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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有綽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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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勒拜克無法拒絕他的好意,於是跟隨著朝教堂走去。教堂不大,如同他曾經在電影裏看到的西方基督教的小教堂一樣,有布教臺,有長條木椅,只是沒有十字架,只有天理教的碩大標志,看上去簡潔而且肅穆。

看來天理教並不提倡偶像崇拜,圖勒拜克好奇地看著。老牧師端了一木杯熱水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到圖勒拜克有些好奇,便開口介紹到:“我的名字叫羅連.奧托亞斯,是東北教區的一名傳教牧師。這座教堂是本地信人海普克裏特騎士幫忙修建的。”圖勒拜克註意到他提及海普克裏特的名字時,眼眉間帶著些許其他的表情,似乎是厭惡。

“這裏是布教臺,每天早晨我要在這裏向信人們傳播天主的智慧和真理!這裏是唱詩臺,禮拜日會有唱詩班禮讚天主!”老牧師繼續介紹。圖勒拜克註意到他稱呼教徒為“信人”,不知道這是一種對信徒的信仰程度劃分,還是天理教對自己教徒的獨特稱呼。他聽出老牧師的諾多語帶著南部口音,於是問:“請問您是從南方的海陀羅郡來的嗎?”老牧師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的確是從海陀羅郡被指派而來的,原本是在邦金洛子爵府所在的邦察城,幾個月前才被海普克裏特請來此地。

看來這個年輕的吟游詩人走過很多地方!老牧師心想。實際上圖勒拜克很少去南方的幾個諾多人聚集的郡賣藝,原因很簡單,口音問題!他跟隨老傑勒拜克多年,說的是一口北方諾多方言,跟發音急促、音節宛轉的南方方言在口音上有些區別。圖勒拜克猜測,老牧師估計傳教非常不順利,諾多人對傳統的堅持是一方面,口音可能也是個很大的問題!

兩個人閑聊了好一陣子,老牧師突然帶著歉意走到教堂後,過了一會兒,圖勒拜克聽見鐘樓的鐘聲響了,原來他是去敲鐘報時了。老牧師匆匆地走了出來,邀請他吃午飯,圖勒拜克拒絕了,他從包裹裏掏出一塊黑面包,請牧師幫忙加熱,然後湊合著吃了午飯,辭別了牧師。

三三兩兩的農夫扛著農具從田地裏返來,有幾個騎馬帶武器的人跟在後面。農夫們神色麻木地經過圖勒拜克的身邊,有個騎馬的人停下馬,上下打量了圖勒拜克一番,笑嘻嘻地說:“餵,吟游詩人,你來錯地方啦!”圖勒拜克沒理會他,準備到處走走觀察一番,那個騎馬的跟著他,看他走了一圈,說:“快走吧,別亂看了!”圖勒拜克決定離開,那個騎馬的超過了他,把馬一橫,攔住了去路。圖勒拜克皺皺眉:“你是什麽意思?”那個人依舊笑嘻嘻的:“請你走吧!”圖勒拜克無奈地掏出一枚銀幣拋給他,那人接過銀幣吹了一口,拉過馬頭讓開了路。圖勒拜克回頭看他騎馬走進教堂旁邊的那座氣派的院子裏,鄙夷地伸了根中指。

圖勒拜克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情報,目前這個村子有一名名叫海普克裏特的騎士,是大約五個月前來的,子爵邦金洛維托很慷慨地把這個三百人的村莊冊封給了他,護衛大約有二十人,不過都是些本村和周圍村子裏的小混混。這些都是在和老牧師聊天時候得來的零零碎碎的消息,雖然有些消息未必準確,但是已經足夠了。

圖勒拜克從西邊出了村子,看左右沒人,悄悄地拐進了森林,有他早安排的斥候迎了上來。回到暫時駐紮的營地,圖勒拜克在地上畫了地圖,講解了村莊的大致情況。他不知道晚上村莊會是什麽防備,所以還是決定在半夜過後大約淩晨兩三點突襲。

海普克裏特四十多歲,他原本是個落魄的小商人,有個漂亮的女兒。邦金洛維托回來繼承了子爵位之後,他明知道子爵已經和烏德城北面某領地領主的女兒有了婚約,還是無恥地把自己的女兒送給了邦金洛維托。諾多人堅持一夫一妻制度,包括整個大陸,大多數民族都堅持一夫一妻制。雖然對於貴族們來說,找幾個情婦包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像海普克裏特這樣主動把未婚女兒送給一個未婚男人做情婦,雖說不上聞所未聞,也算得上萬中無一了。邦金洛維托原本很生氣,一個低賤的小商人之女,有什麽資格做我的情婦?然而看到海普克裏特的女兒之後,他堅持的所謂貴族榮譽和品味頓時拋在腦後。為了表揚海普克裏特送女的高尚行為,邦金洛維托冊封了海普克裏特一個騎士的爵位,並且被枕畔香風吹得迷迷糊糊,大手一揮,一個騎士居然有了三百人的真封食邑。這讓迦施利.巴赫瑪尼非常之不爽,他現在也僅僅是一個騎士,雖然也是靠著家族的關系得來的,可是他可沒有這麽高的食邑啊!

海普克裏特高興壞了,他覺得自己這筆投資簡直太值了!他本身就是個好玩樂的,妻子離世後更加放縱,所以才敗了家產,生意也不用心做,落到破產的地步,原本打算賣女兒賺一筆錢,誰想到居然混成了個小小的貴族!來到鐵列克特村後,他的身邊迅速聚集了一幫本村和周邊游手好閑的小混混,這些人別的本事沒有,溜須拍馬功夫一絕,哄得海普克裏特極為開心,把他們引為親信,事事都加以委用。

為了向同樣信仰天理教的便宜女婿看齊,海普克裏特顯現出商人特有的無恥嘴臉,不但在羅連老牧師的引導下,皈依了天理教,甚至在鐵列克特村修建了教堂,請了羅連老牧師前來,強迫所有的村民,如今成了他的農奴,必須改信天理教。這引起了村民們極大的反抗,甚至連羅連老牧師也來勸說,他才更改了命令,但還是要求村民必須每周至少參加三天教會祈禱。

就在這個夜晚,海普克裏特如同往常一樣,和他的親信,那些小混混們聚在府上喝酒賭博,還請了伎女在家裏縱情歡樂。老牧師羅連.奧托亞斯無奈地聽著隔壁傳來的嬉笑吵鬧聲,看著他收養的幾個村裏的孤兒,提醒他們認真學習,心裏卻想著托個關系調回南方。他覺得邦金洛維托是個不靠譜的人,海普克裏特更是個不靠譜的人,因此今天在對圖克拜克介紹教堂的時候,他還是叫著海普克裏特諾多人式的名字,而不是已經被騎士自己更改了的呼爾德人式的名字。

海普克裏特並沒有安排人守夜,自從得知便宜女婿剿滅了一夥強盜,殺死了幾百人之後,他就覺得世道太平了,不會有什麽盜賊出現。他不管,手下這幫閑漢當然也不會管,帶著怨氣的村民們更不會管,所以入夜後,圖勒拜克瞪著熬夜熬紅了的雙眼輕而易舉地潛入村子中央,站在小教堂前的小廣場時,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既然對方這麽配合,很多預想的對策就不用做了,直接動手吧!海普克裏特被人從伎女的身上拉下來,光溜溜地丟在廣場上時,他才被一陣寒風吹醒。睜眼一看,恐懼得想要大叫,卻發現嘴巴裏塞了破布。圖勒拜克厭惡地說:“給他一件衣服!”

村莊裏一陣鬧騰,一戶又一戶的村民被押到了廣場前,很快就把廣場擠得滿滿的。圖勒拜克敲開了教堂的門,看著幾個神情戒備躲在老牧師身後的孩子,看著拿了一把劍的老牧師,很不好意思地說:“羅連牧師,很抱歉,這麽晚了還打攪您休息!請你放心,和孩子們安心呆在屋子裏,不要亂動,不要亂喊,我已經吩咐手下,不會驚擾您和教堂的!”羅連牧師無奈地苦笑了,他沒想到白天見到的這個禮貌而淵博的年輕吟游詩人會是個強盜頭子。

廣場外面傳來一陣喧鬧,圖勒拜克說:“請您看好門!”轉身提著劍朝門外走去。廣場外一群農夫正和圖密度一行人對峙著,廣場上的村民騷動起來。圖勒拜克大喝一聲:“誰敢亂動就砍死誰!”他身邊一名盜賊狠狠地把一名聒噪的村民打翻在地,廣場上頓時安靜下來。

圖勒拜克走到圖密度身邊,看到對面一群二十多個農夫,手裏提著叉子、木棒,為首的是個年輕壯漢,手裏提著一把鍘刀。那壯漢看到圖勒拜克,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說:“你們是誰?為什麽要來我們村子搶劫?”語氣很有些悲憤。廣場上的村民喊道:“是‘鍘刀’!我聽出來了,是‘鍘刀’的聲音!”

圖勒拜克轉身大吼:“不想死的話就閉嘴!”他看著被村民稱為“鍘刀”的壯漢,心裏吐槽:你不能因為拿了把鍘刀就起個‘鍘刀’的花名吧?難道是先有了外號為了應景兒所以專門拿了把“鍘刀”?正胡思亂想,壯漢“鍘刀”見無人回答,大吼到:“放了村民,饒你們不死!”

圖勒拜克一聽,口氣挺大。這種人要麽真有本事,要麽就是自不量力!他仔細打量著壯漢,再看看他身後跟著的同伴,覺得這家夥應該屬於前者。於是他說:“我們是波希塞利達的同伴!今天來就是為民除害,除掉海普克裏特這個為害一方的混蛋!”壯漢看著圖勒拜克,滿臉不相信的表情,鄙視地撇了撇嘴。

圖勒拜克一看,沒有忽悠住,他說:“波希塞利達雖然犧牲了,但是他的精神還在!我們繼承了波希塞利達的意志,要反抗邦金洛維托的暴~~~政,我們要消滅這個帶給我們壓迫和悲慘的混蛋,領導大家重新獲得自由,奪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蓋蘇力克振臂高呼:“為了自由!奪回我們的東西!”有稀稀落落的聲音附和,蓋蘇力克尷尬地在圖勒拜克的怒視下退到一旁。壯漢的神情有些緩和,他說:“就憑你們這些人,想打敗邦金洛維托,簡直是做夢!”圖勒拜克正色說道:“我們的山寨已經有幾百人,海普克裏特菜雞一般的人物,我們出動五十人來拿他,還嫌多了!”他看了一眼壯漢,說:“當然,幾百人還是不足以打敗邦金洛維托,所以我們需要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同我們一起抗爭!如果我們聚集了一千人、一萬人甚至十萬人的同伴,我們就能打敗邦金洛,重新拿回一切!”

壯漢的神色終於緩和了,圖勒拜克趁熱打鐵:“海普克裏特一個小小的騎士,就把鐵列克特村禍害成這個樣子,想一想整個安馬亞領地,又有多少個想海普克裏特這樣的垃圾,又有多少諾多人同胞被壓迫?難道你能眼睜睜地看著鐵列克特村的村民受苦,卻看不到還有那麽多卑微地活著的同胞嗎?”

壯漢說:“你想怎麽樣?”圖勒拜克說:“加入我們,我們一起努力,解救更多受苦受難的同胞!”壯漢身後的同伴竊竊私語,他們倒不是感動於圖勒拜克這些空話,只是覺得除掉海普克裏特,壓迫他們的大山就倒了一座。

圖勒拜克接著說:“不論怎樣,我們都會殺掉海普克裏特的,海普克裏特死了,還會有其他人來接替他,你們還是會受到壓迫。邦金洛一日不除,你們的災難永不停止!”

壯漢終於有些意動了,他說:“如果我加入你們,我們村子裏的老弱你們也會接收嗎?”“當然!”圖勒拜克說:“我們要解救的是受邦金洛維托壓迫的同胞,不論男女老少,所有人我們都會歡迎的!”壯漢盯著圖勒拜克的眼睛:“很好!我叫伏多卡普爾!人們更喜歡叫我‘鍘刀’!”圖勒拜克點點頭:“我叫圖勒拜克!那麽,‘鍘刀’,你願意加入我們嘛!”伏多卡普爾說:“我願意!”“那麽你的同村村民呢?他們都願意加入我們嗎?”圖勒拜克期翼地問。“當然!”卡普爾自信地說。他身後的農夫說:“我們都願意!”廣場上的村民聽到了,也跟著喊:“我們也願意!”圖勒拜克大聲喊:“歡迎你們的加入!”

既然要加入己方陣營,那麽就沒有必須這麽劍拔弩張了。圖勒拜克不敢完全掉以輕心,他對伏多卡普爾說:“我們要先審判海普克裏特的罪過!”卡普爾看了一眼圖勒拜克,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說:“如果不介意,能讓我代勞嗎?”圖勒拜克點點頭,讓出了位置:“請便!”

“能換個地方嗎?我不想骯臟的血玷汙了羅連牧師的教堂!”卡普爾問。圖勒拜克說:“理應如此!”於是海普克裏特一幫人被押到了村口,無數火把閃亮著,圍觀的村民的眼中閃爍著火光。

卡普爾輕蔑地走到嚇得癱倒在地方、屎尿俱下的海普克裏特面前,伸手摘掉了他嘴巴裏的破布:“一個菜雞也似的人物,不過占著賣女得來的騎士,做人像你這麽無恥,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圖勒拜克一聽,賣女,看來這裏面還有很多八卦啊,頓時來了興趣。海普克裏特抱住卡普爾的腿,眼淚鼻涕都下了,不停地求饒。卡普爾一腳把他踢開:“豬狗不如的東西,殺你臟了我的鍘刀!滾開!”海普克裏特不住地磕頭,感謝卡普爾不殺之恩。有村民走上前來,鄙夷地朝他吐了一口吐沫,於是所有的村民排著隊,朝他吐口水。圖勒拜克惡心地把頭扭到一邊。

來到海普克裏特身後,那幫小混混一看老大死不了,覺得挨上一口口水一沒什麽,紛紛跪地磕頭求饒。卡普爾憤怒地對一個小混混說:“奧博利馬,你好吃懶做,整日只知道賭博,偷雞摸狗,你投靠海普克裏特,都幹了什麽好事?你強奸了艾斯科巴大叔的女兒,她才13歲,你怎麽能下得了手?”說著不顧奧博利馬的求饒,舉起鍘刀斬了下去,一顆人頭咕嚕嚕地滾遠了。

“你,平日裏不好好做事,游手好閑,和多少個已婚婦女強行發生不正當關系?留你何用?”撲嚓,又一顆人頭落地。

“你,霸占嫂子,害死親哥,氣死爹娘,如此人渣,去死吧!”鍘刀再次揮舞。

卡普爾走到一個小混混面前,先數落他的罪過,然後舉起鍘刀,一刀一個,絕不留情,圖勒拜克看得有些心驚膽戰,覺得開動“嘴炮”技能把這個家夥說服到自己這邊來,簡直是今晚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

十多個小混混,最後只有三個沒怎麽作惡的僥幸留得性命。卡普爾渾身是血,手中的鍘刀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著血。海普克裏特已經嚇暈過去了,那幾個伎女早在奧博利馬被斬殺的時候就尖叫著暈了過去。其他諸如海普克裏特請的管家、仆人、廚師、護院,手上有人命的都被卡普爾殺死,作惡不大的也被狠狠地訓斥了一番。

看著血人一般的卡普爾,圖勒拜克忍著沖天的血腥帶來的惡心,覺得這些沒死的家夥要做一輩子的噩夢了!天色已經漸亮,圖勒拜克看著圍觀的村民和有些手下居然忍不住開始嘔吐,他也實在忍不住,轉身吐了起來。

吐完之後,卡普爾走到他的跟前,隨意地甩了甩手中鍘刀上的血,說:“我們是不是該收拾一下出發了?”圖勒拜克點點頭,正要說話,一陣莫名的意味又湧了上來,他說:“稍微一會兒!”轉身又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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