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馬爾福聽起來像是在炫耀知識，並諷刺哈利的人生追求，但哈利還是從馬爾福的話中聽出了安慰的味道。

放下酒杯，哈利決定，他今天必須改善自己和馬爾福的溝通方式。而哈利知道自己最擅長的就是打直球。正如他教詹姆的，真誠永遠是交朋友的必要條件。

“馬爾福，我有些話必須對你說。”

看到哈利認真的表情，馬爾福擡眉。

“我不知道你現在怎麽看待我，和我們之間的關系，但從這幾次在酒吧，甚至現在在你家裏，你對我的這些招待來看，我認為我們至少已經不是敵人了”。

停頓一下，哈利在內心給自己打氣。

“甚至我單方面願意把你看做朋友。既然是朋友，我認為我們之間的溝通方式也需要同時改進一下。”

“我非常希望能跟你平心靜氣地交談。我所問出的關於你的問題，永遠只會出於我對你的關心，當然也有一點點好奇。所以我希望……怎麽說呢……你也能改善一下和我交談的方式？這麽天天鬥嘴，真的不是健康的溝通方式。”

哈利覺得自己35歲的人了，居然感覺像回到了11歲。

馬爾福並沒有馬上回覆哈利的提議，而是瞇眼盯著哈利，像是在評估形勢。

哈利突然覺得這幅畫面似曾相識。24年前霍格沃茨特快上，是馬爾福主動提出和他交朋友，而現在主動的一方變為了哈利自己。想到這個陳年往事，福至心靈的哈利放下刀叉，主動向馬爾福伸出了手。

“還記得11歲時的情形嗎？這是我24年後的回覆，希望還不算晚”，並補上一個“哈利波特”式微笑。

馬爾福盯著哈利伸出的手，像在看一只鼻涕蟲。

正當哈利以為馬爾福不會握上，要尷尬地收回去的時候。馬爾福慢悠悠地擡起了手——拿餐巾紙擦了擦——才慢悠悠地握上了哈利的。

“……太棒了，從現在開始你我就是朋友了，你可以叫我哈利”，哈利忍住了自己對馬爾福那拿腔拿調的姿態翻白眼的沖動。

“你也可以叫我德拉科，波……”

馬爾福皺起了眉頭，似乎對叫出哈利的名字感到十分不適，“……哈利”，但他還是成功克服了。

“好的……”哈利點點頭，突然感覺有一絲絲尷尬。

“好的……”馬爾福（不對，應該叫德拉科了！）似乎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什麽。

哈利最先反應過來，他還一直握著德拉科的手呢！趕快松開後，哈利抱歉地笑笑，沒話找話。

“呃……你家環境不錯，都是納西莎布置的？她和你住一起嗎？”哈利的確挺想知道的。

“都是我自己布置的，怎麽，不相信？不再碰魔法了並不代表我不會好好生活了，波……哈利”

德拉科站起來給兩人又添了一些酒，“母親自己住在西雅圖，正在和一個什麽游戲公司的CEO約會”。

哈利差點把酒噴出來。

“怎麽”，德拉科瞪他，“母親完全有資本去約會！母親才53歲！看起來像43！”

“我不是這個意思”哈利邊擦嘴邊趕緊辯解。

“去約會很好，我完全讚同你，納西莎一定看起來非常年輕。只是……一個曾經的布萊克，和麻瓜游戲公司的CEO，你必須得承認這太超現實了。”

德拉科還是懷疑地盯著他，但之後他自己也搖搖頭。

“是挺難相信的。但母親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特別是……那麽多年後，她現在挺好的，我真的為她開心。”

哈利不禁感慨這時間和現實的魔力，讓一個布萊克接受了麻瓜，也讓一個馬爾福成為了麻瓜（一定程度上）；作為一個自身也被時間磨去了棱角的波特，哈利很難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從好的方面看，大家都過上了相對不錯的生活，但這中間又有多少對命運的妥協呢？

“當上警探一定不容易吧”哈利發自內心地感慨。在他的想象裏，一個馬爾福更像是應該成為金融家企業家那樣的形象。

“你對這個問題真是執著”，德拉科搖頭。

“沒什麽特別的。之前跟你提過的父親的堂弟，事實證明他的確是個標準的馬爾福。父親交給他用來置辦麻瓜資產的錢被他坑走了一半”。

德拉科擺手指指這間公寓，“這個公寓就是當年父親托他置辦的，父親付的錢夠買三套了，中間的細節我就不跟你多講了”。

“以他的性格，在父親被判刑並執行，家族失勢的情況下，沒翻臉不認人，我們已經很感激了，所以就更別指望他會為我的教育投資了”，馬爾福苦笑。

“後來更得知他之所以願意接收我和母親來美國，本質上存的是想勾引母親的心思，當時甚至父親都還在世，而母親差點兒為了我就答應他了……”

“我知道後一怒之下搬出他家，徹底和他斷絕了關系。邊讀書邊打工，算是把化學本科讀完了，之後原本打算讀的醫學院因為失去了資助不能讀了。我本來準備直接隨便找個工作，但母親不同意，她堅持寧願賣掉房子也要讓我去讀，我拗不過她。”

哈利靜靜地聽著馬爾福地講述，這對他來說是個全新的領域。他一直覺得在麻瓜世界生活比在魔法世界困難多了，考慮到他只有和德思禮一家的參考經歷。但德拉科和納西莎堅持下來了。

馬爾福仍沈浸在回憶裏，“但我還是讓母親失望了，我沒有把醫學院讀完。”

“3年級的時候，我開始在醫院實習，我那時候才徹底明白，也許自己其實並不適合學醫。至少不適合麻瓜醫學”，馬爾福皺眉，神情苦澀。

“當我在醫院看到那些在魔法世界裏根本算不上嚴重的病，卻如此輕易地就奪走了一個生命的時候，想到我其實動動手指就能讓他瞬間痊愈……我無比痛苦。每天在醫院，都是一遍遍地煎熬。那種你明明有能力，卻不能做的痛苦讓我太難以承受了……”

“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放棄。後來某天，一位警監住院，我在給他看病的同時，幫他看了幾個案件的卷宗，提了一些建議。他覺得我很有天賦，推薦我申請警局的職位。之後就是培訓，考試，再培訓，再考試，然後工作，從巡警到警探，最後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了。”

德拉科聳肩，表示不以為意。

哈利聽得很是震撼，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德拉科內心曾經竟曾經有過如此的掙紮。

他也會為了麻瓜們的痛苦而痛苦嗎？是自己之前太不了解他了嗎？他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將眼前的德拉科和那個曾經趾高氣昂嘲笑麻瓜出身的馬爾福重疊在一起了。

“我們花了太多時間聊這無意義的人生經歷了，哈利，你們的案件進展呢？”德拉科清清嗓子，發出疑問。

哈利被德拉科的話拉回了發散的註意力。他們也的確該著手處理今晚的主題了。

給馬爾福大致敘述了下實驗室裏的緩慢進展，和美國傲羅現在在做的人口調查工作後，哈利向德拉科說了自己下一步的辦案方向。

“目前美國傲羅那邊在篩查可能的美國巫師受害者，‘肅清者’的確是一個可能的方向；但你和我也不能閑著，我的打算是我們可以先私下統計從英國秘密來美國的巫師人口，並調查是否有人失蹤，必要的話我們可以走訪；先不要把範圍固定在斯萊特林，除非最後的統計結果確鑿無疑地顯示如此。”，那些在美國落腳的斯萊特林一定不希望被美國的傲羅發現。

哈利話音剛落，德拉科就站起身，到書桌前取回一個文件夾遞給哈利。

“這是？……”，哈利翻開文件。

“你說的我早都想到了，你手裏的文件，是目前為止我能打聽到的，生活在美國麻瓜中的英國巫師的名單。很不幸，的確全都是斯萊特林，也只有窮途末路的斯萊特林，會冒著違反美國法律的風險隱藏在麻瓜裏。當然這份名單不全，也許有人的行蹤非常隱蔽。我也說過，我們不怎麽來往”，馬爾福抱著胳膊說道。

“哇哦……德拉科你的工作效率太高了……如果我是警監，我也會給你升職的”，哈利由衷地感嘆。

名單並不長，一共只有十八個名字。哈利不知道該不該慶幸，不過也有可能像德拉科說的，一些人隱藏起來了。

“這兩個標著紅色的人名是怎麽回事”，哈利指著文件問。

“這兩個人最近聯系不上了”

哈利擡眉表示疑問。

“有可能只是換了工作和住址，我們現在只能打電話聯系，又不能時不時幻影移形”，馬爾福聳肩，“但我感覺這兩個人並沒有問題。理查德和內森的共同點是獨居，和基本為零的社會關系，兇手除掉他倆後非常容易用他的什麽衰老魔法蒙混過關。而這兩個失聯的，都和麻瓜組建了家庭。”

德拉科走過來，彎腰給哈利指著另外一些人名，“我比較擔心的是藍色筆標的這5個人，他們都和內森的情況類似，獨居在沒有任何鄰居的住所，這一個，朱利安卡特，甚至住在密歇根湖的一艘船上。”

“看來我們定下了下一個目的地”，哈利邊擡頭邊對德拉科說，卻發現德拉科居然離自己如此近，近到他能數得清他的睫毛，聞得到他身上由於做飯而帶上的煙火味。

想到服務生們告訴自己的關於德拉科的取向，哈利突然有一些不自在。

“怎麽？”德拉科感到哈利在座位上扭動。

“呃，沒什麽，今天周四，那我們周六出發？不能再影響你正常工作了。”哈利心虛地摸摸鼻子。

和德拉科定好時間地點，哈利火速地逃出了公寓。

作者有話要說： *美國醫學院和法學院都是本科後教育，所以設定德拉科讀了一個化學本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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