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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豈問空腹修蛇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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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天下來,龍昊天已經向著雲斷山脈北邊前進了近千裏,這在沒有任何道路的山林中已經是一個恐怖的速度,不過這只是東端的一小段,雲斷山脈真正的面貌目前龍昊天連掀開一角都沒達到。

又是一天開始,龍昊天結束停當,半裸身體向著無盡山脈的北邊繼續前進,一雙布鞋早在八天前已磨爛扔掉,現在龍昊天已經習慣赤腳走路,隨著林中生活時間加長,已經基本不會出現被灌木樹刺之類劃傷皮膚的情況,很自然地就能避開一些障礙。

走了十裏左右,翻過一座高大的山峰,突然聽到山下時斷時續傳來一陣低低的呼救之聲,龍昊天心中大奇,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是自己一個人在山林中穿行,從未遇到任何生人,今天第一次聽到人聲,而且竟然是呼救之聲。

救人如救火,不容龍昊天多想,甩開雙腳向著來聲之處沖去,這下也顧不得避讓什麽荊棘雜樹,全是一穿而過,沖下山峰約一百多丈,一副驚人的場景映入龍昊天眼中,面前亂石雜樹之間,一條碗口粗細的黑色大蟒,正用身體纏繞住一名少女的腰部,蟒頭高高昂起,少女的右手連同腰部一道被纏住,左手正無力而徒勞地捶打著蟒蛇的身子,雙眼緊閉,口中已經無力呼喊,只是本能地發出一聲聲痛苦之極的呻吟。

龍昊天顧不得吃驚,連忙取出短刀,沖向蟒首,大蟒見到有人來攻,口中發出“噝噝”的恐嚇之聲,同時張開大嘴向龍昊天咬來,龍昊天不願與其過多糾纏,一彎腰避過蛇口,手中短刀直刺蟒蛇七寸,只見短刀直沒至柄,龍昊天毫不停手,短刀順著刀鋒方向用力一劃,已將蟒頸劃斷一半,反轉刀鋒,又將蟒頸另一半一斬而斷,僅僅一個照面,大蟒蟒首已是齊頸而斷,要不是救人心急,龍昊天肯定會使用虎咆拳和這大蟒格鬥一陣,只是如此一來,蟒血噴了龍昊天一身一臉。

蛇類生命氣息悠長,雖然蟒首被斬,可是纏住少女的蛇身一時不松,龍昊天情急之下,連連揮刀,將蟒身一段段斬斷,待斬到四五截時才松開緊纏的身體,此時少女似乎已經停止呼吸,直挺挺向地上倒去,龍昊天趕忙一把抱住。

見少女昏暈過去,龍量天先是用手按壓少女胸部,接著掐捏人中,又連忙取出竹筒,向少女緊閉的嘴唇上澆著冷水,一番折騰下來,少女終於緩緩醒來。

剛睜開雙眼,一見抱住自己的是個滿面鮮血、半身****的野人,少女大叫一聲,猛然掙脫,一連後退幾步摔倒在地,差點又昏迷過去。

龍昊天楞了一下,才想起少女是被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嚇到了。的確,十幾天在山林中穿行,龍昊天一頭漂亮的黑發已是蓬亂不堪,一條短褲外,只有胸口一個大號玉佩和胳膊小腿上的鐵塊,幾乎全身****,更駭人的是剛剛自己被噴了一臉一身的蟒血,任何人在荒山野林中突然見到這麽個怪物,都要被嚇個半死。

“姑娘,不要怕,我是來救你的,你看蟒蛇已經被我殺了。”龍昊天一邊慢慢靠近少女,一邊輕聲安慰著。

聽到龍昊天的聲音,覺得面前之人好像也是一個小孩,少女才從驚魂未定狀態緩過神來,不過看著龍昊天這副怪模怪樣,忍不住出聲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從地上爬起身來。

少女七、八歲模樣,高挺鼻梁,皮膚白皙,穿一身淡綠色質地極好的連衣裙,雖然衣服上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蟒血,但看上去仍然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

龍昊天站在那兒一時沒了主意,想了下,拿起剛才澆醒女孩的竹筒,對著自己的頭臉慢慢澆洗,又將身體、手、臂的蟒血洗了個七七八八,總算看上去不是那麽可怖了。

見到面前恢覆人樣的龍昊天,少女剛剛所受的一連串驚嚇似乎猛然找到發洩出口,不顧龍昊天滿身是水,撲進懷中大哭起來,哭得如梨花帶雨,酣暢淋漓。這下可苦了龍昊天,只好一手輕輕摟著女孩,一手輕撫後背,不斷安慰著。

半晌,少女漸漸止住哭聲,睜著一雙大眼,定定地看著龍昊天,似乎要將龍昊天的形象永遠印入心底。

“好了,好了,現在沒事了,不用怕了,跟我說說,你叫什麽名字?怎麽你一個小姑娘獨自一人跑到這這深山裏來了?”龍昊天一邊溫柔地對女孩笑著,一邊哄著女孩,其實他現在緩過神來,也的確非常好奇懷中這少女來歷。

“唔,小哥哥你先告訴我你的名字。”小女孩漸漸恢覆過來,並不回答龍昊天的問話,反倒先問起來。其實龍昊天只是因為身材壯實,如果論真實年齡,不一定大過女孩,女孩卻是不管不顧直接就叫起了小哥哥。

“噢,我叫龍昊天。”龍昊天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

“那我叫你龍哥哥好了,龍哥哥你真好,要不是你,我今天就要被這大蟒蛇勒死了。”說完,才意識到還在龍昊天懷裏,趕緊掙脫出來。

二人剛說了沒幾句話,猛見樹林中鉆出一人,此人約四十歲年紀,身材高大,口闊臉方,不怒自威,手中提著一只亂動亂扭的動物,一臉焦急模樣,見到小女孩,臉色頓時放松,快步沖來,小女孩也已看到此人,迎面沖過去大叫一聲“爸爸!”,抱住男子再次放聲大哭,久久不肯松手。

男子被女孩哭得莫名其妙,不由怒目看向龍昊天,以為是龍昊天欺負自己女兒,一邊單手抱起女兒,一邊向龍昊天走來,問道:“哪裏來的野小子?霜兒,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還沒等龍昊天回答,男子懷中的女孩止住哭聲,大聲叫道:“爸爸,你搞錯了,是他救了霜兒的!”

說完,連忙從爸爸懷中溜下來,拉著龍昊天走到男子面前,很認真地說道:“爸爸,你走後,霜兒一個人找不到路,亂闖之中,在這兒遇到一條蟒蛇,你知道霜兒最怕蛇什麽的,一見之下,全身都軟了,被蟒蛇一下纏住,眼見快要死了,是龍哥哥聽到我的呼救聲,跑過來殺了大蟒,才把我搶救過來了,你看,蟒蛇還在這兒呢。”

小姑娘口齒清晰,幾句話就將事情說得清清楚楚。

男子聽完,臉色連變幾次,這女孩是他心頭之肉,沒想到自己離開不到半個時辰,差點讓女兒丟掉性命,雖然現在看到女兒俏生生站在面前,可是想到剛才女兒見到自己大哭的樣子,再一看地上斷成好幾截的大蟒,可以想見女兒受了多大的驚嚇。

男子趕緊來到龍昊天面前,彎下腰,滿面和藹地說道:“小兄弟,剛才是我心急了,我向你道歉,你救了我女兒一命,大恩不知如何報答,不過我們父女一定將此恩永記心中,將來如有機會,定當百倍報答。”

男子一邊說著,一邊心中猜疑,怎麽這男孩孤身一人深入山中,難道沒有大人在身邊照應。

龍昊天見男子態度如此之好,知道剛才僅僅是一點誤會,於是說道:“叔叔,不用謝,我只是正巧遇上,叔叔你手上提的這是什麽呀?”

龍昊天畢竟是個小孩,心無芥蒂,看見男子手中提著一只似狐似貂的動物,全身毛色烏黑純凈,一雙碧綠的小眼中充滿驚恐,看上去惹人憐愛,不由開口問道。

“啊喲,差點忘記正事。”男子趕緊對龍昊天說道:“小兄弟你先在旁邊等我們一會,我要給霜兒配藥。”說完,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只白色的大碗,一個水囊,倒入半碗水後,又從戒指中取出三粒黑色藥丸,一一捏碎放入碗中水裏,藥丸入水即化,接著一只手提起動物,另一只手在這動物的後腿上輕輕一劃,鮮紅的血液滴入碗中,約莫十幾滴後,男子從戒指中取出一條布帶細心將動物傷口紮好,放到地上,小動物四腿剛一沾地,龍昊天還沒註意,就不見了蹤影。

男子半蹲下來,讓小女孩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吩咐道:“霜兒,閉上眼。”說完,端起藥碗慢慢晃動,待全部融為一體後,小心翼翼湊到女孩嘴邊。

“張嘴,一口氣把這藥喝完。”男子用不容反抗的語氣說道。

估計小女孩之前已經聽父親說過相關用藥的事,閉著眼,一口氣將大半碗藥液喝光後,才慢慢睜開眼睛。

看著女兒將藥液喝完,男子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色,連忙將水囊遞給女兒,女孩接過水囊,連連漱口。

“這下放心了,小兄弟過來,我們坐下好好聊聊。”男子帶著輕松的笑容一邊招呼著龍昊天,一邊用腳在地上劃拉幾下,掃開亂石,留下幾個稍微大點的石塊。同時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些吃食,這下倒是讓龍昊天喜悅不勝,畢竟十幾天沒吃到尋常食物了。

三個人就這樣坐在一起邊吃邊聊了起來,龍昊天和盤道出自己來歷,聽得男子滿臉驚色,一方面佩服龍昊天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本領和膽色,另一方面驚異於龍昊天的師父,定是一位了不得的高人。

龍昊天也從男子和女孩口中知道了父女二人大體來歷。

原來父女二人來自寒月帝國首都隱冰城,女孩天生帶有暗疾,會時常莫名暈厥,經過名醫診治後,配成一方丹藥,此藥必須有一種名為碧眼狐貂的動物新鮮血液為引,碧眼狐貂生活於雲斷山脈之中,據傳是貂類與狐類雜交後的物種,生性多疑,兼且速度快如閃電,非常難以捕捉。最麻煩的是,以前曾經兩次捕捉過碧眼狐貂,可是還未帶到寒月帝國首都就半途一命嗚呼,經過知情之人指點才知,碧眼狐貂生性多疑易恐,被捉後離開自己巢穴時間稍長,就會在驚恐中死去,眼見隨著女孩年紀長大,病情發作越來越頻,以前一年發作兩次左右,現在一個多月就要發作一次,萬般無奈之下,男子只好帶著藥丸和女孩親自來雲斷山脈尋找碧眼狐貂。經過幾天搜尋,今天早上發現碧眼狐貂後,男子來不及帶著女孩就去追捕,女孩見父親追趕碧眼狐貂而去,慌亂之下,竟然沒有想到在原地等待,順著父親足跡追去,很快失去蹤跡,不巧被一條大蟒遇上,女孩雖然也會些魔法攻擊手段,無奈見到大蟒後渾身發軟,若非龍昊天及時趕來,差點成了蟒口之物。

談到後來,男子熱情邀約龍昊天去寒月帝國游玩,龍昊天以自己師命在身、歷練未曾結束為由推托。

見此,男子取出一件物事,送到龍昊天面前說道:“小兄弟現在既然不肯與我父女同行,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去寒月帝國,讓我能一盡地主之誼,這塊寒月令請你收好,持此令在寒月帝國通行會方便許多,記住我叫蘇宏宣,你到寒月帝國首都應該很容易打聽到我的住處。”說著站起身來。

龍昊天接過寒月令,入手頗沈,此令呈橢圓形,質地非金非玉,顏色黝黑,入手微有寒意,正面雕一蛾眉彎月,周邊冰花相襯,反面刻著一個蘇字,不知是否代表蘇宏宣。

見到就要分手,小女孩突然站了起來,上前一把抱住龍昊天,閃電般地親了下面頰,撒腿就跑,邊跑邊說道:“龍哥哥,記住我叫蘇――空――霜――”話音未落,人已鉆進密林不見,蘇宏宣見女兒突發淘氣,對龍昊天說聲後會有期,轉身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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