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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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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裏的眾人衣著光鮮,三三兩兩或更多的自成圈子聚集在一起, 一副歌舞升平的華麗場面。

蘇雁回端著香檳站在二樓角落處, 依著欄桿看下面場景, 手微微晃動香檳, 讓其在杯壁上來回搖晃。

約翰找到她時, 便看見蘇雁回這副模樣。笑著走過去, 留意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確保不會讓站在樓下的人一擡頭便看見她和自己後,這才好奇探頭,順著蘇雁回的視線朝下看去,沒覺得有什麽稀奇的事後, 便收回視線和她開玩笑。

“你以為手上拿的是紅酒嗎?還一個勁兒的搖晃。”

“哦。”蘇雁回面對約翰的吐槽,只是收回眼看了眼睛自己還在搖晃的香檳, 回答得理所當然,“我只是覺得這樣晃動,能顯得我沒那麽孤單,而且有氣勢。”

話音剛落便得到約翰一個沒好氣的表情,聳聳肩後妥協的往旁邊墻壁一依, 連聲回答, “行行行,你繼續保持你充滿氣勢的孤單。”頓了頓後又好奇問,“你在看下面誰?”

此刻王、白老爺在一個圈子談笑風生,而白賀蘭則被一群正室少奶奶簇擁著, 旁邊不遠是白蘭聲,不過雖站的地方不遠, 卻是結結實實的兩個世界。

雖說白蘭聲也作為一不可忽視的主角,在富家太太的圈子裏被以禮相待。但和白賀蘭相比就差得遠了。

朱庭則在另一富商圈,王陌善這位王家三公子嘛,早就直奔吧臺方向和一群二世祖少爺混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說著平時有趣的事。

至於白大夫人,自然和其他幾位年紀相仿的正室夫人們坐在一邊,笑看這群年輕人,一派的心平氣和,氣定神閑。好像真的很其樂融融一樣。

“我沒在看誰。”蘇雁回看著樓下,一面回答約翰,“我是在看下面的全部。”

說完頓了頓後,蘇雁回掃過一直挽著殷玖像朵八面玲瓏交際花的李安娜後,這才微轉個圈,變成背靠欄桿,面對約翰。沖他挑了下眉的動作帶了點兒不屑的味道,頗為傲嬌,“你不覺得這樣往下看很有意思嗎?”

“哦?”約翰聽了,又朝樓下看了一眼,“怎麽說?”

“個個都像彬彬有禮的紳士,心地善良的名媛。不過……”蘇雁回伸手指了指下面又笑著說,“實際上卻都是千年的狐貍,現在都在下面玩兒聊齋呢。”

“……這話肯定又是跟著年嬌學的吧。”約翰抹了把臉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哎,我們都快覺得教你這些是對還是不對了。”

“當然是對的。”蘇雁回肯定的回答,“與其被玩,當然是當千年的狐貍更好。所以老狐貍,你找我幹嘛?”

說到後面蘇雁回和約翰玩笑。

約翰聽了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這才開口,“老狐貍來跟小狐貍說,老虎哥那邊有好消息,找到我們之前說的地了。”

這讓蘇雁回眼睛一亮。前幾天讓段瑞虎去石門,就是想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的歪打正著。

“這麽快?”這倒是讓蘇雁回沒想到。

“他是那兒的人,雖說十幾歲就跑出來闖蕩,但肯定是比完全的外鄉人知道些東西的。”約翰對蘇雁回笑著說,“要不是那兒荒廢了很久這個漏也輪不到我們來撿。”

約翰也是出門前接到的電話,所以一進門便先去找了年嬌,在外人面前做好有生意談的鋪墊後,這才從年嬌那兒知道蘇雁回的大致位置,上樓來找她。

“電話裏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不過我聽老虎哥的聲音是很開心的。想來成果比預計的還要好。”

蘇雁回點點頭,偏頭朝樓下看去時,卻在不經意的時候看見了不知何時出現的錢壘。正在角落裏和白賀蘭說話。雖因為角度的原因看不見白賀蘭此刻臉上的表情,但錢壘臉上毫不掩飾的心疼和憤怒卻是一覽無遺的。

而站在不遠處的白蘭聲,正面無表情的盯著這一幕。也不知在生誰的氣。

“唔――?”蘇雁回見狀,正欲收回的視線又在三人之間來回,似乎在確定什麽。

約翰見她這副模樣,問了一句“怎麽?”便好奇上前,尋覓片刻後便發現了蘇雁回在看的東西。隨即挑了眉峰吹了個口哨,然後帶著調侃開口,“現在是什麽情況?她喜歡他,但他不喜歡她卻喜歡她?”

蘇雁回聽了約翰的繞口令,哪怕清楚眼前這一幕,但對於他的話還是細細品了品才終於理清中間的她、他、她是誰,隨即笑著指著白賀蘭糾正約翰,“你還少說了一個。她。”頓了頓,手指移到錢磊身上繼續補充,“不喜歡他,而是喜歡……”

手指再移開,蘇雁回準備在人群中找到王天闕時,才發現這人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在人群中了,所以手指幹脆隨便的在空中畫了個圈圈後說,“另外一個不在的他。”

“嘖嘖嘖。”約翰一面聽蘇雁回的話,一面慢慢點頭,然後用一種驚嘆的眼神看向蘇雁回,聲音微微上揚猶如詠唱調,“四角戀?恕我直言……貴府真亂。”

蘇雁回聽了沒好氣的沖約翰丟了個白眼兒,“約翰大班,我不得不提醒一下您我已經和白府斷絕關系這件事。鄙人。”蘇雁回轉身,面向約翰單腳微曲,心情輕松的做了個屈膝禮,手還不忘拉著裙子,“姓蘇,名雁回。”

約翰聽了有笑,正準備也學著她的樣子劃拉個西方紳士禮,張嘴欲說點什麽時,卻因蘇雁回無意間看見自己斜後方收了臉上笑意的模樣而微怔。

那裏是樓道間。

等順著蘇雁回的視線看去,約翰便一眼看見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樓道處,一瞬不瞬看著蘇雁回的王天闕。

見蘇雁回已經發現了自己,王天闕便又上前了一步,眼裏滿是藏不住的情深意濃,看著蘇雁回聲音暗啞的輕喚了一聲“……蘭舟。”

似有千言萬語要對面前的人兒細細訴說。

至於站在蘇雁回身邊的約翰嘛……

王天闕從頭到尾就沒看過他一眼,就像是他完全不存在一般。

……得。

約翰看看王天闕,又重新扭過頭看看又開始搖晃香檳杯“彰顯氣勢”的蘇雁回。隨即默默摸摸鼻子後用只有身邊蘇雁回能聽見的聲音甕聲甕氣的小聲說,“……現在是‘那個他喜歡另一個她’嗎?”

嘖嘖嘖。五角戀。你們這些年輕人可真會玩兒。

蘇雁回?

蘇雁回只是搖晃著香檳杯,很有氣勢的看了約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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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壘。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剛從化妝間補完妝出來的白賀蘭,才沒走幾步便被錢壘攔住了去路。她一面繼續端著臉上大方得體的笑,但語氣卻和她臉上表情完全不同。

甚至在說完這句話後頓了頓朝周圍看了一眼,好似非常在意會不會被誰看見自己和錢壘站在一起一樣。

這恨不得完全和自己撇清關系的舉動,讓錢壘又憤怒又不甘。

激動的他不由伸手握住了白賀蘭的手臂,壓抑著聲音裏的憤怒和她低語,“賀蘭,我聽人說了剛才的事了。王天闕,既然敢當著那麽多人的面給你難堪?!他到底是怎麽搞的。”

越說越氣,到最後錢壘的聲音都禁不住拔高了一些,頓時惹得站得略近的人止聲,齊齊朝兩人的方向看來。見是白賀蘭和錢壘後原本臉上的好奇便蒙上了一層似是而非的暧昧不清。

落在白賀蘭身上,讓她非常不自在。就像是被認識的人抓住自己背著王天闕,在大街上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一樣尷尬。

白賀蘭沖四周投來的視線勉強回以一笑,隨即壓低了聲音和錢壘說,“阿壘,別這樣。”

錢壘聽了,先是朝周圍以此看去,視線所到之處原本留在他兩身上的視線也就紛紛裝作若無其事的移開,好像剛才投來的眼神,只是不經意的一撇而已。

等確定沒人再行註目禮後錢壘才收回視線,重新看向白賀蘭,有些傲氣又帶著霸道開口,“現在你不用擔心了。”

白賀蘭聽了很是糾結。她左右看了看後,幹脆主動拉著錢壘的手往角落裏走,等確定周圍沒人後才滿臉糾結的和錢壘開口,“阿壘,你這樣我真的很為難。”頓了頓後又想起他剛才說的話,趕緊替王天闕說話,“剛才的事都是誤會,你不要聽那些人胡說。”

“是嗎?”錢壘冷笑了一聲,又心疼又生氣,很想開口說他來找白賀蘭之前,有瞄到王天闕往樓上走去找蘇雁回了,可正欲出口又想到要是自己說了,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佳人,一定會立刻丟下他去找王天闕。

便抿了下唇,將正欲出口的話一轉話頭,雙手握著白賀蘭的肩頭,變成了其他內容,“賀蘭……”錢壘拖著聲音,看著白賀蘭,滿眼心痛,“我當年願意退出,那是因為你說你更喜歡王天闕,而王天闕也確實愛你。我才下定決心從此以後默默守護你的。可現在呢?”

“這才幾年的時間,王天闕便完全將你拋諸腦後,一副白蘭舟是他真愛的架勢,這算是怎麽一回事?”錢壘追悔,語氣恨恨,“早知道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當初我就不會讓步!”

話音未落白賀蘭便一把拂開錢壘的手,眼裏含了點兒淚意的沖他吼,“別說了!”

錢壘有些錯愕,“……賀蘭?”

白賀蘭似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深深的吸了口氣後努力平覆情緒後又繼續對錢壘說,“阿壘,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也很心疼我。但是,我愛的人是天闕。就算再選一次我還是會選他,而你……”

白賀蘭頓了頓,眼裏滿是情意的擡頭看向錢壘,看得錢壘心神激蕩。甚至當白賀蘭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臉時,還不由自主的微微側首閉眼,感受她手心的溫度。

“你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白賀蘭看著錢壘開口,“如果沒有天闕,也許我們……”

這話出口錢壘立刻睜開了眼,看向白賀蘭,眼眸閃爍,顯得內心激動不已。

但白賀蘭接下來的話又澆滅了他眼裏的火熱。

“可是這個世上是沒有如果的。”白賀蘭看著錢壘,淒然一笑後輕聲,“我喜歡天闕,越來……越喜歡。”

隨著白賀蘭語落,兩人也陷入靜默中。只有不遠處顯得模糊不清的說笑聲和音樂聲洋洋灑灑的傳來,顯得愜意又雍容。好像一切都是那般美好而夢幻。

但宴會這份傳達出來的輕松,卻被隔絕在白賀蘭和錢壘之外。半響後白賀蘭才又深吸了口氣強扯了笑對錢壘說,“走吧,要開始跳舞了。等下天闕找不到我就不好了。”

說完白賀蘭便率先轉身,錢壘站在原處沈默了幾秒後,低聲咒罵了一聲便猛的轉身,大步跟上白賀蘭的步伐。

等人走後,比兩人先到一步的某人,才在黑暗中劃燃火柴,給自己點燃香煙。

借著火苗照亮他的面容,不是殷玖又是誰。

而李安娜則趴在她的胸膛上,紅唇上也叼著一根未點燃的香煙。此時借著擡頭的舉動,便和叼著煙微微低頭的殷玖對上,借此點燃自己的那根煙。

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裊裊白煙後,才伸手夾著煙,嗤笑了一聲後和殷玖閑聊,“這真是……比臺上的戲還好看。”

殷玖不置可否,依舊單手插兜背靠墻上,半響後才叼著煙含含糊糊的說了句,“大概就是又當又立吧?”

李安娜聽了咯咯發笑,伸手輕捶了殷玖的肩頭後嬌嗔,“怎麽能這麽說呢?人家可是上海灘第一千金,被譽為空谷幽蘭的人呢。說到底也不過是多了幾個追求者嘛~”

“上海灘第一千金?”殷玖叼著煙發出模糊的嗤笑聲,“我看是第一賤吧?”

這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嘴臉,和其他人也沒什麽區別。

不過是話說得好聽些,舉手投足做得好看些而已。

聽隱晦這樣說,李安娜頓了頓,擡眸看了眼滿臉都寫著漫不經心的殷玖一眼,笑嘻嘻的開口,“還是二爺你大方不計較,我跟著你這麽久那些追求者沒見少,但也沒見你生氣呀。”

“那哪兒能一樣。”殷玖漫不經心的回答。

“怎麽不一樣啦?”李安娜嬌滴滴的反駁。

殷玖將煙夾在手上,微微仰頭吐出一口煙後慢吞吞開口,“自己的情人有好幾個追求者,那叫本事。……哼,都當老婆了還有追求者,放我這兒就叫找死了。”

“哎呀二爺,我還真不知道你是這麽霸道的人。”李安娜按下心中酸意,又輕輕捶了下殷玖的胸膛,繼續和他開玩笑,“那錢少爺不就是在找死?二爺要幫幫他嗎?”

“幹嘛要幫他。我看他挺心甘情願的,為了那個白賀蘭連自插兩刀都沒問題,再說了……”殷玖回答得無所謂,“王天闕對這兩人好像也不怎麽上心。”

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了,白賀蘭還和錢壘膩膩歪歪。

最好的朋友?嘖嘖嘖,這話真是把臉往地上踩,隨便碾上好多腳才能說出來的話吧?

真是賤得……與眾不同?

“可是……”李安娜繼續趴在殷玖胸膛上,手指在上面慢慢畫圈圈,還想開口說什麽時,卻被他不耐煩的打斷了。

“哎,別說這些了。走。去跳舞。”

說罷殷玖叼著煙便抓著李安娜的手腕,帶著她重返宴會。

李安娜雖失落於沒有試探出殷玖對自己的真實想法,但也立刻收斂了心情笑得美艷的任由殷玖拽著她往宴會走。只是在進門前她抽走殷玖嘴上的煙,和自己的一起丟進垃圾桶。

而另一邊,約翰站在那兒有些尷尬。默默摸了摸鼻子後看向蘇雁回,試探開口,“不如……兩位先聊?等會兒我再來找蘇小姐談生意?”

說完便轉身欲走。

但這腳步都還沒邁出便聽蘇雁回淡淡開口,“不用。”

約翰楞了下,扭頭回看蘇雁回,想用眼神提醒一下小朋友。現在兩人在外人的眼中只是有生意上的往來,這萬一被有心人尋到破綻,發現他兩是同伴這可怎麽辦。

不過這點兒眼神提示很明顯蘇雁回並未放在心上,而是看著王天闕,眼都不轉一下的對約翰說,“約翰先生和我還有生意沒有談完,怎能讓您離開呢?再說現在下面音樂也已響起了,等會兒還要和約翰共舞一曲才是。”

哎喲……這是拿他來當擋箭牌嗎?

約翰心裏苦,但也只能訕笑著認了。

蘇雁回這兒頓了頓後繼續看著王天闕,神色從容甚至嘴角還帶了點兒笑意,微微禮貌頷首後開口,“不知王老板找來……是有何指教?”

王天闕聽了,這才看了約翰一眼,又重新看向蘇雁回,柔聲開口,“蘭舟,我們可以單獨談談嗎?”

是啊是啊,約翰站在一邊,內心不住點頭附和。

怎麽說他也是個快五十歲的老頭子了,雖然看上去還很年輕約莫四十出頭的樣子,但年輕人的事嘛……參合多了也不是很好不是?

然而蘇雁回繼續充耳不聞,反而在聽完王天闕的話後微微一笑,甚至帶了點兒莫名其妙的意味看向王天闕,語帶驚嘆,“王老板,是什麽讓你誤認為我們還能單獨一談?”

這話又刺傷了王天闕,他面色一白後,艱難的喚了聲“蘭舟……”

語氣虛弱帶著哀求的意味,似乎再也經受不住蘇雁回又一次的語言傷害了一般。

只是這樣的神情,這樣的姿態在蘇雁回面前,卻連一點兒被激起憐憫的情緒都沒,反而異常冷靜,甚至是帶著一種欣賞的心情看著眼前的王天闕。直到覺得盡興後才慢吞吞的又開口,輕聲細語一點兒都不生氣。

“當年。我手足無措的時候去找你時,……臉上的表情應該跟你差不多吧?”蘇雁回說起這件事時,帶著好奇的詢問。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王天闕被聽到她這句話,整個人似被人迎面揍了一拳。等忍過心中悶痛後再仔細打量蘇雁回,卻在發現她臉上真的是已經毫不介意,一點兒負面情緒都沒時,王天闕才終於明白。

――自己已徹底失去了那個曾經默默愛著自己的白蘭舟。

蘇雁回見王天闕一副痛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表情,頓感意興闌珊,失去了繼續和他廢話的念頭。微微頷首後又開口,“既然王老板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和約翰大班便先下去了。您自便?”

說完便朝約翰看了一眼,隨即舉步離開。只是走到王天闕身邊即將越過他時,才像是又想起什麽一樣恍然頓足,扭頭笑看王天闕,“有一點要提醒一下王老板。我叫蘇雁回。”

頓了頓後又笑,“下次……不要再叫錯了。”

約翰看了眼失魂落魄站在那兒的王天闕,沖他禮貌頷首後這才跟著蘇雁回下樓,在樓梯間追上她後笑嘻嘻的開口,“小朋友,我看這王天闕受的打擊似乎不小啊。”

“是嗎?”蘇雁回一面拾階而下,一面和約翰說笑,“哎……那他應該再歷練一下。堅強點才能讓往後更盡興嘛。”

約翰聽了一面搖頭一面嘖嘖。一臉“你這個壞人”的表情。

“等跳完舞我就先回去了。”蘇雁回對約翰說,“到時候你跟年嬌他們說一聲就行。”

“好。”約翰點點頭,“那我等會將你送上車吧。”

車上有阿賈,倒也不用太擔心。

“嗯。”蘇雁回點頭,正欲和約翰往舞池走時卻因看見來人而停了腳步,甚至有些無語的朝約翰看了一眼,好像在說“怎麽一個個的,老遇上?”一樣。

約翰見了趕緊雙手微舉,做了個“謝絕不敏”的動作後,笑嘻嘻的湊到蘇雁回耳邊說,“這場地就這麽大點,走兩步路就遇上不是很尋常的事嗎?這次你自己頂著,我就不在旁邊圍觀了啊。”

說完約翰便快速離開,只是在經過白賀蘭時友好的沖她主動欠身打了個招呼,“王夫人。”

“約翰先生。”白賀蘭回應,看看蘇雁回後又看看約翰,“你……和蘭舟認識?”

“當然。”約翰回答得理所當然,臉上的笑容也沒有半點的心虛,“蘇小姐可是我的重要顧客之一啊。”

白賀蘭一想到金玫瑰,便明白約翰的意思了。畢竟錢壘那間百貨公司裏的一些貨,也是通過約翰的買辦行訂的。

“那個……你們有事先聊,我在一旁等著。”約翰笑著對白賀蘭說,等對方點了點頭後,這才又扭頭沖蘇雁回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等約翰走遠後蘇雁回才收回視線,看向白賀蘭,微微一笑,“大姐您有事找我?”

但比起蘇雁回還是親親熱熱的喊大姐不同,白賀蘭一改人前的溫婉,冷了一張臉看著蘇雁回,冰冷開口,帶了些糾正的意思,“希望你能叫我王太太。……蘇小姐。”

哦~?

蘇雁回對於白賀蘭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飾展現兩副面孔的轉變,並沒露出太多的驚訝。實在是這麽多年了,該見的也都見過,白賀蘭這種,倒也顯得不那麽稀奇了。

所以她在白賀蘭語落後依舊臉帶笑意,慢慢點了點頭後輕松的聳聳肩,不以為意,“好吧,王太太。或者……王少奶奶?”

這份無所謂反而讓原本想刺激蘇雁回一下的白賀蘭呆了呆,但隨即又穩了臉上神色,義正言辭的看著蘇雁回,“蘇小姐。我希望你以後能離我的先生遠一點。”

“這話……怎麽說?”蘇雁回雙手抱肩,微微依靠在扶手處,手微擡,做了個願聞其詳的手勢。

白賀蘭嘴邊的笑帶了些輕蔑,散發著絲絲惡意,往蘇雁回的面前又靠近一步,壓低了聲音開口,“你知道我在說什麽。白蘭舟,你當年都搶不過我,更何況是現在?現在天闕娶的人是我,你根本毫無機會。”

頓了頓後白賀蘭又盯著蘇雁回警告,“你為什麽現在回上海?不就是因為覺得現在有資本跟我鬥了嗎?你那點小心思,我看得太清楚了。”

話音落後,白賀蘭以為會在蘇雁回臉上看見被揭穿的惱怒、慌張,或者其他。但她怎麽都想不到蘇雁回只是用一種帶著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好像她剛才那番話是完全的瘋言瘋語,正常人根本就聽不懂一樣。

蘇雁回等了等,見白賀蘭確實沒話說後靜靜問,“說完了?”

見白賀蘭臉上還是那副錯愕的樣子,便自顧自的點點頭開口,“那我就當你是已經說完了好了。”

頓了頓後蘇雁回又細細打量了白賀蘭幾遍,細細回想從前後笑著對她說,“大姐,這八年……我只以為白蘭聲絲毫沒變化,沒想到現在看你……”蘇雁回抿嘴笑,“竟然也和她同樣。”

這話出口立刻讓白賀蘭皺了眉頭。她自認比很多女生優秀,其中便包括白蘭聲和白蘭舟。

前者蠢。後者天真得蠢。

但萬萬想不到竟然有一天,曾經低頭看的人,卻在幾年後反而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自己。這讓白賀蘭非常不舒服。

更不舒服的是她竟然將自己和白蘭聲相提並論。

她是“上海灘第一千金”,白蘭聲是什麽東西?不過是和蘇雁回一樣姨娘生的而已,她配和自己並肩被提起嗎?!

所以白賀蘭臉上的表情因為蘇雁回的話變得愈發不好看,“你拿我和她比?”

“不可以嗎?”蘇雁回疑惑,眉頭微蹙。想了想後點頭,“唔,你是要比她聰明一點,當然也更……”

蘇雁回上前一步,慢慢前傾,在她耳邊低語,“賤|一點。”

“你!”白賀蘭細眉一豎,手一揚就打算賞蘇雁回一巴掌。

但舉至半空卻被蘇雁回後面一句話,而頓在半空――

――“王天闕在樓上。”

這話出口果然很有效果,蘇雁回看了看白賀蘭舉在那兒的手,又慢慢移眼看向她,輕嗤了一聲後繼續用嘲弄的口吻和她低語,“白賀蘭,我剛才還說錯了。”

“你這八年不僅沒絲毫進步,甚至……還退步了。”

當年的白賀蘭,至少還能將王天闕握在手中,現在……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白賀蘭自然明白蘇雁回的意思,憤憤的將手甩下後,會瞪蘇雁回,咬牙切齒,“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是嗎?”蘇雁回抽身,離白賀蘭遠一點後又開口,“我倒不這樣覺得。”

說完呼了口氣輕蔑扭頭,伸手彈了彈手臂上看不見的灰塵後,看都不看白賀蘭一眼,漫不經心的開口,“你要找的人在上面,如果你真有本事,那我希望你把他管好,別再到我面前晃悠。”

頓了頓後蘇雁回一撇嘴,嫌棄,“像趕不走的癩皮狗一樣,很煩人的。”

白賀蘭雙手握得死緊,甚至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蘇雁回見她這副模樣,笑了下後便繞開她像約翰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後想起剛才差點忘記說的話,“哦”了一聲後又轉身看向白賀蘭的背影,笑著說,“不知道王太太有聽說過‘紅玫瑰和白月光’嗎?”

白賀蘭微僵。

――她當然知道。

但也因為知道,所以瞬間明白蘇雁回的話,臉上表情隨即變得更加難看。

“王太太。”蘇雁回笑著說,“我這個紅玫瑰、白月光……就先離開了。剩下的事就勞煩你這顆蚊子血、幹米粒啦。”

說完這才真的轉身離開,走到約翰身邊時腳步不停,手一伸就望著他的臂彎往舞池的方向走。一點不因王天闕和白賀蘭這兩段小插曲,而感到心情不好。

被挽走的約翰一面跟上蘇雁回的步伐,一面扭頭朝白賀蘭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奇問,“你和她說什麽了?”

氣得此刻正發抖呢。

“你猜?”蘇雁回笑瞇瞇的反問。

“……算了,反正不是什麽好話。”約翰考慮一秒鐘後放棄,聳聳肩,“猜到有沒獎。”

蘇雁回聽了倒也不說什麽,兩人拉著手滑入舞池,混入眾多跳舞的人群中,隨著音樂很快便遠離白賀蘭。

等王天闕微收拾了心情,強打了精神慢慢下樓時才發現白賀蘭站在樓梯盡頭處,楞了下後主動開口,“賀蘭?”

微低著頭的白賀蘭微微一抖,這才回過神來慢慢擡頭看向樓梯高處,勉強扯了個笑看著王天闕,輕喚,“天闕……”

王天闕想起蘇雁回下樓時也許和白賀蘭有相遇,臉上便出現一點訕訕的神色。快步下了階梯,伸手輕攬她的肩膀。遲疑了會兒才開口,“抱歉,我剛剛就是隨意走一走。”

“嗯。”見王天闕還想解釋什麽,白賀蘭率先出聲打斷,沖他笑,“我知道的。你……不用說那麽多。”

王天闕聽了,張了張嘴後還是默默閉上。

兩人正沈默時還是白賀蘭先開口,她強打了精神擡頭沖王天闕笑,“天闕,我們……去跳舞吧。”

“……好。”王天闕應聲,帶著白賀蘭前往舞池時還朝周圍看了看,尋找蘇雁回的聲音。

但當他挽著白賀蘭,剛跳半曲便看見殷玖在李安娜的配合下,竟半強迫的和約翰交換了舞伴,和蘇雁回跳舞時,王天闕頓感妒火中燒,恨不能立刻沖過去將殷玖打一頓。

而這邊,蘇雁回正第三次狠狠的踩殷玖的腳背,在他發出抽氣聲時皮笑肉不笑的開口,再一次提醒,“殷老板,我說了。……我們之間的距離不太安全。”

說完蘇雁回便想往後退,但殷玖的手再按她的腰背,便使得蘇雁回不由自主的又朝他的胸膛撲去。

看上去就像是她自己投懷送抱一般。

被踩得齜牙咧嘴的殷玖沖蘇雁回得意的笑,邪氣得很,“我也說了,這個距離……我們剛剛好。”

“哦?”蘇雁回擡頭看著他,眼都不眨一下曲起膝蓋就要往他最脆弱的部分撞。

還好殷玖早有防備,趕緊躲開。但才露出得意的笑,便又被蘇雁回恨恨一腳踩到腳背上,頓時變成齜牙咧嘴。

“……夠辣。我喜歡。”殷玖咬著牙沖蘇雁回笑。

“是嘛?”蘇雁回聽舞曲也快截止了,便也停下腳上動作毫不客氣的回答,“我也挺喜歡我自己的。”

這副樣子殷玖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覺得對胃口,看著蘇雁回,說得斬釘截鐵,“蘇雁回,我看上你了。”

恰好此時舞曲結束,殷玖倒也沒有像剛才一樣抱著蘇雁回,而是松開手,和她隔著一步半的距離互看。

眼裏全是對她的盎然興趣。

反倒是蘇雁回一臉鎮定,在約翰沖李安娜頷首便朝自己走來時開口,“看上我的人多了去了,殷二爺還是排個隊,拿個號吧。”

說完看了約翰一眼,迎著他走去時說了聲“再會”,便也不管殷玖的答覆,直徑轉身離開。

留下殷玖站在原處,看著蘇雁回的背影,咧著嘴笑。像個盯上獵物的兇獸。

“嘖。”

“這個隊,老子插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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