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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偷聽談話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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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一轉,不被譚慎衍帶偏,道,“這些櫻花樹你不要的話,我就轉身送人了。”去年栽種櫻花樹是收了譚慎衍好茶,後來被折斷他心裏過意不去,又去山裏弄了幾株,卻不想,譚慎衍迫不及待弄幾株栽到府裏去了,他蹲下身,松了松櫻花樹四周的土,好奇道,“京中不流行櫻花樹,你從哪兒弄來的?”

譚慎衍站起身,拍拍身後的泥,“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幾株櫻花樹,你這幾株我一並要了,記得過幾日來府裏給我瞧瞧。”說完,朝福昌揚手,“走了。”

圓成和他一塊往山下走,順路撿起地上的枯枝,意有所指道,“你不說我也清楚是你做的,我與六小姐打過交道,她貌似對你沒什麽印象?你會不會剃頭擔子一頭熱?”

譚慎衍斜倪他一眼,眸色漸沈,片刻又恢覆了平靜,語氣帶著些許惆悵,“我知道了。”

圓成一怔,認識譚慎衍這麽多年,還是頭回見著他愁眉不展的樣子,側目看向福昌,後者朝他搖頭,譚慎衍和寧櫻的事兒,福昌也說不出來,約莫就是他家主子忽然看上個姑娘,對方對他卻不冷不熱的,談婚論嫁,還早著呢。

“你有數就好,我看她是個有福氣的,只是過剛易折,得饒人處且饒人。”寧櫻眉目間縈繞著淡淡的煞氣,不是好惹的主,和譚慎衍一起,兩人勢均力敵,也算天作之合的一對了。

“我知道。”

寧櫻是被金桂叫醒,太陽落山,院子昏暗下來,金桂扶著她坐起身,說道,“銀桂廚房端晚飯了,再晚些怕廚房沒吃的,您一整天沒吃什麽東西,吃了再接著睡。”

薛怡屋子也沒動靜,她和馮媽媽商量同時將二人叫起來,睡多了,夜裏睡不著如何是好。

寧櫻瞇了瞇眼,倒下去,渾身跟散了架似的疼,她翻身滾到裏側,聲音惺忪道,“的確有些餓了,薛姐姐可起了?”擡起白皙的手臂,伸了伸懶腰,嬰寧出聲,“金桂,你雙腿還好吧?”

她踢了踢被子,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香味,細問,和家具的味兒貌似不同,問金桂,“你可有聞著什麽味道?”

“木頭的清香味,小和尚送我們進來便說過的,小姐忘記了?”

寧櫻仔細嗅了嗅,約莫覺得自己沒睡醒,緩緩道,“睡糊塗了,待會我自己出去,你和銀桂累了一天,休息會吧。”

金桂沒幹過重活沒走過遠路,今日上山速度慢,後邊又要攙扶寧櫻,渾身上下疼得難受,不過,她笑了笑,不表露出來,輕松道,“有些酸,其他還好,小姐起了吧,銀桂快回了。”

寧櫻在床上翻滾兩圈才不情不願的坐起身,她和衣躺下睡的,這會兒衣衫有些褶皺了,穿好鞋子起身,動了動腿,驚呼道,“腿似乎沒上回那會兒疼了,睡得好的緣故?”

剛說完,便聽隔壁傳來薛怡哎喲的聲音,寧櫻讓金桂簡單的替她順了順發髻,擡腳走了出去,推開門,見薛怡躺在床上,平直著身子不肯動,馮媽媽挪著她靠在床沿,慢慢扶著她坐起身,薛怡手扶著腰,痛苦難耐,如新月的眉毛蹙了蹙,精致的臉蛋皺成了一團,寧櫻走上前,低問道,“是不是上山走久了,全身不舒服?”

見著她,薛怡稍微收斂了些臉上的神色,點頭道,“可不就是?往後再也不敢挑人多的時候來南山寺了,渾身上下疼得難受,你呢?”上山時,寧櫻身子比她還嬌貴,這會看她,臉色紅潤,神采奕奕,沒有倦色,薛怡心裏覺得奇怪,“你不覺得疼?”

寧櫻伸展了下雙腿,“有點,不如剛來那會難受,你慢慢的……”

薛怡站起身,邁步時,嘴裏又哎喲聲,在寧櫻跟前,她也顧不得什麽面子了,站起身,伸手要寧櫻扶,痛苦道,“雙腿不聽使喚似的,有點都不敢彎,我讓丫鬟去廚房端膳食去了,先坐會兒,寺裏的棗泥糕味道好,你嘗嘗,每次來,我都要吩咐丫鬟端些過來。”

寧櫻看她痛苦,扶著她在桌前坐下,“我上回來嘗過了,比寧府廚子做的好吃。”

薛怡不敢彎曲腿,哪怕坐著,也將腿伸到桌下打直,苦笑道,“我以為自己體力比你好,結果高興早了,幸虧桂嬤嬤沒跟著來,瞧著我這副樣子,又該絮絮叨叨了。”桂嬤嬤是皇上派來指導她禮儀的,宮裏的禮儀規矩多,擔心自己嫁給六皇子後鬧了笑話特意指點她的,桂嬤嬤待她溫厚,但牽扯到規矩,半分都不肯讓步。

“桂嬤嬤不會的,與她說,她會體諒你。”她跟著桂嬤嬤學了一段時間刺繡,長進頗大,桂嬤嬤又教導過她禮儀,對桂嬤嬤,她心裏是敬重的,又問道,“桂嬤嬤往後一直跟著你了?”

薛怡點頭,臉色平靜下來,“每一位皇子妃身邊都有宮裏出來的嬤嬤跟著,不過,桂嬤嬤是皇上送的,和大皇子妃二皇子妃身邊的嬤嬤不同。”皇子妃身邊的嬤嬤多是皇後出面,經由內務府送擬定名單,挑選事宜的一位送到府上,皇後管理後宮,後宅之事一並交由皇後打理,內務府插手是不想皇後借此派人監視皇子妃達到自己的手段,開朝以來都是這麽個規矩,她想,皇上送她桂嬤嬤是想監視她一舉一動,皇上偏寵六皇子,可是六皇子再過兩年就要去封地了,和太子之位無緣,皇上擔心她在背後拾掇六皇子奪嫡?

聖心難測,薛怡自己想不明白,左右桂嬤嬤對她好,監視她也沒什麽,遠離京城的是非何嘗不是幸事?皇上子嗣多,能居那個位子的只有一人,這些年,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相繼出事便已說明了一切,能爬上那個位子的,都是踩著無數人的鮮血上去的,鮮血鑄成的帝王路,最是冷血無情。她不想踩別人的屍體,也不想成為別人腳下的屍體,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就足矣。

這些和寧櫻說了無用,薛怡轉移了話題,“待會我們去外邊轉轉,山裏涼,提著燈籠走在小路上別有一番意境,往年小墨與我一起時最是喜歡提著燈籠夜裏走繞著南山寺後院逛了,逛完了去廚房,能遇著小和尚偷吃宵夜。”

寧櫻低頭看她的雙腿,笑道,“你走得動的話,我無所謂。”

飯後,薛怡出門,走了兩步就退縮,要寧櫻扶著她回去,言語間盡是苦惱之色,“不得不多住幾日了,否則,根本下不了山,你這幾日可有事兒,如果有的話,你先回去吧。”

夜裏濕氣重,回到屋裏,寧櫻發髻淌著晶瑩的水霧,她不在意的捋了捋,“沒事兒,父親的意思要我去家學,我去年才啟蒙,夫子講的那些聽不懂,再過些時日再說。”

“的確不著急,家學的夫子嚴格,咬文嚼字也不為過,《論語》《中庸》除了會背誦,還要全部知曉其意思,太為難人了。”學詩詞還要懂得其意境以及表達的感情,學了這麽多年,薛怡才懂得其中的意思,寧櫻上手慢,還要有些時日才行。

天色暗下,金桂和銀桂靠在東邊的矮床上,寺裏清幽,且有人把守,不用她們值夜,約莫是累了,二人倒床就睡,倒是下午睡了一個多時辰的寧櫻腦子清醒得很,無半分睡意,聽著窗外悠悠呼嘯的風,沙沙響動的樹梢,寧櫻翻身坐了起來,望著黑漆漆的窗外,她摸黑下地,慢慢滑到窗戶邊,輕輕拉開了一小扇窗戶,忽然,眼前人影晃動,一個堅實的胸膛撞了上來,正好撞在她鼻梁上,嚇得她驚呼出聲,來人似乎沒想到窗戶邊有人,頓了頓,啞聲道,“六小姐?”

寧櫻心裏驚慌不已,聽著是譚慎衍的聲音才穩住了思緒,她定睛一瞧,黑暗中只看得清大致的身形,看譚慎衍長身玉立,神色不明,她摸了摸自己鼻子,不滿道,“大晚上的,譚侍郎不睡覺,跑女客院子做什麽?”

若看得清,寧櫻定會發現泰山崩於面前而不改色的譚慎衍微微紅了臉,可惜天黑著,她什麽都看不見,聽寧伯瑾不卑不亢道,“外邊有刺客,我擔心這邊有動靜過來瞧瞧,你別說話。”

說完,噓了聲。

不遠處的福昌聽著這話,掉轉頭快速的跑到另一處院子,大力的晃了晃院子裏的一棵樹,引來走廊上守門婆子的詢問,他繼續用力,待聽到腳步聲走來才轉身跑開,很快不見了人影。

寧櫻蹙眉,側著身子細聽,旁邊院子好像的確有動靜,她不安起來,薛怡身份尊貴,若薛怡有個三長兩短,她難辭其咎,扭頭喚金桂銀桂起床去隔壁瞧瞧,叫了兩聲皆沒聽到回應,只聽窗外的譚慎衍道,“今日她兩扶著你上山累得不輕,你別出聲,我在這守著,院子裏都是老弱婦孺,有歹人進院子,你們手無縛雞之力,我守著就好,你繼續睡吧,天亮我就離開,不會壞了你和薛小姐的名聲的。”

寧櫻覺得這個法子好,譚慎衍的箭法她是見識過的,有他守著的確安心,可心裏又過意不去,夜裏冷到了後半夜更甚,譚慎衍靠著窗戶站一宿?

黑暗中,譚慎衍打破了沈默,“天冷,我沒有帶多的衣衫,六小姐不介意的話能否讓我進屋,我靠著窗戶坐坐就成。”福昌說,想方設法先接近寧櫻,博得她好感,感情是培養出來的,他知曉寧櫻的軟肋在哪兒,更好掌握分寸。

他知曉,寧櫻不會拒絕他,她待仇人面冷心硬,待身邊人,卻真心誠意的好。

“你輕點聲,別驚動了馮媽媽她們。”寧櫻側開身子,以便讓譚慎衍進屋,她慢慢退回床前,問道,“進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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