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艾自從知道李柯的秘密之後，更加肆無忌憚了，還敢要求他交英語作業。李柯心情好偶爾交交，心情不好顧小艾也奈何不了他。

中午吃飯，基本上顧小艾都會黏著他坐，只要李柯兇她，她就會說：“我要告訴黑虎，我不是你女朋友。”

聞言，李柯輕皺眉，雖然他明白顧小艾不會傻缺地去找黑虎，可就怕她腦子瞬間短路。於是，他佯裝出這句話對他有威脅性，偶爾地被顧小艾‘威脅’一下。顧小艾也講度，不會有事沒事就那這句話作威脅，他們之間似乎有了一個小默契。

體育課，每次李柯打完球顧小艾就會屁顛屁顛的送水過來，有時候還幫他準備了衣服替換，似乎她也看出了李柯愛幹凈這個毛病。

顧小艾對李柯的照顧，半個多月下來，他居然成了一種習慣，似乎每天來到學校，習慣了課桌上有杯奶茶，習慣了顧小艾為他遞水，習慣午飯的時候她嘮嘮叨叨的糾結著不知道吃什麽。

可他不喜歡顧小艾，他喜歡的，是那個叫做江雅兒的女人。

她又來上課了，她很喜歡白色，白色的連衣裙，白色的襯衣，白色的坡跟鞋……

“Good morning，everybody！”她用她習慣性的溫柔語氣跟同學們打招呼，上課之前，她都會用英語講一個笑話來提提神，順便引導大家對英語的興趣。

她的課，李柯一向認真聽。

英語課上完後，午飯時間李柯沒有去食堂，直接回了校外的出租屋，因為下午的課他不打算上。

剛回到出租屋不久，顧小艾就打電話過來了：“李柯，你怎麽沒來食堂？”

李柯慣性地皺了皺眉頭，準備要掛顧小艾的電話了，卻被她先一步制止了：“不準掛我電話！”

似乎每次只要他不想理會顧小艾的時候，便會毫不猶豫地掛掉她電話。而她已經可以猜到什麽時候李柯會掛她電話，什麽時候會被她威脅，她漸漸的開始迎合李柯的所有喜好。

李柯沒有理顧小艾，還是把她電話掛了，找了煙盒，點了一根香煙，沒過多久，電話又響了起來。

“顧小艾，最好有重要的事情。”李柯以為仍舊是顧小艾，可是，當他聽到江雅兒清婉的聲音，那樣熟悉，他幡然醒悟。

“我是英語老師！”江雅兒簡單的六個字讓李柯頓時蹙起好看的英眉，怎麽會是她？而且，他分外不喜歡那四個字——英語老師！

“有事嗎？”雖然語氣有些收斂，但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

她在電話那頭頓了頓，好久，才出聲：“中午我看見你出校門了，有時間嗎？我們談一談？”

這也給她看見了，那麽巧？李柯輕輕皺眉，煩躁的把手裏在煙灰缸摁滅，一雙深沈的眸子頓時黯了下來。

“有嗎？”她一直等不到李柯的回覆，耐著性子又問了一句。

他知道江雅兒是找他說教來的。但是，在她的面前，李柯總希望江雅兒可以把他看做男人，而不是學生。

“你應該沒吃飯吧？”他走到衣櫃前，一手滑過衣櫃一排排有條理的衣服。

“你還想要我請你吃飯嗎？”她的語氣帶著一抹玩笑，頓時把沈重的氣氛化解的輕松了起來。

李柯“呵”的一聲笑，她還是把他當學生，永遠地。

“河西走廊知道麽？”

“知道……”

“過來吧！”

“不會是附近有沙縣小吃吧？”

“過來吧！”李柯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

河西走廊算是這個片區裏最有名的一個西餐廳，李柯鮮少去，常聽彪子提起李亦安陪秦素在河西吃飯而已。

河西走廊的老板跟李亦安很熟，看在七爺面子上，總是禮讓李柯三分。李柯跟他打了招呼，要了一個包間。

江雅兒到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了，她打電話來問：“在哪兒？”

“河西走廊裏面，405包間！”

就算沒有看見她，隔著手機，李柯也能想象出她那副驚訝又疑惑的表情，但很快，她找到了他說的包間。

“我點了菲力牛排，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慣！”李柯給江雅兒斟了一杯紅酒，遞到她面前，她下意識的皺了皺秀眉。

他以為江雅兒教的是英語，或許會對西餐比較感興趣。盡管，他比較喜歡中餐。

“你一個學生，哪兒來那麽多錢到這裏吃飯。”她張口閉口就是學生學生的，李柯慣性皺眉，很是不喜歡這個稱呼，就如不喜歡她自稱是他老師一樣。李柯知道，這裏的一餐連她這個老師的工資都沒有辦法消費的起，更何況是他這個窮學生呢！

“沒在學校，你就不能拿我當男人看嗎？”李柯頗有不悅地道。

江雅兒頓了片刻，繼而擡起清麗的眼眸打量了眼前的李柯半天，似乎醞釀了很久，才開口：“李柯，你的情況我都了解，你的家庭和你的親人……”

“你了解？”他微微嘲諷一笑打斷了江雅兒的教訓。她憑什麽說了解？李柯倨傲的挑眉，“你確定嗎？”

他的生活糟亂不堪，他是在槍口上過日子的人，江雅兒憑什麽說她了解？僅僅是為了奉勸和警告麽？

對於李柯的自嘲呵冷笑，江雅兒不悅地擰起秀眉：“我是很認真跟你在談這件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永遠一副不在乎的態度？偽裝久了，你也累，不是嗎？”

她眼睛清澈，怔怔看著李柯，帶著誠懇，似乎就是一個長輩對後背該有的態度，而他們之間，不過是相差了六歲的年齡，據李柯的調查所知，江雅兒今年才二十四歲。

“江雅兒，如果你要管我，也可以，就不要以一個老師的身份跟我說話。”起碼，把他看做一個朋友也好，總比是學生強吧？

對於李柯直呼她的名諱，她下意識捐起好看的秀眉，雖然不悅，但他的話並無道理，她抿了一口紅酒，嘗試開口，這個時候包間門被敲響。

“您好，打擾了，這是你們點的菲力牛排！”

而他們的話題不了了之。

剛吃完不久，江雅兒尋了個機會去了一個洗手間，去的時間還蠻長的，好久之後，是服務生跟著她一起回來的。

“李先生，您女朋友堅持要付錢，這讓我們怎麽跟老板交代！”服務生完全不了解情況，把江雅兒誤認為是李柯的女朋友。

她沒有解釋這件事情，而是說：“就讓我請你一次，作為好朋友！”

李柯知道，江雅兒是給他找臺階下。可是，他不需要。她依舊沒有把他當男人看。李柯忽然有些惱火。不過看她搶著買單那可愛的模樣，又有些哭笑不得。

“這家店的老板跟我是舊識，吃飯不用付錢。”他把她硬塞給服務生的錢塞回她的手裏，“如果真的想要請我，那就下次吧！”

說完，他率先離開，留給江雅兒一幀背影。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用怔楞的目光盯著他，是那種出乎意料，那種難以置信的表情。

快六點的時候，李柯還在睡覺，是電話鈴聲把他吵醒。翻了一個身，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手機，看都沒看就滑過綠色的接聽鍵。

“誰？”

“李柯，是我，你……還在睡覺嗎？”顧小艾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諾諾的，帶著小心翼翼。

“進來吧！”他住的地方是一個一房一廳的小居室，家電齊全，也比較整潔。

顧小艾那雙大眼睛左溜溜右瞟瞟，好奇的不得了：“你一個人住嗎？我還以為你跟你兄弟他們住呢，害的我一直不敢打電話給你！”

顧小艾說學校停水了，所以沒水洗澡，她住的地方李柯也見識過，遠的都快要脫離這個城市了，奈何她晚上要帶讀英語，不能請假，她說思來想去也只有他這個地方可以借她洗澡了。

這才可憐巴巴地拎著衣服來校外找李柯。

“這是洗發露，這是沐浴液！”李柯帶她到浴室，告訴她，“這是熱水的開關，這是冷水的。”

顧小艾拼命點了點頭，揚起一個好看的笑臉：“我知道了。”

他冷淡地瞟了顧小艾一眼，沒有繼續理會，而是赤腳往客廳去。因為這裏平時沒人來，所以連拖鞋他也只是準備了一雙。唯一的一雙被顧小艾穿了，他只能赤腳了。

在客廳無聊玩著手機，登陸□□，江雅兒的頭像仍舊灰色，從未亮過。

出租屋的隔音不好，顧小艾洗澡還要哼調調，他瞇著一雙眼睛盯著手機屏幕，老是被她那斷斷續續的歌聲打斷，還有那流水聲讓李柯更加心煩意亂，他連忙找了遙控器，把電視機打開，調高音調，這才好一點。

滑動好友列表，其實只有江雅兒一人，當她在黑板上一字一畫的刻下她的Q號時，他毫不猶豫地申請了Q。

顧小艾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那濕漉漉的頭發還滴著水，因為她的靠近，把頭發上的水都滴到李柯的手機屏幕上，微有不悅的皺起眉頭，擡眸看了她一眼。

她幹幹的笑了笑：“有吹風機嗎？”

李柯一沈：“你的毛巾呢？”

他是短發，從來用不了風筒這種東西，所以也沒有備著。

“洗澡的時候用了，濕了，幹毛巾沒帶過來！”她的長發還滴著水，從浴室那邊過來，可以看見一條明顯的滴水路線。他又皺眉頭，便去房間找新的毛巾，找了老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個人住慣了，很多東西就不會預著。

無奈，他從陽臺拿了自己的毛巾過來：“這是我的，平時有洗幹凈晾在陽臺，應該算幹凈，你不介意的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顧小艾就把毛巾搶了過去，擦起頭發來：“放心吧，相信我，我的頭發一定沒有你的毛巾幹凈！”

“切！”他的一聲笑，這丫頭片子倒是可愛，隨性不羈，典型的男孩子性格。

“你晚修課不來嗎？”顧小艾頭發一邊問他。

“嗯！”他慵懶作答。

“今天你怎麽不來上課？”顧小艾永遠敢問李柯問題，什麽問題都敢問，她不怕他生氣，他生氣了她也不理會，繼續問。就這樣沒皮沒臉的，雖讓人頭疼，卻也無奈。

“你怎麽赤腳？”她的思維有時候跳躍的很快，看著她皺起秀眉的模樣，李柯頓時覺得有些可笑，輕悠悠挑眉，盯著她那雙小腳穿著他的加大號，“餵，大小姐，鞋在你腳上！”

“噢噢……”她自討沒趣的扁扁嘴，一秒不到，那雙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也就是說，你這裏從來沒有來過外人？”

顧小艾的思維……

看來沒事可以好好研究研究她，李柯挑了挑眉，不可置否，顧小艾卻開心壞了，得寸進尺：“那我以後可以常來嗎？”

“我不太歡迎！”李柯簡潔明了的拒絕。

“沒關系，我不介意！”她的臉皮很厚，縱使你拒絕她拒絕的幹脆，她依舊會厚著臉皮往上貼。李柯淡然一笑，微揚唇線，沒多理會她。

“李柯，我餓！”她頭發已經被她擦的半幹，長長的頭發還彌漫著他常用那個洗發水牌子的味道，似乎就是在聞著自己的味道。

“那就快點回學校吃飯！”李柯把視線從她那頭烏黑亮麗的頭發移開，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滾動著喉結。

“學校的飯菜天天吃，好膩啊！”

他自然聽懂了顧小艾的言外之意，應該說，從她說餓開始就明白她心裏的小九九。

“想吃什麽？”無奈的掏出手機，問她。

“都好吧！”

他打電話叫了兩個外賣，是石鍋拌飯。顧小艾很喜歡吃，吃了蠻多的，她似乎不愛吃肉，剛掀開外賣盒的蓋子，就一窩蜂的把肉丟到他碗裏。

吃完她很乖巧的收拾桌面，一邊收拾一邊說：“外面的飯就是比食堂的好吃，好吃了一百倍！”

“吃完就去學校。”李柯冷冷的下逐客令。

顧小艾就跟沒有聽到一樣，躺在他的沙發，還拿起茶幾上他的手機，晃悠悠著兩條腿：“早著呢，我在你這兒待會，你不會那麽狠心趕我走吧？”

“狠心，走吧！”他極其不客氣的說。

“哇，李柯，你有Q啊？”她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盯著他看了老半天。

像是心中的秘密被人窺·探，李柯驟然不悅地皺起眉頭，緊張地迅速把手機從她手裏抽了回來，冷聲道：“別碰我手機。”

被李柯一兇，顧小艾立刻扁嘴，一副很委屈的模樣：“什麽嘛，人家只是看看時間，誰讓你這裏一個掛鐘都沒有，再說了，我什麽也沒有看見，只是有人給你發Q信息了，正好瞧見了，至於那麽激動麽？我才不是那種偷窺人家秘密的……”

“行了，別說了！”他無奈地打斷了她不厭其煩的解釋，知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顧小艾真的有那種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是江雅兒給他發信息了。

她說：李柯，那我們做好朋友吧，好朋友應該敞開心扉，所以，我第一句心裏話是：記得來上課！

她總是擺脫不了學生跟老師這兩種身份，說好做朋友的是她，偏偏喜歡用老師的語氣跟他說話。將手機煩躁的丟到一旁。

顧小艾看見了，以為是她自己惹李柯生氣了，連忙道歉：“李柯，你生氣了？……別生氣嘛……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我這就走……”

說著，她趕緊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準備穿拖鞋離開。

她的服軟讓李柯有些愧疚，明明知道不是生她氣，偏要遷怒於她，是不是對顧小艾很不公平？

重新把站起來的顧小艾按在沙發上，居高臨上盯著她那漆黑葡萄般的眼睛，語氣顯然有些無力：“坐著吧！”

她轉了轉眼睛看了李柯一眼，一眼便洞悉他內心深處：“心情不好嗎？”

李柯沒有說話，找出煙盒，點了一個煙，慢慢的吸著，讓煙霧縈繞在懷，感受這一刻的寧靜。

忽然，顧小艾伸手過來，不由分說地將他嘴裏咬著的香煙抽走，摁滅在桌面的煙灰缸上。

李柯冷淡的眼眸掃過，晦暗不明。

她鼓了股腮幫子：“嗆眼睛。”

分明說很拙劣的借口，李柯卻只能善罷甘休。

他退一步，顧小艾就沒皮沒臉的上前一步。

攬著李柯的臂膀，似是玩笑般道：“不讓你抽煙能忍嗎？”

李柯邪邪地睨了顧小艾一眼，痞痞道：“顧小艾都能忍，還有什麽不能忍？”

本來是想開個玩笑，但話說出來卻分外的暧昧，李柯下意識輕抿薄唇，看著顧小艾已經把頭埋的更低，臉色徘紅，便知道她想多了。

“李柯，說個實話吧，你真的沒有一點點……就一點點喜歡我，沒有嗎？”既然李柯已經挑了這個頭，她就沒有理由不繼續下去，這才是顧小艾。

李柯頓了頓，雖然顧小艾經常問他，他喜不喜歡她，好像，從來還沒有這般小心翼翼，這樣子認真過。

良久，他才輕輕吐氣，嗓音厚重：“如若你覺得冠上“李柯女朋友”這個頭銜不方便，我可以隨時跟別人宣布我們分手了！”

的確對顧小艾不公平，讓她頂著這麽一頂大帽子，卻沒有真正的感情付出，誰也不喜歡吧。

“不要！”顧小艾想也沒想立馬拒絕，即使是一個虛銜，她也不肯放過，始終無法放下凡是和李柯的交集，盡管微乎其微，也不願。

也罷，他噙著笑，有些邪邪道：“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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