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禦賜器樂，及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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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們能借一年用，難道等下次輪到你們那一脈的時候，還打算來侯府借用不成？”江氏輕瞥了一眼賈氏的神色，隨即輕聲朝徐氏問道。
徐氏有些訕訕，“青瑤侄女兒名下不是由皇家親賜了一套器樂麽？這可是無尚之榮。今後三年一期，輪至侯府主持祭祀時，便用這套由陛下賜下的器樂，豈不是好？”
“至於原本傳於侯府的那套器樂，便暫借我府，解燃眉之急不是很好麽？”徐氏盡量用輕巧的語氣說完自己的來意，似乎這件事本就容易商量。
江氏聞言，面如沈霭，堂上突然清靜下來。徐氏滿目期許地看向賈氏，嘴角含笑，仿佛只等著賈氏點頭了。
賈氏沈吟半晌，心中早已有所抉擇，擡眸看向青瑤，緩聲說道：“青瑤，你看……”
“祖母，此事萬不可行。”
青瑤起身一禮，打斷賈氏的話，“青瑤蒙恩被賜封縣主，山林、器樂等物皆為皇家之賜，受之已然覺得忐忑，若將器樂之物用於宗族祭祀，實在惹眼，且有得意忘形之嫌。”
“如此豈非深負皇恩？”青瑤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更何況，今日孫女兒進宮，皇後娘娘便對我囑咐過，那套器樂是為著我出嫁時所用……”
“此話可當真？你方才進來時可不曾說過啊。”
出言打岔的人正是徐氏。
“除了器樂，皇後娘娘還為我備下了笄禮。”青瑤的目光隨意地從徐氏身上掠過，隨即定定地看著祖母那雙的渾噩而驚訝的眼，“我剛回來，便正好碰上兩位堂嬸來做客，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告訴祖母和母親今日進宮的詳細事宜，而且，祖母您也沒有開口問我啊……”
青瑤低低說完，話音裏便已帶了絲委屈……
賈氏見狀嘴巴輕動，甚至走了兩步過來，與江氏一同拉住青瑤，“我的乖孫兒，怎麽就惹哭你了呢？祖母方才也只是問問你的意思，若你四堂嬸的主意不合規矩，或是不合你心意，祖母難道還會強讓你把陛下所賜的器樂拿來抵用不成？”
江氏聞言不由瞥了眼賈氏，暗自嘀咕道：“這可真說不定呢？為著收籠人心，就算您不願割肉成全，也定會使了人買回一塊肉來的。”
“諾，可別再傷心了啊……”賈氏輕輕地拍了拍青瑤的手背，柔聲勸慰道：“回頭你仔細與祖母說說，皇後娘娘另外交托的事。”
“嗯。”青瑤聲如蚊吶，才折回木椅上坐下。
徐氏進退不得，只眼睜睜看著原本無缺的算計就這般落空，心裏愈發奇了：“從前只需伯娘一句話，王青瑤即便心裏割舍不下，也不會違逆伯娘的意思的，今兒如何就換了一副伶牙俐齒，說不通了呢？”
“伯娘，這日子便將近了，怎麽也得想出法子來的吧？”
徐氏不死心，到底因著王氏所傳鐘鼓琴瑟之上刻有臨安王氏功績，世上僅僅存了那麽三套而已，其珍貴性自是不言而喻，三脈之人向來小心翼翼地保存，可他們這一脈卻出了岔子，若傳出去少不得要被族人唾罵……
但賈氏終究不會見死不救的——徐氏篤定。
“恐怕此事早就發生了，你們卻一直瞞著我，正因著到了緊要關頭，且聽聞青瑤也被賜下了一套器樂，你們才過府求救的吧。”賈氏冷哼一聲，揮了揮袖道：“今後如何彌補，再做商議。你們也莫要將這風聲傳到你二叔那邊去……”
徐氏聞言，僵硬的面色頓時稍稍地浮起一抹喜色，連忙恭敬地對賈氏拜了拜：“多謝伯娘。”
“我話還沒說完”，賈氏輕拂了袖，擺了擺手，“你今日先回去，將你府中所缺失的器樂仔細統計了，再到侯府請伍管家與你同走一趟核實……”
徐氏頷了頷首：“這是自然的。”
“若說借的事……”賈氏回眸斜瞥了一眼徐氏，話音裏帶了一絲苦口婆心的意味，“缺了那幾樣，什麽數目，侯府自然會借了你們補上，且下次來時，便讓你父親親自來吧。”
“你是個知進退的，我不會為難你。”賈氏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悠悠說道。
徐氏聽到侯府並不打算借出一整套，而是借幾樣缺漏的，心下不由一窒……她很快便明白過來賈氏的打算，也是擔心他們借之不還，若這問題暫時不能想到好的解決辦法，侯府也能以明年的祭祀輪到永昌侯府為由，前來討還器樂。
更何況她父親，早已不知在哪個山林道觀裏住下了，這讓她們如何去尋？
沒辦法，徐氏終究還是硬著頭皮應了：“諾。”
賈氏面上終於浮起了一抹欣慰之色。
……
徐氏又坐了會兒，便起身告辭了。看著她去意匆匆的神情，江氏終於皺眉問道：“母親，您當真打算將器樂借給他們？”
“不然能怎麽辦？”賈氏反問了句，隨即深沈的目光在江氏身上來回探了探，囑咐道：“此事你需記著瞞著你二叔父他們。”
“青瑤你也是。”賈氏又對青瑤定定說道。
“知道了，母親。”
“知道了，祖母。”
青瑤和江氏皆起身一禮。
賈氏這才招呼青瑤坐下，問起白間進宮的事情來。話至半截，嬸母曾氏和幾個姑娘便都來了，父親王茂彥也的下了朝，一家人便在堂上用了晚飯。至於二叔王茂彥，卻不曾見著他人，青瑤也不敢多問。
席間氣氛倒是十分歡洽，曾氏問起徐氏和薛氏時，還笑說起遺憾自己去了寺裏燒香不曾碰見她們，為何不留她們在府上用飯的話，卻被賈氏隨意地扯開話題去，半點不提徐氏開口向侯府借器樂的事情。
江氏樂得打蒙眼，不多說不多提。
……
各自回了院子，江氏才對王侍郎說起白間的事情來。
“自己遺失了器樂，卻想著來侯府昧下一整套……呵呵，三叔一家已經越來越不像樣了。”王侍郎面有郁色，沈吟問道：“母親可是讓你和青瑤不要宣揚此事？”
青瑤和母親相視一笑，均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王茂彥低低地嘆了一聲，接著又輕笑道：“好在青瑤機靈，搬出皇後娘娘，否則她的那套禦賜器樂指不定就成了侯府公物了呢。”
青瑤扶了扶額，“父親，皇後娘娘原本就是那般說的，我可沒有借娘娘的名目欺騙祖母。”
“是……是是……”王侍郎連連輕笑，“皇後娘娘疼愛你，將你的及笄禮都備下了，這些我們都知道，就是不知道皇後娘娘對你和修文的親事怎麽說呢。”
“父親！”青瑤沒想父親竟開口打趣自己，面頰上不由泛起絲絲紅暈，但沈穩如她，話音亦很快便收斂回一副公事公辦的調子，“其實，皇後娘娘除了體恤疼愛我，也是因為覺得對我有所虧欠，這才……”
“女兒也不知該如何相報於她了。”言畢，青瑤不由低嘆了口氣。
王侍郎和江氏有些詫異，異口同聲地問道：“皇後娘娘覺得對你有所虧欠？這是為何？”
青瑤神情微楞，終沒有之前她在章鳳臺與蕭沐恒相遇的事情說出來……當時她以為那次重逢，是謝皇後的刻意安排，如今想著，她怕是誤會了謝皇後，而謝皇後亦有心釋然此事，這才為她備下及笄禮，甚至允諾以禦賜器樂為她和樓修文的婚禮奏演……
她失笑地搖了搖頭，含混著略過此事，只問起曾家與壽王府的那樁婚姻來。
“好好的提曾家人做什麽？”王茂彥皺了皺眉，語氣裏有些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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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有些訕訕，“青瑤侄女兒名下不是由皇家親賜了一套器樂麽？這可是無尚之榮。今後三年一期，輪至侯府主持祭祀時，便用這套由陛下賜下的器樂，豈不是好？”
“至於原本傳於侯府的那套器樂，便暫借我府，解燃眉之急不是很好麽？”徐氏盡量用輕巧的語氣說完自己的來意，似乎這件事本就容易商量。
江氏聞言，面如沈霭，堂上突然清靜下來。徐氏滿目期許地看向賈氏，嘴角含笑，仿佛只等著賈氏點頭了。
賈氏沈吟半晌，心中早已有所抉擇，擡眸看向青瑤，緩聲說道：“青瑤，你看……”
“祖母，此事萬不可行。”
青瑤起身一禮，打斷賈氏的話，“青瑤蒙恩被賜封縣主，山林、器樂等物皆為皇家之賜，受之已然覺得忐忑，若將器樂之物用於宗族祭祀，實在惹眼，且有得意忘形之嫌。”
“如此豈非深負皇恩？”青瑤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更何況，今日孫女兒進宮，皇後娘娘便對我囑咐過，那套器樂是為著我出嫁時所用……”
“此話可當真？你方才進來時可不曾說過啊。”
出言打岔的人正是徐氏。
“除了器樂，皇後娘娘還為我備下了笄禮。”青瑤的目光隨意地從徐氏身上掠過，隨即定定地看著祖母那雙的渾噩而驚訝的眼，“我剛回來，便正好碰上兩位堂嬸來做客，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告訴祖母和母親今日進宮的詳細事宜，而且，祖母您也沒有開口問我啊……”
青瑤低低說完，話音裏便已帶了絲委屈……
賈氏見狀嘴巴輕動，甚至走了兩步過來，與江氏一同拉住青瑤，“我的乖孫兒，怎麽就惹哭你了呢？祖母方才也只是問問你的意思，若你四堂嬸的主意不合規矩，或是不合你心意，祖母難道還會強讓你把陛下所賜的器樂拿來抵用不成？”
江氏聞言不由瞥了眼賈氏，暗自嘀咕道：“這可真說不定呢？為著收籠人心，就算您不願割肉成全，也定會使了人買回一塊肉來的。”
“諾，可別再傷心了啊……”賈氏輕輕地拍了拍青瑤的手背，柔聲勸慰道：“回頭你仔細與祖母說說，皇後娘娘另外交托的事。”
“嗯。”青瑤聲如蚊吶，才折回木椅上坐下。
徐氏進退不得，只眼睜睜看著原本無缺的算計就這般落空，心裏愈發奇了：“從前只需伯娘一句話，王青瑤即便心裏割舍不下，也不會違逆伯娘的意思的，今兒如何就換了一副伶牙俐齒，說不通了呢？”
“伯娘，這日子便將近了，怎麽也得想出法子來的吧？”
徐氏不死心，到底因著王氏所傳鐘鼓琴瑟之上刻有臨安王氏功績，世上僅僅存了那麽三套而已，其珍貴性自是不言而喻，三脈之人向來小心翼翼地保存，可他們這一脈卻出了岔子，若傳出去少不得要被族人唾罵……
但賈氏終究不會見死不救的——徐氏篤定。
“恐怕此事早就發生了，你們卻一直瞞著我，正因著到了緊要關頭，且聽聞青瑤也被賜下了一套器樂，你們才過府求救的吧。”賈氏冷哼一聲，揮了揮袖道：“今後如何彌補，再做商議。你們也莫要將這風聲傳到你二叔那邊去……”
徐氏聞言，僵硬的面色頓時稍稍地浮起一抹喜色，連忙恭敬地對賈氏拜了拜：“多謝伯娘。”
“我話還沒說完”，賈氏輕拂了袖，擺了擺手，“你今日先回去，將你府中所缺失的器樂仔細統計了，再到侯府請伍管家與你同走一趟核實……”
徐氏頷了頷首：“這是自然的。”
“若說借的事……”賈氏回眸斜瞥了一眼徐氏，話音裏帶了一絲苦口婆心的意味，“缺了那幾樣，什麽數目，侯府自然會借了你們補上，且下次來時，便讓你父親親自來吧。”
“你是個知進退的，我不會為難你。”賈氏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悠悠說道。
徐氏聽到侯府並不打算借出一整套，而是借幾樣缺漏的，心下不由一窒……她很快便明白過來賈氏的打算，也是擔心他們借之不還，若這問題暫時不能想到好的解決辦法，侯府也能以明年的祭祀輪到永昌侯府為由，前來討還器樂。
更何況她父親，早已不知在哪個山林道觀裏住下了，這讓她們如何去尋？
沒辦法，徐氏終究還是硬著頭皮應了：“諾。”
賈氏面上終於浮起了一抹欣慰之色。
……
徐氏又坐了會兒，便起身告辭了。看著她去意匆匆的神情，江氏終於皺眉問道：“母親，您當真打算將器樂借給他們？”
“不然能怎麽辦？”賈氏反問了句，隨即深沈的目光在江氏身上來回探了探，囑咐道：“此事你需記著瞞著你二叔父他們。”
“青瑤你也是。”賈氏又對青瑤定定說道。
“知道了，母親。”
“知道了，祖母。”
青瑤和江氏皆起身一禮。
賈氏這才招呼青瑤坐下，問起白間進宮的事情來。話至半截，嬸母曾氏和幾個姑娘便都來了，父親王茂彥也的下了朝，一家人便在堂上用了晚飯。至於二叔王茂彥，卻不曾見著他人，青瑤也不敢多問。
席間氣氛倒是十分歡洽，曾氏問起徐氏和薛氏時，還笑說起遺憾自己去了寺裏燒香不曾碰見她們，為何不留她們在府上用飯的話，卻被賈氏隨意地扯開話題去，半點不提徐氏開口向侯府借器樂的事情。
江氏樂得打蒙眼，不多說不多提。
……
各自回了院子，江氏才對王侍郎說起白間的事情來。
“自己遺失了器樂，卻想著來侯府昧下一整套……呵呵，三叔一家已經越來越不像樣了。”王侍郎面有郁色，沈吟問道：“母親可是讓你和青瑤不要宣揚此事？”
青瑤和母親相視一笑，均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王茂彥低低地嘆了一聲，接著又輕笑道：“好在青瑤機靈，搬出皇後娘娘，否則她的那套禦賜器樂指不定就成了侯府公物了呢。”
青瑤扶了扶額，“父親，皇後娘娘原本就是那般說的，我可沒有借娘娘的名目欺騙祖母。”
“是……是是……”王侍郎連連輕笑，“皇後娘娘疼愛你，將你的及笄禮都備下了，這些我們都知道，就是不知道皇後娘娘對你和修文的親事怎麽說呢。”
“父親！”青瑤沒想父親竟開口打趣自己，面頰上不由泛起絲絲紅暈，但沈穩如她，話音亦很快便收斂回一副公事公辦的調子，“其實，皇後娘娘除了體恤疼愛我，也是因為覺得對我有所虧欠，這才……”
“女兒也不知該如何相報於她了。”言畢，青瑤不由低嘆了口氣。
王侍郎和江氏有些詫異，異口同聲地問道：“皇後娘娘覺得對你有所虧欠？這是為何？”
青瑤神情微楞，終沒有之前她在章鳳臺與蕭沐恒相遇的事情說出來……當時她以為那次重逢，是謝皇後的刻意安排，如今想著，她怕是誤會了謝皇後，而謝皇後亦有心釋然此事，這才為她備下及笄禮，甚至允諾以禦賜器樂為她和樓修文的婚禮奏演……
她失笑地搖了搖頭，含混著略過此事，只問起曾家與壽王府的那樁婚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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