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軒不動聲色，回頭看著顧寧。

“師兄？他不是住在你那兒嗎？”小山嚇了一跳，“你們兩個吵架啦？跟你說，床頭吵架床尾和，你讓他睡客廳就差不多了，把他趕出去算怎麽回事……”

小山的話還沒說完，楚軒已經大步流星地走到顧寧面前，攥著她的手腕把她拉出寧合堂。

寧合堂門外是黑洞洞的樓梯，楚軒把顧寧拎出來，一把按在轉角的墻上，剛好壓住寧合堂的招牌。楚軒一雙幽深的眸子盯著顧寧。這裏太暗，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為什麽讓我走？”

顧寧在他極有壓迫感的逼視下心驚膽戰，“你剛下飛機時沒處去，所以我暫時收留你幾天，現在都穩定下來了，你也該好好找個住的地方了，總這樣將就著也不是辦法，對不對？”

“將就？”楚軒重覆她的話，語氣不善。

顧寧努力整理思路，“咱們兩個就算一起長大，這樣單獨住在一起也不太像話。小山那裏有空房，你正好搬過去，雖然遠點，反正你有車。”

楚軒按著她不放，一副你繼續的表情。

顧寧繼續搜腸刮肚找理由，“再說我看你的命盤——我知道你不信，可是我信——你最近差不多快要交女朋友了，住在我那兒，以後帶人回家也不太方便，再說人家一看，家裏有另外一個女的和你住在一起，算怎麽回事？”

楚軒俊美的臉上居然多了點笑意，“想得真周到。”

顧寧知道這不是表揚，卻在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一點和緩的意思，不知死活地繼續，“說不定哪天我一高興也交個男朋友，總不能像上次那樣看你滿屋子裸奔吧？”

楚軒的眼神覆雜，語氣突然變得異常溫柔，聽起來卻十分不懷好意，“寧寧，你忘了？我已經把房租提前付了。”

他這是讓步了的意思吧？顧寧松一口氣，想舉手保證，無奈胳膊還被楚軒按著動不了，“我絕不貪汙，一會兒就把你打給我的錢轉給小山。”

楚軒點點頭，“那這幾天幫你做了那麽多吃的，還義務陪.睡，怎麽算？”

聽見陪.睡兩個字，顧寧的臉紅了紅。就知道不能白吃他的東西。可是說“陪.睡”什麽的，明明是他自己送上來的，這個也要算賬，就有點太賴皮了吧？

“我……我給你折現？”

“那倒不用。”楚軒靠近顧寧，鼻尖幾乎碰到顧寧的鼻尖，用氣聲吐出幾個字，“還是肉償吧。”

說完猝不及防地壓上來。唇與唇之間的距離消失了。

顧寧被他嚇傻，努力掙紮了一下，動不了，整個人都被他死死地抵在墻上。

楚軒毫不客氣，長驅直入，一點餘地都沒留。

他的氣息還是那麽好聞，幹凈清冽，動作卻粗魯狂暴，全部都是赤.裸直白的欲望和占有。好像顧寧是他不容別人侵犯的領地，他予取予求的所有物。

他的吻專橫霸道，和他看起來清冷禁欲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

顧寧在恍惚間，聽見旁邊寧合堂的門好像開了，然後又迅速關上了。

顧寧被他吻得頭暈，沒法站穩，還好前面是他，背後是墻。

反正也無路可退，無處可逃，顧寧掙紮了一會就放棄了，下意識地開始一點點回應。

楚軒感覺到了，仿佛滿意多了，動作終於不再那麽暴虐，放慢下來，卻開始邪惡地勾挑著顧寧的欲望，耐心地一點點研磨。

不知過了多久，固定住胳膊的手松了，顧寧立刻習慣性地伸手去摟他的脖子。

身前卻突然一空。

顧寧睜開眼睛，看見楚軒已經退後兩步，站在樓梯口，用研究的表情看著顧寧，神態輕松自若，好像剛剛那個把人按在墻上的不是他。看了一會兒，才出聲。

“你放心，我今晚就搬。”

楚軒對顧寧笑笑，腳步輕快地下樓去了。

顧寧楞怔地看著他的背影。今晚？這麽快？

顧寧轉身開門進了寧合堂，小山和元元都對著屏幕裝忙，誰也不敢說話。只隔著一道不隔音的門，他們大概什麽都聽見了。

顧寧整個人還沒緩過來，樂得他們不東問西問。明明達到目的的是自己，為什麽心裏空落落的？

他現在和當初不太一樣。

當初楚軒去華大前，暑假裏，打算把他房間裏的東西都整理了一遍，顧媽打發顧寧過來幫忙。其實楚軒所有的東西都分門別類，全在他的掌控中，別人根本沒法插手。

楚軒的床不許人坐，更別提在上面吃東西，顧寧全不管那套，優哉游哉地坐在他的床上看他幹活，一邊啃楚媽媽洗好送過來勞軍的桑椹。

“寧寧，”楚軒抱了好幾大摞習題冊和卷子過來，放在顧寧腳邊的地上，“我全幫你用記號筆標好了，橙色的一定要好好做一遍，黃色的表示至少要看一下我的解法，綠色的如果你有時間就看，來不及就算了。”

顧寧知道，楚軒用過的書和做過的題都是寶貝，不知道有多少人追在楚媽後面想要。

可是這也太可怕了吧？顧寧瞄一眼床邊那好幾摞每摞都有床那麽高的書，悄悄地挪得離它們遠一點，正好遮住剛才一不小心滴在他雪白床單上紫紅色的桑椹汁。

“楚軒，你不會是想培養我也考華大吧？”做夢也沒有這麽做的。

“華大可能是有點難，”楚軒承認，“不過我查了一下，華大周圍有好幾所還不錯的學校，喜歡哪個，隨便你挑。”

顧寧無語，“我為什麽要跑那麽遠？本市的X大不好嗎？臟衣服可以拿回家洗，這麽近，中午回家蹭頓飯說不定都來得及。”

“寧寧，”楚軒放下手裏的東西，凝視著她，“那樣你就會有好幾年都見不到我。”

顧寧有點尷尬，“我……為什麽非要見到你？”

隔壁這個給顧寧人生制造了無數麻煩的人終於要滾蛋了，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詠歌之不足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好嗎？

楚軒從她的表情裏讀懂了她的意思，走到床邊彎下腰，註視著顧寧，認真地說，“因為有一天我要娶你，我不想那麽多年都見不到自己老婆。”

顧寧整個人都被他的話凍住了，嘴裏的桑椹都忘了嚼。

他他他他說什麽？

楚軒默默地看著顧寧，等著她回神。

顧寧終於回過神來，結結巴巴，“你……你這算是表白嗎？哪有人這樣表白的？”

“那應該怎麽表白？”楚軒輕哼一聲，“像一班那個誰誰誰那樣寫封信塞你抽屜裏，信紙還疊成一顆心？還是像五班那個誰誰誰那樣路上攔住你，不答應就不讓你回家？”

他怎麽什麽都知道？

楚軒吸一口氣，“好，剛才的不算，我重新來一次。”

顧寧滿意了，仰頭等著。

楚軒伸出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把嘴唇印了上去。

顧寧的心跳瞬間停了。

他的雙唇柔軟又溫暖，帶著點不輕不重的壓力，在顧寧的唇上貼了幾秒，就離開了。

好像蓋了一個他的專屬印章。

沒有這麽賴皮的！這叫表白嗎？你家表白是直接親上去的嗎？

楚軒的薄唇上從顧寧那裏染上了一點紫紅的桑椹汁，眼中含笑欣賞了一會兒顧寧的表情，終於伸手把她從床上拉起來，攬進懷裏，在她耳邊輕輕說，“寧寧，我喜歡你，從你出生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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