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寧鼓勵林音去表白，如果他們成了，順帶著米妮可以解放。

況且她覺得事情沒有米妮說得那麽嚴重，因為阿澤的表現毫無“偷偷”的意思，根本就是正大光明。

或許是米妮自己多想了，畢竟戀愛中的女人經常沒有智商。

吳暉今天上午手術，大家約著晚上一起去探望，但又怕人太多會打擾，所以最後決定分撥去。

蘇寧和林音肖凱是明天，所以今天可以加會兒班，明信片上的插畫已收尾，就剩下細節需要調整，她打算今天完成發過去。

開始還有米妮陪著，後來被阿澤電話叫走，倆人約會去了。辦公室只剩她一人，或多或少，有點寂寞。

晚上九點，蘇寧終於放下筆，保存文件，然後發送郵件。看著“發送成功”四個字，她伸了伸懶腰，開始收拾東西下班。

臨走前檢查一遍窗戶，確定後蘇寧拎起包走到門口，擡手關上了燈，鎖好門，轉身朝電梯走去。

她發現旁邊公司早就沒人了，一層恐怕也沒有一個人，幸好走廊的燈不是聲控的，不然滅了後周圍全都黑了，想想也挺可怕。

電梯中途停了兩次，上來很多人，還有沒有上來的。蘇寧意識到原來下班早的只有他們那一層，聽對話有幾個人是下去吃飯而不是回家。

這樣對比，自己那個加班，完全“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啊。

不過她熬夜趕漫畫進度的時候，經常到第二天淩晨三四點，像打了雞血似的，精力似乎用之不竭。

一切為了愛好，還有錢。

人活著，除了那口氣不要錢，其他都是按價買單。

蘇寧隨著人流走出大廈，走入那條熱鬧的商業街，因為午飯吃得晚，所以此時肚子還沒有鬧。但是不餓不代表不想吃，看著好吃的自然流口水，走進面包店全在意料之中。

過了過眼癮就出來了，因為她最近開始減肥，高熱量的東西不吃，晚餐喝粥，吃蔬菜沙拉。

前幾天碰到程易，這丫說她胖了，湊上身抱了抱，說至少五斤。蘇寧一聽蹭的火了，拉著林音滿條街找藥店，上稱一看，果然胖了，比程易說的還多一斤。

想起前不久還吃了火鍋，蘇寧悔不當初，回到家把肉全部拿出來，做好後帶到工作室去禍害他們。

自己則繼續吃素，定時定量。

十點以後不能吃東西，蘇寧得趕回去補充些能量，不然到後半夜被餓醒，就再也睡不著了。

蘇寧走到路邊準備攔車，忽然對面的一道身影撞進視線，她慢慢放下手臂，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對面。

肖凱一身西裝站在路邊，眨眼一輛車停在他面前，他彎腰同人說了些什麽，隨後繞過車頭，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

剛坐好身子歪向一旁，幾秒後坐好，他撇過頭，將車窗放下一半，同時車子緩緩啟動，絕塵而去。

蘇寧回頭看了下車牌，京A8001。接著回過頭，擡起手背擋在嘴前，回想著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肖凱在和一個男人接吻。

那個她有過兩面之緣，喊陸珩“Road”的男人。

***

現在用一個詞來形容蘇寧的心情，就是覆雜，裏面包含了五分震驚和五分好奇。從昨天晚上回來，蘇寧就一直在想肖凱這個人，他似乎對女生有天生的親近，相對吳暉和阿澤的距離感，工作室的女生都偏向他，喜歡和他說話，喜歡找他幫忙。

無法否認的個人魅力，蘇寧封他為情場高手，對女孩兒手到擒來，卻萬萬沒想到他喜歡男人。

社會關於同性戀早不是禁忌的存在，很多人開始為這個話題爭論或站隊，曾經有人問她的立場，蘇寧說自己沒有立場，因為那是他們的事，自己管不著。

而今不小心“窺探”了別人的秘密，那種自己好像是“偷窺狂”的別扭心情，在面對當事人時不自然的表現就會顯而易見。

肖凱下午才來，還是昨天那套衣服，眼瞼浮現淡淡青色，好像一宿沒睡，眼窩深深地塌下去。

“嘖，好熱。”他抱怨了一句脫掉外套，緊接著扯起襯衫領口，扣子蹦出來掉到地上，恰好蘇寧低頭撿筆，便一並撿起來。

遞給他時目光輕輕掃過，蘇寧動作一僵，看到了鎖骨上的吻痕，肖凱擡手拉過衣領，然後拿過扣子：“謝了。”

整個下午倆人沒有說話，肖凱來來回回跑廁所，米妮問他是不是吃壞了肚子，他搖搖頭說沒事。

快下班的時候肖凱喊她，說準備去看吳暉，她差點給忘了，於是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東西，加上林音一起打車去了醫院。

文芮說他剛動完手術只能吃流食，讓他們不要買水果再浪費錢，但是總不能空著手去探望，三個人商量後買了奶制品，一天三頓，夠他喝一個月。

他們去的時候吳暉媽媽也在，女人笑容淳樸，收下東西又是點頭又是道謝，客氣地讓他們覺得不好意思。

原來吳暉是單親家庭，爸爸早年因病去世，阿姨一直沒有再婚，一個人拉扯著孩子，直到上了大學，其中的心酸無人能體會。

說起兒子吳媽媽停不下話匣，眉眼浮現的溫柔暖了周圍：“小暉這個孩子，就是性格有些內向，不敢和女孩兒說話，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

被當眾“數落”沒有人不臉紅的，吳暉亦是，原本膚色偏黑的他被說得臉臊，兩頰泛起紅暈，抿著嘴不滿地喊了一聲：“媽……”

吳媽媽莞爾笑了笑，接著聊起他們三個。

不知不覺天色黑下來，吳暉看出肖凱眉間的疲憊，於是催促著他們回去。蘇寧看見臨床打飯回來，為了不影響他進食，所以拉著林音肖凱走了。

剛出醫院林音撞上她表哥，和蘇寧簡短地打過招呼，拉著林音走了。

剩下她和肖凱片刻無言，倆人在路邊等了好久，攔不到一輛出租車，蘇寧氣結到跺腳，臟話就要脫口，肖凱突然對她說：“我們走到另一條街再攔吧。”

蘇寧拽了拽包帶，應了聲“好”。

阿嚏——

走著蘇寧打了一個噴嚏，然後抖了抖，餘光瞥見肖凱在解衣服扣，連忙擺手拒絕：“別脫，我不冷。”

肖凱斂眸看著她，手繼續解著，當外套脫至肩膀，蘇寧一掌揮過去：“你特麽……給我穿回去。”

她的一掌不輕，肖凱晃了晃，立著不動。

蘇寧勃然而怒，一把抓起外套往上拉：“你想凍死啊，我曹——”說著還配合刮來一陣風，吹得後脖頸涼颼颼的。

“你在打噴嚏。”肖凱提醒。

“鼻子癢了不行啊。”蘇寧皺了皺鼻子，抻直了胳膊，將衣服又往上拽了拽，斥道，“你快穿上。”

肖凱高她20厘米，又繃著勁，衣服根本拽不動。

“蘇寧，你看到了吧。”他突然開口，口氣那麽沈重，第一次喊全她的名字。

蘇寧面不改色，仍舊給他拽著衣服，語氣平淡似水：“看到了又怎樣，還不能讓我驚訝一下嗎？”

“你覺得惡心嗎？”

這句話讓蘇寧停下手，眉頭輕微抽動，仰起頭看著他：“惡心，一種來自五官刺激導致胃裏產生嘔吐的感覺，你是想問我有沒有這種感覺嗎？”

平日閃光的雙眸變得暗淡，那悲傷的表情讓蘇寧心一震，接著咬到自己的舌尖，抽了抽氣，說道：“我沒有那種感覺，只是驚訝，我不了解你。”

“我不討厭同性戀，更不會討厭我的朋友是同性戀，所以你可以好好穿上衣服嗎？肖凱。”

“你說的……是真的嗎？”肖凱聲音有些低弱，雙手扶著她的肩，顫抖一點點從掌心蔓延，清清晰地傳給蘇寧。

蘇寧溫柔地撐開嘴角，反問他：“我像是那種為哄你開心去選擇說瞎話的人嗎？”

他搖了幾下腦袋，堅定地說道：“你不是。”

蘇寧見他有所放松，順勢拉開他的手臂，一字一句地講道：“我知道我今天的反應可能過了些，無意中傷到你，但那都是‘吃過豬肉卻沒見過豬跑’，整個人有些懵，與你無關。”

肖凱直起身輕嘆一聲，臉上終現明媚笑容：“原來我是豬啊。”

蘇寧稍稍偏過頭，同他俏皮一笑：“是啊。”其實令她驚訝的不是肖凱是同性戀，而是和肖凱有這層關系的那個男人。

把這些人拎出來，放到一起，違和感已死，這感覺不太妙。

***

又一轉眼到了12月，一年的最後一個月，蘇寧成功瘦了五斤，但在脫光的情況下。

但如今穿得多，看不出效果，只能當個安慰。

這幾天暮霭沈沈，看不見陽光，也沒有雪的痕跡。記憶中，12月已經開始下雪了，今年卻遲遲沒有來。

不過，大雪沒來，喜事來。

工作室有兩人過生日，一個在月初，一個在月底，索性選擇一天大家一起過，熱鬧。

時間定在12月24日，平安夜那天，圖個寓意不錯。

這一次對禮物的討論沒有之前那麽激烈。因為有人說了，想不出來就送蘋果，蘋果手機，蘋果電腦，或者是蘋果糖，蘋果派……說著就跑到食物上面。

上一次因為下雨沒能K歌，這次下刀子也要去通個宵，沒有人反對，於是計劃輕松通過，眾人花式坐等平安夜到來。

23日零點，肖凱和米妮同時收到來自蘇寧的生日短信。

“王子/公主，生日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關系錯綜，正劇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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