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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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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 林嘉年都沒有走出過房間,還將房門從裏面反鎖了。

與其說他沒有擔當不敢認賬,倒不如說他是在躲著許知南, 因為他害怕她真的會拉著他去民政局辦離婚。

昨天中午, 向她提出離婚的時候,他絕對是認真的, 糊塗地認真著。他覺得自己耽誤了她好多年, 想還給她自由。

然而, 當許知南把結婚證從樓上扔下來的那一刻, 他突然就清醒了。

兩本紅色的結婚證相繼摔在了客廳的地板上, 就如同兩個巴掌似的, 響亮地扇在了他的臉上,一下子就把他給扇醒了——他算是個什麽東西?憑什麽跟她提離婚?她跟了他六年,受夠了窮罪, 從來沒抱怨過一句,他怎麽就會覺得她不想跟他過了?

而且,他根本就不想離婚,一點也不想。

離了婚之後,她就再也不是他的了。

那時, 林嘉年幾乎是從沙發上彈了出去, 驚慌失措地將那兩本結婚證從地上撿了起來, 然後就上了樓,如同一位逃避逮捕的嫌疑犯似的倉皇失措地躲進了客房, 為自己剛才的糊塗行為感到懊惱和自責的同時又忐忑不安, 生怕許知南當真, 真的和他離婚。

昨天晚上他也幾乎沒怎麽睡覺, 時不時地就要把手伸進枕頭底下, 摸摸結婚證還在不在了,摸到之後才能安心。

今天早上,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的那一刻,他就從床上翻坐了起來,渾身緊繃、如坐針氈地盯著房門,緊張到連呼吸都停滯了。

好在他提前把門反鎖了,她並沒有打開。

她離去的那一瞬間,他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盤著腿坐在床上,手臂搭在膝頭,無力地弓著上半身,垂著頭長舒了一口氣。

過了許久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身上都被嚇出汗了。

他也從沒想到自己竟然能這麽膽小。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敢離開房間,哪怕已經到了饑渴交迫的地步,也不敢離開半步,龜縮不出,甚至還將手機關機了。

他的身上還一直穿著昨天回家時穿著的那套衣服,領帶早已被他解開扔在了床上,白襯衫和西服褲早已在翻來覆去的忐忑夜晚中被蹭出了無數道淩亂的褶皺。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夠躲到什麽時候,但只要許知南不跟他計較了,他就敢出去了。

好在許知南這一整天都沒有再來找過他,他以為她不會再當真了,誰知房門竟然又被敲響了。

敲擊聲很重,帶著決斷和不容置疑。

他預感到了不妙,渾身僵硬地站在房間裏面,屏息凝神地盯著房門,不安又惶恐。

他根本不敢去開門,然而許知南卻始終沒有放棄,一直在敲,帶著堅決的執拗。

林嘉年的雙手局促不安地蹭著皺巴巴的西裝褲,內心慌亂極了。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他才艱難地邁開了腳步,慢吞吞地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伸手開門的時候,他還不斷地在心裏祈禱著,千萬不要跟他提離婚,他一定會道歉,會認錯,讓他幹什麽都行,唯獨不要跟他離婚。

然而當他打開房門後,許知南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林嘉年,我們離婚吧。”

她的神色木然,嗓音低澀,卻決然到沒有任何可以回旋的餘地。

當頭一棒的感覺,林嘉年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頭暈腦脹地呆滯了許久,他才重新找回了主心骨,慌張又急切地開口:“我不想離婚,知南,對不起我不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糊塗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是在為了什麽道歉?為了主動和她提離婚的行文道歉,還是為了出軌道歉?

出軌這種東西還分有意和故意麽?一時糊塗是出軌的借口麽?你和其他女人上床的時候想過自己是一時糊塗麽?

許知南的胸腔內再次傳來了鈍痛感,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不行,必須離,明天就去辦離婚手續。”說完,她轉就走。

“知南!”林嘉年沒想到她會這麽堅決,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向來沈著的眸光在驚慌的顫動著,嗓音也在發顫,言語間極盡卑微與哀求,“不離婚好不好?我不想離婚,我真的不想離婚……”

“你別碰我!”許知南掙紮著想把自己的手腕從他的手裏面奪出來,她再也感受不到肌膚相親的親熱感,只有抵觸和惡心。

只要一想到他碰過其他女人,她就發自內心的厭惡。

她甚至不敢細想他和王伊露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是不是每次都會趁著出差的機會跟她偷情?是不是前一天晚上剛從王伊露的床上下來第二天就又上了她的床?

計較的越深入,她就越惡心。

她覺得臟。

林嘉年卻沒有松開她,反而越握越緊,眼梢在不知不覺間泛了紅。

曾經的他一直認為自己只是因為僥幸才得到了她,所以即便她要離開自己也是天經地義,但是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其實自己沒有那麽坦然和高尚。

當初,他之所以毫不猶豫地回答了那一聲“敢”,除了看出了她眼神中的絕望與孤註一擲之外,還有自己內心深處隱藏了多年的占有欲在作祟。

他不只是期望能夠被月光照耀,他還想要得到月亮,把月亮抱在懷中,獨攬她所有的清光。

這六年以來,他們也一直在相依為命,她給了他一個家,所以,許知南對他來說,不只是愛人,還是唯一的家人。

真要是離了婚,他連家都沒有了。

“我不想離婚。”林嘉年竭力壓制著喉間的哽咽,不停地哀求許知南:“不離婚行麽?知南,不離婚行麽?”

他還想要去擁抱她,卻遭到了許知南更強烈的抵觸:“你別碰我!”但是她掙紮未果,怒不可遏地擡起手給了林嘉年一巴掌。

清脆的一聲響,空氣在瞬間凝固了。

林嘉年的半張臉都被扇紅了,卻前所未有地清醒,眼眶發紅,眼眸卻漆黑而深邃。

“我不離婚。”他的神色堅決,聲色低沈,斬釘截鐵,“我不同意離婚。”

許知南的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卻沒有絲毫動搖:“你不同意也沒用,我一定要和你離婚,你不同意我就去法院起訴,我們打官司,直到法院判我們離婚為止。”

林嘉年的眸光一僵,張了張幹澀的雙唇,踟躕許久,才鼓足勇氣開口,嗓音沙啞而顫抖:“為什麽呀知南?為什麽?”

他是了解許知南的,她不可能僅僅因為他的那一句話而如此態度堅定要和他離婚。

許知南目不轉睛地看著林嘉年,痛苦又認真地質問他:“你在婚姻之外,沒有其他愛人麽?”

婚姻之外的愛人?

她指的是齊路揚麽?

因為她的心裏一直有著齊路揚,所以必須他和離婚?

齊路揚回國了,她想重新和他在一起……

林嘉年的喉頭一哽,呆滯許久之後,僵硬又緩慢地松開了許知南的手腕,繼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沈聲開口:“那就離吧。”

既然她還愛著齊路揚,那他就主動退出吧,別再拖累她了。

或許,他早就應該退出了,在齊路揚第一次來找他的時候就應該放她走了。

許知南卻怔住了,她沒想到他會這麽痛快地承認他有第三者。

剛才不是還苦苦哀求她不要離婚麽?怎麽一提起那個女人就開始變得果斷痛快了?煙都不演了?就那麽迫不及待地想讓她轉正?

看來她還真是挨著他倆的事兒了。

真是諷刺啊。

許知南含著眼淚笑了一下,笑意中滿是譏誚,還沒開口呢,強忍了許久的眼淚就掉下來了,幾乎是泣不成聲:“林嘉年,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和你結婚。”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林嘉年木訥地僵在了原地,腦海中不停回蕩著許知南剛才那句話:林嘉年,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和你結婚。

第二天一早,他們倆就去了辦理了離婚協議。

在律師事務所,林嘉年主動提出凈身出戶,一分錢的財產都不要,全部分割到許知南名下。

許知南不置可否,只當他是良心未泯,心中有愧,所以在用錢彌補自己的過錯,用資產補償她。

就是不知道王伊露那個女人知道林嘉年凈身出戶了之後還願不願意繼續跟他好了。

不過,或許,人家王伊露圖的也不是錢,是真愛。

車、房子和存款這些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更好處理一些,難處理的是公司股權。

當律師提到股權分割時,許知南不假思索地說了句:“我不要他的公司股權。”

林嘉年立即看向了她,正欲開口,許知南卻搶先一步開了口:“我不會管理公司,拿著股權幹嘛用?以後給人當刀使麽?”

而且股權變動又不是小事情,董事會的那幫人能同意麽?其他股東能同意麽?投資人能同意麽?不找事兒就不錯了。

林嘉年卻說:“我可以替你管理,分紅還是歸你。”

他願意一直替她打拼,替她開疆擴土,給她當後盾,以防、齊路揚以後欺負她。

“我不需要。”許知南不容置疑地回絕了他,“這是你一手成立起來的公司,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也不想因為管理方面的問題和你有任何糾葛,好聚好散吧。”

林嘉年終於明白了許知南的意思,她是想徹底跟他一刀兩斷,以後再也不聯系了。

這就意味著,這婚只要一離,他們倆就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

律師也基本摸清了這對夫妻之間的情況:妻子態度堅決地要離,丈夫的態度卻沒那麽堅決,甚至還想試圖挽回一下關系,但他的努力並沒有成功。

不過這位專辦婚姻案例的律師也見慣了各種感情糾紛,早已沒有了調解的那份閑心,只剩下了公事公辦。

許知南態度堅決地不要股權,林嘉年又提出每個月給她三百萬的經濟補償。

許知南原本沒想要,但轉念一想,她以後還有孩子要養,憑什麽不要?憑什麽要便宜那個小三?於是就答應了。

林嘉年在心中舒了口氣:最起碼,還是能夠有一些聯系的。

他一點也不在乎錢,他就是想以後還能再見到許知南。

離婚協議書簽訂過後的第二天,他們就去了民政局,辦理離婚。

早上不到七點半他們倆就從家裏面出發了,林嘉年開車,許知南坐在副駕駛,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車內的氣壓低沈到了極點。

然而時間都快到九點了,車還沒開到民政局門口。

許知南原本沒怎麽註意車程,一直盯著車窗外看,直到她第三次看到了高架橋旁邊的藍色寫字樓,恍然大悟,氣極反笑:“林嘉年,你還要在環城高速上繞幾圈?”

作者有話說:

茶茶內心os:能拖就拖,拖一分鐘也是拖

Ps:茶茶是真的不想離,但他身上這口鍋實在是太沈了【狗頭jpg】

寶寶:我粑粑現在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黃河:別來沾邊,我大浪淘沙也淘不盡愛情的苦

二更在中午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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