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申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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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壓壓的天空仿佛要墜入白麓洲頭，陰沈得可怕。猝然間，豆大的雨點紛紛打在江面上，沒多會兒江水就變得渾濁起來。
電閃雷鳴之夜，江府眾仆耳聽著一聲聲巨大的聲響不由心驚，燒水房裏的婆子也說，似乎兩三年沒有下過這樣大的雨了。
轟！
又是一道驚雷！
吟春園裏前來端水的丫鬟直接被嚇得丟了手中的盆子，惹得燒水房裏淹了一大灘水……
婆子們不敢出聲埋怨，只等這大房的打水丫鬟走後，才悄聲討論道：“也不知今兒是個什麽日子，早間出去時五個小姐都好端端的，可回來時，一個卻落了水叫人擡進來，另一個則是中了暑讓人攙著進來的。”
“誰說不是呢？許是知府大人家宅不吉，才會出了這等岔子？”
“慎言慎言……左右明天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
翠微閣中，青瑤已經喝了解毒的藥沈沈睡下。
而江家大房所在吟春園裏，江代姍則躺在床上發起了高燒，口中不住地絮叨驚叫著：“怎麽會是你？王青瑤呢……”
大夫人被老太爺叫去問話了，此時留在江代姍身旁看顧她的是洪嬤嬤。
“小姐快些睡下吧……表小姐今日中暑才剛剛睡下呢。”洪嬤嬤一邊輕聲安撫著，一邊耐心地給江代姍餵著藥。
“王青瑤你這個賤人！”
“你們把王青瑤藏哪裏了？”
“……”江代姍的聲音時高時低，最後竟止不住地抽噎起來。
洪嬤嬤只聽了起先那句粗話，便忙著放下手中的湯藥，朝屋裏的奴婢們吩咐道：“小姐被臟東西纏了身子，方才是胡言亂語的，你們不可往外說。”
“要讓我聽到誰胡亂編排主子，便直接卷了鋪蓋走人吧！”
婢女們紛紛垂頭應是。
洪嬤嬤面色自不是很好，隨即便打發了奴婢們下去……
為首的幾個奴婢走出院子，亦是忍不住說道：“嬤嬤最近的脾氣實在難伺候得很，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主子呢。”
“誰說不是呢？”
“從斂秋姐姐死後，嬤嬤便這樣了……你們也少說些，嬤嬤平日裏待我們還是可以的。”
婢女們終不再討論，卻都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
大廳之上，江老太爺、江老夫人居首上座。
作為盤莊殺人案的目擊者，樓修文則成了廳裏唯一的小輩。原本靜看著陳氏申辯哭訴的他，終是受不了這聒噪之聲，冷諷道：“二夫人算盤打得響亮，殊不知自己已經被人利用。”
陳氏聞得此聲，不由詫異地看向樓修文，緊接著，她放大的瞳孔深處便映上了一道身形。
“胡總管？”陳氏見胡泉一身好不狼狽，竟是差些認不出模樣來，口中不由驚疑出聲。
胡泉只稍稍與陳氏的目光相接，便慌張著側過臉去，羞愧至極。
陳氏黯然慘笑，暗道：“原來胡泉已經被捉住了，難怪幾日來沒有音訊。”
“胡泉已經把該招認的一五一十說了，虧空錢財也好，盜取私印也罷，你可有什麽想要申辯的？”江子安定定地看向兒媳陳氏，冷聲問道。
陳氏脊背僵直，繃了一刻才道：“媳婦兒沒有什麽好申辯的。”
“媳婦兒自知本事不及曾氏，偏還妄心滾滾財源，此為其一；出了漏洞沒有和母親稟明過失，偏還妄動臨安外書房之產，此為其二；於子女教導不力，偏還妄疑母親為我看顧寶哥兒，此為其三。”
陳氏說話的語調十分緩慢，只說到後頭已帶絲抽噎聲，她重重地磕了頭，“求父親母親寬恕於我……”
“那些缺失的銀兩，媳婦兒會想辦法補上的，如何處置，媳婦都不會有半句怨言。”陳氏的聲音十分沙嘎，“只胡泉次此行，本是媳婦授意，還請父親母親對他從輕處置……”
“從輕處置？”江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地指著陳氏罵道：“這等豺狼虎豹之輩，如何能從輕處置？”
“二夫人恐怕不知道，胡大總管到了臨安之後，轉手邊把你交托給他的私印給了江家大爺……”樓修文無聲地勾了一下唇，話音極冷，“而此時，江大爺已經被送入大理寺的監牢之中了。”
“這……”陳氏一滯，忙又側臉看向胡泉，問道：“你將二爺的私印拿給江大爺做什麽？他如何會在臨安？”
胡泉低了頭，肩臂緊繃著，不敢回陳氏的話。
“二夫人，你險些陷江家於危難之境了。”樓修文淺淺一笑，清雅的俊顏透出寒涼的嘲諷，“胡泉早被大房的人收買了。他做下的錯事，可不止私印這一樁。”
“盤莊殺人案……二夫人不會不知道吧？”
陳氏靜了一瞬，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喉嚨裏發出荷荷之聲，驚愕地看向江老夫人。
“虧得胡泉左右兩邊的說辭竟都圓了過去，二夫人既如此信任胡泉，何不問問斂秋究竟為誰所殺？”樓修文的話語不緊不慢，“當日雖在山野間尋到了許多碎肉裂骨，可七拼八湊，不過四條人命而已。”
“官府瞞了屍骨風聲，二夫人便從未往這上頭疑慮過嗎？”樓修文輕輕彈了下指。薄淡的雙眸如霜般冰涼，“什麽大夫人命人殺斂秋滅口，而他胡泉如何拼死相爭的說辭，都委實荒唐不過，只因大夫人派的人就是他胡泉！”
胡泉稍擡的面目有些扭曲，鼻翼微張，目光幽怨地看向樓修文……
“胡泉怎麽可能是這種背主求榮的人？”仿佛有什麽東西突然墜落一般，陳氏臉色青灰，看向胡泉的目光裏亦是含了求證的意味。
“二夫人沒什麽不好相信的，只因在下便是當日的目擊證人。”樓修文莞爾一笑。
陳氏肢體冰涼，冷汗滲透了衣背，不知該憤怒，還是自責，茫然的目光越過胡泉避開的側臉，竟突然縱聲大笑，“到底是我錯了！”
“曾以為自己有所仰仗，可到頭來都是笑話無疑。”陳氏唇色焦枯，鄭重地磕了頭道：“其實媳婦早就察覺到大房的異動，只一直沒法確定具體的情形，且……”
“且留了把柄在曾氏手中，不得不委曲求全，也不敢將其中內情告知父親、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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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們不敢出聲埋怨，只等這大房的打水丫鬟走後，才悄聲討論道：“也不知今兒是個什麽日子，早間出去時五個小姐都好端端的，可回來時，一個卻落了水叫人擡進來，另一個則是中了暑讓人攙著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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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微閣中，青瑤已經喝了解毒的藥沈沈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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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被老太爺叫去問話了，此時留在江代姍身旁看顧她的是洪嬤嬤。
“小姐快些睡下吧……表小姐今日中暑才剛剛睡下呢。”洪嬤嬤一邊輕聲安撫著，一邊耐心地給江代姍餵著藥。
“王青瑤你這個賤人！”
“你們把王青瑤藏哪裏了？”
“……”江代姍的聲音時高時低，最後竟止不住地抽噎起來。
洪嬤嬤只聽了起先那句粗話，便忙著放下手中的湯藥，朝屋裏的奴婢們吩咐道：“小姐被臟東西纏了身子，方才是胡言亂語的，你們不可往外說。”
“要讓我聽到誰胡亂編排主子，便直接卷了鋪蓋走人吧！”
婢女們紛紛垂頭應是。
洪嬤嬤面色自不是很好，隨即便打發了奴婢們下去……
為首的幾個奴婢走出院子，亦是忍不住說道：“嬤嬤最近的脾氣實在難伺候得很，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主子呢。”
“誰說不是呢？”
“從斂秋姐姐死後，嬤嬤便這樣了……你們也少說些，嬤嬤平日裏待我們還是可以的。”
婢女們終不再討論，卻都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
大廳之上，江老太爺、江老夫人居首上座。
作為盤莊殺人案的目擊者，樓修文則成了廳裏唯一的小輩。原本靜看著陳氏申辯哭訴的他，終是受不了這聒噪之聲，冷諷道：“二夫人算盤打得響亮，殊不知自己已經被人利用。”
陳氏聞得此聲，不由詫異地看向樓修文，緊接著，她放大的瞳孔深處便映上了一道身形。
“胡總管？”陳氏見胡泉一身好不狼狽，竟是差些認不出模樣來，口中不由驚疑出聲。
胡泉只稍稍與陳氏的目光相接，便慌張著側過臉去，羞愧至極。
陳氏黯然慘笑，暗道：“原來胡泉已經被捉住了，難怪幾日來沒有音訊。”
“胡泉已經把該招認的一五一十說了，虧空錢財也好，盜取私印也罷，你可有什麽想要申辯的？”江子安定定地看向兒媳陳氏，冷聲問道。
陳氏脊背僵直，繃了一刻才道：“媳婦兒沒有什麽好申辯的。”
“媳婦兒自知本事不及曾氏，偏還妄心滾滾財源，此為其一；出了漏洞沒有和母親稟明過失，偏還妄動臨安外書房之產，此為其二；於子女教導不力，偏還妄疑母親為我看顧寶哥兒，此為其三。”
陳氏說話的語調十分緩慢，只說到後頭已帶絲抽噎聲，她重重地磕了頭，“求父親母親寬恕於我……”
“那些缺失的銀兩，媳婦兒會想辦法補上的，如何處置，媳婦都不會有半句怨言。”陳氏的聲音十分沙嘎，“只胡泉次此行，本是媳婦授意，還請父親母親對他從輕處置……”
“從輕處置？”江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地指著陳氏罵道：“這等豺狼虎豹之輩，如何能從輕處置？”
“二夫人恐怕不知道，胡大總管到了臨安之後，轉手邊把你交托給他的私印給了江家大爺……”樓修文無聲地勾了一下唇，話音極冷，“而此時，江大爺已經被送入大理寺的監牢之中了。”
“這……”陳氏一滯，忙又側臉看向胡泉，問道：“你將二爺的私印拿給江大爺做什麽？他如何會在臨安？”
胡泉低了頭，肩臂緊繃著，不敢回陳氏的話。
“二夫人，你險些陷江家於危難之境了。”樓修文淺淺一笑，清雅的俊顏透出寒涼的嘲諷，“胡泉早被大房的人收買了。他做下的錯事，可不止私印這一樁。”
“盤莊殺人案……二夫人不會不知道吧？”
陳氏靜了一瞬，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喉嚨裏發出荷荷之聲，驚愕地看向江老夫人。
“虧得胡泉左右兩邊的說辭竟都圓了過去，二夫人既如此信任胡泉，何不問問斂秋究竟為誰所殺？”樓修文的話語不緊不慢，“當日雖在山野間尋到了許多碎肉裂骨，可七拼八湊，不過四條人命而已。”
“官府瞞了屍骨風聲，二夫人便從未往這上頭疑慮過嗎？”樓修文輕輕彈了下指。薄淡的雙眸如霜般冰涼，“什麽大夫人命人殺斂秋滅口，而他胡泉如何拼死相爭的說辭，都委實荒唐不過，只因大夫人派的人就是他胡泉！”
胡泉稍擡的面目有些扭曲，鼻翼微張，目光幽怨地看向樓修文……
“胡泉怎麽可能是這種背主求榮的人？”仿佛有什麽東西突然墜落一般，陳氏臉色青灰，看向胡泉的目光裏亦是含了求證的意味。
“二夫人沒什麽不好相信的，只因在下便是當日的目擊證人。”樓修文莞爾一笑。
陳氏肢體冰涼，冷汗滲透了衣背，不知該憤怒，還是自責，茫然的目光越過胡泉避開的側臉，竟突然縱聲大笑，“到底是我錯了！”
“曾以為自己有所仰仗，可到頭來都是笑話無疑。”陳氏唇色焦枯，鄭重地磕了頭道：“其實媳婦早就察覺到大房的異動，只一直沒法確定具體的情形，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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