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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度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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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的午飯是擺在院子裏吃的。伺候的小廝把飯菜一樣樣搬過來,清炒河蝦、紅燒鮮鯽、油酥小面魚……,眨眼功夫,樹下一張桌子擺得滿滿當當的。

方犁拈著筷子笑道:“怎麽都是我愛吃的菜?也不給你做兩樣喜歡的?”

賀言春道:“我又不挑!你喜歡吃的,我都喜歡!”邊說邊把酒壇上封泥拍了,斟了兩盞酒。

方犁猶豫道:“酒就算了,你腿還未好,如今每天喝藥呢,恐沾不得酒。”

賀言春擡眼笑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怎能沒有酒?下午你又沒事,吃醉了,就到屋裏睡一覺,又沒人笑你!你放心,我就嘗嘗,不多吃。助個興而已。”

方犁見他如此說,只得罷了。賀言春端起酒碗,含情脈脈地看著他,道:“我嘴笨,不曉得說那些好聽的。就祝三郎身體康健,平安順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方犁也把酒碗端起來,笑道:“你還嘴笨?樹上八哥都沒你會說!你也就慣會在我面前裝憨!”

賀言春低著頭笑,道:“還不是三郎教得好!”

方犁道:“這鍋我不背!教你的夫子那麽多,我找他們算賬去!”

賀言春兩眼亮晶晶地朝著他笑,道:“三郎莫非忘了?我寫字算賬,可都是三郎手把手教的!”

方犁也憶起當年同處一室、教學相長的時光來,頓時笑了。兩人各抿一口酒,都覺得入口甘爽,頗有滋味,方犁便看看酒壇子,道:“哪裏來的這上好花雕?”

賀言春便說是小殷早上出去打的酒。方犁忙道:“小殷去了哪裏?怎不把他叫來一起吃?”

賀言春道:“我見他天天拘在這裏,也頗無聊。今兒便叫他去那邊營地裏逛逛,帶人練石頭打兔子去。走的時候,那家夥不知怎麽歡天喜地呢。”

方犁便猜到賀言春嫌小殷礙眼,尋機把他遣走了。卻也不挑明,只看著他笑。賀言春見他那對桃花眼裏滿是揶揄調笑,頓時紅了臉,低頭吃了兩筷菜,才小聲道:“你不許笑!我巴不得旁邊一個人也沒有,就我跟你兩個才好……”

方犁見他又羞又窘,大感有趣,拿手指在他臉上輕輕刮了一下,悄悄兒道:“這臉上胭脂色,都能開染坊了!這麽容易臉紅,以後侍候我時,可怎麽好?”

賀言春怔了怔,聽明白他話中意思,頓時連耳根都紅透了,再也說不出話來。方犁是公子哥兒習氣,一撩得手,見好便收。遂拈了一筷子菜,道:“張口!”

賀言春乖乖張口吃了,滿腹心思卻全不在飯菜上頭,也不知吃了些甚麽。見方犁一張臉就在眼前,眉目如畫,笑意盈盈,頓時整個人都恍惚了,腹內如燒著了一把火,燎得人口幹舌燥、坐立難安起來。

方犁卻不曉得自己一句話,把人勾出火來。餵他吃了兩口菜,又笑道:“鄺大寫信來,說他們幾個合起來,在京郊給我買了座田莊。他怎曉得我今年行冠禮?是你說的罷?”

賀言春吸了口氣,把滿身燥熱壓了下去,心不在焉地點頭道:“嗯。本以為生辰這日你會在京裏,我準備多邀幾個人熱鬧熱鬧。誰曉得咱們中途會來樊城?不過這樣也好,只是委屈了你,這大日子了,冷冷清清就過了。”

方犁擡眼看他,笑道:“冷清什麽?有你陪著,豈不正好?我才懶得弄一堆人到眼前來,繁文縟節地折騰不休!只是不該告訴他們的,送這麽大一份禮,到時要如何還這份人情?”

賀言春不以為意,挾了塊魚肉到碟子裏,一邊剔魚刺,一邊道:“還什麽人情?這些家夥天天去你家叨擾,吃過拿過多少好東西?不也理直氣壯的,誰對你客氣過?就是不知那田莊有多大,莊院齊不齊整,回去後咱倆過去看看去,哪處不滿意,我再給你好好整改一回。”

說著把剔好的魚肉拿碟子接著,餵到他嘴邊,方犁吃了,又笑道:“誰要你幫忙?你又是哪裏來的錢?這幾年的俸祿,都花在那根簪子上了罷?”

賀言春抿著嘴笑,道:“原料本也花不了多少錢,我還有阿姊賞的東西呢,還有你商隊的分紅呢,一直放在那裏,也沒處花去。倒是你,我聽說你為救我,從鄺大哥那裏把自己買莊院的家當都拿出來了?”

方犁大笑,道:“哪裏至於?當初那些鄉民進山尋人,本就說好要給賞金的。人既找到了,錢當然要給。況且那點錢還是當初你帶隊蹴鞠時,我去賭坊下註贏回來的,如今花在這裏,真正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了。”

賀言春便盯著他看,也不說話,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饒是方犁一向自詡臉皮厚,也被他瞧得不好意思起來,拿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又問他些後來教習馬球的事情,賀言春便把年底五大騎兵營要舉行馬球賽的事說了,他自己腿既受傷,上場比賽是絕無可能的了,屆時只能當個看客。方犁聽了,深以為憾,賀言春卻頗不在意,道:“胡十八等人技藝都不錯,也該讓他們上場歷練一回。等我腿好了,也教你打馬球。到時在方家夥計裏組個隊打起來,你必定喜歡!”

兩人東扯西拉,一頓飯吃了許久,把壇子裏酒都吃盡了。方犁後來酒意上頭,還要再拿一壇出來,好歹被賀言春勸住了。兩人吃罷飯,碗盞都丟在院中桌上,也不去管它,只相互攙扶著進屋歇息去了。

到得房中,方犁筋酥骨軟,衣裳也不脫,直接倒在了榻上。賀言春雖沒大喝,此時也有了三分酒意,見他醉了,便去脫了他鞋,又伸手去幫他脫衣服。

方犁卻捉了他手,笑了一聲,乜著醉眼道:“你脫我衣裳做甚麽?”

賀言春見他臉色緋紅、眉眼含情,那好容易壓下去的一團火,此時又騰地冒起來了,心裏碰碰亂跳,卻壯起膽子湊上去,小聲道:“你說我要做甚麽?”

方犁看著他,呆呆想了好大一會兒,才笑道:“我帶你到河裏游水去,好不好?……是了,你是個旱鴨子,游不得水!那怎麽辦?”

賀言春哭笑不得,嘆口氣道:“這大冷天的,游什麽水?乖乖上床睡覺,好不好?”

說著扒了方犁外頭衣裳,把他往被子裏塞。方犁卻嚴肅搖頭,道:“這不好!你若不會水,再掉進河裏,碰上我不在身邊,可怎麽好?”

賀言春聽了這話,心裏滿滿都是柔情,一顆心恨不得化在他身上,邊拿手摩挲著他臉,邊道:“好。等我腿傷痊愈了,就讓你教我,行不行?”

方犁這才又笑了,撐起來在他臉上嘬了一口,用氣聲道:“乖,你不會什麽,都跟我說,哥哥教你!”

賀言春便怔怔坐在他旁邊,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又湊在他耳邊,道:“好三郎,就教我怎麽侍候你罷,行不行?”

說到後來,自己已是面紅耳赤,卻強忍著羞澀和滿腹忐忑,也脫了外頭衣裳,躺到他身邊。就聽方犁輕輕笑了一聲,翻過身來,抱住了他。

賀言春立刻昏了頭,就聽到自己心跳得擂鼓般響,喘息一聲重似一聲,手順著裏衣撫上去,觸到那一片滑膩的肌膚,剎時把什麽都忘了。先是抱著人,沒頭沒腦一通亂啃,到後來不知怎麽的,兩人裏衣都散了,頭發纏著頭發,肌膚貼著肌膚,鼻息撲在彼此臉上,都是一片火燙,熱得快要燒起來了。

大冷天裏,兩人都出了一身汗,在被窩裏折騰了許久。先是賀言春不知忙活些什麽,方犁只是吃吃地笑;後來就見兩人的小衣兒一件件地從被裏丟出來,胡亂拋在榻邊地上,也無人去管它;再後來,方犁忽然抽了一口氣,顫聲喊疼,賀言春喘息著停下來,左一口右一口地親他,嘴裏一時是三郎,一時是寶貝,心疼得不知怎麽好;許久後,賀言春略動一動,方犁又喊疼,賀言春便又停下來親他哄他,如此反覆好幾次,最後被底動靜才漸漸大了,傳出些吟哦孟浪之聲來。

事畢後,兩人都又熱又累,賀言春從地上撿起件小衣兒,替兩人胡亂擦了擦,便抱著方犁睡了。酣甜一覺,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方犁酒也醒了,回想起下午情形,差點沒羞死。後來猛然想到賀言春的傷,也顧不得窘迫了,探起身來看他的腿,果然綁在兩側的夾板有些松。方犁後悔不疊,忙穿了衣裳,把屋裏草草收拾了,打發小廝出門去請醫士。

賀言春被他鬧醒後,躺在榻上不肯起身,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心滿意足。聽方犁朝他嘮叨不休,也只是如癡漢般,一味地對著他傻笑。後來想到若腿跛了,未免配不上他的三郎,終於才爬起來穿了衣裳。等醫士來細細診斷後,幸喜於腿傷並無妨礙,只把夾板重新包紮整齊了,兩人這才松了口氣。

自這日起,兩人每晚睡覺前便必會羅唣一番。方犁要與他分榻睡,賀言春自然不肯,撒嬌耍賴地保證,上了榻就只睡覺,什麽事也不做;及至上了榻,又得重新保證一回,說自己只親兩口就睡覺,什麽事也不做。到後來該做的不該做的,反正都做了。起先方犁每回都擔心得要命,生怕磕著碰著他那傷腿,後來見總也無事,便也放下心來,由著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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