晞，你過來啦。”
梅予晴笑起來更加好看。
衛晞呆呆地看著她：“嗯，啊，多謝娘娘，奴……”
她不知該說些什麽，聲如蚊吶。
內心卻瘋狂找系統：“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女主為什麽要抓我的手！！！”
系統無奈：【宿主，淡定些。】
梅予晴直接拉著衛晞坐到桌邊，桌上擺了豐富飯菜，還有幾盤精致的糕點。
“還沒有吃飯吧，”梅予晴笑瞇瞇地看著衛晞，“這桌上都是你喜歡吃的。”
她知道衛晞向來不按時吃飯，這個時辰還未吃晚飯也很正常。
衛晞一看桌上的飯菜，果真都是這幾日以來她最愛吃的那幾樣。
衛晞：她甚至研究了我的喜好！
不知女主找她來是出於什麽目的，衛晞吃起飯有些拘束。
再加上殿中只有她一人吃飯，女主一直在旁邊看著她吃，衛晞簡直不知道該怎麽拿筷子。
“在我面前你不用拘束。”梅予晴輕聲道。
“好。”衛晞點頭。
半響後。
“我吃飽了。”衛晞一連吃空幾個盤子後道。
女主抿嘴一笑，宮女立刻上前撤走盤子收拾好桌面。
吃完飯，梅予晴主動挑起話題和衛晞聊天，先是說起那盆晚香玉，又說起近日禦花園的花開了，各種花兒爭奇鬥艷，令人目不暇接。
衛晞一邊猜測女主的意圖，一邊勉強應對她的問題，心裏有些亂。
這種局面持續到兩人聊起今日給衛晞送過去的那些話本。
“我雖然沒有讀過這些書，但是聽惜歸說，這些故事都很有意思。”梅予晴眨眨眼。
還不知道自己被“賣”了的惜歸正在院中愉快地和其他宮女聊天。
衛晞點頭：“那些話本確實很有意思，多謝娘娘滿足奴的願望。”
她想了想，沒忍住開口繼續問道：“娘娘，那箱子中有一本書叫《山青傳》，奴讀了幾頁，簡直不忍心繼續讀下去。”
“為何？”梅予晴不解，她讀過這本書，《山青傳》極吸引人，未晞讀不下去，難道是因為她覺得這本書沒意思？
衛晞坦言：“因為這本書太吸引人，奴怕讀完了就沒得讀了。”
多可愛的話啊。
梅予晴溫柔地笑著：“我也很喜歡這本書。”
就等這句呢。
衛晞眼睛亮亮地：“娘娘，這本書到底是誰寫的？頗具才華，奴真想知道她是不是還寫的別的書。”
梅予晴凝神片刻，笑著搖搖頭。
“山青……她只留下這一本書。”
從女主這裏，衛晞才知道，原來山青是百年前朝代剛建立時的一個傳奇女子。她從戰亂出生，自幼家境貧寒，生活困苦，但從未放棄學習。
山青不僅飽讀詩書醫經和各類古籍，而且為增長見聞，修改一些游記書籍上的謬誤，她還走出家門。中原各地都留下了她的足跡，這一堅持就是二十多年。
在游歷山川過程中，山青堅持寫隨筆文章，後來這些隨筆被組成了這個集子印刷，也就是現在人們讀的《山青傳》。
不過，山青並不是真的名為山青。她的原名並未流傳下來，只因為唯一留下的著作名為《山青傳》，後人便習慣叫她山青。
不知為何，聽女主講山青的故事，衛晞心中有說不出的異樣。
她壓下自己心中的不適，看向女主。
“未晞，”梅予晴終於開口轉了話題，“你喜歡養花嗎？”
衛晞不敢猜女主這話的意思，謹慎回答：“回娘娘，談不上喜不喜歡，奴習慣養花的生活了，養花對奴來說如同吃飯喝水一般。”
站在一旁的月霜聽見這話，差點沒繃住笑出聲。
經過前幾日那事，含英殿誰不知道小花奴未晞對花一竅不通。
梅予晴倒是神態自然：“既然如此，你想來這裏嗎？”
“來這裏？”衛晞重覆一遍，驚訝地看著女主。
想不到女主竟然想讓她來含英殿。
她自然會答應。
這一瞬間，衛晞連謝恩的話都想好了。
“雖說這裏花不多，”梅予晴笑著看衛晞，“但有我在，定不會讓人欺負你去。”
衛晞聽了這話，想說的話一時間卡殼。
衛晞敲了敲系統：“……話說，女主應該不是白切黑吧。”
系統：【？】
衛晞：“我可是害她的嫌疑人啊，她就這麽邀請我去她身邊？還說不讓人欺負我？這未免也太不設防了。”
系統：【原書女主很單純善良，你懂得，她可是小說女主啊，內心自然是純潔無汙染。】
衛晞：“懂了，女主是天然呆。”
這是個接近女主的好機會，她得抓住了。
見衛晞神情有些猶豫，梅予晴略顯急切地又問了一遍。
“未晞，你可否願意來含英殿？”
她期待地看著衛晞。
衛晞回神，一臉恭順：“回娘娘，奴自然願——”
“皇上駕到——”
衛晞一句願意還沒說完，殿外突然傳來了宦者的聲音。
陛下來了含英殿。
含英殿的氣氛一下子流動起來。
梅予晴猛地站了起來，來不及問衛晞的答案。她有些慌亂地整理一下發簪，然後急切地看著一旁的月霜：“月霜，快看我有什麽不妥，怎麽陛下這時辰就過來了……”
“娘娘，”月霜倒是穩重，“你還是很美，打扮也妥帖，不必擔憂。”
衛晞被女主一連串流暢動作驚到，默默看著她走出去迎接皇帝。
她不由得跟了上去。
衛晞：“我怎麽感覺女主的態度哪裏不太對勁。”
系統：【哪裏不對勁？大概是你太敏感了吧。】
然後，衛晞和系統就清晰地看到了女主給皇帝請安時，臉上出現了可疑的紅暈。
她羞怯地低著頭。
而皇帝邁一步上前扶住了正在請安的女主，暗啞如鐵銹的聲音第一次出現類似柔和的情緒：“愛妃，不必多禮。”
衛晞、系統：……
突然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12
衛晞顫著聲音：“系統，你看到了嗎？”
系統：【自然看到了……】
衛晞：“或許，你的檢測是不是遺漏了什麽……”
系統：【不會的，劇情再怎麽偏移，女主也不可能和反派產生感情的……吧】
可現在系統也不確定了。
因為皇帝來得突然，衛晞和梅予晴的聊天被打斷。
她想耐心等皇帝離開後繼續和女主聊聊她“搬到含英殿”的話題，不過皇帝恐怕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這裏。
還好梅予晴還記得衛晞還在這裏。
女主招手，讓衛晞隨著含英殿的侍從走了進去。
衛晞在人堆裏盯著皇帝和女主前行的背影，她揉了揉眼睛。
衛晞腹誹：“他們兩個走路離得怎麽那麽近。”
系統：【沒有吧，感覺有半米遠了。】
衛晞：“那也很近！反派就已經離女主遠遠的。”
系統對衛晞現在草木皆兵的心態不發表任何意見。
進殿後，謝無澄看著桌上的兩杯茶水，笑了笑。
“朕這是打擾了愛妃與友人聊天？”他說。
梅予晴搖搖頭，看向皇帝時，眼裏似乎盛滿璀璨星光：“回陛下，妾剛剛與那個救了我的小花奴聊天呢。”
隨即，她看向衛晞，微微一笑。
皇帝並未隨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只是微變的臉色透露他的心境。
他分明在意剛才梅予晴說的這句話。
衛晞註意到女主提起她時，皇帝的嘴角往下撇，一閃而過的不悅。
這裏的宮人立刻如條件反射一樣瑟瑟發抖。
衛晞也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還好皇帝並未犯病，沈默地坐下來。
梅予晴親自斟茶，皇帝品茶，姿態愜意，風度翩翩。
兩人沒有說別的話。
還真是郎才女貌……
衛晞看出女主有些緊張，斟茶時手有些發抖，甚至有茶水滴到桌面上。
不過皇帝沒有反應，很大度地忽視了她犯的小錯。
喝完茶，皇帝屏退殿內的宮人。
衛晞跟著走了出去，站在殿外發呆。
衛晞：“系統，如果女主真的和反派在一起了，那我是不是會被派去攻略男主？攻略到好感度一百才能成功的那種。”
她甚至開始糾結要不要接受這個任務：“雖然說男主顧行淵以後會成為攝政王，聽起來很酷的樣子，但是攻略男主這種任務沒有意思，我能拒絕嗎？”
系統無奈扶額：【宿主你每天都在想些什麽……】
它直白告訴衛晞，它是黑蓮花女配系統，衛晞只能做黑蓮花女配的任務。
“那就好。”衛晞點頭。
她和系統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一雙眼睛一直在看殿門。
殿內沒有傳出聲音，始終安靜。
過了很久，謝無澄終於從殿裏走出來，背著手，臉色發黑，一看心情就很糟糕。
衛晞趕緊埋頭假裝自己不存在，省著觸到皇帝的黴頭。
皇帝心情不好，衣角帶風快步走出含英殿。
隨從們小跑跟上去。
衛晞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盡頭。
謝無澄一走，含英殿看起來空了不少。
衛晞趕緊跟在惜歸身後進殿，悄悄探頭看女主。
女主臉色也不太好，兩眼空空，臉色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見衛晞走過來，勉強一笑：“未晞……”
欲言又止，笑容有些苦澀。
衛晞有種不祥的預感。
“娘娘，”她主動挑起剛才未完成的話題，“奴來服侍娘娘的事——”
“哦，這個啊。”梅予晴快速打斷她，“晞兒，你自小伴著花長大，應當是極愛養花的，我讓你離開偏苑過來這裏，也確實強人所難。”
她一口氣說完這句話，然後陷入沈默。
衛晞震驚臉：我的心好痛。
怎麽女主的主意變得這麽快！
衛晞試圖掙紮：“娘娘，奴願意來服侍娘娘，奴在偏苑過得不快樂。”
“好孩子，”梅予晴擡手，用食指輕輕點了點衛晞的額頭，柔聲道，“那就學的快樂一點，像惜歸那樣沒心沒肺的，就很快樂。”
多麽溫柔的聲音，多麽殘忍的話語。
站在一旁的惜歸：啊？？？
她的臉上果然露出沒心沒肺的笑容。
衛晞失落地點點頭。
梅予晴心情不好，看起來乏了，衛晞主動告退。
她失魂落魄地往偏苑走。
衛晞：“唉，為什麽女主改變了主意呢？該不會是皇帝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吧。”
系統直言：【皇帝和他心愛的妃子聊天，應該不會說起一個小花奴吧……】
多麽煞風景。
衛晞：“你說的也是，可是不然為何女主突然不讓我去含英殿了呢。”
若是她能到女主身邊就好了，這樣完成各種任務都會更加方便。
衛晞覺得自己還得想辦法離開偏苑，去服侍女主才行。
她得找途徑打聽怎麽在宮中“換崗”，盡快調離偏苑。
剛做好這個決定，系統立刻來了提醒。
【宿主，註意，有新任務了。】
衛晞打開透明面板的任務欄，上面出現了分支任務二。
她點擊查看。
分支任務二：給女主下假孕藥。
任務進度：0%。
“哇哦，”衛晞一看到這個任務，頓時來了興趣，“假孕藥？系統你玩好大。”
系統下意識解釋：【不是我安排的任務，是空間分配的任務。】
說完它才意識到自己給宿主解釋這個做什麽。
它輕咳一聲：【宿主，能夠這麽快就來到假孕藥這個環節，說明你的任務進行得很順利。假孕藥是原書中女主在宮中被虐的重要環節。正是因為她被下了這個藥還被人發現，才在真相大白後讓反派皇帝盛寵她，還引起後面男主得知此事時的醋意大發，女主又無從解釋，那段劇情特別虐男主。】
又是為了讓男主吃醋。
衛晞習慣了空間安排任務的目的。
不過，女主現在對男主真的還有感情嘛？
衛晞對此保持懷疑。
她先把心中的疑慮放到一旁，專心思考任務安排。
“女主吃了假孕藥被人發現，怎麽反而讓皇帝盛寵她？”衛晞問。
系統理所當然：【自然是因為皇帝和女主根本就沒在一張床上睡過啊。女主被下假孕藥以後，皇帝一面要暗中查明女主到底懷了誰的孩子，另一面還要在不知情的後宮佳麗以及太後面前裝出很喜悅的樣子，他那段時間夜夜宿在含英殿裏哦。】
哇哦。
可是——
“這叫什麽盛寵？？”衛晞震驚。
系統見宿主一頭霧水，詳細解釋：【後來皇帝查出女主是被人下藥，再看女主弱柳扶風裊裊亭亭可憐無依，引起皇帝的憐惜心，再加上皇帝每夜宿在含英殿照顧女主，雖說不睡在一起，但狗皇帝嘛，不動心是不可能的。男主後來知道時有多吃醋，有多虐男主，你應該可以想象。】
衛晞面無表情：“哦。”
她算是明白了，這個小世界的黑蓮花女配任務就是要給女主制造各種問題虐她，然後引得反派皇帝盛寵女主。但又不能讓皇帝“真的”盛寵女主，這一切只是為了讓男主在後期吃醋而已。
“為什麽一定要讓男主吃醋。”衛晞不滿。
系統嘆氣：【宿主，你現在還不明白嗎，如果中間不經歷這麽多波折，他們根本無法最終走到一起。惡毒女配的存在，就是為了讓男女主更愛彼此啊。】
衛晞確實不明白，也不理解。
“而且，萬一經過這次事件，女主和皇帝真的在一起了怎麽辦？”
衛晞的擔憂不無道理。
系統：【所以宿主一定要把握好度，可以適當暗中阻止女主對皇帝產生愛情。這個小世界的任務之所以選擇宿主，就是因為宿主是我見過的最棒的女配任務者哦。】
系統開始給衛晞灌雞湯。
【而且，原本給女主下假孕藥的是孫婕妤手下的人，可惜孫婕妤被趕出宮，沒人完成這個任務，所以宿主加油。】系統補充。
衛晞心情算不上美妙。
想一想，突然得知自己“懷孕”，不知道女主會是什麽心情。
女主原本在意外進入皇宮後就不快樂。
如果是她，她大概會崩潰吧。
算了算了，收回同理心，我是成功完成過許多任務的黑蓮花女配！
任務完成後就可以自由啦！
衛晞反覆提醒自己的身份。
她回到偏苑，把自己關在屋子中思考接下來該做的事情。
給女主下假孕藥這個任務，難度在於她要盡快拿到藥，要接近女主下藥，但是不能真的用太過火的藥傷害到女主，而且要保住自己的身份不被發現。
第一要緊的是找到假孕藥。
衛晞決定明日去太醫署看一看，興許能讓她遇見什麽。
13
第二日清早，太醫署門口。
張武通緊緊抓著衛晞的胳膊，一臉緊張：“晞兒妹妹，怎麽來這裏了？你生病了？”
衛晞表情覆雜地點點頭。
她另一只手捂著肚子，痛苦皺眉：“倒也沒有生病，只是稍微有些腹痛。”
張武通大驚失色。
衛晞見他臉色大變，很是心虛。
就在剛才，她好不容易找到太醫署的位置來到這裏，結果轉眼就看到張武通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太醫署門前。
衛晞哪敢讓他看見自己，本想偷偷從小路溜走，結果被目力驚人的張武通發現。
張武通一把抓住她，著急地問衛晞是否生病受傷。
要知道衛晞只會裝肚子疼。
她捂著肚子裝病，看張武通表情緊張，不自在地咳嗽一聲：“其實現在好多了。不怎麽痛了，應該沒什麽大事，不如我回去找女醫姐姐幫我看看。”
張武通沒有放手。
他心裏焦急，隨手抓住一個不幸經過這裏的醫官，粗聲粗氣：“快來！我妹妹腹痛難忍，你快幫她看看。”
被抓住的醫官一臉詫異。
他先是凝神看了幾眼衛晞，然後淡淡一笑，他緩慢擡手掙脫張武通，慢悠悠整理被拉扯皺的衣袖，一句話也不講。
衛晞尷尬地低著頭不敢看他，捂著肚子的手也不由得放了下來。
張武通意識到自己剛才過於粗魯，也頗為尷尬地摸了摸頭，然後拱手：“勞煩盧醫師了。”
雖然不太熟悉，但他與盧醫師此前打過幾次交道。
盧醫師又看了眼衛晞，這才道：“你跟我來。”
他把衛晞帶到一個堆滿書籍的屋子裏坐下。
張武通被拒之門外。
衛晞坐在凳子上，盧醫師放下醫箱，安靜地給她把脈，觀察她的臉色。
片刻後。
他皺眉，重覆一遍剛才張武通的話：“腹痛難忍？”
張武通說的確實誇張。
“稍微有一點疼。”衛晞很不好意思地用手比量一下，“可能是因為沒有吃飯，餓了。”
一直在默默觀察他們的系統已經習慣了衛晞時常的語出驚人。
系統：【宿主，不要惹盧醫師生氣，感覺他很不好惹的樣子。】
衛晞：“我反而覺得他很好說話。”
聽到衛晞剛才的話，“很好說話”的盧醫師臉上閃過一絲笑意，衛晞分辨不清他是覺得被耍了生氣，還是真的想笑。
“不過，我真的需要一些藥，我想養生。”衛晞真誠地看著盧醫師。
看長相，盧醫師像是個白凈書生，長得斯文。
不過看向衛晞的眼神暗含淩厲，仿佛能看破衛晞的內心。
他松開衛晞的手腕，擡眼看向她。
一直看到衛晞臉上不自在地泛紅。
盧醫師認同了衛晞的說法：“你身體虛弱，確實需要好好養養。”
衛晞楞了一下。
她身體虛弱？
翻墻的時候感覺原主挺強壯啊。
“我給你開些滋補藥材，記得每天用一些，還有，不要劇烈運動。”
盧醫師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衛晞。
衛晞差點以為自己翻墻的事被他看破了。
“哦，好，多謝。”衛晞應下來，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盧醫師在紙上刷刷寫完幾行衛晞看不懂地字，又很貼心地找了一個經過附近的學子帶著衛晞去拿藥。
年少學子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臉龐稚嫩，眼神還很清澈。
他帶著衛晞去拿藥的地方，好奇地看了衛晞好幾眼，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就是盧醫師的妹妹嗎？”
盧醫師剛才對這女子說話溫和，話語間還有讓他妥帖照顧她的意思。
這女子應是盧醫師親近之人吧。
盧醫師沒有家室，也並無親近友人，學子因此猜測這女子應該是盧醫師唯一的妹妹。
不過他忘了，盧醫師的妹妹怎會跑到太醫署來看病。
衛晞吃驚：“不是，我與盧醫師並無關系，我只是個種花的宮女。”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是盧文姝呢。”學子垂頭，情緒直白地表露出來，一臉遮掩不住的失望。
他沒再說話。
衛晞不知道盧文姝是誰，也沒開口問。
不過，她還是暗暗把這個名字記在心中。
她去拿藥時，系統也沒閑著，暗中檢測完附近的區域。
它並沒有在附近的尚藥局檢測出有假孕藥的存在。
系統把檢測的結果告訴衛晞，衛晞只得帶著滋補藥材離開這裏。
回去的路上，衛晞忍不住嘆氣：“真是可惜，尚藥局那麽大的地方竟然找不出一粒假孕藥，真是白跑這一趟。”
系統安慰她：【那個醫師不是說你身體不好？正好拿到藥材後每天記得吃，好好養一養身子。】
衛晞沒在意養身子的事，她只想快些完成這個任務。
“不過，尚藥局裏沒有假孕藥，我還能從哪裏找假孕藥給女主吃呢……”衛晞憂愁地想，這個任務比上一個分支任務難多了。
畢竟上一個分支任務和花有關，她周圍都是養花之人。
而這次需要找藥，這附近哪有那麽多懂藥的人啊。
除了醫師以外，大概只有成天忙著給別的下毒的人才會藏有假孕藥了吧。
等等。
衛晞想到這裏，靈光乍現。
她猛地頓住腳步。
“等一下，031，你之前說，給女主下假孕藥的事本來是孫婕妤做的對吧。”
系統：【是的。】
“這樣就對了，”衛晞嘴角上揚，心情好了許多，“那這樣，我們就去孫婕妤那裏看一看。”
***
孫婕妤已經被趕出宮，和她同住在安桂殿的張美人也離開。
衛晞走到安桂殿附近時，驚訝地發現這裏並沒有值守的宦者和宮女。
偌大的宮殿空蕩蕩的，連片葉子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的一清二楚，絲毫看不出這裏曾是多麽熱鬧。
衛晞沿著墻角快步往前走，她推開最近的那扇門，吱呀一聲，衛晞鉆了屋子。
系統沒辦法一次性搜尋完整個安桂殿，衛晞得一間一間走過去。
偏院是張美人住的地方，那裏的東西都被搬空，沒有任何藥物的痕跡。
衛晞離開那裏，看看前後左右並沒有人，放輕腳步走進孫婕妤住的內殿。
系統正在不斷搜尋附近有沒有藥物存在。
安桂殿曾經的繁華早已不見，這裏沒有留下一絲住過人的痕跡，所有的擺設和古物都被撤走。
但內殿中突兀地擺著一張美人榻。
衛晞站在不遠處，她早就註意到那張榻，但沒有貿然走過去。
就在此時，系統的提示音突然響起。
【宿主，已檢測到假孕藥的存在，就在這個內殿中。】
衛晞站著沒動，她看向美人榻。
衛晞：“系統，你有沒有覺得這是一個陷阱。”
系統：【確實有些奇怪。】
聽說皇帝下令搬走安桂殿內的東西，說是看著頭疼，內務省安排人將其中能燒的東西都燒得一幹二凈，燒不了的也都放在了冷宮中關起來，讓它們不見天日，保證不會汙染到陛下的眼睛。
衛晞得知這個消息時連連感慨狗皇帝就是奢侈浪費。
可這裏留下了一張完好無損的美人榻，明晃晃引誘著衛晞往那裏走去。
美人榻上雕刻著一只慵懶的波斯貓，據說是根據孫婕妤死去的愛貓模樣雕刻而成，衛晞甚至能想象到孫婕妤曾經躺在上面小憩的模樣。
衛晞嘆氣，終於忍不住向前走。
就像是被花蜜吸引的蜜蜂，哪怕知道是陷阱，也忍不住要去試一試。
“但就算是陷阱，我也得主動跳進去。”
***
衛晞並不知道，就在一刻鐘前，值守的安桂殿的宦者被調去別處值守，安桂殿空無一人。
就在衛晞走向美人榻後，藏在暗處的一個身影離開，直奔向金鑾殿。
進入大殿後，他先聽見了奏樂聲，絲絲入耳，再走進去凝神一看，殿內有一群舞者翩翩起舞，身姿婀娜，舞姿動人。
只不過仔細看能夠發現她們正在微微發抖。
他暗暗咋舌，連忙快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行禮：“陛下，她果真去了那裏。”
謝無澄坐在高位上，歪著身子，一臉陰郁。
聽到來人這話，他臉色稍緩，擡手示意暗衛繼續說下去。
暗衛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她先是去了偏院翻找東西，又去了內殿搜尋，在內殿的美人榻上找到了那瓶藥。”
“美人榻？”謝無澄緩緩開口，聲音暗啞。
暗衛楞住一瞬。
美人榻有什麽問題嗎？他還以為那是陛下特意吩咐放在殿中央的。
“回陛下，”站在階下的圓臉宦者急忙上前，“那藥瓶原本就藏在榻上的暗格裏，陛下一吩咐這件事，奴立刻讓人把美人榻搬回了原來的位置。整個殿中就放了一張美人榻，奴知道未晞姑娘一定能從榻上順利找到藥瓶的，事情果真和奴想的一樣。”
宦者思維跳脫，沒有察覺皇帝的不悅，聲音歡快，說這話還是在向陛下邀功。
暗衛：……
心中默默為這個宦者點蠟祈福。
“蠢貨。”
謝無澄冷冷掃了宦者一眼，卻沒有罰他。
宦者終於打了個寒顫，後撤一步退了回去。
生什麽氣呢，他忍不住腹誹，事情辦的這麽好還不行，陛下難不成又犯腦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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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無知無覺的衛晞順利在美人榻的暗格中找到了那瓶假孕藥。
瓷瓶中一共有三粒藥丸，藥丸呈白色，只有小指指甲大小，溶入水中無色無味。
衛晞搖晃著瓷瓶觀察裏面滾動的藥丸，這三粒藥看起來平平無奇。
衛晞：“吃了這個就能出現喜脈？好神奇。”
系統：【不僅能有喜脈，還能出現妊娠反應呢，小說的世界不要深究。】
順利找到假孕藥，衛晞腳步輕快地離開安桂殿，高高興興地跟系統說：“走！給女主下藥去！”
下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婕妤的身份註定女主身邊有許多圍著她的人，衛晞很難找到女主落單的機會。
不過，這種藥能夠融入水中，最好是能將藥放在梅予晴平日用的茶和飯食中。
可衛晞並非含英殿的宮人，她不可能通過含英殿的庖廚來做這件事，也難以買通那裏的宮人。
想來想去，衛晞決定親自去找女主吃頓飯。
說走就走，衛晞想好理由，回了趟偏苑，帶著那本《山青傳》就往含英殿走去。
上次沒能讓衛晞離開偏苑去她身邊，梅予晴對衛晞有些說不出的內疚。
因此，當她聽到宦者傳報說有個名叫未晞的小花奴來找她時，她急忙讓宦者把人帶進來。
衛晞緩步走進殿中。
香爐中依舊燃著香，但衛晞覺得這次香味有些重了，味道不如上次那般輕柔。
她看到梅予晴坐在椅子上溫柔地笑著，臉上帶著紅暈，她的腿上蓋著長長的毯子一直拖到地上，細軟的布料看起來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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