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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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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年的呼吸一滯, 尷尬地抿了抿唇,片刻後,低聲回了句:“可能是因為昨晚沒睡好, 所以不小心跑神了。”

許知南一點都不相信他的話:“疲勞駕駛?那你別開了, 換我來開。”

林嘉年:“……”

許知南又不容置疑地警告他:“我不管你接下來怎麽走,半個小時之內必須到民政局, 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就算是半個小時之內到了, 她也不會原諒他。

林嘉年還是想再努力地挽回一下:“我們真的、”

然而不等他把話說話, 許知南就沈聲打斷了他:“去民政局。”

她是鐵了心地要離婚, 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林嘉年走投無路, 無計可施, 只好在距離最近的一個高速口下了車。

今天只是來登記申請離婚,接下來還有三十天的離婚冷靜期。

許知南真是恨死了這個狗屁離婚冷靜期,她一點兒也不想冷靜, 只想盡快、馬上地和林嘉年一刀兩斷,因為她害怕自己會後悔,害怕自己會在某一天的某個時間段因為一時沖動把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他,更害怕自己會因為一時心軟而原諒他。

為了避免自己心軟,一從辦事大廳走出來, 許知南就對林嘉年說了句:“回去之後就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吧, 三天時間夠不夠你搬?”

林嘉年一楞, 看向她的目光中盡是不知所措。

“我還能、搬到哪裏去?”他的嗓音低沈發澀,言語間也盡是無措與茫然。

許知南最討厭林嘉年這副楚楚可憐、孤苦伶仃的樣子, 就好像她在恃強淩弱一樣。

但是, 他也是真的可憐。

他沒有父母, 沒有其他家人了。

這世間偌大, 他卻連家都沒有。

許知南的心尖猛然一軟, 拼命咬緊了牙關,才重新狠下了心:“那我搬,房子留給你和你未來的新歡?”

林嘉年輕嘆口氣,無奈啟唇:“知南,我以後都不會再結婚了。”

不結婚?不結婚你幹嘛要在外面找女人?為了找刺激麽?

受刺激的是我!

許知南的眼眶有些發緊,想哭,卻又覺得可笑:“你結不結婚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們都已經要離婚了。”

林嘉年緊張地看著她,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開口:“我們、我們可不可以離婚不離家?”

雖然知道自己是在癡人說明,但他還是想再試一次。

許知南苦笑著反問:“你覺得呢?林嘉年,我也想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呀。”

林嘉年啞口無言。

她想要和齊路揚重新開始,怎麽可能允許自己留在她身邊?

回去的路上,車內的氣氛越發死氣沈沈,即便是到家之後,兩人也是一言不發,弄得王姨也不敢開口說話,想勸都勸不成。

許知南給了林嘉年三天的搬家時間。

到第三天晚上,林嘉年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臨走前,他給了許知南一個地址,是某家五星酒店的套房,他說他近幾天會在這裏落腳,如有急事的話,可以去找他。

許知南不置可否,直接上了樓,回到房間後反鎖了房門。

偌大一個房間,一半都是空的,清清冷冷,根本沒有家的感覺。

戒掉一個長達六年的習慣是一件比戒毒還要痛苦許多的事情。

她早已習慣了林嘉年的體溫。

半夜,許知南又被噩夢驚醒了,光怪陸離的夢再度摧毀了她的內心防線,她又崩潰地大哭了一場。

她想林嘉年,但自尊心又不允許她去想。

第二天早上起床後,許知南驚恐地發現自己流血了。

無論她和林嘉年之間發生了什麽,都和她的孩子沒關系。

她一直是懷揣著一股巨大期待感去愛著這個孩子的。

她從來搞不清楚自己和母親之間是一種什麽樣的關系,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對母親的愛更多還是恨更多,她也不確定自己這麽多年來到底有沒有一些成長,更不確定自己終其一生能不能擺脫年少時的困境和原生家庭的束縛。

這個孩子就是答案,也是她現在唯一的希望。

腿間的血汙刺目,小腹墜痛,許知南膽戰心驚地去了衛生間,一邊害怕地哭著一邊清理好了自己,然後獨自一人出了門,打車去了醫院,自己一個人掛號,自己一個人就診,又獨自一人在醫院裏面打了半個月的保胎針。

這期間林嘉年聯系過她許多次,但她一個電話都沒有接,一條信息都沒有回。

王姨和其他朋友們也聯系過她,她的回答一律是:心情不好,去旅游了。

出院回家那天,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一走出住院部的大樓,許知南就感受到了空氣中的沁涼秋意。

她的身上還穿著住院之前匆匆忙忙地從家裏帶過來的單衫呢。

但或許是因為澄澈的陽光中蘊含著溫暖的力量,驅逐了連日以來積壓在她心頭的陰霾,使得她的心境頓時變得透亮無比,所以許知南並不覺得冷。

萬幸,她的孩子保住了。

許知南站在陽光下,掌心貼著小腹,輕輕地揉了揉,長舒了一口氣。

隨後,她從醫院門口打車回了家,在小區門口下了車,與此同時,一輛熟悉的黑色奧迪就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

除了股權以外,這輛林嘉年經常開的車她也沒要——誰知道他有沒有用這輛車送過別的女人?誰知道他們倆在車裏面幹過什麽事?

和那件襯衫帶給她的感覺一樣,許知南覺得惡心,所以堅決不要。

林嘉年是自己開車來的,一大早就來了,即便許知南不在家,他也沒有離去,一直停在路邊等她。

許知南才剛一關上出租車的車門,奧迪車駕駛室的車門就被推開了,林嘉年迅速下了車,快步朝著許知南走了過去。

他穿著一件幹凈的白襯衫,筆挺的黑色西褲,外搭黑色的長款風衣。

許知南還記得這件風衣,是去年秋天的時候他們倆一起去專櫃挑選的款式。

林嘉年還未走到許知南面前,就脫掉了自己的外套:“怎麽穿這麽少?”話音還未落,他就將自己的風衣披在了許知南的肩頭。

許知南的身上還穿著方領的針織短袖,牛仔褲也是七分的。

風衣內裏還餘留著林嘉年的體溫,暖暖和和的,瞬間就驅逐了秋日的寒冷。

許知南在內心掙紮了一下,最終還是敗給了保暖需求,任由林嘉年給她披衣服,同時問了句:“你怎麽來了?”

“聽王姨說你今天回家,我就來了。”風衣穿在許知南身上大了不止一星半點,但林嘉年還是給她系好了扣子。

半個月未見,他也是真的想許知南了,目光一直定格在她的臉上,仔細又貪婪地看著。

他發現她好像又瘦了一些,身形越發的纖細單薄了,神色也有些憔悴,向來明艷的眉宇間透露著一股難掩的虛弱感。

林嘉年擔心地詢問道:“身體不舒服?”

許知南語氣冷淡:“沒有。”她是昨天晚上通知王姨自己要回家的,沒想到王姨轉頭就告訴林嘉年了,內心不免有些氣悶,

林嘉年眉頭微蹙,依舊不放心:“要不要去醫院……”

許知南沒好氣地打斷了他的話:“你來幹嘛?”

林嘉年無奈,輕嘆口氣,回道:“媽明天過生日,你看我們什麽時候過去合適?”

除了王姨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他們離婚的事兒,許知南也叮囑了王姨暫時不要外說,所以父母那邊該走的過場還是得走。

但許知南也是真的不想再跟林嘉年之間有點兒什麽牽扯了,冷冷地回了句:“那是我媽又不是你媽,她過生日和你有什麽關系?”

話在前面跑,腦子在後面追。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許知南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林嘉年沒有媽媽,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許知南立即跟林嘉年道了歉:“對不起。”她懊惱又自責,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緊張又慌亂地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林嘉年當然清楚她是無心的:“沒關系的。”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和煦,看來是真的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許知南不由舒了口氣,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回絕他了,低著頭說了句:“明天晚上吧,小東還想讓咱們倆去接他放學。”

小東就是許知南的弟弟,許聞東。

林嘉年立即回道:“好,我明天下午先來接你,我們再去學校接小東。”

“嗯。”許知南有些累了,“還有其他事情麽?沒事兒的話我就先回家了。”

醫生說了,要讓她臥床靜養。

林嘉年忙不疊地說:“我送你回去。”

許知南:“……”

從小區門口到家門口能有幾步路啊?

“不用。”她一邊低頭解扣子一邊說,“我自己能回去。”

林嘉年卻說:“我有些東西沒拿完,剛好也要回去一趟。”

許知南蹙眉:“什麽東西?”

林嘉年:“幾件衣服,忘記帶走了。”

許知南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因為自從他們分居之後,她就一直在住院,也沒檢查過家中的衣櫃。

她只讓林嘉年送她回家,但堅決不坐他的車。

不到五分鐘,兩人就走到了家門口。

許知南剛準備去開院門,林嘉年卻在這時突然說了句:“我剛想起來公司那邊還有點事兒,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走,步伐急切,連外套都沒拿。

許知南:“……”

你不是要取衣服嗎?怎麽還留一件在我這兒了?

狡猾的騙子!

第二天下午,到了兩人約定好的時間,林嘉年開車來接她,許知南自然沒給他好臉。

如果不是要回家給媽媽過生日,她壓根兒就不會坐他的車。

她也堅決不坐副駕駛,毫不猶豫地拉開了後排的車門,低頭鉆了進去,丟垃圾似的把裝在袋子裏的風衣丟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給你的衣服!”然後才碰上了車門。

林嘉年回頭看著她,眼眸中流露著無奈和哀求:“知南……”

又開始裝小可憐了是吧?

許知南已經不吃他這一套了,面無表情地抱著胳膊:“我檢查過了,家裏面已經沒有你的東西了。”

林嘉年:“……”

許知南:“快開車,別耽誤時間。”

林嘉年緩緩垂下了眼簾,又抿了抿薄唇,低沈的嗓音中透露著茫然與不安:“我知道你是想和我劃清界限,但爸媽並不知道這件事,小東也不知道,如果你坐在後排,小東肯定一上車就會發現異樣,到時候該怎麽跟他解釋?”

許知南:“……”

林嘉年又擡起了眼眸,很認真地看著她:“知南,我們還沒有離婚,還是一家人,我也只有你了,所以我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們離婚的事情,我會覺得我好像又被送回了孤兒院。”

許知南的眼眶莫名一酸,趕忙打住了他:“行了你別說了!”她吸了一口氣,挫敗地打開了車門,下車換到了副駕駛。

風衣被她用力地扔回了後排座椅上,然後她氣急敗壞地系上了安全帶,憤憤不平地瞪著林嘉年:“滿意了吧?小綠茶!”

林嘉年神色一怔,不知所措地看著她,眼眸中再度浮現出了困惑與迷茫,甚至還透露著些許無辜。

許知南都有點懵了,一時間竟不能夠確定他到底是在演還是真的茶而不自知。

但是,管他呢!

她不再理會林嘉年了,重新抱起了胳膊,板著臉一言不發地盯著前方,把自己當石頭,把林嘉年當空氣,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在心裏想:

他在別的女人面前也是這樣的麽?又茶又嬌,像是一只小貓咪似的柔柔弱弱、可憐巴巴地討人家歡心?

是不是也會故意只穿著睡褲睡覺然後又故意踢被子、故意把水灑在貼身的白襯衫上、故意把睡衣的衣領扯到鎖骨下方勾引人家?

如果是的話,她只會更生氣!

作者有話說:

南南:茶在我身上就是可愛,茶在別人身上就是可恨!

齊路揚:你也知道他茶?我跟你說的時候你怎麽就那麽油鹽不進呢?

三更下午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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