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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故人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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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此刻見有人搗亂,二話不說發出射出兩枚毒針,趁劍客躲閃之際再次超苗不休沖了過去。

楚天闊擔心劍客對閔不歸不利,也在同一時間舉劍朝他刺過去。

誰知劍客躲過毒針,又格開楚天闊的劍鋒,身形一轉,竟是朝著陳湮沖了過來。

這事完全出乎陳湮意料,當下腦子一空,連閃躲都忘了。好在青葉反應十分迅速,把陳湮往袁識的護衛身邊一推,當即迎了上去。

閔不歸的身手勝過苗不休,楚天闊暫時不擔心他,便也回身過來保護陳湮。

劍客不欲與青葉等人糾纏,一一閃過他們,伸手來抓陳湮。

袁識的護衛擋在他身前,都被劍客幾招撥開。

好在這一耽擱的功夫,楚天闊已經趕到,立刻和劍客交上手。

劍客清楚楚天闊的實力,兩人但凡打起來,一時片刻不可能分出勝負,便開口說道:“大公子,你若想活命就跟我走。”

陳湮呵呵道:“我想找死才跟你走吧。”

劍客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憑你的聰明才智,難道察覺不到什麽?”

這話勾起陳湮心中的不安,但他仍舊鎮定道:“我知道陳珺一定在這裏設了局,可那又怎樣,一旦你們研究藥人的事捅出去,整個武林都不會放過他。”

劍客要分心勸說陳湮,招式間不免落了下風,陳湮見有戲,幹脆道:“要不這樣,我們談個條件。你把當年菡萏院的事告訴我們,我就跟你走。”

楚天闊猜到陳湮的打算,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出手更加淩厲。

劍客卻道:“此時恕不能奉告,大公子,你若再不跟我走,只怕反悔都晚了。”

陳湮不由疑惑,這人從語氣上聽來放佛是真心為他好,可他為什麽要救自己。

“你不告訴我理由,我怎麽敢就這麽跟你走。我還記得上一次在山谷,你可是要置我們於死地。”

劍客知道他是想方設法套自己的話,嘆了口氣道:“罷了,早知是徒勞。”

說完不再開口,眼中起了殺意。

陳湮有心繼續引他分心,道:“別呀,你要是有合適的理由說服我,我也不是不能考慮,對吧?不要這麽輕易放棄嘛,年輕人。”

青葉在一邊聽得好笑,但想到他們身處的情勢,只好努力壓抑著笑容。

劍客卻不再答話,陳湮明白對方識破自己的意圖,不會再中計。想了想轉而道:“你過來找我是陳珺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

劍客依舊不答,陳湮撇了撇嘴,開始胡說八道:“我說你武功這麽好,也就比我家闊闊差一丟丟,大可以在江湖上闖出一片天地,何苦跟著陳珺助紂為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喜歡他呢。”

青葉在一邊聽得下巴都要掉了,“我家闊闊”是什麽鬼?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你喜歡我家莊主才對吧。

誰知劍客聽見這話竟動作一滯,這在高手對決時無疑是致命的疏漏。楚天闊抓住機會遞出一掌。

劍客胸口中掌,整個人倒飛出去,眼見楚天闊的劍鋒倏忽跟到,危急時刻穩住身形,避開了致命的一劍。

陳湮見他嘴角滲血,笑道:“哎喲,還真喜歡啊。難怪呢,陳珺知不知道啊?”

劍客知道自己輸了,但面具下的臉看不清神色,轉身朝山頂躍去。

楚天闊示意青葉等人先跟去,自己來到陳湮面前,道:“我家子玉憑一張巧嘴退敵,竟然還比我厲害兩分。”

陳湮翻了個白眼,別以為我看不出你是在報覆剛才“我家闊闊”那幾個字,但他自然不會再鬥嘴上落下風,笑瞇瞇道:“當然啦,要跟著闊闊闖江湖,總得有幾分本事才行。”

楚天闊耳根微紅,嘆了口氣,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道:“總是嘴上不饒人。”

陳湮拍開他的手,總是動手動腳怎麽回事,嚴肅道:“正事要緊。”

苗不休見保護自己的人已經走了,便也飛身想逃。

閔不歸追上去,道:“狗賊哪裏走!”

陳湮急道:“我怕前面有陷阱,我們趕緊過去。”

楚天闊也不再玩笑,抱著他連忙跟上。

可憐漢子一行人氣喘籲籲好不容易追了過來,錯過了一場打架不說,只看見滿地的屍體和楚天闊等人遠遠離去的背影。

作者有話要說: 嘴炮輔助~~~

☆、迷煙

他們嚇得心驚膽戰,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不是來找大佬的?怎麽還鬧出人命來了。漢子對一個武功最差的同伴道:“這事情大發了,你趕緊回刺馬莊告訴盟主,我們追上去看看。”

同伴累得五臟六腑都要喘出來了,聞言忙不疊點頭。

等到漢子離去,忽然想起來什麽,大喊道:“可是我怎麽穿過瘴氣林啊,根本不知道路的……”

漢子等人早就跑遠了,根本無人回應。同伴對著一地屍體,沈默……

他打了個寒顫,決定繼續沿著山路往上。等弄明白怎麽回事之後再告訴盟主也不遲吧,反正屍體又不會跑,他在心裏默默安慰自己。

彼時,楚天闊已經帶著陳湮追到了山頂。

兩人在一座飛檐高樓前的空地停下,苗不休躲在劍客身後,陰毒地盯著閔不歸,道:“師兄,你何苦非要把事情做絕。這些年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的?”

閔不歸咬牙道:“當初我就說過,若我再見到你,必要親自取你狗命。”

苗不休冷笑道:“你既然不肯罷手,那你的那些醜事我也不必為你遮掩了。”

陳湮和楚天闊對視一眼,想來閔不歸一路追殺苗不休,但江湖上卻幾乎無人知曉此事,更別提苗不休到底做了什麽才引來閔不歸的數十年追殺。

原因大約只有一個,兩人之間的仇恨來源有著不便言說的隱情,閔不歸不會說出苗不休欺師滅祖的事,苗不休便也保守著閔不歸的秘密。

不過這兩師兄弟站在一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孰正孰邪,陳湮也沒興趣打探閔不歸的私事。苗不休什麽時候不說,偏要在這個當口逞口舌之利,目的不言而喻。

於是陳湮霸氣地一揮手:“他想拖延時間,闊闊,打他!”

苗不休眼睛一瞇,發現自己的心思被識破,眼見劍客已然受傷,竟是把劍客推了出來,自己迅速向山下逃竄。

這個舉動無疑是和陳珺撕破臉皮,但當初陳湮散布他的消息,陳珺卻沒有太過加以阻止,說明陳珺也有在事後借此殺人滅口的想法。

苗不休不是傻子,這會兒靠山已倒,也不在乎把仇做死,自然是活命要緊。

閔不歸身形一閃已經追了上去。

陳湮擔心苗不休狡詐狠毒,閔不歸就算武功上占優勢,但萬一中了圈套呢。

楚天闊明白他的顧慮,吩咐幾個手下也跟了上去。

這邊劍客和楚天闊再次交手,陳湮見狀繼續在一邊發動嘴炮攻擊:“那個老賊把你推出來當替死鬼,你還要救他?”

劍客卻不答話。

這時漢子等人也跟著上來了,劍客發覺來了人,避開楚天闊的攻擊,再次伸手朝陳湮抓來。

陳湮身邊有煙波莊和袁識兩邊的護衛,就算打不過他,但因之前的事早就戒備,要攔住他也是輕而易舉。

誰料劍客抓陳湮不成,調轉身形竟是一把抓住漢子的衣襟,用劍柄敲暈了他,帶著人便掠進高樓的大殿裏。

陳湮一臉懵,他抓自己大概還能要挾要挾楚天闊,抓那漢子有何用。但凡楚天闊真的不在乎漢子的死活,那劍客該怎麽辦?

不過這也只是假設,楚天闊雖然沒那麽緊張,但好歹漢子是帶他們進來的人,有能力救總還是要救的。

楚天闊這便要進入大殿,陳湮一把拉住他,道:“我覺得事情不對勁,裏面恐怕有埋伏。”

楚天闊想了想,嘆了口氣道:“就算有也得去看一看,總不能丟下人不管。”

陳湮明白這個道理,只好對眾人囑咐道:“大家小心,我師父不在,要防備對方用毒。”

眾人紛紛答應,一齊爬上數十級青石臺階,來到大殿門口。

青葉先進去探了探,發現沒有機關,示意眾人進去。

護衛們分散幾個人去四下檢查。其他人剛走進去,突然從兩邊滾過來兩個東西,冒著滾滾白煙。

陳湮第一反應是叫道:“捂住口鼻!”

其他人根本沒反應過來,頓時中招,一個接一個就倒了下去。

楚天闊想先帶陳湮退出來,濃煙之中飛來一個人影封住了他的去路。

所幸青葉早有準備,喊了一聲:“莊主接著。”

說完扔過來一包東西,楚天闊飛快地從裏面拿出來一顆吃了,順便給陳湮塞進去一顆,道:“這只是迷煙。”

陳湮想說迷煙對自己其實也沒有作用,不過為了讓楚天闊安心,只好吞了下去。

青葉和其他煙波莊的人也都吃下,準備過來和楚天闊匯合,順便對付那個神秘的人影。然而很快又有幾道身影跳出來與他們纏鬥在一起。

楚天闊不放心陳湮一個人,只能一手抱著他,一手與那人影對招。

那人影看出陳湮不會武功又對楚天闊很重要,招招致命都對他招呼過來。

“我靠!”陳湮忍不住罵了一聲,“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哈嘍K提呀!”

說完舉起手臂,毒針不要錢似的朝人影射去。

人影沒料到他還有這招,連戰連退就出了大殿。楚天闊跟著出來,卻聽得破空聲傳來,他左右一閃,便有兩柄飛刀咚咚釘在了大門上。

等他再想找人時,那人影早就不知所蹤。

陳湮覺得奇怪,看這些人的身手根本不是煙波莊眾人的對手,可他們好不容易設下埋伏,卻不用毒而是用迷煙,完全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但轉念一想,今日之事處處透著不尋常,他幹脆道:“我覺得這裏面有詐,不如先離開或是藏起來……”

話音未落,只見被漢子派去叫援兵的那青衣男子幾乎是爬著上來,身後烏央烏央跟著一群人,打頭的赫然就是武林盟主、昆侖掌門賀江麟、在淵堂堂主魏行天,甚至旁邊還跟著陳珺。

陳湮暗道不好,心想果然中了計。扭頭看楚天闊,卻見他面色沈靜,似乎胸有成竹並不擔心,心下安定了兩分。

青衣男子看見他們兩個,面露喜色道:“太好了……我……我半路上遇見盟主,趕緊帶著他們上來了,我兄弟呢。”

身後大殿裏迷煙漸漸散盡,青葉等人正帶人出來,看見下面空地上的眾人也是一楞,這時便答道:“你兄弟被人擄走,我們也正找他,其他人中了迷煙,正在裏面躺著。我們檢查過,並無大礙。”

青衣男子臉色一變,手腳並用爬上來,顧不得多說,先進去找同伴去了。

盟主註意到陳湮和楚天闊兩人疑惑的目光,主動解釋道:“擂臺切磋進行到一半,我們聽說這邊出了事,有武林同道被暗害,所以趕緊過來看看。”

陳湮皺眉,這一路過來,除了他們殺的那些勒穆國人,哪裏有什麽武林同道。

盟主話剛說完,便有人兩兩一組擡著幾幅簡易的擔架走到眾人面前放下,擔架上躺著幾具屍體。因為

屍首分離,擡屍體的人也只是匆匆把腦袋和身體放在一起,有的甚至放混了。

陳湮正要示意楚天闊把來龍去脈解釋一下,便聽得一聲撕心的哭嚎,有人撲在其中一具屍體身上大哭:“當家的——”

陳湮大驚,看向楚天闊。楚天闊眉頭緊鎖,一只手在他背上拍了拍,示意他鎮定,同時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與此同時,人群裏已經有人站出來,口裏喊著:“師父”、“師兄”等,各自撲到了不同的屍體旁邊。

因為有頭和身子弄混的情況,甚至還出現了兩撥人撲到同一具屍體身上的鬧劇。

昆侖掌門一眼瞧見煙波莊的人身上都帶著血跡,怒指著他們道:“楚莊主,你們煙波莊光天化日之下殘害武林同道,還是在眾英雄眼皮子底下,你們也太猖狂!”

陳湮目瞪口呆,這臟水怎麽就一下子潑到了煙波莊身上。

楚天闊語氣冰冷道:“賀掌門,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賀江麟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嘴邊的長須在風中飄蕩,臉上因怒氣漲得通紅,指著地上的屍體道:“這裏就只有你們煙波莊的人在,劍傷血跡未幹。這些人都是被一劍削掉了腦袋,人贓並獲,你們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陳湮急得幾乎跺腳,當時苗不休和劍客都在,一團混亂之下大家都忙著追人,完全沒有想過檢查這些人的身份。

可當時看五官,確實不是中原人。

袁識是跟在後面的,他發現林子裏的屍體之後,趁著盟主帶著人往山上趕,便派人在林子附近仔細搜尋一番,看是否能找到些許線索,隨後才上山來,因此落後了一步。

剛到山頂,就聽見賀江麟在那兒吱哇亂叫,登時怒不可遏,擠過人群,指著賀江麟的鼻子罵道:“老匹夫,休要血口噴人,事情還未查明,你就著急潑臟水,我還說這些人是你們昆侖派的人殺的呢!”

後面的眾人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說起來賀江麟也算是江湖元老,和袁識的父親是同輩。可這位少閣主竟然敢指著鼻子罵人,性子還真是十分火爆。

其他幾個大門派的掌門人都暗中搖頭,這個袁識太過偏袒煙波莊,知道昆侖派一直覬覦煙波莊的地位,在外行事從來不給昆侖派一分面子。

身為少閣主,明面上和人把仇做死,對霜月閣有害無利。不知道袁閣主是怎麽想的,竟然當起甩手掌櫃,把一應事務交給這麽個脾氣火爆的兒子,也真是心大。

作者有話要說: 漢子:我做錯了什麽……

☆、徐掌門

陳湮也覺得奇怪,湊近楚天闊問道:“怎麽回事?”

楚天闊只簡短地答了兩個字:“易容。”

陳湮恍然大悟,是了,今日這來來去去的一通折騰,就是針對煙波莊的一個局。

陳珺知道他們想進山找苗不休,又知道他們猜到了勒穆國人牽涉其中,於是故意在瘴氣林裏把他們分開,然後引閔不歸過來。

到時候楚天闊無暇顧及其他,再將這些易容成勒穆國人的各門派人士放出來引楚天闊殺了他們。

而後苗不休逃走,引開他們離開現場,到了這邊,又故意拖延時間。隨後陳珺便讓人通知盟主這邊出事的消息,又聲稱一些武林同道失蹤,帶著眾人來到這裏,暗中將他們的易容撤下,最後上來正好抓個正著。

賀江麟氣得臉都綠了,他兒子上前冷言道:“袁少閣主請慎言,且不說我父親論年紀也是你長輩,你按理也該敬上三分。就說這件事煙波莊本就嫌疑最大,若他們問心無愧,你又何必急於撇清他們?”

“長輩?”袁識不屑道,“我袁識從來只敬當敬之人,那些不要臉的人,以年紀腆居長輩,慣會得寸進尺!”

“你!”

“好了,”盟主知道茲事體大,不敢妄下斷論,沖雙方按了按手道:“諸位稍安勿躁,煙波莊在江湖上已是近百年的大派,數位莊主的品德心性也是有口皆碑,這其中恐怕另有隱情,我們先問問清楚。”

賀江麟正欲辯白兩句,那個跑進大殿的青衣男子忽然連滾帶爬地又跑出來,神形狼狽,面色蒼白,像是看見了極其恐怖的事情,張著嘴楞是半天沒發出一點聲音。

下面的人都安靜下來,紛紛好奇他要說什麽。

等了好久,那人總算是緩過來,神色覆雜道:“徐掌門……死……死了……”

“你說清楚!”底下有個大漢叫道,“哪個徐掌門?”

江湖上門派眾多,同姓的人不計其數。單單一個“徐掌門”自然不知道指的誰。

陳湮有股不好的預感,心裏祈禱著千萬別是自己想的那個人。

然而想什麽來什麽,青衣男子艱難地開口道:“是……棋山派的徐掌門。”

說完往旁邊退了幾步,似乎害怕楚天闊隨時跳起來殺他滅口。

陳湮一把抓住楚天闊的胳膊,低聲道:“中計了。”

楚天闊在他手上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但沒有說話。

當時劍客知道抓住陳湮很難,幹脆轉而去抓漢子,他知道楚天闊必定還是會跟上去救人。

把他們引入大殿之後,先用迷煙把人迷暈,然後將徐掌門的屍體放在裏面蓄意誣陷。只不過對方沒料到煙波莊的人早有準備,只是盟主一行人趕來的時間恰好,楚天闊還沒來得及撤走,就正好被他們撞見。

雖然計劃有了變化,但結果是一樣的。

賀江麟一聽這話,自然覺得自己又抓住了一個煙波莊的把柄,正要義憤填膺地討伐一番,盟主卻大跨步往大殿而來,道:“先進去看看。”

一時之間,眾人一擁而上,大門派的掌門自然走在前面,帶著自各自的弟子把大殿站得水洩不通。

棋山派的人跟在中間,後面小門派的進不了門,只能踮著腳尖伸長了脖子向裏面探,指望能看見第一現場。

楚天闊作為首要嫌疑人,自然也跟著進去了。袁識走過來和他們一道,楚天闊沒有回應他的疑問。

迷煙散盡之後,大殿裏的情況一覽無遺,裏面基本是空的,只有正中央擺了一個巨大的銅制雕像,但只是一個模子。

被迷煙迷倒的人被其他人拖到角落裏安置,等著他們蘇醒。

青衣男子帶著盟主繞到雕像後面,便見雕像背後濺了好幾道血跡,還未全幹。

地上正躺著徐掌門的屍體,除他之外,還有三四具屍體,陳湮瞧著略有些面熟,想來是在英雄宴上見過的。

盟主俯身下去檢查死者身上的傷口,便見除了胸前、胳膊等處各有幾道劍傷外,致命的傷口便是當胸貫穿的一劍。

“這是劍傷無疑,出血少,傷口平滑,皮肉內收,江湖上能造成此傷口的,據我所知只有一種武功。”盟主說著,向楚天闊投來覆雜的目光。

賀江麟登時發作,怒指著楚天闊叫道:“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話說?”

楚天闊淡淡道:“江湖上會希聲劍法的又不止我一人,甚至更不止煙波莊的人。今日擂臺之上,那位叫寧英的男子不也同樣會?”

“可直到我們聽到消息,他還在擂臺之上與盟主切磋,我們緊趕著過來,他完全沒有動手的時間。”賀江麟道。

“哦~”陳湮忍不住懟他一句,“原來那個時候已經是盟主在臺上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原來你短時間裏就敗給了對方。

賀江麟漲紅了臉,透出一絲殺氣,道:“你是什麽東西,這裏何時輪到你插嘴。”

陳湮撇撇嘴,兩手一攤,無辜道:“什麽時候這裏連話也不讓說了?”

賀江麟的兒子往前踏了一步,手握在了劍柄上。

楚天闊把陳湮擋在身後,看了他一眼。對方露出不甘的神情,卻只能收手。

陳湮心裏略得意:果然是個慫包。

袁識也道:“那個寧英的輕功卓絕,就算是和你們一起出來,憑他的身手也足以趕在你們之前上來行兇。若他是和你們一起的,那這會兒人在哪兒?”

眾人四下張望,果然沒看見他,卻不知他離開刺馬莊後去了何處。

魏行天站了出來,道:“就算這江湖上會希聲劍法的還另有他人,但出現在這裏,劍上染血的是你楚天闊,你總得給我們一個解釋吧。你們為什麽會離開刺馬莊到了這裏?”

楚天闊沒有答話,青葉在一邊將他們打算下山喝酒,而後臨時起意想來探尋毒聖蹤跡,之後便來到這裏,卻遭遇神秘人偷襲的整個經過大致解釋了一遍。

這些話裏不盡不實,但陳湮他們跟漢子等人的說法確實是這樣。只不過他們是直奔著苗不休而來,至於後來遭遇神秘人襲擊倒也沒有撒謊,漢子等人在後面沒有看到經過,青葉在話裏添點東西或者刪點東西,他們自然也不知道。

盟主看向青衣男子,青衣男子沒想到自己突然成了重要的證人,看了看楚天闊,又看了看盟主,見兩人面色如常,才吞了吞口水,結結巴巴道:“確……確實是這樣。”

賀江麟豈會讓楚天闊輕易開脫,便問:“你既然是和他們一起的,那為什麽我們會在山腰上遇見你?”

青衣男子紅著臉道:“我們到一片林子裏的時候發現滿地的屍體,我兄弟就讓我回刺馬莊報信,可我沒辦法一個人穿過瘴氣林,正巧這時你們就來了。”

“哦?”陳湮道,“真是好巧啊。不知賀掌門是怎麽知道這裏出事了的?”

賀江麟陰冷地剜了他一眼,道:“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的舌頭拔.出來。”

楚天闊回以冰冷的目光,只說了三個字:“你試試。”

眼見兩人又是劍拔弩張,盟主沖他們擺手,道:“大家都冷靜,出了這麽大的事,咱們都著急查出真相。賀掌門也是一時心急,楚莊主不要放在心上。這位小兄弟的話我可以回答。”

盟主和藹地看著陳湮,認真解釋道:“整個武林齊聚金川,人多繁雜,不免生事端。為了確保安全,我派了人一直在金川四周留守,一旦發生什麽事就會及時告知我。”

盟主這話陳湮無從辨別真假,他看向楚天闊,楚天闊沖他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那麽就有兩種可能,一是盟主手下的人行事隱秘,楚天闊的人在周圍查探時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二便是盟主在撒謊,他極有可能也是布局人之一。

這盟主面目和善,遇事沈著冷靜,倒是很有武林之首的風範,怎麽看也不像是作奸犯科之人。

棋山派的人完全插不上話,掌門離奇身死,眾人完全沒反應過來,悲悲切切站在原地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盟主何苦與他們說這麽多,”賀江麟道,“證據就擺在面前,休聽他們胡言亂語。”

盟主扭頭看了他一眼,不怒自威,賀江麟一驚,竟是閉嘴不敢再開口。

楚天闊卻道:“賀掌門一口咬定人是我殺的,請問我為什麽要殺他們。”

“這還不簡單,”賀江麟見楚天闊主動開口,立刻道,“自然是因為在英雄宴上他出言不遜,惹惱了你,讓煙波莊臉面盡失。這些年煙波莊在江湖上一年不如一年,你心中積怨已久,又對他懷恨在心,於是便起了殺心。”

楚天闊輕笑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擂臺之上臉面盡失的是徐掌門。他出言不遜,卻也當場得了教訓,我有什麽好懷恨的。倒是賀掌門振振有詞,好像比我還了解我自己。”

“是啊,”陳湮在一邊搭腔,“不知道的,還會覺得這些話都是事先排練好的。”

“哼,”賀江麟被噎得幾乎要跳腳,魏行天見他嘴上說不過別人,便替他說道:“任憑你們如何巧舌如簧,這麽多具屍體擺在這兒,你若拿不出自證清白的證據,就得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作者有話要說: 徐掌門:我做錯了什麽……

沒有收藏,傷心,想斷更……

☆、藥人

“正是!”賀江麟有了幫手,忙道,“你說你們遭到神秘人襲擊,那麽樹林裏的死人是怎麽回事?他們身上的傷與徐掌門的一模一樣。還有,那個家夥說他們是跟著你們來的,等趕到樹林的時候已經是滿地的屍體,我且問你,那些人難道不是你殺的?”

楚天闊並不答話,反問盟主:“盟主既然派了人巡查周邊各處,這裏發生的事立時就傳入您的耳朵。那麽毒聖在此地煉制藥人的事,您怎麽會毫不知情。”

“什麽!藥人?”

“毒聖?毒聖當真在這裏?”

“怎麽可能,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楚天闊的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徐掌門離奇死在這裏也罷了,怎麽又牽扯出毒聖和什麽藥人來。

“藥人?”盟主一臉迷茫,“我確實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楚天闊道:“之前在附近的山谷,我曾和毒聖有過一面之緣,那個時候他就在拿活人做實驗。我欲抓住他,阻攔此事,卻被陳二公子身邊的劍客所傷。當時我沒能拿到證據,因此這一次才暗中打探毒聖的消息,隨後趕過來想抓到他,找到證據後再告知你們。”

“陳二公子,他剛剛說的是陳二公子嗎?”

“這麽說,陳二公子和毒聖是一夥的?”

陳湮沒料到楚天闊就這麽直接面對面和陳珺對質。

此刻陳珺坐在輪椅上,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好像楚天闊剛剛說的人並不是他。

不過陳湮立刻明白了楚天闊的目的。

很明顯整件事是陳珺布的局,為了報覆當初在山谷妨礙苗不休的實驗也好,還是這次發覺他們暗中調查,所以將計就計想要幹脆把煙波莊拉下水也好,總之此事與陳珺脫不了幹系。

他想趁機滅了煙波莊,楚天闊知道沒有證據很難讓別人相信自己的清白,便幹脆把這件事捅出來,轉移眾人的註意力,把水攪渾。

同時也是借此讓其他人順著這個思路查下去,到時候陳珺的陰謀敗露,徐掌門到底死在誰手裏或許也能查個明白。

盟主聞言震驚,道:“你說這話可有證據?”

楚天闊指向大殿外,道:“門外那幾具屍體身上應該能查出被下藥的痕跡,江湖上能人眾多,會些毒理和藥理的應該不在少數吧。”

眾人一聽,轟然而出,已經有一部分人奔向那些屍體。

盟主見了,只好跟著出去。他不發話,屍體身邊守著家屬,有人想查也不好下手。

含著淚的幾人見眾人出來,不解其意。有人低聲跟他們解釋了一番,一個中年婦女立刻站起來,指著楚天闊憤怒道:“不可能!你分明是想開脫罪責。可憐我丈夫身首異處,死後還要遭你們羞辱嗎?”

楚天闊面露不忍,就算這些人當時易了容,但到底人是死在他手裏。

袁識見了,上前替他說道:“我對這幾人沒有什麽印象,他們應當沒有來參加英雄宴吧。”

那女人被問得一楞,大約是她門派中的人回答道:“師叔確實有事沒能前來,不知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就是了,據我所知,這幾人和煙波莊無冤無仇,連交道都沒打過。你們若想找出兇手替他們報仇,必得先查清緣由。”袁識道。

那女人看向盟主,顯然是想讓他拿主意。

盟主沈吟片刻,道:“這位夫人,您丈夫無故出現在此地,確實蹊蹺。查驗是否中毒,應當不會毀傷遺體。如今只有查明真相,才能讓死者九泉之下安心。您放心,一旦查出兇手,我裴明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盟主下此保證,算是給足了這幾個門派面子。要放在平時,幾個小門派死兩個人,盟主都懶得管。可如今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殺的,還牽涉了煙波莊,眾目睽睽,他總要給江湖人做個表率。

女人聽了這話,這才勉強同意了。

有幾個精通藥理的上前,取了死者的血,又從頭到腳檢查了一番,隨後聚在一起商討了許久,其中一個年級略大的這才沖盟主拱手道:“這些人確實被下了藥。”

女人抽噎一聲,立刻暈了過去。她身邊的人手忙腳亂,急忙把人扶下去了。

盟主眉頭深皺,道:“可否說仔細些。”

老者撫著胡須,嘆了口氣,道:“老夫能力有限,並不知道這些人被下的到底是什麽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些藥能令人神志不清。或許裏面摻了蠱毒,可以讓被下毒的人為人所控制。”

“這毒可有解法?”有人立刻問。

畢竟若藥能解,那他們原本是不必枉送性命的。

老者搖頭:“毒已深入肺腑和心脈,無藥可解。”

盟主又問:“那,這種程度的毒,江湖上誰能做到?”

老者道:“大約除了毒聖,不做第二人之想。當然,青出於藍勝於藍,也許也有人能做到,只是我們未曾聽說而已。”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陳珺身上。

陳珺卻似渾然不覺,放佛這些人的死、那些家屬的憤怒都無法在他心裏激起一絲漣漪。

他神色平靜道:“我身邊的劍客比我先一步到這裏不假,但說他與毒聖勾結,我卻不信。”

他說完朝大殿左邊喊了一聲:“阿朗!”

玄衣劍客竟從裏面飛身而出,走到陳珺身邊站定。

原來這劍客叫阿朗,陳湮心想,真是配不起這個字,明明是那麽狠毒的一個人。

這會兒漢子還沒醒,他的同伴有一個剛剛醒來,看見劍客,指著他問:“你為什麽要抓走阿峰?”

眾人齊齊看他。

阿朗道:“我先公子一步來到這裏,見楚莊主等人在樹林裏大開殺戒,隨後又來追殺我。我見這位峰兄弟與他們一道,便只好抓了他來保命。”

這阿峰的同伴先前並不知道樹林裏發生了什麽,追上來的時候確實看見楚天闊正和他纏鬥,且他已經受了傷。而後阿峰在大殿裏被找到,毫發無傷,說明阿朗並無意傷他。

阿峰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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