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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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懵懵懂懂，沒有過多的情緒，應當是沒有想起什麽。”
聽到這話，這人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沒有想起過去的事……
他無聲輕笑，轉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張武通。
從他的眼中看去，幾縷微不可查的黑色絲線正纏繞在對方的周圍。
再想起方才，那個穿著粉色衣裙的身影正被無數黑色的絲線纏繞。
若是沒有想起過去，那些絲線如何能一夜之間從純白變成濃郁如同滴墨般的黑色。
他用力攥緊拳頭。
***
那日之後，衛晞一直忙著找尋滴水觀音在哪裏，一刻也沒能閑著。
見她成天在周圍四處亂轉，附近其他養花的宮女宦者都一臉見怪不怪，應是早就習慣未晞整日工作摸魚。
可是衛晞找遍這附近，連幾間帶鎖的屋子也想盡辦法撬鎖進去找過，還是沒能發現滴水觀音的影子。
她在心中輕輕嘆氣。
既然主空間給了她這個任務，原書中也有提到女主因滴水觀音中毒，這宮中一定有這種花。
但恐怕沒有放在偏苑。
衛晞知道自己這回必須要再溜出去一次。
可是自從上次含英殿的事以後，每次衛晞一靠近門口，總是有眼熟的宦者在偏苑門前晃悠。
他們應該是聽了竹妍的吩咐，生怕衛晞趁他們不註意再溜了出去。
衛晞在心中開口：“系統，你得幫我想個法子才行。”
系統停頓一秒：【不如這樣，你先試著裝病——】
它仔細把計劃詳細說給衛晞聽。
……
不一會兒，衛晞就捂著肚子出現在了偏苑的門前。
正好守在門口的宮女晚葉看她一眼，一眼看出衛晞的目的，沒說話。
衛晞只好主動湊上前，捂著肚子彎腰，一臉痛苦：“晚葉姐姐，我好像生病了，我的肚子好痛啊，我快要不行了。”
晚葉擡手指向西側，一臉冷漠：“想凈手去那邊。”
衛晞楞了一下，隨即繼續表演：“哎呦好疼啊，好疼啊，恐怕得需要醫師才行了，好疼啊。”
晚葉嘴角抽搐一下。
這下她直接側過臉不看衛晞。
等到她聽不到衛晞的嚷嚷聲，忍不住再回頭時，衛晞已經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未晞？”晚葉喚了她一聲。
衛晞沒有任何反應。
該不會是真的吧？！
晚葉被嚇了一跳，急忙過去俯下身子輕拍她的臉頰：“晞兒？晞兒？趕緊醒醒！”
衛晞還是一動不動。
晚葉一下子慌了，趕緊叫住恰巧經過這裏的兩個宦者。
“快！你們倆過來帶她出去找醫師！快點！”
兩個宦者對視一眼，快步小跑過來，這就要彎腰把衛晞扶起來——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衛晞一下子睜開眼睛，利索地爬了起來。
她先是一本正經拱手跟兩個宦者道謝：“謝謝兩位大哥。”
然後笑意盈盈轉身看著晚葉：“晚葉姐姐，那我出去找醫者啦！”
晚葉：……
唉。心累。
她嘴角往下耷拉，瞪了衛晞一眼。
……
衛晞灰溜溜回到自己的臥房。
系統嘆氣：【宿主，你剛剛差點就成功了，為什麽要自己爬起來。】
衛晞委屈：“我不是刻意的，可是我不喜歡別人碰到我，那兩個人走過來要把我擡起來，我總感覺後背涼嗖嗖的，特別恐怖。”
系統嘆氣：【唉，那這樣的話，我還有一個辦法。】
……
這次，衛晞偷偷打開門溜出來，先鬼鬼祟祟去了角落裏找到一個正在走神摸魚的高大宦者。
原主和這個宦者早就認識。
“小菜兒。”衛晞突然拍一下對方的後背。
小菜兒被嚇了一跳，趕緊回頭。
見是衛晞，他警惕地看著她：“你叫我做什麽？”
衛晞甜甜一笑，眼神單純：“自然是請小菜哥哥給我幫一個小忙啦。”
見衛晞的目光瞄遍他的全身，小菜緊張地護住自己的身軀。
半響後，衛晞穿著宦者的衣服悄悄往偏苑門口的方向走去。
系統不斷提醒：【註意走路姿勢，還有帽子就快掉了，宿主你的演技還需要精進啊】
衛晞：“好了我知道了。”
她壓低帽檐，只露出小半張臉，盡量模仿小菜的走路姿勢，僵硬地往門口走去。
衛晞嘟囔：“話說這樣有點看不清路……”
系統立刻：【右拐，然後直走，別撞墻。】
衛晞七拐八拐，終於在系統的語音導航下艱難走到門口。
晚葉還站在那裏，瞄了她一眼就低下頭繼續看手中的冊子：“小菜，要去哪兒？未晞有沒有在房裏好好待著？”
衛晞頂著小菜的帽子沒說話，點點頭。
晚葉嘆氣，“唰”的一聲把冊子合上，手指一點，旁邊等著的兩個宮女立刻來把衛晞生拉硬拽扶回屋子裏。
帽子掉到了地上，衛晞的頭發散了下來。
她瞪著眼睛揮舞雙臂掙紮無果，還是被拖進屋子裏。
“你們是怎麽發現的？”衛晞不明白。
兩個宮女冷笑一聲：“你和小菜不一樣高，難道我們傻？”
她們說完就生氣地走出去，甩上門。
衛晞被迫獨自待在屋子裏反思自己的行為。
衛晞嘆氣：“031啊，你的方法不管用。”
系統尷尬：【咳，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
衛晞在房間裏失落地發了會兒呆，終於決定自己去找路。
她換上自己的衣服，趴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
註意到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慢慢停下來，衛晞先是開了個門縫往外瞄幾眼，見確實沒人，悄悄打開門往外走。
系統：【宿主，這次你打算怎麽溜出去？】
衛晞：“這次不溜，我要去求晚葉姐姐把我放出去，她不同意我就哭，抱著她真誠地哭，她一定會心軟的。”
其實衛晞已經做好了被晚葉“暴打”一頓的準備。
結果她走到那裏，守在門口的晚葉不見了。
周圍只有她一個人，風吹過，只有一片葉子飛過。
衛晞楞了一瞬，反應過來，立刻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偏苑。
她並不知道，就在一炷香以前，竹妍叫走了晚葉，讓她們不要再攔著衛晞出去。
晚葉不解：“姑姑，就讓她這麽出去？我們守了她這麽多年豈能半途而廢。”
竹妍的眼中難得閃過一絲迷茫。
半響才道：“我們做下人的，聽主子的吩咐便是。”
晚葉聽罷，也沈默下來。
不過，竹妍仍不放心，私下裏派了宮女輕蟬悄悄跟上衛晞，確保衛晞的安全。
輕蟬去的時候，恰好看到衛晞大搖大擺走出門的身影。
“像只呆頭呆腦的白鵝。”
輕蟬想起衛晞長久以來在偏苑闖下的禍，有些生氣，不由得在心中吐槽。
05（修）
皇宮地方實在太大，衛晞決定善用系統的搜索功能，把它當成“滴水觀音”的探測儀來用。
她出了偏苑後一路往東走，031系統可以檢測的範圍很小，衛晞只能快步多走幾條路，爭取在天黑以前檢測到宮中滴水觀音的存在。
結果，衛晞發現她的運氣真的不錯。
她走了一會兒，路上沒遇見幾個人，越走越偏，直到到了一處荒涼的宮殿外。
宮殿院外的大門緊緊鎖著，鎖已經生銹，落了厚厚一層灰。
衛晞盯了好久，終於看出這扇灰褐色大門原本的顏色應該是朱紅色。
宮中還能有這麽臟亂的地方。
可見這裏究竟有多久沒有住過人。
衛晞一走到這扇門前，系統立刻提醒她：【檢測到附近有滴水觀音的存在，應該就在這裏面。】
衛晞開心點頭：“好。”
她先在附近轉了轉觀察周圍環境，確定只有這一扇門通向院內，於是皺眉站在那扇臟汙的門前。
衛晞嫌棄臉：“有點臟。”她撇嘴伸手向門鎖，摸了一手灰，忍著心裏的不適鼓搗了將近一刻鐘。
系統催促：【怎麽樣？打開了嗎？】
衛晞頓了一下，尷尬收回臟兮兮的手。
其實她不懂怎麽開鎖。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提議：“不如我還是翻墻吧。”
周圍寂靜無聲，衛晞從旁邊搬過來一個箱子，踩著箱子伸胳膊夠到了墻頭。
她擡起胳膊，衣袖下滑，露出的手腕纖細潔白。
系統不禁懷疑：【宿主，你可以嗎？】
衛晞輕笑：“竟然小看我。”
她用了巧勁，輕巧翻身，撐著身子翻過墻頭——接著平穩落地。
順暢無比，輕快得如同一只鳥兒。
動作利索，且身上沒有不適。
衛晞感覺原主以前也經常翻墻，因為她覺得這個身體對翻墻的動作留下了深刻記憶。
難不成原主以前就經常翻墻偷偷溜出偏苑？
這一想法只來得及在衛晞腦中閃過一瞬，她擡眼看到院內的景象，立刻震撼到失語。
院墻外，一直跟著她的輕蟬偷偷在拐角探出頭，見衛晞到了院內，急忙跑到宮殿的院墻下想要模仿她的樣子翻墻。
可是腳踩到箱子上就沒了下一步的動作。
她伸手能夠抓到院墻頭，可是胳膊和腿根本不會使勁。
輕蟬只能從箱子上下來，在原地氣得跺腳。
真是的，什麽時候未晞這麽會翻墻了！
她心裏著急，但又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可憐巴巴站在墻邊等待衛晞翻墻出來，問問她到底為何要來這裏。
在這裏，她足足等了半個時辰。
***
院內，衛晞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映入她眼簾的是大片大片的紫色鳶尾花。它們在這面積不大的院落開滿各處，正是好時節，花朵開得正嬌嫩。
任她往各處看，每個角落都有一片紫色的海洋在風中搖曳。
除了鳶尾花，院落中還種了其他的植物，連破舊不堪甚至歪斜的門窗上都纏繞上綠色的藤蔓，藤蔓顏色青翠欲滴。
宮中怎麽會有這種地方？！
破損如同廢墟的地方長滿了旺盛的花草。
古怪但是……有種說不出的生命力。
衛晞感覺自己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這下她更確信這裏會有滴水觀音。
院中四處都是花，已經沒了路。衛晞小心翼翼在花中穿梭，終於來到屋內。
屋子裏面的景色更是令人驚訝。
與院落中明艷的花朵開在破敗之處不同，屋內打掃得幹幹凈凈，沒有其他家具，整齊的花架臨墻擺成多排，花架上擺放著許多花草。
屋裏環繞著淡淡的香氣。
這裏該不會也是花房吧！
衛晞一邊驚嘆，一邊往裏面走去。
就在這時，她註意到角落裏栽種在盆中的一棵植物。
幾片綠色嫩葉向上伸展，葉面濕潤。
她立刻反應過來，這就是滴水觀音的小苗。
成熟長大的滴水觀音太高太明顯，原書中被放進女主寢殿的便是這種毫不起眼的幼苗。
系統：【沒錯，就是它，小心點，不要碰到她的枝葉和根莖。】
衛晞點頭，她在外間找到一個背簍，小心翼翼地把滴水觀音的小苗移到擦幹凈的簍子裏。
雖然有些舍不得這裏的景色，但衛晞還有任務在身，她背起簍子，推開門就要原路返回。
等等。
剛邁步走出屋子，衛晞突然頓住腳步，奇怪地盯著院子的一角。
“系統，你看那兒。”她說。
衛晞看向的是東面院墻的一個角落，花叢中似乎遮掩了什麽東西。
系統立刻得出檢測結果——
【是墻上破了一個洞。】
它覺得奇怪，宿主怎麽會認不出那是一個洞，還要特意來問它。
衛晞微微一笑。
正好她正在煩惱怎樣把這盆花運出去呢。
雖說一個人翻墻進來容易，但衛晞畢竟不會武功，帶著一盆有毒的花翻出去就有了難度。
院墻破了洞，真是天助我也。
衛晞邁著悠閑的步伐往那邊走去。
越走越近，墻上一個半米高的洞終於清晰地展現在衛晞面前。
這個洞並非年久失修而破，而是刻意而為。
因為墻的一側有一扇半米高的小門，如今正在大敞著，因此在遠處看才像墻面有個破洞。
還沒等系統反應過來，衛晞先是蹲下比量了長度，把背簍推了出去，然後沒有絲毫猶豫地立刻跪倒在地，流暢地趴著鉆了出去。
如果系統能做出表情，它現在應該目瞪口呆。
它震驚地看著衛晞一臉淡定地拍打掉自己衣裙上的草屑，輕松背起背簍。
系統忍不住委婉提醒：【宿主……感覺這不是給人類走的門。】
衛晞看了看洞口，低頭思索狀：“沒錯，這麽小的門，很有可能是給小朋友走的。”
系統：它想說的不是這個……罷了……
它保持沈默。
衛晞拿到滴水觀音，心中大石頭落地，輕松了不少。
她哼著小曲兒走另一個方向準備去含英殿。
不知為何，今日宮中的氣氛格外肅穆。
或許是受這低沈氛圍的影響，又或許是因為天空烏雲密布，衛晞哼著的曲調也漸漸由高轉低。
她心中隱隱不安。
衛晞擡眼看向黑壓壓的天空。
風雨欲來。
她壓下心中的不安，往含英殿走。
現在正是女主搬進含英殿不久，每日都有往來含英殿送東西的宮人。
衛晞總能混入人群中。
“這些花都很名貴，我們搬起來得小心一點。”
路邊突然響起聲音。
衛晞扭頭掃了一眼，路邊緩慢行走的兩個宮女正在交談。
這兩個宮女正在擡一個木箱。
“那是自然。”另一個宮女說。
衛晞經過她們身邊，好奇地望過去，
聽她們的意思，木箱中是幾盆名貴的花，正要搬到含英殿去。
兩人中其中一個瞥見衛晞走過來，奇怪地看了眼另一個宮女，然後急忙放下箱子捂著肚子叫喊起來：“哎呦，我怎麽突然肚子疼，好疼啊。”
衛晞：好熟悉的臺詞。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看著那兩個人。
嚷嚷著肚子疼的宮女彎腰捂著肚子，看起來極為痛苦：“好疼啊，怎麽回事。”
“該不會是吃錯東西了吧？”她的同伴關心問道。
對方搖頭：“不知道，可能是吧，我有些想去凈手。”她皺著臉，似乎疼到幾乎落淚。
同伴立刻不忍心：“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可是小主說了這就要送到，去晚了會受罰啊，我不能害你。”
“這有什麽，我們是好姐妹啊。”
兩人一來一回說話期間，一直在偷偷瞄衛晞的表情。
衛晞一臉趣味。
“這麽刻意，”衛晞在心中和系統聊，“嘖嘖，這就是在引我上鉤啊。”
系統讚嘆：【宿主果然聰明。】
衛晞：“但是我向來樂於助人。”
然後，系統就看見“樂於助人”的衛晞迎面而上，徑直走到那兩人旁邊。
她柔聲問那兩人：“不如我去幫你們送吧。”
“不行不行，那多麻煩你。”捂著肚子的宮女一臉惶恐。
“沒有關系。”衛晞溫柔笑著，“正巧我也要去含英殿呢。”
“這麽巧！真是太好了！”另一個宮女驚嘆起來，她對衛晞說，“我叫青兒，她叫樂兒，你叫什麽名字？”
青兒看起來很活潑。
“我叫未晞。”衛晞答。
青兒立刻親昵地拽著衛晞的胳膊：“未晞姐姐，多虧遇見了你，不然我跟樂兒還真不知該怎麽辦了。”
說完，她又立刻轉頭對樂兒道：“你趕緊去吧，我和未晞姐姐把這些花送過去就好了。”
“這——”樂兒看起來還有些猶豫。
衛晞對她拜拜手：“你快去吧，我和青兒一起把這些東西送過去就是。”
樂兒終於離開。
衛晞和青兒擡著箱子往前走，一路上有說有笑，青兒看起來很是興奮，雙眼瞪得很大。
或許，那不是興奮……而是一種對旁人的恐懼。
她沒有回頭，但她清晰地知道角落裏，秀屏正在默默關註著她們，以及箱子中的花。
因為在其中一盆花底下松軟的土中，埋藏著一個可以讓衛晞徹底消失的東西。
06（修）
終於到了含英殿的側苑，兩人跟在前面幾個搬東西的宦者後氣喘籲籲把箱子放在堆放一堆賞賜的屋子裏。
衛晞因為背上還背著一盆花，臉上出了細汗，狀態疲憊不少。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仍舊背著背簍不放下。
一路上青兒一直在問這背簍裏裝著什麽，還想親手打開看看，都被衛晞糊弄過去。
如今進了含英殿，她倒不再好奇這個，而是面對衛晞躑躅一會兒，終於開口。
“樂兒應該快來了，她不熟悉這邊，我出去看看。”
青兒說完，不敢看衛晞的反應，擡腳就走了出去。
表情很不對勁。
系統提醒衛晞：【她也走了。宿主，你要不要跟上去？感覺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有些危險，】
衛晞沒有絲毫猶豫：“不行，趁此機會我得趕緊放上滴水觀音。”
屋子裏沒有其他人，含英殿統計賞賜的宦者正在檢查其他幾個宮女送來的東西。與那些金銀珠寶相比，這箱子裏的兩盆花毫不起眼，宦者檢查確認是兩盆花後就離開，沒有人特意註意這邊。
趁著他們不註意，她偷偷放下背簍，打開箱子，將滴水觀音和箱子其中的一盆花調換。
滴水觀音的幼苗葉子青翠欲滴，箱子中原本放的也不知是什麽花，白色的花朵仍舊微微含著，沒有完全盛開，仿佛帶著帷帽細紗的美人，花朵的香氣讓人沈醉。
兩盆花看起來毫不相同。
衛晞思索一秒。
罷了，兩盆都有綠葉子，應該沒事。
而且就算女主因為裏面的花中毒，查起來也無法確定到衛晞身上。
她把這盆花放進自己的背簍背在身上，走了出去。
青兒和姍姍來遲的樂兒恰好走過來。
兩人臉色都有些發白，衛晞瞥了一眼，沒有說話。
“你們幾個去找月霜姑姑吧。”含英殿的年輕宦者註意到生面孔，知道她們是來送東西的。
“是。”青兒和衛晞都點頭。
這是要給她們兩個賞錢。
衛晞跟著青兒往前走，院中氣氛比衛晞上次來時更加熱鬧，一行行宮人搬著東西來來往往。
“陛下賞賜了這麽多東西？”衛晞瞪大眼睛。
這都送了幾天啦竟然到現在還沒送完。
“你不知道？”青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梅娘娘的生辰快到了，這些東西都是各宮送過來的賀禮呢。”
箱子裏的花是孫婕妤的賀禮，她自然不止送了兩株名貴的花。
過生日有這麽多禮物可以收，衛晞羨慕地想了想那些好吃的好玩的。
再想想自己幹癟的荷包。
唉。
原主偷偷攢在臥房中的錢也沒多少。
算了算了，果真是女主待遇。
放完花，衛晞心中輕松不少。可是打開任務欄，她發現“將滴水觀音放到女主寢殿”的任務狀態仍舊是未完成。
任務進度：50％
衛晞不解。
系統解釋：【可能需要等到女主接觸到滴水觀音中毒，陛下來看她才行。】
“那還得多久。”衛晞有些沈不住氣，她想現在就把這個任務趕緊完成，親手把滴水觀音放在女主每天都能經過的位置。
最好是能放在含英殿的內殿裏。
但是沒有傳召她不可能進入內殿。這樣太明顯了，容易暴露自己……
唉，衛晞在心中默默嘆氣。
她只能先離開這裏，等待劇情的下一步安排。
衛晞與青兒、樂兒兩人分別，離開了含英殿往偏苑走去。
此時，含英殿內，女主梅予晴正在與一眾美人聊天。
她秀氣的眉微微皺著，氣質憂郁。
“姐姐為何看起來不開心？”其中一個美人註意到梅婕妤的表情，不解問道。
梅予晴楞了一下，反應過來自己情緒太過外露，隨即溫柔一笑：“倒也不是不開心，只是天氣炎熱，覺得悶罷了。”
其實，她是在想不知顧行淵如今是否還平安……只是這話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向別人傾訴。
覺得悶？
眾美人一聽見這句話，一齊抖了抖。
梅予晴的話沒有任何問題，但這個說法勾起了她們某些糟糕的回憶。
宮中還有人經常說這句話。
那就是皇帝。
“只是覺得悶罷了。”
只要皇帝陛下的嘴裏吐出這句話，那麽附近一定有人要倒黴了。
剛才問梅婕妤為何不開心的美人立刻想起自己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皇帝陛下的場景。
那時還是選秀的最後一個環節，能夠進宮的秀女跪在殿中，離她們幾米遠，坐在皇帝身邊的太後看起來很慈祥，問她們話時，眼神中帶著笑意。
這沖緩了秀女們心中的緊張。
可皇帝的存在又讓她們忍不住害怕又期待。
她們就這樣帶著矛盾的心情一一回答太後的問題。
謝無澄坐在正座上，氣質陰郁，下面的人看不清他的臉色。
他始終一言不發，直到其中一個秀女刻意露出衣角繡著的一朵小花。
“這是誰繡的東西？”謝無澄發出一聲嗤笑。
被問到的秀女立刻答道：“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回陛下，這是芥菜花，雖然微小，卻有獨特的美。”
這是她最提前準備好的答案，她出身不如其他秀女，自然想在別的地方下功夫。
說完，她楞住了，陛下問的問題怎麽和她提前想的不一樣？
四周靜默無聲，連太後的臉色閃過一絲不悅。
秀女的腦中亂成一團，她顫顫巍巍重新回答：“是——是我自己繡的。”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腦海中不斷回響陛下剛才問話的聲音。
為何——為何陛下的聲音會是那般。
那般沙啞，那般恐怖，仿佛被人用毒害啞了一般……
謝無澄聽見她的回答，面無表情：“是嘛。太悶了。”
他手指一動，殿中的侍衛立刻上前把這個秀女拖了出去。
不管她如何求饒，如何哭喊。
美人回想到這裏，不由得顫了顫。
那日陛下沙啞的聲音還在她耳邊回響。
聲音陰森森如同厲鬼一樣，涼意從她的心底竄出來。
再想到那個秀女的結局，她不禁悲從中來。
再也沒人在宮中見過那個秀女。
聽說她被拖去餵了獸園的獅子。
在場的美人們多少都想起來自己曾見聞的陛下惡行，齊齊在心中嘆了嘆氣。
再看梅婕妤。
她初來宮中就被封了婕妤，應當是入了陛下的眼。
可惜她還尚且無知。
美人們心中暗嘆，梅婕妤剛進後宮，還沒見過陛下，不清楚狗皇帝的可惡之處。
等以後她就曉得了。
這樣一想，梅婕妤此前得到的陛下賞賜也就沒那麽值得羨慕。
畢竟她們都知道，多被陛下關註一分，就多一分被蛇精病皇帝拉出去埋了的風險。
眾美人對梅婕妤既羨慕又同情，只好默默心中咬手帕。
不過，她們並不清楚，在原書中，一直到京城被異姓王攻破，反派皇帝淪為階下囚，梅予晴都沒有被謝無澄真正傷害過。
因著想起了陛下的存在，殿中氣氛變得沈重。
“天太悶熱，又沒有什麽好玩的，確實沒大有意思。”一個額間長著美人痣的圓臉美人為了緩和氣氛，俏皮一笑，“不如妹妹我給眾位姐姐講一件趣事？”
“什麽趣事？”眾位婕妤美人們來了聽故事的興致。
圓臉美人輕咳一聲，緩緩講道：“聽聞啊，《山青傳》的內容並不像表面上這麽簡單。”
“哦？”聽到這話，她們更加感興趣。
《山青傳》據說成書時間是在百年以前，這本書幾乎是如今夏朝所有年輕女郎的必讀書目。
它由一個傳奇女子寫成。
這女子生於前朝末年，在戰亂中長大，飽受顛沛流離之苦，卻在成人後踏出家門，寫遍了土地上的山水風光，用腳丈量山河，也糾正許多地質謬誤。
她筆下的山水見聞被後人組成一個集子，名叫《山青傳》。
史書上沒有留下這名女子的名字，人們便叫她山青。
“都說山青這本書是在寫山水，寫女子的豪情萬丈。但其實，這本書中記載了一件寶物，還寫下了藏寶圖，可惜人們找遍江湖都沒能找到。我聽說，這件寶物其實被藏在了皇宮中中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眾人吸了一口涼氣，覺得不可能：“藏在宮中何處？那地方名叫什麽？”
圓臉美人神秘一笑，頓了幾秒，終於揭開謎底。
“據說，那地方名叫——攬月軒。”
***
墻外，輕蟬愁眉苦臉地踩在箱子上想要翻墻，可是多次嘗試無果。
她終於放棄。
原本她等衛晞出來後再問她為何進這裏面，但等了好久衛晞都沒有出來，她著急了，既怕衛晞闖禍，又怕她遇到危險。
輕蟬決定先行回去，把這事告訴姑姑們。竹妍姑姑一定有辦法。
走之前，她想起些什麽，仔細看了看大門上方的牌匾。
這裏也不知怎的，長年沒人打掃，牌匾上積了厚厚的灰塵。
若不是跟著衛晞過來，輕蟬來宮中這麽多年都不會來這裏一次。
輕蟬仔細看了看牌匾上的字，終於看出這個地方的名字。
真是不容易。
她自我感嘆一句，快步走了回去。
得趕緊回去跟姑姑說才行。
衛晞又到處亂跑，肯定又要闖禍，該罰才對！這次衛晞跑到了——
這地方叫什麽來著？
對了，叫攬月軒。
也不知這宮殿給誰住過，這麽多年竟沒再修繕過。
輕蟬確定下來，急急忙忙回去找竹妍。
07
含英殿的宦者來偏苑時，衛晞正在自己的房間裏找地方藏起那株從箱子裏摸來的不知名花朵。
房中沒幾件擺設，難以藏住這株花，更何況它正散發著濃烈的香氣，根本無法遮掩。
衛晞覺得不如直接挖個坑把它埋了得了。
她還跟系統開玩笑，說自己要模仿黛玉葬花。
系統聽到後被宿主無語到，直接保持沈默，不發表任何意見。
衛晞想到了就會這樣做。
但含英殿那些宦者來的太突然，衛晞聽見外面突然響起的喧鬧聲音，心中不安，順腳把花踹到了自己的床底下。
啪的一聲，她隱約聽到花盆碎裂的聲音。
來不及細想，衛晞剛收腳，房間門就被人撞開。
宦者果真是來找她的。
“你就是今日去含英殿送花的那個宮女未晞？”在最前面走進來的那個宦者一進來就問，表情不善。
衛晞楞住一秒，點頭。
緊接著，這幾個宦者就拽著她的胳膊把她拖了出去，根本不聽她的解釋。
其中兩人留下，開始翻找衛晞屋子裏的東西。
衛晞被強行帶回了含英殿。
衛晞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離她幾米遠的地方，女主梅予晴正襟危坐，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幾個婕妤美人坐在她的旁邊，神色肅穆。
衛晞註意到其中一人的身後站著青兒和樂兒。
系統提醒衛晞：【青兒和樂兒，她們的主子是孫婕妤，原書中的一個反派人物，做事心狠手辣，害過女主幾次。】
那麽，在她們兩人前面坐著的便是孫婕妤了。
衛晞第一眼就註意到了對方嫣紅的指甲。
青兒和樂兒兩人表情輕松，甚至不看衛晞一眼，仿佛從未見過她。
三人來送花，跪在這裏的只她一人。
衛晞掃了一眼，沒再看她們。
她一被按著跪到地上，立刻有人叫喊起來。
“就是她！”跪在旁邊的一個陌生宮女見到衛晞，立刻激動起來，用手指著她，“小主，就是這個人！我親眼見到的！就是這個人要害娘娘！”
衛晞眼神閃過一絲驚詫。
親眼看見？
難不成這麽快就被發現滴水觀音的事了？
不過，她並未做出反應。
她正在悄悄打量女主。
這是衛晞第一次見到原書的女主。
梅予晴一頭烏發，眉眼溫柔，但嘴角輕輕抿起，看起來有些不悅。
不悅的女主反而更讓人想憐惜她。
衛晞不由得驚嘆一句女主的美貌。
衛晞：“美人，真的好美啊。”
她想應景地吟一句詩，可惜腦袋空空，什麽都沒冒出來，只好感慨“真美真美”。
系統：【雖然女主確實很美，但現在緊要關頭，希望宿主能對劇情安排的緊要時刻表達尊重。】
衛晞自我反省，低下頭。
系統找回話題：【聽剛才這個宮女的意思，這裏果然有貓膩，宿主你打算怎麽辦？】
衛晞內心沒什麽波動：“等等看，不會這麽簡單的。”
她與系統的對話剛結束，坐在梅婕妤身旁的張美人立刻開口——
“竟用如此奸計害梅姐姐，快說，到底是誰指示你的！”
衛晞身子一動不動，神情未變：“奴沒有害婕妤，奴聽不懂娘娘在說什麽。”
張美人冷哼一聲：“你到現在還想狡辯？你今日來含英殿做了何事，自己還不清楚？！”
衛晞思索幾秒，猶猶豫豫答道：“奴今日來含英殿，是因為路上遇到了青兒和樂兒，她們現在正站在這裏。因為她們要將花送來含英殿，奴遇見了，出於好心才會幫她們擡過來。”
衛晞要拉兩人下水，她故意對著孫婕妤做了個傻兮兮的微笑表情。
從外人看來，衛晞似乎對孫婕妤投去了飽含深意的眼神。
孫婕妤面無表情，沒有反應。
站在孫婕妤身後的青兒先站了出來。
她沒有緊張，一字一句交代清楚事情的經過，還著重強調了在她去找樂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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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這人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沒有想起過去的事……
他無聲輕笑，轉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張武通。
從他的眼中看去，幾縷微不可查的黑色絲線正纏繞在對方的周圍。
再想起方才，那個穿著粉色衣裙的身影正被無數黑色的絲線纏繞。
若是沒有想起過去，那些絲線如何能一夜之間從純白變成濃郁如同滴墨般的黑色。
他用力攥緊拳頭。
***
那日之後，衛晞一直忙著找尋滴水觀音在哪裏，一刻也沒能閑著。
見她成天在周圍四處亂轉，附近其他養花的宮女宦者都一臉見怪不怪，應是早就習慣未晞整日工作摸魚。
可是衛晞找遍這附近，連幾間帶鎖的屋子也想盡辦法撬鎖進去找過，還是沒能發現滴水觀音的影子。
她在心中輕輕嘆氣。
既然主空間給了她這個任務，原書中也有提到女主因滴水觀音中毒，這宮中一定有這種花。
但恐怕沒有放在偏苑。
衛晞知道自己這回必須要再溜出去一次。
可是自從上次含英殿的事以後，每次衛晞一靠近門口，總是有眼熟的宦者在偏苑門前晃悠。
他們應該是聽了竹妍的吩咐，生怕衛晞趁他們不註意再溜了出去。
衛晞在心中開口：“系統，你得幫我想個法子才行。”
系統停頓一秒：【不如這樣，你先試著裝病——】
它仔細把計劃詳細說給衛晞聽。
……
不一會兒，衛晞就捂著肚子出現在了偏苑的門前。
正好守在門口的宮女晚葉看她一眼，一眼看出衛晞的目的，沒說話。
衛晞只好主動湊上前，捂著肚子彎腰，一臉痛苦：“晚葉姐姐，我好像生病了，我的肚子好痛啊，我快要不行了。”
晚葉擡手指向西側，一臉冷漠：“想凈手去那邊。”
衛晞楞了一下，隨即繼續表演：“哎呦好疼啊，好疼啊，恐怕得需要醫師才行了，好疼啊。”
晚葉嘴角抽搐一下。
這下她直接側過臉不看衛晞。
等到她聽不到衛晞的嚷嚷聲，忍不住再回頭時，衛晞已經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未晞？”晚葉喚了她一聲。
衛晞沒有任何反應。
該不會是真的吧？！
晚葉被嚇了一跳，急忙過去俯下身子輕拍她的臉頰：“晞兒？晞兒？趕緊醒醒！”
衛晞還是一動不動。
晚葉一下子慌了，趕緊叫住恰巧經過這裏的兩個宦者。
“快！你們倆過來帶她出去找醫師！快點！”
兩個宦者對視一眼，快步小跑過來，這就要彎腰把衛晞扶起來——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衛晞一下子睜開眼睛，利索地爬了起來。
她先是一本正經拱手跟兩個宦者道謝：“謝謝兩位大哥。”
然後笑意盈盈轉身看著晚葉：“晚葉姐姐，那我出去找醫者啦！”
晚葉：……
唉。心累。
她嘴角往下耷拉，瞪了衛晞一眼。
……
衛晞灰溜溜回到自己的臥房。
系統嘆氣：【宿主，你剛剛差點就成功了，為什麽要自己爬起來。】
衛晞委屈：“我不是刻意的，可是我不喜歡別人碰到我，那兩個人走過來要把我擡起來，我總感覺後背涼嗖嗖的，特別恐怖。”
系統嘆氣：【唉，那這樣的話，我還有一個辦法。】
……
這次，衛晞偷偷打開門溜出來，先鬼鬼祟祟去了角落裏找到一個正在走神摸魚的高大宦者。
原主和這個宦者早就認識。
“小菜兒。”衛晞突然拍一下對方的後背。
小菜兒被嚇了一跳，趕緊回頭。
見是衛晞，他警惕地看著她：“你叫我做什麽？”
衛晞甜甜一笑，眼神單純：“自然是請小菜哥哥給我幫一個小忙啦。”
見衛晞的目光瞄遍他的全身，小菜緊張地護住自己的身軀。
半響後，衛晞穿著宦者的衣服悄悄往偏苑門口的方向走去。
系統不斷提醒：【註意走路姿勢，還有帽子就快掉了，宿主你的演技還需要精進啊】
衛晞：“好了我知道了。”
她壓低帽檐，只露出小半張臉，盡量模仿小菜的走路姿勢，僵硬地往門口走去。
衛晞嘟囔：“話說這樣有點看不清路……”
系統立刻：【右拐，然後直走，別撞墻。】
衛晞七拐八拐，終於在系統的語音導航下艱難走到門口。
晚葉還站在那裏，瞄了她一眼就低下頭繼續看手中的冊子：“小菜，要去哪兒？未晞有沒有在房裏好好待著？”
衛晞頂著小菜的帽子沒說話，點點頭。
晚葉嘆氣，“唰”的一聲把冊子合上，手指一點，旁邊等著的兩個宮女立刻來把衛晞生拉硬拽扶回屋子裏。
帽子掉到了地上，衛晞的頭發散了下來。
她瞪著眼睛揮舞雙臂掙紮無果，還是被拖進屋子裏。
“你們是怎麽發現的？”衛晞不明白。
兩個宮女冷笑一聲：“你和小菜不一樣高，難道我們傻？”
她們說完就生氣地走出去，甩上門。
衛晞被迫獨自待在屋子裏反思自己的行為。
衛晞嘆氣：“031啊，你的方法不管用。”
系統尷尬：【咳，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
衛晞在房間裏失落地發了會兒呆，終於決定自己去找路。
她換上自己的衣服，趴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
註意到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慢慢停下來，衛晞先是開了個門縫往外瞄幾眼，見確實沒人，悄悄打開門往外走。
系統：【宿主，這次你打算怎麽溜出去？】
衛晞：“這次不溜，我要去求晚葉姐姐把我放出去，她不同意我就哭，抱著她真誠地哭，她一定會心軟的。”
其實衛晞已經做好了被晚葉“暴打”一頓的準備。
結果她走到那裏，守在門口的晚葉不見了。
周圍只有她一個人，風吹過，只有一片葉子飛過。
衛晞楞了一瞬，反應過來，立刻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偏苑。
她並不知道，就在一炷香以前，竹妍叫走了晚葉，讓她們不要再攔著衛晞出去。
晚葉不解：“姑姑，就讓她這麽出去？我們守了她這麽多年豈能半途而廢。”
竹妍的眼中難得閃過一絲迷茫。
半響才道：“我們做下人的，聽主子的吩咐便是。”
晚葉聽罷，也沈默下來。
不過，竹妍仍不放心，私下裏派了宮女輕蟬悄悄跟上衛晞，確保衛晞的安全。
輕蟬去的時候，恰好看到衛晞大搖大擺走出門的身影。
“像只呆頭呆腦的白鵝。”
輕蟬想起衛晞長久以來在偏苑闖下的禍，有些生氣，不由得在心中吐槽。
05（修）
皇宮地方實在太大，衛晞決定善用系統的搜索功能，把它當成“滴水觀音”的探測儀來用。
她出了偏苑後一路往東走，031系統可以檢測的範圍很小，衛晞只能快步多走幾條路，爭取在天黑以前檢測到宮中滴水觀音的存在。
結果，衛晞發現她的運氣真的不錯。
她走了一會兒，路上沒遇見幾個人，越走越偏，直到到了一處荒涼的宮殿外。
宮殿院外的大門緊緊鎖著，鎖已經生銹，落了厚厚一層灰。
衛晞盯了好久，終於看出這扇灰褐色大門原本的顏色應該是朱紅色。
宮中還能有這麽臟亂的地方。
可見這裏究竟有多久沒有住過人。
衛晞一走到這扇門前，系統立刻提醒她：【檢測到附近有滴水觀音的存在，應該就在這裏面。】
衛晞開心點頭：“好。”
她先在附近轉了轉觀察周圍環境，確定只有這一扇門通向院內，於是皺眉站在那扇臟汙的門前。
衛晞嫌棄臉：“有點臟。”她撇嘴伸手向門鎖，摸了一手灰，忍著心裏的不適鼓搗了將近一刻鐘。
系統催促：【怎麽樣？打開了嗎？】
衛晞頓了一下，尷尬收回臟兮兮的手。
其實她不懂怎麽開鎖。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提議：“不如我還是翻墻吧。”
周圍寂靜無聲，衛晞從旁邊搬過來一個箱子，踩著箱子伸胳膊夠到了墻頭。
她擡起胳膊，衣袖下滑，露出的手腕纖細潔白。
系統不禁懷疑：【宿主，你可以嗎？】
衛晞輕笑：“竟然小看我。”
她用了巧勁，輕巧翻身，撐著身子翻過墻頭——接著平穩落地。
順暢無比，輕快得如同一只鳥兒。
動作利索，且身上沒有不適。
衛晞感覺原主以前也經常翻墻，因為她覺得這個身體對翻墻的動作留下了深刻記憶。
難不成原主以前就經常翻墻偷偷溜出偏苑？
這一想法只來得及在衛晞腦中閃過一瞬，她擡眼看到院內的景象，立刻震撼到失語。
院墻外，一直跟著她的輕蟬偷偷在拐角探出頭，見衛晞到了院內，急忙跑到宮殿的院墻下想要模仿她的樣子翻墻。
可是腳踩到箱子上就沒了下一步的動作。
她伸手能夠抓到院墻頭，可是胳膊和腿根本不會使勁。
輕蟬只能從箱子上下來，在原地氣得跺腳。
真是的，什麽時候未晞這麽會翻墻了！
她心裏著急，但又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可憐巴巴站在墻邊等待衛晞翻墻出來，問問她到底為何要來這裏。
在這裏，她足足等了半個時辰。
***
院內，衛晞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映入她眼簾的是大片大片的紫色鳶尾花。它們在這面積不大的院落開滿各處，正是好時節，花朵開得正嬌嫩。
任她往各處看，每個角落都有一片紫色的海洋在風中搖曳。
除了鳶尾花，院落中還種了其他的植物，連破舊不堪甚至歪斜的門窗上都纏繞上綠色的藤蔓，藤蔓顏色青翠欲滴。
宮中怎麽會有這種地方？！
破損如同廢墟的地方長滿了旺盛的花草。
古怪但是……有種說不出的生命力。
衛晞感覺自己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這下她更確信這裏會有滴水觀音。
院中四處都是花，已經沒了路。衛晞小心翼翼在花中穿梭，終於來到屋內。
屋子裏面的景色更是令人驚訝。
與院落中明艷的花朵開在破敗之處不同，屋內打掃得幹幹凈凈，沒有其他家具，整齊的花架臨墻擺成多排，花架上擺放著許多花草。
屋裏環繞著淡淡的香氣。
這裏該不會也是花房吧！
衛晞一邊驚嘆，一邊往裏面走去。
就在這時，她註意到角落裏栽種在盆中的一棵植物。
幾片綠色嫩葉向上伸展，葉面濕潤。
她立刻反應過來，這就是滴水觀音的小苗。
成熟長大的滴水觀音太高太明顯，原書中被放進女主寢殿的便是這種毫不起眼的幼苗。
系統：【沒錯，就是它，小心點，不要碰到她的枝葉和根莖。】
衛晞點頭，她在外間找到一個背簍，小心翼翼地把滴水觀音的小苗移到擦幹凈的簍子裏。
雖然有些舍不得這裏的景色，但衛晞還有任務在身，她背起簍子，推開門就要原路返回。
等等。
剛邁步走出屋子，衛晞突然頓住腳步，奇怪地盯著院子的一角。
“系統，你看那兒。”她說。
衛晞看向的是東面院墻的一個角落，花叢中似乎遮掩了什麽東西。
系統立刻得出檢測結果——
【是墻上破了一個洞。】
它覺得奇怪，宿主怎麽會認不出那是一個洞，還要特意來問它。
衛晞微微一笑。
正好她正在煩惱怎樣把這盆花運出去呢。
雖說一個人翻墻進來容易，但衛晞畢竟不會武功，帶著一盆有毒的花翻出去就有了難度。
院墻破了洞，真是天助我也。
衛晞邁著悠閑的步伐往那邊走去。
越走越近，墻上一個半米高的洞終於清晰地展現在衛晞面前。
這個洞並非年久失修而破，而是刻意而為。
因為墻的一側有一扇半米高的小門，如今正在大敞著，因此在遠處看才像墻面有個破洞。
還沒等系統反應過來，衛晞先是蹲下比量了長度，把背簍推了出去，然後沒有絲毫猶豫地立刻跪倒在地，流暢地趴著鉆了出去。
如果系統能做出表情，它現在應該目瞪口呆。
它震驚地看著衛晞一臉淡定地拍打掉自己衣裙上的草屑，輕松背起背簍。
系統忍不住委婉提醒：【宿主……感覺這不是給人類走的門。】
衛晞看了看洞口，低頭思索狀：“沒錯，這麽小的門，很有可能是給小朋友走的。”
系統：它想說的不是這個……罷了……
它保持沈默。
衛晞拿到滴水觀音，心中大石頭落地，輕松了不少。
她哼著小曲兒走另一個方向準備去含英殿。
不知為何，今日宮中的氣氛格外肅穆。
或許是受這低沈氛圍的影響，又或許是因為天空烏雲密布，衛晞哼著的曲調也漸漸由高轉低。
她心中隱隱不安。
衛晞擡眼看向黑壓壓的天空。
風雨欲來。
她壓下心中的不安，往含英殿走。
現在正是女主搬進含英殿不久，每日都有往來含英殿送東西的宮人。
衛晞總能混入人群中。
“這些花都很名貴，我們搬起來得小心一點。”
路邊突然響起聲音。
衛晞扭頭掃了一眼，路邊緩慢行走的兩個宮女正在交談。
這兩個宮女正在擡一個木箱。
“那是自然。”另一個宮女說。
衛晞經過她們身邊，好奇地望過去，
聽她們的意思，木箱中是幾盆名貴的花，正要搬到含英殿去。
兩人中其中一個瞥見衛晞走過來，奇怪地看了眼另一個宮女，然後急忙放下箱子捂著肚子叫喊起來：“哎呦，我怎麽突然肚子疼，好疼啊。”
衛晞：好熟悉的臺詞。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看著那兩個人。
嚷嚷著肚子疼的宮女彎腰捂著肚子，看起來極為痛苦：“好疼啊，怎麽回事。”
“該不會是吃錯東西了吧？”她的同伴關心問道。
對方搖頭：“不知道，可能是吧，我有些想去凈手。”她皺著臉，似乎疼到幾乎落淚。
同伴立刻不忍心：“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可是小主說了這就要送到，去晚了會受罰啊，我不能害你。”
“這有什麽，我們是好姐妹啊。”
兩人一來一回說話期間，一直在偷偷瞄衛晞的表情。
衛晞一臉趣味。
“這麽刻意，”衛晞在心中和系統聊，“嘖嘖，這就是在引我上鉤啊。”
系統讚嘆：【宿主果然聰明。】
衛晞：“但是我向來樂於助人。”
然後，系統就看見“樂於助人”的衛晞迎面而上，徑直走到那兩人旁邊。
她柔聲問那兩人：“不如我去幫你們送吧。”
“不行不行，那多麻煩你。”捂著肚子的宮女一臉惶恐。
“沒有關系。”衛晞溫柔笑著，“正巧我也要去含英殿呢。”
“這麽巧！真是太好了！”另一個宮女驚嘆起來，她對衛晞說，“我叫青兒，她叫樂兒，你叫什麽名字？”
青兒看起來很活潑。
“我叫未晞。”衛晞答。
青兒立刻親昵地拽著衛晞的胳膊：“未晞姐姐，多虧遇見了你，不然我跟樂兒還真不知該怎麽辦了。”
說完，她又立刻轉頭對樂兒道：“你趕緊去吧，我和未晞姐姐把這些花送過去就好了。”
“這——”樂兒看起來還有些猶豫。
衛晞對她拜拜手：“你快去吧，我和青兒一起把這些東西送過去就是。”
樂兒終於離開。
衛晞和青兒擡著箱子往前走，一路上有說有笑，青兒看起來很是興奮，雙眼瞪得很大。
或許，那不是興奮……而是一種對旁人的恐懼。
她沒有回頭，但她清晰地知道角落裏，秀屏正在默默關註著她們，以及箱子中的花。
因為在其中一盆花底下松軟的土中，埋藏著一個可以讓衛晞徹底消失的東西。
06（修）
終於到了含英殿的側苑，兩人跟在前面幾個搬東西的宦者後氣喘籲籲把箱子放在堆放一堆賞賜的屋子裏。
衛晞因為背上還背著一盆花，臉上出了細汗，狀態疲憊不少。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仍舊背著背簍不放下。
一路上青兒一直在問這背簍裏裝著什麽，還想親手打開看看，都被衛晞糊弄過去。
如今進了含英殿，她倒不再好奇這個，而是面對衛晞躑躅一會兒，終於開口。
“樂兒應該快來了，她不熟悉這邊，我出去看看。”
青兒說完，不敢看衛晞的反應，擡腳就走了出去。
表情很不對勁。
系統提醒衛晞：【她也走了。宿主，你要不要跟上去？感覺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有些危險，】
衛晞沒有絲毫猶豫：“不行，趁此機會我得趕緊放上滴水觀音。”
屋子裏沒有其他人，含英殿統計賞賜的宦者正在檢查其他幾個宮女送來的東西。與那些金銀珠寶相比，這箱子裏的兩盆花毫不起眼，宦者檢查確認是兩盆花後就離開，沒有人特意註意這邊。
趁著他們不註意，她偷偷放下背簍，打開箱子，將滴水觀音和箱子其中的一盆花調換。
滴水觀音的幼苗葉子青翠欲滴，箱子中原本放的也不知是什麽花，白色的花朵仍舊微微含著，沒有完全盛開，仿佛帶著帷帽細紗的美人，花朵的香氣讓人沈醉。
兩盆花看起來毫不相同。
衛晞思索一秒。
罷了，兩盆都有綠葉子，應該沒事。
而且就算女主因為裏面的花中毒，查起來也無法確定到衛晞身上。
她把這盆花放進自己的背簍背在身上，走了出去。
青兒和姍姍來遲的樂兒恰好走過來。
兩人臉色都有些發白，衛晞瞥了一眼，沒有說話。
“你們幾個去找月霜姑姑吧。”含英殿的年輕宦者註意到生面孔，知道她們是來送東西的。
“是。”青兒和衛晞都點頭。
這是要給她們兩個賞錢。
衛晞跟著青兒往前走，院中氣氛比衛晞上次來時更加熱鬧，一行行宮人搬著東西來來往往。
“陛下賞賜了這麽多東西？”衛晞瞪大眼睛。
這都送了幾天啦竟然到現在還沒送完。
“你不知道？”青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梅娘娘的生辰快到了，這些東西都是各宮送過來的賀禮呢。”
箱子裏的花是孫婕妤的賀禮，她自然不止送了兩株名貴的花。
過生日有這麽多禮物可以收，衛晞羨慕地想了想那些好吃的好玩的。
再想想自己幹癟的荷包。
唉。
原主偷偷攢在臥房中的錢也沒多少。
算了算了，果真是女主待遇。
放完花，衛晞心中輕松不少。可是打開任務欄，她發現“將滴水觀音放到女主寢殿”的任務狀態仍舊是未完成。
任務進度：50％
衛晞不解。
系統解釋：【可能需要等到女主接觸到滴水觀音中毒，陛下來看她才行。】
“那還得多久。”衛晞有些沈不住氣，她想現在就把這個任務趕緊完成，親手把滴水觀音放在女主每天都能經過的位置。
最好是能放在含英殿的內殿裏。
但是沒有傳召她不可能進入內殿。這樣太明顯了，容易暴露自己……
唉，衛晞在心中默默嘆氣。
她只能先離開這裏，等待劇情的下一步安排。
衛晞與青兒、樂兒兩人分別，離開了含英殿往偏苑走去。
此時，含英殿內，女主梅予晴正在與一眾美人聊天。
她秀氣的眉微微皺著，氣質憂郁。
“姐姐為何看起來不開心？”其中一個美人註意到梅婕妤的表情，不解問道。
梅予晴楞了一下，反應過來自己情緒太過外露，隨即溫柔一笑：“倒也不是不開心，只是天氣炎熱，覺得悶罷了。”
其實，她是在想不知顧行淵如今是否還平安……只是這話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向別人傾訴。
覺得悶？
眾美人一聽見這句話，一齊抖了抖。
梅予晴的話沒有任何問題，但這個說法勾起了她們某些糟糕的回憶。
宮中還有人經常說這句話。
那就是皇帝。
“只是覺得悶罷了。”
只要皇帝陛下的嘴裏吐出這句話，那麽附近一定有人要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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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還是選秀的最後一個環節，能夠進宮的秀女跪在殿中，離她們幾米遠，坐在皇帝身邊的太後看起來很慈祥，問她們話時，眼神中帶著笑意。
這沖緩了秀女們心中的緊張。
可皇帝的存在又讓她們忍不住害怕又期待。
她們就這樣帶著矛盾的心情一一回答太後的問題。
謝無澄坐在正座上，氣質陰郁，下面的人看不清他的臉色。
他始終一言不發，直到其中一個秀女刻意露出衣角繡著的一朵小花。
“這是誰繡的東西？”謝無澄發出一聲嗤笑。
被問到的秀女立刻答道：“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回陛下，這是芥菜花，雖然微小，卻有獨特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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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楞住了，陛下問的問題怎麽和她提前想的不一樣？
四周靜默無聲，連太後的臉色閃過一絲不悅。
秀女的腦中亂成一團，她顫顫巍巍重新回答：“是——是我自己繡的。”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腦海中不斷回響陛下剛才問話的聲音。
為何——為何陛下的聲音會是那般。
那般沙啞，那般恐怖，仿佛被人用毒害啞了一般……
謝無澄聽見她的回答，面無表情：“是嘛。太悶了。”
他手指一動，殿中的侍衛立刻上前把這個秀女拖了出去。
不管她如何求饒，如何哭喊。
美人回想到這裏，不由得顫了顫。
那日陛下沙啞的聲音還在她耳邊回響。
聲音陰森森如同厲鬼一樣，涼意從她的心底竄出來。
再想到那個秀女的結局，她不禁悲從中來。
再也沒人在宮中見過那個秀女。
聽說她被拖去餵了獸園的獅子。
在場的美人們多少都想起來自己曾見聞的陛下惡行，齊齊在心中嘆了嘆氣。
再看梅婕妤。
她初來宮中就被封了婕妤，應當是入了陛下的眼。
可惜她還尚且無知。
美人們心中暗嘆，梅婕妤剛進後宮，還沒見過陛下，不清楚狗皇帝的可惡之處。
等以後她就曉得了。
這樣一想，梅婕妤此前得到的陛下賞賜也就沒那麽值得羨慕。
畢竟她們都知道，多被陛下關註一分，就多一分被蛇精病皇帝拉出去埋了的風險。
眾美人對梅婕妤既羨慕又同情，只好默默心中咬手帕。
不過，她們並不清楚，在原書中，一直到京城被異姓王攻破，反派皇帝淪為階下囚，梅予晴都沒有被謝無澄真正傷害過。
因著想起了陛下的存在，殿中氣氛變得沈重。
“天太悶熱，又沒有什麽好玩的，確實沒大有意思。”一個額間長著美人痣的圓臉美人為了緩和氣氛，俏皮一笑，“不如妹妹我給眾位姐姐講一件趣事？”
“什麽趣事？”眾位婕妤美人們來了聽故事的興致。
圓臉美人輕咳一聲，緩緩講道：“聽聞啊，《山青傳》的內容並不像表面上這麽簡單。”
“哦？”聽到這話，她們更加感興趣。
《山青傳》據說成書時間是在百年以前，這本書幾乎是如今夏朝所有年輕女郎的必讀書目。
它由一個傳奇女子寫成。
這女子生於前朝末年，在戰亂中長大，飽受顛沛流離之苦，卻在成人後踏出家門，寫遍了土地上的山水風光，用腳丈量山河，也糾正許多地質謬誤。
她筆下的山水見聞被後人組成一個集子，名叫《山青傳》。
史書上沒有留下這名女子的名字，人們便叫她山青。
“都說山青這本書是在寫山水，寫女子的豪情萬丈。但其實，這本書中記載了一件寶物，還寫下了藏寶圖，可惜人們找遍江湖都沒能找到。我聽說，這件寶物其實被藏在了皇宮中中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眾人吸了一口涼氣，覺得不可能：“藏在宮中何處？那地方名叫什麽？”
圓臉美人神秘一笑，頓了幾秒，終於揭開謎底。
“據說，那地方名叫——攬月軒。”
***
墻外，輕蟬愁眉苦臉地踩在箱子上想要翻墻，可是多次嘗試無果。
她終於放棄。
原本她等衛晞出來後再問她為何進這裏面，但等了好久衛晞都沒有出來，她著急了，既怕衛晞闖禍，又怕她遇到危險。
輕蟬決定先行回去，把這事告訴姑姑們。竹妍姑姑一定有辦法。
走之前，她想起些什麽，仔細看了看大門上方的牌匾。
這裏也不知怎的，長年沒人打掃，牌匾上積了厚厚的灰塵。
若不是跟著衛晞過來，輕蟬來宮中這麽多年都不會來這裏一次。
輕蟬仔細看了看牌匾上的字，終於看出這個地方的名字。
真是不容易。
她自我感嘆一句，快步走了回去。
得趕緊回去跟姑姑說才行。
衛晞又到處亂跑，肯定又要闖禍，該罰才對！這次衛晞跑到了——
這地方叫什麽來著？
對了，叫攬月軒。
也不知這宮殿給誰住過，這麽多年竟沒再修繕過。
輕蟬確定下來，急急忙忙回去找竹妍。
07
含英殿的宦者來偏苑時，衛晞正在自己的房間裏找地方藏起那株從箱子裏摸來的不知名花朵。
房中沒幾件擺設，難以藏住這株花，更何況它正散發著濃烈的香氣，根本無法遮掩。
衛晞覺得不如直接挖個坑把它埋了得了。
她還跟系統開玩笑，說自己要模仿黛玉葬花。
系統聽到後被宿主無語到，直接保持沈默，不發表任何意見。
衛晞想到了就會這樣做。
但含英殿那些宦者來的太突然，衛晞聽見外面突然響起的喧鬧聲音，心中不安，順腳把花踹到了自己的床底下。
啪的一聲，她隱約聽到花盆碎裂的聲音。
來不及細想，衛晞剛收腳，房間門就被人撞開。
宦者果真是來找她的。
“你就是今日去含英殿送花的那個宮女未晞？”在最前面走進來的那個宦者一進來就問，表情不善。
衛晞楞住一秒，點頭。
緊接著，這幾個宦者就拽著她的胳膊把她拖了出去，根本不聽她的解釋。
其中兩人留下，開始翻找衛晞屋子裏的東西。
衛晞被強行帶回了含英殿。
衛晞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離她幾米遠的地方，女主梅予晴正襟危坐，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幾個婕妤美人坐在她的旁邊，神色肅穆。
衛晞註意到其中一人的身後站著青兒和樂兒。
系統提醒衛晞：【青兒和樂兒，她們的主子是孫婕妤，原書中的一個反派人物，做事心狠手辣，害過女主幾次。】
那麽，在她們兩人前面坐著的便是孫婕妤了。
衛晞第一眼就註意到了對方嫣紅的指甲。
青兒和樂兒兩人表情輕松，甚至不看衛晞一眼，仿佛從未見過她。
三人來送花，跪在這裏的只她一人。
衛晞掃了一眼，沒再看她們。
她一被按著跪到地上，立刻有人叫喊起來。
“就是她！”跪在旁邊的一個陌生宮女見到衛晞，立刻激動起來，用手指著她，“小主，就是這個人！我親眼見到的！就是這個人要害娘娘！”
衛晞眼神閃過一絲驚詫。
親眼看見？
難不成這麽快就被發現滴水觀音的事了？
不過，她並未做出反應。
她正在悄悄打量女主。
這是衛晞第一次見到原書的女主。
梅予晴一頭烏發，眉眼溫柔，但嘴角輕輕抿起，看起來有些不悅。
不悅的女主反而更讓人想憐惜她。
衛晞不由得驚嘆一句女主的美貌。
衛晞：“美人，真的好美啊。”
她想應景地吟一句詩，可惜腦袋空空，什麽都沒冒出來，只好感慨“真美真美”。
系統：【雖然女主確實很美，但現在緊要關頭，希望宿主能對劇情安排的緊要時刻表達尊重。】
衛晞自我反省，低下頭。
系統找回話題：【聽剛才這個宮女的意思，這裏果然有貓膩，宿主你打算怎麽辦？】
衛晞內心沒什麽波動：“等等看，不會這麽簡單的。”
她與系統的對話剛結束，坐在梅婕妤身旁的張美人立刻開口——
“竟用如此奸計害梅姐姐，快說，到底是誰指示你的！”
衛晞身子一動不動，神情未變：“奴沒有害婕妤，奴聽不懂娘娘在說什麽。”
張美人冷哼一聲：“你到現在還想狡辯？你今日來含英殿做了何事，自己還不清楚？！”
衛晞思索幾秒，猶猶豫豫答道：“奴今日來含英殿，是因為路上遇到了青兒和樂兒，她們現在正站在這裏。因為她們要將花送來含英殿，奴遇見了，出於好心才會幫她們擡過來。”
衛晞要拉兩人下水，她故意對著孫婕妤做了個傻兮兮的微笑表情。
從外人看來，衛晞似乎對孫婕妤投去了飽含深意的眼神。
孫婕妤面無表情，沒有反應。
站在孫婕妤身後的青兒先站了出來。
她沒有緊張，一字一句交代清楚事情的經過，還著重強調了在她去找樂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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